從社會方言與時間方言的角度看當代大學生流行語

摘 要: 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每一種社會群體都會有該群體特有的語言變體。當代大學生是當今社會不容忽視的一個社會群體，這個群體有自己特有的語言，可稱為大學生語言變體。本文作者收集了本院大學生中流行的部分語匯，利用社會語言學的相關概念對這些語匯進行了分析與歸類。

關鍵詞: 大學生流行語 語言變體 社會方言 時間方言

一、語言變體

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任何一種使用著的語言總是在它所屬的言語社團(speech community)中生出種種變體(variety)。語言變體是社會語言學研究對象的基本單位，即具有共同社會分布的一組語言項目。所謂一組語言項目，可以是整個語音、語法和詞匯系統，也可以僅僅是某個特定的詞語、某個特定的音，或某個特定的語法成分或語法規則。所謂共同的社會分布是指共同具有某種社會特征的人，共同的交談雙方的社會關系，共同的語境。[6](P30)大學生便是本文所研究的具有共同社會分布的言語社團。我在本院英語專業2006級、2007級學生中搜集的流行語是一組特定的語言項目。它們從詞語、語音、語法等方面都表現出了該言語社團所用語言的特殊性。據此，大學生使用的語言便可以稱作大學生語言變體。甚至可以說某大學某個宿舍中幾個學生之間通用的一個特定的詞語叫做該大學該宿舍的語言變體。[6](P31)

一般說來，語言的變體可根據語言的使用與使用者分為語域(register)與方言(dialect)。前者表示具有某種具體用途的語言變體，它可以繼續劃分，根據題材區分科技用語，賭博用語等的話語范圍(field of discourse)，根據傳遞中介區分是書面材料還是口頭表達的話語方式(mode of discourse)，以及根據說話人目的區分是說教、宣傳，還是勸誘等的話語意旨(tenor of discourse)。[1](P207-209)本文所涉“大學生流行語”多取材于口語，也就是話語方式屬于口頭語，其使用場合主要在校園;具體話語范圍依具體情況而定，大多關于大學生學習、考試、生活、求職等，比如，“考級”指參加全國統一的大學生英語等級考試，“財政危機”是指生活費或零用錢不夠用;其話語意旨，即說話人扮演的角色和雙方關系，多半產生于年齡相仿、身份相同、地位平等的同學或朋友當中，所以許多語匯帶有詼諧揶揄的成分。后者表示由某類說話人使用的語言變體。它可以分為由于地域阻隔造成不同差異而的地理方言，也叫橫向方言(geographical，or horizontal dialect);社會方言，也稱縱向方言(sociolinguistic，or vertical dialect)，是由于社會特征而形成的;[3](P47)以及時間方言，或叫語言狀態(temporal dialect，or state of language)，[4](P99)如中世紀英語、當代英語等。我主要利用“社會方言”及“時間方言”這兩個基本概念闡釋流行于當代大學生中的語言變體。

二、從社會方言的角度談論大學生流行語

大學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龐大的社會群體。任何一個社會群體都有自己特定的活動范圍，由此產生特定的交際內容導致特定的交際用語。學習、考試是大學生的主要活動之一，因此他們使用的語言必然離不開這些交際內容，如，“烤鹽”(考研)、“翹課”(逃課)、“革命”或“學習文件”(上自習)、“槍手”(替別人代考的學生)等。

受教育程度、社會地位等因素的影響，大學生的語言通常比較標準(standard)、得體(decent)。這集中體現了該群體的語言具有知識性和正規性的特點，主要反映在課堂上與進行其他科研學術活動等正規場合中，本文探討的“流行語”主要用于寢室、食堂、休閑場所等非正式場合。同時受年齡因素的影響，大學生的語言有其特殊性，其中最大的特點就是創造性與詼諧性。大學生雖非古希臘人或莎士比亞那般偉大，卻有與先人一樣的語言創造沖動。流行在他們中間的言語亦莊亦諧。例如:

·溫馨夜話:指在寢室里打超長長途電話;

·英語角后遺癥:某同學從英語角回到寢室繼續說英語，便被室友戲謔為“英語角后遺癥犯了”;

·絕緣體:當下青年人口中流行“放電”，意為男女之間產生瞬間的好感，于是便創造出了“我是絕緣體”之類的幽默。

·“人生是新鮮的，我就是尼采，就是太陽——我要過新生活，誰擋我誰死!”狡猾地利用了邏輯推理法。

大學生一般被認作社會上的高智商的知識型群體，而語言是挑戰智商的有力武器之一，挑戰不斷，則新鮮詞匯不斷。

三、從時間方言的角度談論大學生流行語

大學生是引領時代潮流的一個群體。這個群體對新鮮事物具有較強的敏感度與接受能力。突出地表現當代大學生時代風格的要屬網絡詞匯:比如，聊天室、BBS、ICQ等網絡術語，還有“腦子進水”(腦子不好使)、“郁悶”(憂郁、煩悶)、“暈”(氣昏了，無話可說)，“放鴿子”(戲弄人，表示給你希望之后讓你失望的行為)等，這些網絡用語在大學生口中使用頻率極高，并已走進大學生日常會話中，另外，還有“你升級了嗎?”“升級”本指計算機系統或程序更新改進，在大學生口中泛指學習、生活等方面的改進。除此之外，還有隨著時代變遷產生的新詞。如，“北漂”源于近年來的一個流行語“京漂”，指畢業后在北京或北方其他大城市工作，又沒有當地戶口的外來人口;“哈日族”、“哈韓族”等源于臺灣、日本語匯“××族”，指近年來崇尚并效仿日本、韓國電影及青春偶像派的歌影迷。

既然是一種時間方言變體，當然會深深得烙上這個時代的烙印。一定的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自然風貌和狀況，時代的生產發展和科學技術水平，風俗習慣和人際關系，都直接影響和決定著人們行為和言語活動。不過影響最大、最直接的是時代生活的主潮。當代的大學生正處在一個多元化發展的世界和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改革開放不斷深化的中國這一時代大背景下，其語言的特點必然反映這個時代的特點:多元化、開放性、靈活性、融合性、適應性強等。另外，“流行”一詞說明這些語匯的非長期性，這也是由大學生年齡特點決定的。

四、當代大學生流行語匯分類

漢語語言是音(語音)、形(字形)、義(語義)的結合。來源于大學生中間的流行語匯可根據構成分為兩類:變形，即將正常的表達形式改變一下，使之成為正常表達形式的變體;一類是換形，即整個用另外的形式替換掉原來的形式。[5](P294-312)下面分別列舉分析。

1.變形類。改變詞語的語音形式或書寫形式，使其成為原型的一種特殊變體來表達語義。

(1)諧音雙關語。利用詞語間的同音關系，以甲代乙，達到戲謔或委婉目的的語匯。同音關系詞有兩種，一種是同形同音詞，即音、字同而義不同，一種是異形同音詞，即音同而字、義不同，如英語中的counsel(建議)和council(委員會)，流行語利用的諧音雙關多為后者。例如:若有人狡黠地說你“danchun”，別以為他夸你“單純”，實際上是“單蠢”(簡單愚蠢)的意思;還有“韓流”(諧音“寒流”，指韓國文化沖擊)。除了這種傳統的同音外，大學生還創造出了英漢結合的諧音雙關語，如“史努比”并不表示那只著名的卡通狗，而是英語stupid(愚蠢)的諧音。

(2)析字語。許多漢字是合體字，即由筆畫少的字組成一個筆畫多的字。析字便是把一個單字拆開，以達到隱諱或區分同音異形字的目的，用這種方式構成的語言叫析字語。此法在漢語交際中十分常見，在大學生的言語中也隨處可見，如，“自大加一點——臭美!” “心字頭上一把刀——你就忍了吧。”析字語又可分為藏頭、縮腳語，顧名思義就是將頭或尾隱去或重新整合。被當代大學生無意中改造了，并進行詞語重新整合后的藏頭/縮腳語(或稱舊詞新解)為數不少，如:可愛(可憐沒人愛)，天才(天生的蠢材)，偶像(諧音“嘔象”，嘔吐的對象)，蛋白質(混蛋+白癡+神經質)。在英語專業的女生寢室中，還流行一種將英文單詞和漢語拼音縮腳的語言現象，如:又fa/f?覸/了(又長胖(fat/f?覸t/)了);好beau/bju:/呀(好美(beautiful/(?謖bju:tifl/)呀)。

2.換形類。把表達某種語義的原來的形式整個換掉，用一種新的形式代替。可分為比喻語和借詞等。

(1)隱喻語。即用明喻(simile)、暗喻(metaphor)、換喻(metonymy)、提喻(synecdoche)等比喻方式構成的語詞。如:

·槍手:比喻代替他人考試的人

·別人都是“海龜”，就你是個“土鱉”。——“海龜”比喻指有海外留學背景的人，“土鱉”比喻沒有海外留學背景的國內畢業生。

(2)借詞。借用別的學科領域的術語表情達意。如:

·那人是個(讀作根號二)!——借用數學用語表示矮個，個頭還不足一米四的人(含夸張手法)。

·走，去做有氧運動。——借用體育健身術語表示爬樓梯，而不是乘電梯。

五、對待這種語言現象的態度

不難看出，大學生流行語具有極強的時代感，十分鮮活，有的甚至有些“離經叛道”。這種自由性、不規范性給傳統的正規語言帶來了一定沖擊，有人擔心它(尤其是網絡語言的廣泛使用)會影響正規語言的傳播和使用，其實，這種擔心有些多余。首先，語言是用來交際的，生活經歷相似的大學生在同學中默契地創造、使用并傳播這些語言，已經達到了很好的交際效果，有的語詞或許只限于大學生這個言語社團，有的或許得到了社會廣泛的認可，并擴大了言語使用者的范圍，只要有人使用，它就有存在的理由。其次，語言除了“一本正經”地傳達信息外，還具有娛樂功能(recreational function)。[1](P15)在學習、考試、就業等的壓力下，大學生通過使用摘下“面具”的活潑真實的語言，或通過創造“奇詞怪語”達到娛樂、宣泄壓力的目的。最后，大學生流行語匯的產生是適應社會和群體的需要而創造并流行開的，它的生命力自然建立在此基礎上，脫離了生存環境，也就沒有了生命力，所以不必擔心這種違反常規的語言變體會對社會產生什么不良影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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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陳原.語言與社會生活[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

本文獲得黃岡師范學院青年科研基金項目(項目編號09CQ101)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