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非典”、“3#8226;14拉薩事件”、“5#8226;12汶川地震”等一些重大事件的發生,暴露出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在處理重大突發性事件中存在的諸多問題:新聞發布體制滯后、法律法規的缺失、新聞發言人角色“錯位”、專業人才稀缺等。本文主要從突發事件的應急處理情況出發,探討重大事件發生時我國政府新聞發言人的應對方法以及進一步完善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新聞發言人制度;突發事件;制度困境;完善途徑
中圖分類號:G2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0)10-0138-03
“突發事件”是考驗一個國家應急管理系統、新聞發言人制度的良好時機,妥善處理好“突發事件”有利于塑造一個良好的國家形象。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起步較晚,由于理論和實踐的不足,在發展過程中遇到許多挫折。“非典”之后的新聞發言人制度已然開始轉變,政府對于“5#8226;12汶川地震”成功的危機處理使我們看到了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逐步成熟,然而“3#8226;14拉薩事件”、“躲貓貓”等突發事件的處理同樣暴露出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中存在的諸多問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加快完善新聞發言人制度成為迫切需要。只有真正完善和落實新聞發言人制度、才能建立政府與媒體、公眾之間的良好關系,才能樹立并維護中國的國家形象,進一步促進與各國的良好有效溝通。
一、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產生與發展
新聞發言人制度最早出現在19世紀初的美國,是為解決突發事件、矛盾危機而建立的,至今已有180年的歷史,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與完善,新聞發言人制度在西方已然成熟。而中國從1983年外交部首設新聞發言人制度算起,至今不過20多年的時間,在沒有具體理論指導和實踐經驗的情況下、邊實踐邊學習,經受了眾多的考驗與洗禮,最主要的考驗來自各種類型的突發事件,它們也成為完善新聞發言人制度的有力推手。
1994年“千島湖事件”發生后,促使國臺辦首次舉行正式新聞發布會,發言人張銘清宣布國臺辦新聞發布制度正式建立。2001年發生的“中美撞擊事件”再一次暴露出我國新聞發布工作的滯后性以及新聞發言人制度推行中存在的諸多困難。2003年突如其來的“非典事件”,成為中國新聞發言人史上一個“里程碑”的事件。“非典”之后,上海市府率先建立新聞發言人制度,隨后,國務院各部門和各省市紛紛建立新聞發言人制度,進行定期或不定期的新聞發布,危機解除后,2004年底,我國政府建立起由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央各部委、省級人民政府組成的三級新聞發言人制度,不斷加強信息公開、政府工作透明的力度。2007年1月7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2008年5月1日起施行,這個條例的實施為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提供了更好的制度環境。2008年“汶川大地震”促使國防部新聞發言人走向前臺,進一步推動了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發展與進步。
在面對信息公開、政府工作透明化的問題上,我國政府的執政理念在發生轉變,由原來的“官本位”向“民本位”轉變;在新聞發布的操作方式上,由原先的“隨意化”逐步向“制度化”轉變;同時在處理與媒體的關系上,也從原來的“瞞”、“捂”、“堵”、“壓”的“控制”逐漸向“合作”靠攏。因此,我國的新聞發言人制度也在由隨意化不斷向制度化和規范化轉變,這也標志著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不斷進步與成熟。
二、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困境
從整體來看,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從建立至今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它在推動政府執政理念轉變、政務信息公開、協調媒體和公眾的關系等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它在處理突發性事件上仍然存在一些問題。
(一)新聞發布體制滯后
(1)時效“失效”
2008年3月14日,一群藏獨分子在拉薩煽動起“打、砸、搶、燒”暴力事件。事件發生后,西藏政府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布事件真相,反而驅趕境外記者,國內主流媒體也集體“失聲”。事件發生很長一段時間后,公眾才通過短信、網絡、境外媒體的報道了解到相關新聞。而達賴喇嘛等一些分裂分子乘機誤導西方媒體,妖魔化中國,致使許多注重時效性的西方媒體作出錯誤的報道,背離事實真相。既使幾天后中國政府出面澄清事實、公布事件的時間、地點、過程、損失,并出具具體數據和新聞圖片。但由于公眾“先入為主”的印象,以至于這樣的“真相”不被西方媒體接受,政府飽受國際輿論的攻擊,給中國的國家形象造成不良影響。
對于消息的發布,中國長期存在著“報喜不報憂” 的態度,尤其是在報道突發事件時,往往是經過層層的審批,詳細的調查之后才決定是否報道,這樣往往導致錯失報道的先機,最后失去輿論的制高點,使得有心人士主導反華輿論,損害我國的國家形象。
(2)權威“失語”
近年來,許多引發輿論浪潮的“大事件”是通過網絡揭露的,2009年2月8日的“躲貓貓”事件即是由網絡率先披露。云南省晉寧縣看守所里發生了一起暴力傷害致死的事件,事件發生后,警方堅持認為這不是暴力事件,只是犯人間游戲的發生的意外。但警方對事件的解釋遭到了網友們的質疑,并引發網民討論。在對真相的追查中,網民和主流媒體持不同態度,迫于輿論壓力,政府組織了一個“網名調查團”調查整個事件,可以說這種舉動尊重了民眾的知情權,但另一方面也表明公眾對于主流媒體的不信任,對于媒體的權威性,人們失去了信任。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因為我們的主流媒體是聽招呼的,權威部門不說話,他們就“失語”了,輿論的主導權就讓給了非主流的媒體。尤其是一些重大事件發生時,公眾需要媒體提供信息為其“解惑”時,媒體卻處于一種“不作為”的狀態,受眾在媒體上得不到他們想要了解的信息,更無法獲悉政府對事件的態度。而媒體的這種“不作為”持續越久,越容易引起社會局部或整體的“失控”。[1]這樣的做法常常使一些簡單問題復雜化,在一些非正式渠道的傳播下演變為“媒體事件”,產生嚴重的社會問題。最后,不但問題沒有“捂住”,還賠上了媒體的聲譽,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3)口徑“不一”
在發布部門新聞消息時,常常會出現消息重復發布,或者一個消息多種解釋的現象。由于政府部門繁多,加之部門職責有時會出現重疊,新聞發言人在收到一個部門任務時沒有與其他部門聯系溝通,導致其他部門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發布了同樣主題但是不同內容的消息,或是在同一天內發布了兩條重大的消息,使得新聞“相撞”,分散了受眾的注意力,降低了新聞的影響力。
(二)相關法律法規缺失
我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總體上還缺乏對信息披露范圍、披露程序、責任人落實和追究失職責任等方面的明確規定, 從制度本身來說還有較大的漏洞, 缺乏對新聞發言制度及人員的明確監督和問責機制。監督、問責機制不健全, 直接結果是導致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形同虛設。
(三)發言人角色錯位
新聞發言人是政府與媒體之間的公關人員,也是政府與公眾之間的橋梁。它是政府與媒體和公眾之間聯系的“紐帶”和“潤滑劑”。然而在實踐過程中,我們的新聞發言人往往將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官方角度,在處理問題時,總以官方態度“傳達命令”,并不自覺地阻撓媒體發問甚至誤導媒體。2009年6月17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國之聲記者就經濟適用房土地建別墅事件采訪鄭州市規劃局副局長逯軍,逯軍居然怒斥:“你們廣播電臺管這閑事干什么?”當記者進一步要求其對信訪處理意見進行解釋時,逯軍又質問記者:“你是準備替黨說話,還是準備替老百姓說話?”此事在網絡上引起強烈反響。
(四)專業人才缺乏
我國新聞發言人一般身兼政府工作要職,只是在發生重大事件時才進行工作的轉變,成為政府新聞發言人。雖然他們在擔任新聞發言人之前都有受過一些基礎訓練,但是大多沒有接受系統、深層的新聞發言人專業教育,在處理現實問題上并不理想。因為沒有足夠的實戰經驗,往往只會紙上談兵。由于沒有足夠的新聞經驗,在會議發布的內容設置上沒有新聞點,無法吸引記者關注。而在面對犀利的發問,常常會出現不知所措、答非所問、惱羞成怒等等狀況。由于兼任政府工作,因此在新聞發布和媒體打交道的過程中往往帶入政府工作的意識,在角色的轉換上出現問題。這些都是因為專業人才培訓不足所造成的。
三、中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完善
(一)改革新聞發布體制
(1)搶占輿論制高點
傳播心理學有一個定律:首先進入人們記憶的信息有先導性和穩定性,后來要改變這個信息,需要花費7倍的努力。信息發布及時、迅速對于搶占輿論制高點,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有著不可言喻的重要性。“5#8226;12汶川大地震”就是一個成功的案例。2008年5月12日14點28分,四川汶川發生7.8級大地震。在這次地震事件中,國內媒體第一時間予以報道,新華社在14點45分發出第一條英文快訊;一分鐘后,從成都發出第一張地震圖片,時效引領全球各大媒體。國內各大主流媒體第一時間發布大量地震消息,不僅使公眾了解了事件真相,避免恐慌,使政府掌握實情、迅速組織救災,而且在全球媒體報道的競爭中贏得了主動和先機。
在信息爆炸的時代,傳播技術的發展,人們通過各種媒體了解世界動態,“只處理,不報道”、或“先處理、后報道”,或者試圖封鎖消息,既不符合黨和政府的要求,實際上在當今互聯網時代也難以做到。“文字政治在世界上越來越重要”,試圖隱瞞消息的做法不僅不起作用還有可能損害國家在國際間的形象。“突發事件新聞發布制度化、規范化、專業化,核心就是信息發布要快、要準、要有序,主動搶占制高點,有效地去主導輿論,而不是把制高點和主導權拱手讓給別人,事后再被動地去‘澄清事實’、‘解釋疑惑’。”[2]
(2)維護媒體權威
新聞媒介有著監視環境,監督政府的職責。政府應當尊重新聞媒體的權利,積極予以配合,而不是將媒體當做下屬一味地進行施壓和阻撓。媒體的“失聲”造成媒體“權威”的喪失,最后導致輿論的混亂,最終破壞的是社會的穩定。因此,政府應加強與媒介的交流合作,積極配合媒體的監督工作,這樣既能提高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又能維護媒體的“權威”。“躲貓貓”事件中政府、媒體、網民三者的配合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 “媒體危機”。
(3)統一發布口徑
新聞發言人發布信息的權威性來自于他與決策層的零距離。在為新聞發言人提供基本工作條件上做得比較好的是上海市委市政府。上海市政府的新聞發言人幾乎可以列席市委、市政府所有的重要會議,市長到基層視察、現場辦公,新聞發言人也是隨行人員之一。這就確保了發言人掌握信息的完整度并了解政府對事件的態度,同時也使得部門之間發言的“口徑一致”,不會出現“失語”和發布內容相互矛盾的尷尬局面,確保信息發布的權威性。
(二)制定相關法律法規
在專門的法律法規缺乏的情況下,新聞發言人制度無法可依,無法可循以致于出現職責不清、義務不明的狀況,在實際處理問題時,部分發言人因為害怕承擔責任而出現推脫、失職或越權的情況。因此,我們需要加緊相關法律法規制定的進程,進一步明確新聞發言人工作的具體細則,建立健全新聞發言人的監督、問責機制,促進新聞發言人制度的法制化、制度化和規范化。這樣才能更好的完善新聞發言人制度,推進政府“陽光工程”的實現。
(三)搭建溝通合作橋梁
政府和媒體之間不是敵對關系,也不是主仆關系,兩者應該是平等合作的關系。 “媒體是‘控制’不了的,它像一條大船,你可以采取方式使它稍微調整一下航向,但很難讓它調頭。”[3]最大限度的公開政務信息,媒體即時監督、督促政府工作,適時引導輿論。只有兩者間的互相理解,相互配合才能創造一個和諧有序的輿論環境。
(四)加強專業人才培養
美國的新聞發言人大多有從事媒體的經驗,他們十分清楚發布什么樣的內容能吸引媒體和受眾的關注,知道媒體關注的焦點,因此在新聞發布的準備上顯得十分完備。同時,這些新聞發言人有著政治的高度敏感性,所以能在發布會現場與媒體“談笑風生”,答辯自如。[4]這些是中國新聞發言人所欠缺的,因此我們在短期內的人才選擇上,可以考慮政府工作能力突出或者是媒體從業經驗豐富的新聞人員作為政府發言人。在長期的人才培養方面應從“小”抓起,加強高校相關專業的建設,加強政治、新聞、法律、經濟等綜合性知識的教學,重視實踐鍛煉,培養專業人才。只有將兩者相結合才能真正解決相關人才短缺的問題。
綜上所述,新聞發言人制度是政府信息公開的重要組成部分。新聞發言人既是政府的代言人,又是政府與媒體和受眾聯系的橋梁。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建立和逐步完善有助于實現政務信息的透明化、滿足受眾的知情權;有助于消除國際社會對中國的不當曲解,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因此,加快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進一步明確新聞發言人的“權利”和“義務”,在學習借鑒其他國家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同時,結合本國實際,才能建立起一個富有中國特色的新聞發言人制度。
參考文獻:
[1]陳絢.中國媒體應避免“期待性沉默”[J].國際新聞界,2003(2).
[2]宏磊,譚震.在第一時間搶占輿論制高點——國務院新聞辦副主任王國慶談新聞發言人制度[J].對外大傳播,2005(10).
[3]胡正榮,張新華.約束機制與新聞發言人制度的現實困境[J].鄭州大學學報,2004(5).
[4]張艷紅.中美新聞發言人制度比較[J].當代傳播,2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