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返鄉潮”:規模\\歸因與對策

摘 要：2007年以來的美國金融危機對我國農民工的就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引起了“返鄉潮”現象。究其原因，我國長期以來形成的依靠廉價勞動力的發展模式，城鄉分割的社會保障政策，以及農民工較低的文化技能水平，致使農民工群體的抗風險能力差，極易受到外部經濟的影響。金融風暴的沖擊既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也帶來了契機，通過適當的培訓和引導，也可帶來創業和第三產業的輝煌。

關鍵詞：返鄉潮；服務業；就業能力培訓；金融危機

中圖分類號：C91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0)07-0171-03

城市農民工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農村剩余勞動力大量涌向城鎮的一個特殊群體。是中國工業化、城市化的必然產物。據社會保障部和國家統計局聯合發布的《2008年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08年末全國農民工總量為22542萬人。其中外出農民工數量為14041萬人。預計到2010年全國將有近2億農民工進城。這支“勞動大軍”在推動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已成為中國產業工人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在金融危機沖擊下，沿海地區很多出口導向型、出口加工型企業相繼減產、停產、倒閉，直接導致了對農民工需求急劇下降，2009年約有2000萬農民工由于經濟不景氣失去工作而返鄉。占外出就業農民工總數的153％。因此，我們亟須采取有力措施，緩解農民工的就業壓力，從而促進整個社會勞動關系的和諧。

一、全球金融危機與農民工“返鄉潮”

從世界范圍來看。金融危機已對各國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就業壓力也已成為日益嚴峻的經濟社會問題。就業是民生之本，危機對民生的影響突出表現為大量企業經營困難甚至倒閉而引發的大量失業。發達國家的金融危機正演變為全球性的經濟和就業危機。我國沿海出口生產企業遭遇困難，部分勞動密集型企業倒閉，使得大批的農民工失業。如全球最大的玩具代理商之一的合俊集團在東莞的兩家工廠倒閉。直接導致7000名工人失業。相關數據顯示，僅2008年上半年全國就有6.7萬家規模以上的中小企業倒閉。而沒有倒閉的企業，為了生存，就要節省成本，也大量裁減用工。其中裁掉的大多還是外來務工的農民工。一些企業薪水降幅高達20％至30％。

在當前異常嚴峻的就業形勢下。農民工的就業環境發生了顯著變化。受全球金融危機的沖擊，大量農民工失業，就業困難增加。一些農民工工資甚至接近當地最低工資標準，有養家糊口壓力的農民工都選擇了返鄉。“失業潮”、“返鄉潮”被廣泛用來描述當前的農民工的就業困難(謝衛群，2008；甄靜慧，2008；常紅曉等，2009)。據農業部抽樣調查，目前有153％的農民工現在失去了工作或者沒有找到工作(趙琳琳，2009)。國家統計局于2008年底表示，返鄉的農民工已超過7000萬人。

調查表明，外出務工人員回流以40-50歲的大齡農民工為主；這部分農民工文化水平較低，因當地的企業倒閉或經營困難失業后，很難在當地找到新的工作；二是“珠三角”、“長三角”一帶的出口型制造企業的返鄉農民工居多；三是農民工的工資出現下降的趨勢，部分農民工自動或者被動離職返鄉。與農民工回鄉創業式“返鄉”不同。農民工“被動返鄉”既增加了業已嚴峻的就業壓力，也使農民工收入中工資性收入大大萎縮，加劇了農民增收的困境。

大批農民工“返鄉”不僅關系到農民的生活、農村的穩定和農業的發展，還是一個包含了經濟利益、社會權益、政治權力及文化融洽等內容的綜合性問題。同時農民工返鄉(不論是被動式返鄉或是主動式返鄉)對中國工業化、城鎮化進程都造成了一定影響。而農民工作為中國社會的弱勢群體，也因此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困難和考驗。因此，解決金融危機背景下的農民工失業問題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

二、農民工返鄉潮的根源

一是我國依靠靠廉價勞動力的發展模式的弊端。從各地對返鄉農民工的檢測看來，返鄉農民工集中在沿海及“珠三角”和我國北方的勞動密集型行業。我國眾多勞動密集型企業走的是低工資、低成本的營利模式，做的都是初級加工生意，賺的是微薄的加工費。在長期勞動力供給過剩的條件下，企業始終處于多人競爭一個崗位的“買方市場”地位。因此。企業在發展過程中過分依賴于廉價勞動力優勢，對提高技術含量、增加附加值重視不夠。加上新《勞動合同法》帶來的用工成本上升、原材料價格的上揚、人民幣大幅升值以及安全環保標準門檻的抬高等內在因素，使“中國制造”不僅面臨著升級轉型的陣痛，也是出口企業在世界金融危機爆發之中面臨著生死大考的原因。

二是農民工的文化水平低，抗風險能力差。國家統計局在全國31個省、857個縣、7100個村和68000個農村住戶開展了一次大規模的抽樣調查顯示：2008年春節前，返鄉農民工為7000萬人左右，約占外出農民工總量(14041萬人)的50％。從東部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返回的農民工的比例分別為624％、16.1％和213％。其中，從廣東省返回的農民工占24.6％：從長江三角洲返回的農民工占17.2％。在返鄉農民工中，文化程度總體偏低。文化程度為不識字或識字很少、小學、初中、高中、中專、大專及以上的返鄉農民工分別占24％、14.8％、65.8％、11.1％、4％和2％，其中初中及以下的農民工占到829％。文化程度偏低的狀況使得農民工只能集中于非熟練勞動力市場，成為容易受傷的群體。

三是城鄉分割的社會保障政策。由于缺乏社會保障，農民工存在著“失業無人問、傷病無人管、年老無處靠”的巨大隱患，既不利于農民工產生歸屬感和認同感，也不利于政府宏觀管理和社會安定和諧。由于城鄉二元體制的長期存在，農民工不能在城市取得正式居民身份，附加在戶籍制度上的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等權益也不能很好地得到落實。農民工市民化進程困難重重。許多農民工一旦失業，生活很難得到保障，只能重新返回農村靠原有的土地維持生計。這就是本次農民工返鄉潮形成的深層原因。

三、促進農民工就業與發展的對策

大量農民工返鄉。給本來已經嚴峻的就業形勢增加新的壓力。金融危機的影響是雙重的，不僅會對原有的經濟發展形成沖擊，而且會形成“倒逼”的機制改變原有發展路徑。從這種意義上來看，就業困難一方面是壓力，同時也會形成“倒逼”機制，激發人們的創業熱情。

1.鼓勵農民工回鄉創業

農民工不僅是打工者也是技術工人，是一股潛在的創業力量，農民工回鄉創業作為外出打工的一種派生現象，對拓展農村就業，發展縣域經濟有著重要的積極意義，對促進農村城鎮化發展有積極的影響。許多農民工在外出務工的過程中開闊了眼界，掌握了一定的技術、技能，對市場經濟也有一定的了解。另外，東部地區結構轉型和產業升級需要勞動密集型產業向中西部地區轉移，這也為農民工返鄉創業提供了機遇。一是基于要素價格相對優勢的創業機遇。當前，東部地區的要素資源價格不斷升高，導致土地租金等創業成本較高，返鄉創業更具吸引力。例如，原來中國水暖工業三大基地之一的溫州市梅頭鎮集聚了很多河南省固始縣人，他們在那里租地辦翻砂廠，生產水暖器材半成品，向較大企業供貨。但近年由于當地租金已由10多年前每年每畝4000元增加到4萬元左右，2005年后，很多人陸續“打捆”移址到家鄉創業。目前水暖工業已成為河南省固始縣的六大支柱產業之一(崔傳義等，2008)。二是基于為大企業配套而產生的機遇。當前一些東部的勞動密集型企業向中西部轉移，這就需要相當多的企業為其提供配套服務及上下游產業鏈上的協作，也為當地的創業提供了良好的機會。

促進農民工返鄉創業的思路，應該從兩個角度著手，一是農民工自身素質的提高和條件的優化。二是政府創建良好的創業環境和提供良好的公共管理服務。促進農民工返鄉創業應該由市場來解決，政府的作用應該是進行疏導，通過創業回流所需要的社會環境來推進該過程，而不是為返鄉創業設計回流路徑、回流模式及創業模式。

為農民工提供大膽創業、放心創業的平臺。完善農民創業培訓與扶持體系，鼓勵引導扶持農民工自己創業，形成以創業帶動就業的良性機制，拓寬城鄉統籌的工商基礎。政府要為農民工創業做好“鋪路搭橋：”和“保駕護航”的工作，在政策上給予優惠，在運作上給予便利，大力引導、鼓勵農民工創業，為農村經濟的發展創造新的契機和活力。要積極給予資金扶持，可以通過小額貸款等設立鼓勵農民工回鄉創業專項資金，并充分運用財政、扶貧、支農等轉移支付資金。支持農民工回鄉創業。

2.引導返鄉農民工往服務業轉移

金融風暴既是挑戰，也是產業結構升級轉型的良機。目前，我國第三產業發展比較落后，而第三產業的繁榮與發展程度的高低。已成為衡量現代經濟發達程度的重要標志之一。據中國統計年鑒(2008)顯示，截止到2007年底，我國第三產業從業人員在整個就業人員中占比為32.4％。第三產業產值在GDP中所占比重為42.3％。而發達國家這兩個數字分別為60-75％和70-80％，這說明我國第三產業蘊藏著巨大的發展潛力，同時也是擴大就業崗位的最佳部門。大力發展第三產業有利于優化生產結構，促進市場充分發育，緩解就業壓力，從而促進整個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

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后。中國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減少，出口生產企業訂單減少，企業遭遇困難。不得不裁減用工。農民工失去了傳統就業領域的大量機會，失業風險不斷升級。此時，可以借機引導農民工由生產加工類企業往家政等服務行業轉移，提高第三產業的比重。當前既要推動產業升級、技術進步，更要考慮技術之于勞動的替代作用，發揮比較優勢，充分發掘國內勞動力資源，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引導返鄉農民工有序轉移。

第三產業中的服務行業是就業彈性最高的行業，就業比重較大。當前尤其要加快發展因技術進步成長起來的新興行業如金融保險、信息咨詢等與市場經濟聯系密切的具有高附加值的行業，積極發展旨在提高人們生活質量的旅游、教育、健康、環保、文化、家政等新型服務業，不斷提高服務業容納就業的能力。我國與發達國家相比，第三產業吸納勞動力就業的能力偏弱。因此，要進一步提高第三產業的比重和吸納勞動力就業的能力，讓更多的返鄉農民工從制造工業往三產服務業轉移，從而緩解農民工的就業壓力，為更長時間段內的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和農民工權益保護打下良好基礎。

3.大力加強農民工就業能力培訓

資料顯示，農民工中的技術工人僅占25.5％，這與發達國家技能勞動者占工人總量50％到75％的情況相比，有很大差距。農民工中高級技工及技師僅占工人總數的23％，高技能人才比例偏低。調查顯示，64.4％的農民工表示。培訓機會少、勞動技能低。自身素質不高成為當前農民工返鄉的重要主觀因素。有什么樣的產業，就有什么樣的產業工人：同樣，有什么樣技術素質的產業工人，就能發展什么樣的產業。當前，廣東乃至全國經濟正面臨深刻轉型，就業結構與勞動者素質越來越難以適應發展形勢的要求。中國產業需要升級的不僅僅是發展模式，而且更迫切需要農民工素質的升級再造，否則就會出現產業升級沒有相應的人才。勞動力市場斷檔的局面。因此，要促進返鄉農民工的再就業。完善與農民工就業相關的培訓服務工作勢在必行。“一技之長”是農民工就業的本錢。

在搞好調查，了解本地企業和大項目建設用工需求的前提下，由政府安排專項資金，加強市場分析預測，選擇用工前景好的崗位工種開設“適銷對路”的培訓課程。實施定向、訂單式培訓，比如給農民工開展農機駕駛與維修、沼氣工、食用菌栽培加工、特色養殖和特色加工等特色產業發展所需技能的培訓。

4.改革完善農民工社會保障政策

根據農工的就業和生活狀況，建立農民工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研究制定低費率、廣覆蓋、可轉移并能夠與現行養老保險制度銜接的農民工養老保險辦法。探索建立與農村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與其他保障措施相配套的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積極引導返鄉農民工參加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障農民工工傷保險權益，抓緊制定農民工社會保險關系異地轉移與接續辦法。

農民工社會保障和農村社會保障兩大保障體系構建是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機制保障，也是建立覆蓋城鄉社會保障體系的關鍵舉措。應大力加強農民工社會保障和農村社會保障體系建設，為農民工轉化為市民提供各項福利項目。同時，通過農村社會保障體制建設，有效配合農村義務教育、技術教育等進程，從根本上保證和提升勞動力人力資本，為增進留鄉、返鄉農民收入奠定基礎性條件。

總之，伴隨著宏觀經濟形勢的變化、東部產業向中西部的梯度轉移、農民工多年打工經驗的積累，農民工回流的態勢正日益加強。當前，一部分農民工返鄉創業的條件已經具備，但創業環境尚待改善，創業政策仍需優化。雖然金融風暴的沖擊給我國農民工就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只要社會各方共同努力，積極采取促進農民工就業與發展的措施，就能化危機為契機，迎來農民工創業、就業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