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后工業化特質及其利益博弈呈現

摘 要：改革開放以來，山東半島城市群經濟迅猛發展，城市化進程已進入“快車道”，尤其是城市邊緣地區。本文針對這一區域出現的典型城中村類型給予具體定位，并對目前出現在此類城中村的焦點問題：地方政府、開發商和失地農民三方行為主體聞的利益博弈進行分析，旨在拋磚引玉，呼喚理性的城中村進化模式。

關鍵詞：城中村；山東半島城市群；邊緣地區；后工業化；利益博弈

中圖分類號：F29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0)07-0177-03

一、區域空間之內部邊界——后工業化城中村發生的社會空間場域

1.走進山東半島城市群

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山東省經濟飛速發展，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尤其是半島地區。為加快山東經濟的進一步發展，2003年山東省政府正式確立建設山東半島城市群的舉措，一個包含青島、濟南、煙臺、威海、濰坊、淄博、東營、日照8市行政區域的“新山東半島”版圖呈現在世人面前，并在2005年4月的《山東半島城市群規劃》通過專家論證，其中鄒平市由于緊挨濟青高速公路、且與濟南、青島等市經濟聯系密切，而被劃入“新半島”版圖，最終確立了山東半島\"八市+鄒平”的新格局。

山東半島城市群歷經了經濟體制改革、經濟產業結構調整，經濟大幅度提升，尤其是各城市邊緣地區呈現出強勁的發展勢頭，第三產業實力顯著增強：如青島市嶗山區，2006年全區累計實現地方生產總值(GDP)突破200億元大關，達到22036億元，比上年增長17.5％，其中，第三產業實現增加值83.16億元，比上年增長165％；濟南市長清區，2006年全區實現GDPl42.0億元，比上年增長18.1％，其中，第三產業增加值42.5億元，比上年增長18％威海市榮成市，2006年全市GDP完成415.5億元，比上年增長16％，其中第三產業同比增長17％，占全市GDP比重為29％，比上年提高15個百分點；濰坊市高密市，2006年全市實現GDP158.1億元，同比增長19.9％，其中。第三產業增加值32.8億元，比上年增長19.8％；煙臺市萊州市。2006年全市實現GDP281.5億元，增長17.2％。其中，第三產業增加值82.8億元，增長19.1％。

2.內部邊界——山東半島城市邊緣地區

山東半島城市群各城市邊緣地區是我們研究的典型城中村的重要發生場域，它們擁有一些共性特質。

(1)它苦處于包圍中心城市而又毗鄰城市的環狀地帶。擁有優越的地理位置、便捷的交通網絡，不僅可優先吸收中心城區經濟技術信息，而且可方便連接原料產地和市場，使得區域內第三產業得以迅速發展，特別是在零售業、批發業與個人服務業、制造業等方面有很強的專業性。

(2)它是城鄉社會、經濟等要素相互作用、相互滲透的區域，具有城市及鄉村的雙重社會特征，隨著社會的發展，社會空間職能逐漸趨于健全，形成居住、就業、購物、娛樂為一體的“新城IX\"。空間種類上，一般包括居住社區、超級商城、辦公設施、工業園區、休閑娛樂設施、綠化用地、停車場等；空間形態上呈現出城市與農村的過渡狀態。

城市化是推動城市發展的經濟中軸，而城中村是城市化的縮影。那么在這樣的背景下，山東半島城市群各城市邊緣地區的城中村是一種怎樣的生存狀態呢?調研中我們發現，此區域的城中村存在著以下共性——空間上，發生在城市邊緣地區，發生場域的狀態良好；經濟上。具有“后工業化”的經濟屬性，原有的農業基本解體，大力發展第三產業，發展勢頭良好。在文中將其擬定位為：具有后工業經濟屬性的“城中村”。

二、“城中村”后工業屬性具體定位

1.后工業化城中村的定義

“后工業化城中村”是一類建立在第三產業經濟基礎之上，以失地農民為主體，在非農化過程中依賴自身經濟、歷史、文化和社會心理等資源生存發展的“新型城中村”：是一種在內力(非農經濟)充分發揮作用的基礎上，外力(政府政策)予以推動的城中村進化模式，是“非城市化的非農化”城中村的典型。“后工業化城中村”是一種特殊的城市社區聚落。它是失地農民居住、生活的場所；它是已經實現非農轉化的城中村社區組織及其社會關系網絡等在城市經濟、社會、文化關系中的延續；它是中國現有條件下帶有典型生活方式重構的重要現實場景。

2.后工業化城中村的特征

“后工業化城中村”是目前遍布于山東半島城市群邊緣地區的一種特殊的社區聚落，也是我國城市化進程中出現的一種典型的城中村類型，它們具有以下共性。

(1)經濟產業結構方面，后工業化城中村的經濟產業結構由原來的以農業為主轉變為以第三產業為主。此類城中村第三產業一般有兩類經濟活動：一是經濟共同體，即由村一級行政組織領導的運用幾乎全部的土地非農轉化的資金運作的一類經濟活動；二是非正規經濟，主要包括：經營規模很小的商品生產、流通、服務單位的活動，如：微型企業、家庭作坊性的生產單位、獨立的個體勞動等。兩種經濟活動共同促進城中村的經濟發展，同時為社會提供大量的就業崗位。滿足了本土失地農民的就業并得到穩定的經濟收入。

(2)空間形態方面，后工業化城中村通過舊村改造和相鄰村莊集中實現就地城市化。此類城中村一般采取打破村域界限，實行相鄰村莊集中，統一建設居住社區，配備完善的商業設施和公用設施的做法，提高失地農民的生活品質，并將騰出的土地全部用于發展二、三產業，進一步促進非農經濟的發展和城市化進程。

(3)社會保障方面，后工業化城中村應健全新型合作醫療保險和社會基本養老保險等社會保障制度。新型合作醫療保險金由個人、村集體、街道辦事處、區(鄉)政府、市(鎮)政府出資分擔完成；社會基本養老保險金由村集體出資繳納。村中有勞動能力的失地農民不僅可以通過第三產業的就業獲得勞動報酬，還可通過新型合作醫療保險獲得穩定的生活保障：喪失勞動能力的失地農民通過醫療保險和社會基本養老保險獲得適當補助，從而解除了失地農民的后顧之憂，促進其市民化。

(4)精神文化生活方面，后工業化城中村建設目標是：健全市政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妥善保護地方傳統文化，并注入新的城市文化。從根本上提高失地農民居住生活品質。確保失地農民向市民的順利轉變。然而，在對山東半島城市邊緣地區后工業化城中村調研中我們發現，改造前，大部分城中村的市政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都相當匱乏，僅有供電工程、通信工程和簡陋的村衛生所等，導致了農民居住生活品質相對較低。改造后，各城中村呈現出良莠不齊的狀態，有的城中村則沒有考慮自身因素，盲目地參考改造較好的地區，導致改造后效果不盡人意。故我們建議以因地制宜、分級配置、聯建共享、適度超前、可持續發展五項為原則，建設其市政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特別是公共服務設施，切實為失地農民生活需要服務，提高失地農民的生活品質(具體設施性質分類見表1)。

三、利益博弈—一后工業化城中村進化過程中的焦點問題

在對后工業化城中村的研究過程中我們卻發現了一些尖銳的問題：如征地過程中，地方政府與城中村農民發生糾紛；改造過程中，小型開發商居多且他們只顧眼前利益；改造后，地方形式主義成風，呈現出失地農民、地方政府及開發商利益博弈之混亂局面。也引起社會及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因而。我們運用博弈論方法對此三方利益主體進行分析。以找出產生問題的根源。

在此類城中村進化過程中涉及的相關利益主體主要包括地方政府、開發商、失地農民及村集體。地方政府是城中村改造進行中的計劃者和決策者。具有極大的自主權，作為單獨的利益主體，還有對自身的利益、好惡的考慮；開發商在市場經濟中作為一個營利組織，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目標。在城中村改造過程中，它們在政府和失地農民及村集體之間周旋，獲得峰值利潤，他們大都是些規模較小的企業，只重視短期利益；失地農民及村集體是城中村改造的承受者，他們盡力地維護自身的權益，以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但由于缺乏法律指導和其他原因，在舊村改造過程中，人們往往忽視了他們“主人”的地位，使其利益受到嚴重損失。這三個利益主體的目標相當明確，于是在整個城中村進化過程中展開了博弈(見圖1)。

1.地方政府與失地農民及村集體間的利益博弈

在后工業化城中村改造過程中，地方政府對失地農民有兩種改造策略：一是不降低失地農民利益的高標準改造。另一種是降低失地農民利益的低標準改造。農民也有兩種策略：支持改造或者抵制改造。兩者博弈的均衡點為“高標準。支持”。此類城中村的地方政府多數選擇高標準改造，以促進本地區整體建設。然而，在改造過程中，由于地方政府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慮，加之他們的行為沒有得到有效的規范和約束，導致了以下問題：地方政府借助權力強制征收村集體及失地農民的土地，地方政府從個人利益出發選擇開發商，從而政府與開發商形成利益聯盟；地方政府根據自己喜好決定建筑規劃方案，沒有考慮失地農民的想法；失地農民得到的征地補償費價位較低，且很大比例會被地方政府挪作他用等等。換言之，改造如何進行，以何種方式安置完全由地方政府來確定，失地農民及村集體則沒有參與權。在這種情況下，兩者之間的博弈均衡狀態變成“相對高標準，強行執行，無發言權”。這種由地方政府強制力保證的均衡狀態，使得失地農民的利益遭到損害，導致失地農民與地方政府的矛盾加劇。

2.開發商與地方政府間的利益博弈

在調研中我們發現，參與后工業化城中村改造建設的大多是本地小型開發商。由于這些小型開發商資金底子薄弱，使得他們在市場運作過程中更多地關注于眼前利益，以達到短期斂財的目的。這類小型開發商對此類城中村改造有兩種策略：留在本地投資或者轉移別地投資。地方政府也有兩種策略：按照正常程序辦理或者提供更多的優惠政策。若地方政府按照正常程序以市場價出讓土地，此類開發商可能會轉移到別地投資，而若轉移別地投資則投資風險過大；若地方政府為開發商提供更多的優惠政策如以低價出讓土地，開發商可能會留下來投資，就導致地方政府收益減少，卻極少地方政府會有這種選擇。在這個博弈中只有一個均衡“正常程序，留下斂財”，即開發商面對著市場的利益，為追求利益最大化，只能接受地方政府按照正常程序以市場價出讓的土地，他們則盡量爭取更多的“優惠政策”，盡可能降低投資成本，改造過程中通過各種手段達到短期利潤最大化。在此改造過程中地方政府獲得的這種高額利潤失地農民無法享有，所以他們對這種增值收益的方式十分不滿，使得失地農民和地方政府的關系愈發緊張。

3.失地農民及村集體與開發商間的利益博弈

在此類城中村改造過程中，失地農民及村集體在地方政府面前往往沒有發言權，而對開發商他們卻有選擇權。失地農民及村集體對開發商有兩種策略：支持或者反對。而這些小型開發商對失地農民及村集體也有兩種策略：提供相對較高價位的征地補償費或者相對較低價位的征地補償費。顯然，在此博弈過程中，開發商處于被動地位，只有提供相對較高價位的征地補償費，才能得到失地農民及村集體的認可。留下來投資，進行土地開發，完成城中村改造建設。否則，開發商只能另覓他處。此博弈過程也導致了一些問題，即開發商在此過程中經濟利益受到了一定的損失。他們必定會在具體改造過程中，通過聘請低層次的專業人員、加倍偷工減料等方式來降低投資成本等手段，達到其利益最大化的目的。這就導致了城中村改造后的諸多空間敗筆的產生，損害了失地農民的切身利益，加劇了他們之間的矛盾。

四、模式理性的內涵

1.在模式理性的內涵中，應該包括剛性、固化性、連續性、動態性、開放性、彈性等特征

模式剛性是指要強化模式的制度部分的嚴肅性和執行力，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制度不因管理者個人好惡而立廢，不因管理者的更迭而制定，不因管理者的更迭而廢止。更不因管理者個人的好惡而使制度流于形式，任何人都必須在制度的約束和強制之下。

模式固化性是指基本內容要通過文化和價值觀念的滲透，成為全體社會成員的自覺思想和行為規范。

模式連續性是指基本的模式主體是不可變更的，并且會隨著時間不斷充實發展的。

模式的動態性是指模式不是一成不變的，應隨著社會的變化而做出相應的調整。

模式的開放性是指模式應隨著時空的變化，不斷吸收新的因素，做到與時俱進，在實踐中不斷豐富和完善。

模式的彈性是指模式必須能彌合斷裂、化解風險。能在制度框架內容納一定的沖突并妥當的解決沖突，有完善的利益表達機制，為不同利益主體利益的表達提供制度安排。

2.運用“模式理性”嘗試建構指導后工業化城中村改造，建構適宜失地農民的社區聚落預期應達到的目標

(1)空間可持續。將后工業化城中村的土地按照城市規劃進行統一利用，完善城市用地布局結構，營造整體協調的城市面貌，實現空間生態可持續發展。

(2)管理機制與時俱進。完善后工業化城中村的管理體制和社區組織體系，將城中村納入城市管理的統一法制秩序。并不斷根據城市發展的大政策來調整自身的管理機制。

(3)經濟協調發展。優化第三產業，積極吸引外資，擴展外向型經濟，規范城中村市場經濟，強化后工業化城中村經濟基礎。集體和失地農民的經濟來源由過度依賴于物業出租轉型為多元化的產業經營，融入城市產業發展體系，從而完善城中村擔負的特有的經濟功能，實現良性循環發展。

(4)文化融合。妥善保護城中村的珍貴歷史文化遺存和優秀地方文化傳統，打破封閉的文化心理，使失地農民融入具有特色的現代都市文化。使得地方文化得到傳承，并注入新的城市文化源泉，使得居民生活文化層次得到不斷提高，呈現良性發展勢頭。

后工業化城中村是具有代表性的特殊城市社區聚落。此類城中村是我國現今面臨的重要社會問題，為其尋找一種良性的改造模式是我們的目標。目前此類城中村改造過程中存在許多問題，缺乏對三方利益主體的總體協調是問題的根源。我們認為，只有在各方利益均衡的基礎上。進行后工業化城中村的改造，其良性進化才有可能實現。故我們提出“模式理性”的概念，旨在拋磚引玉，嘗試以“模式理性”精神指導后工業化城中村的改造，建構適宜失地農民聚居的社區聚落，從而推進我國“城市化”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