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紅樓夢》第三回主要描寫了林黛玉初進賈府時的情景,通過精彩的人物刻畫,及對建筑、服飾、禮儀等方面的細致描寫拉開了整個故事的序幕。主要人物在這一回里登場,令人印象深刻,回味無窮。本回雖然篇幅不長,但所涉及的文化內容包羅萬象,是整部作品中極為重要的回目,它所包含的一些經典詩句、人物對白等皆是考驗譯者功力的試金石。本文從翻譯策略、詞匯篩選、修辭效果等方面對《紅樓夢》第三回目的兩個英譯本節選進行了評析和鑒賞。
關鍵詞: 《紅樓夢》英譯文 第三回 翻譯策略 用詞篩選 修辭效果
古典文學巨著《紅樓夢》當屬我們中華民族的一顆璀璨明珠。然而,它的翻譯工作可謂十分的艱辛,譯者必須具備漢語和本民族語言的高度修養。目前,《紅樓夢》被翻譯成世界各種文字,其中最為重要的英譯本,莫過于楊憲益夫婦和霍克斯先生翻譯的兩種譯本,它們風格迥異,相比而言,楊譯本更忠實于原文,以準確見長;而霍譯本英文流暢自然,以雅致取勝,本文以《紅樓夢》第三回為藍本,對兩種譯文比較如下。
首先,由于譯者的語言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在翻譯的過程中體現出了不同的翻譯策略。如黛玉初見賈母:“只見兩個人攙著鬢發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其中,“心肝兒肉”一詞,霍克斯采用了歸化翻譯法,將譯文處理成“My pet!My poor lamb!”。說到“lamb”一詞,我們都知道它常常用來指“像羊一樣溫順的人、天真無邪的人、容易上當的人”等,與此相關的成語as meek(或gentle,mild)as a lamb,like a lamb都含有“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意思;此外,英語中的“羔羊”還象征為贖罪而犧牲自己的耶穌基督,被稱為the Lamb of God。所以,我們就不難理解霍克斯將“心肝兒肉”這樣的親昵語轉換成英美人所熟知的形象“pet”和“lamb”的用意了。這一形象替代法符合譯入語的習慣,對于目的語讀者而言,讀來倍感親切,還能夠讓讀者體會到賈母對外孫女的寵愛之情。這一表達地道、靈活、語言自然流暢,屬于成功的歸化譯法;而楊憲益將其譯為“Dear heart!Flesh of my child!”讀來更忠實于原文,保留了原文語言的形象,與“心肝寶貝”等效,但是“Flesh of my child”卻不像親昵語,倒更像是陳述自己與林黛玉之母的關系,因此意義更加深遠些。楊憲益先生的譯文常以“直譯”著稱,透過此例便可管窺一斑。由此可見,雖然兩位譯者使用不同的翻譯策略,卻殊途同歸,達到了同樣好的效果。
其次,曹雪芹在本回中的人物刻畫可謂是“神來之筆”,且不說林黛玉的超凡脫俗、王熙鳳的“粉面含春”,單單是在本回蜻蜓點水般出現的迎春、探春,它們的形象就足夠讓讀者為之傾倒了。比如,在迎春的外貌描寫中,“肌膚微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這句話將迎春描寫得很豐滿,形神兼備,富有個性。其中有一個詞“溫柔沉默”楊霍二人的譯法截然不同。霍克斯譯為“reserved manner”,表示保守的,沉默寡言的,不太熱情的,冷漠的;楊憲益將其譯為“demure”,表示嫻靜的,謙恭的,莊重的。我們都知道迎春為賈赦與前夫人所生,雖不是庶出,但自幼并沒有人寵愛著她,邢夫人不是親生母親,賈赦就更不可能關心女兒的幸福。再加上迎春在家中姊妹里本就不是個非常出類拔萃的人,故受到的關注不多,加上其丫鬟又是個牙尖嘴利的,所以她常常被戲稱為“二木頭”,所以性格沉默寡言。但是綜觀本回,迎春的這段外貌描寫應該是通過黛玉的視角寫下的,她第一次見到迎春,看到這樣一個“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的大家閨秀,結合下一句“觀之可親”的褒義描寫,筆者認為“demure”比“reserved”更好一些。
最后,在文學作品中,修辭的良好運用能起到很好的烘托氣氛、豐滿人物形象的作用。例如,在本回中對王熙鳳的外貌描寫中有一句“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給人描述了一個美艷的鳳姐,側面突出了她在府中無人能及的地位。我們知道王熙鳳雖然只是個女子,但是她是名副其實的大觀園的掌權者,因此她的打扮自然而然地會比別人更加華貴。而這句將王熙鳳比喻作“神妃仙子”,從某程度上,讓讀者感受到她是當之無愧的女王、富麗堂皇的“神妃”。霍克斯將其譯作:“gleaming like some fairy princess with sparkling jewels and gay embroideries.”楊憲益的譯文是“Unlike the girls,she was richly dressed and resplendent as a fairy.”兩句都將“神妃仙子”這一形象直接譯出,忠實于原文。相比而言,我認為霍克斯的翻譯更勝一籌,他將這一形象通過“jewels and embroideries”具體化,讓讀者似乎看到了一個珠光寶氣、披金戴銀、俗艷的鳳姐,更加凸顯了她在賈府的地位。而楊憲益用“richly dressed”和“resplendent”將鳳姐的服飾打扮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似乎意猶未盡。
綜觀上述分析,不難發現楊憲益的譯文多采用直譯,在字面上更接近原文,就使得英語讀者能更好地了解和揣摩原文,但英語味因此而淡薄;而霍克斯的意譯程度較大,發揮創造較多,流暢可讀。總之,兩位譯者對于這一回的翻譯,充分體現了其精湛的翻譯水平和深厚的文化底蘊,筆者通過仔細研究第三回原文、比較分析兩位大家的譯文,不僅從詞匯篩選角度,更從翻譯策略、翻譯方法上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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