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業再起風波。
近期頒布的新乳品安全國家標準中,蛋白質含量、菌落總數等細分指標均低于1986年的國標,有輿論驚呼“一夜退回25年前”。衛生部有關負責人對此的回應頗值得玩味——此國標“符合中國國情”。
盡管衛生部對此“國情”的解釋是指我國的產業實際,但如此習慣性地就拿“國情”來做借口的思維,不免讓人心憂。
因為,我想到了三聚氰胺。這次新國標中,明確規定禁止添加三聚氯胺。三鹿“毒奶粉”事發之時,我們才發現,原來三聚氰胺一直以來是可以添加到奶粉里的,只不過,我們的奶商“不小心”加多了。那么,原先的三聚氨胺合法化,也是“符合國情”的么?
我還想到了前不久不了了之的“麥樂雞”事件,當麥樂雞被檢出合橡膠化學物質,我們都在紛紛指責麥當勞這只國際大鱷的不良行徑時,后者卻給了我們一個啞口無言的解釋:這么做在中國是允許的。又是“國情”么?
我還想到了,當國際油價在上漲,中國油價跟著漲時,說是“跟國際接軌”;而當國際油價下跌時,國內油價還在漲,又說是特殊“國情”決定的。
這個“國情”,真是把絕好的保護傘!
我們每個人,幾乎都是聽著“國情”二字長大的。小時候,我們只知道,我們的基本國情是“人口多、底子薄”,為了這個國情。我們省吃儉用,不敢巴望太多;長大后,卻又發現,原來還有這么多五花八門的小“國情”。
可讓人納悶的是,為何這層出不窮的“國情”字眼總是出現在民生領域,而在另一方面,一個個城市的當政者,卻都伸直了脖子。瞄準“國際大都市”的目標,恨不得一夜就復制出一個紐約、倫敦和巴黎?
也許是我們從小就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國情教育”,以致如今我們面對這些嶄新的“國情”時,總會感到莫名驚詫。于是,我們不得不猜測,這些經由某些部門炮制出來的“國情”,正是為了迎合相關企業的利益訴求,變相地為其降低了監管力度。半年前。豐田“召回門”愈演愈烈之時,我們看到豐田彰男在美國被逼得哽咽落淚,而在北京,他受到的禮遇卻并沒有減弱多少。同樣是豐田車的受害者。難到消費者的利益訴求也因“國情”而有所差別嗎?
再看乳品。如果說新國標的“退步”是因為我們的國產牛奶產業形勢較為落后,那為何某乳業老總可以向香港民眾說,
“這里的牛奶絕對要比大陸好”?這說明,他們是有足夠的能力生產出優質的產品的。
如今,我們涉及民生的諸多產品不求過于優質,只求那安全的底線不要一降再降,尤其是在“國情”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
是什么壓垮了潘鴻強?
于 靜
6月10曰清晨,49歲的國企工人潘鴻強用一把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遺物包括一張僅剩下0.46元的工資存折,以及900元的欠賬清單。是什么“殺”死了潘鴻強?他的死是性格悲劇?還是在這個激流勇進、適者生存的社會中,中國傳統產,工人彷徨轉型的一個失敗案例?(據7月25日《華商報》)
“其實我只是想弄明白,壓垮我父親的究竟是什么?”這是潘鴻強的兒子潘琦心頭一直解不開的疙瘩。其實不光是潘琦,自從潘鴻強出事后,他的親朋好友,同事街坊,乃至許許多多不認識他的人心中都有一大大的問號——到底是什么壓垮了潘鴻強,以至于他選擇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國有企業職工待遇高,福利好。旱澇保收。這其實是在霧里看花,管中窺豹,國有企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看看潘鴻強的收入——工齡31年的他,每月能支配的收入僅有850元!交了房租,買了米面,還能剩下多少?如果再攤上個紅白喜事,人情隨禮一番后,絕對的入不敷出。
在西安東郊一家國企工作的潘鴻強每天都在過著這種捉襟見肘的日子。因為工資低,他的父親1996年車禍去世,一直沒有安葬,骨灰到現在還寄存在殯儀館;因為工資低,老婆不得己和他離了婚。這樣的話可以辦低保,可以回娘家,孩子也可以名正官順地讓姥爺姥姥管;還是因為工資低,好不容易借錢買上單位蓋的福利房,辛辛苦苦裝修好,到最后卻因為負債累累不得不又賣掉了。
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工作了30多年,卻不能讓亡父入土為安,不能為妻子擋風遮雨,只能寄希望于每月那少的不能再少的850元。對生活的絕望,對前途的迷茫,巨大的挫折感和無助感完全可能壓垮一個男人的脊梁。
潘鴻強走了,但和潘鴻強處境類似的人還有很多,他們每天為了柴米油鹽在斤斤計較。雖然每月加班加點工作,卻只能拿著保障最低生活水平的工資,這點錢不夠領導吃一頓飯,不夠有錢人買一雙鞋子。沒辦法,這就是生活,比起那些下崗的,無業的,他們還能有什么奢求?這就是中國的產業工人——勤勞、無私、任勞任怨。
潘鴻強的自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個人的、家庭的、整個社會的悲劇,應該激起全社會對中國產業工人生活現狀的關注。全世界都知道中國現在強大了,富裕了,對我們取得的成就刮目相看,在這種背景下,那些支撐著中國經濟高速運行,為社會創造了巨大財富的普通勞動者更不應該疲遺忘,不應該被排除在分享發展果實的大門之外。
潘鴻強用死換來了自己的解脫,但愿他也能喚起整個社會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