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發展視閾下的政黨動員:反思與重構

摘要:以西方的政治發展理論為出發點，考察了西方學者對政治動員的負面看法，批判了西方政治發展模式的錯誤之處，在此基礎上，從中國政治發展的特定視角分析了政治動員的角色和作用，以及它與政治現代化、民主化、制度化以及政治穩定之間的關系。最后，通過理性的反思與辯證的考察，論證了中國的政治動員的利弊得失并探索了中國政治發展和民主化建設中政治動員的重構路徑問題。

關鍵詞:政治動員;政治發展;動員轉型

中圖分類號:D05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27-0019-02

政治動員是指:“為保證作戰或其他重大任務的完成而進行的思想發動工作”[1]。另有一種觀點認為:“政治動員是政治領導主體以自身的價值觀、信仰去誘導和說服政治領導客體，贏得被領導者的認同和支持，取得被領導者的自愿服從和主動配合，以實現政治決策規定的目標和任務”[2]。可見，政治動員的突出特征在于政治宣傳和鼓動這兩個方面。它具有整合社會力量、促進社會民眾政治參與、調試社會心理和維持政治穩定的功能，因而是政治生活系統得以正常運行的重要保證。正如亨廷頓所言:“人當然可以有秩序而無自由，但不能有自由而無秩序”[3]。所以，政治動員可以集中有限的政治資源，把人力、物力、財力有效結合起來，集中力量辦大事。此外，通過政治動員也可以貫徹共同體成員所分享的一系列符號、儀式與信仰，增進社會的團結和民族共同體的凝聚力，擴大價值觀的共識[4]。最先將政治動員與政治發展聯系起來的還是西方學者，如亨廷頓、卡爾·多伊奇、白魯恂等。然而西方政治學者卻是戴著有色眼鏡，以西方民主社會為藍圖和參照系，提出了所謂政治發展理論，并在此視閾下建構動員理論。他們眼中的的政治動員側重強調參與式的選舉動員，具有濃重的自由民主色彩。可以說，西方學者大多從維護本國利益的角度出發，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發展中國家，“西方中心論”是始終揮之不去的陰影，深刻地影響著政治發展理論的研究。在此基礎上，他們把中國的動員模式看成是“集權”是“專制”，是與西方的民主模式相對立的發展模式。他們堅信經濟發展需要民主，只有民主制度(當然是指西方的以多黨制、選舉制、三權分立式的民主模式)才能穩定社會、才能更好地發展經濟。西方的理論家們在全球不遺余力的推銷“華盛頓共識”，以擴大和推廣西式民主制度。實際上，他們所謂的民主藥方到了發展中國家就變成了苦酒甚至是毒藥，盲目照搬只能是飲鴆止渴。拉丁美洲和廣大非洲國家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現實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而又殘酷的一課，使我們意識到了西方政治發展理論家們的民主話語體系的局限性。

近年來，中國政治學研究中最可喜的變化是“本土意識”的增強，中國充分利用社會主義可以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特點和優越性，逐步探索出了一條超大規模社會的發展道路與方法(學界稱為“中國模式”)，形成了政府的強大動員能力與舉國體制相結合的發展模式。它的主要政治優勢在于，中國共產黨政治動員的能力第一次滲透到鄉村。自古以來，中國的廣大鄉村就處在小農經濟的汪洋大海之中。一方面是所謂的“皇權不下鄉”;另一方面是“農民是一袋馬鈴薯”，廣大農民缺乏組織性、紀律性，處于孤立分散的狀態。正是中國共產黨的巨大的鄉村動員能力第一次如此廣泛、如此深刻地深入到每一個鄉村，它對農村的政治參與及農民的政治素質的提高帶來了良性的影響，有利于中國政治發展。但是，傳統的革命化動員也存在諸多不足之處:如用“運動式的手段”來搞政治，大規模地發動群眾搞“大民主”，違反群眾意愿和利益，搞“一刀切”、強制化等。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過去那種革命化動員方式越來越顯示出它的弊端，因此，應當辯證認識和解讀政治動員的價值和作用。關于政治動員的作用，目前理論界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過度動員、泛政治動員廣泛存在不利于民主政治建設，阻礙政治發展的合理化進程，因此，強調動員不當的負面效應[5]。另一種觀點認為市場經濟條件下國家的動員能力下降，民眾的政治冷漠感與日俱增，社會凝聚力下降，因此，要繼續加大政治動員的力度。當前，如何實現社會穩定條件下的有序政治發展是擺在后發型國家面前的重要考驗。筆者認為，要推進政治發展，要處理和解決好上述問題都離不開有效地政治動員。

中國共產黨是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黨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形成了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和傳統，因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政治動員是我國政治發展的特殊優勢所在。當然，隨著社會發展環境的轉化和執政條件的日趨復雜，政治動員這種手段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它應當隨著時代條件的發展變化而作出相應的調整和完善。筆者認為，政治動員應當實現以下轉變:

第一，動員的手段和方式轉向——從情感型動員向法理型、制度化動員過渡。在革命和戰爭年代，權威領袖往往通過演說、講話等方式來動員和說服群眾，許多政策的推動和實行靠的是個別領袖的“振臂一呼”。這種革命化動員方式人治色彩濃厚，動員效果起伏不定。就像馬克思·韋伯所說的“卡利瑪斯”政治治理方法。這是典型的“精英與大眾”的關系模式，精英處于積極、主動地位，大眾則顯得消極而被動。筆者認為:現代社會，應當注重政治動員手段施加的條件限制。越是科學地認識政治動員的意義與價值，越應當理性的看待和運用政治動員的治理手段。革命時期有效的東西和平時期未必有效;過去有效的東西現在未必有效。社會主義體制雖然具有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但在某些特定的歷史時期和政治環境中，往往把政治動員的手段推向極致，這種大規模的政治動員常常發展演變為群眾運動，使得好的更好(如抗擊“汶川大地震”，北京奧運會的舉國上下的參與，抗擊非典等);壞的更壞(如“文革”、肅反、整風運動及蘇聯的大清洗等)。因此，應當利用現代信息化技術手段加強動員的制度化、法制化建設。要慎重對待“舉國動員體制”，避免革命年代形成的“全面動員、過度動員”局面。從動員模式角度而言，應實現從革命化動員到參與型動員的轉變。此外，中國社會的動員方式還應從“他者動員、被動動員，向基于謀求和保護自身權益的自我動員、主動動員的新型動員方式轉變”[6]。應當從傳統的“集中動員體制和單純依靠行政性分權的壓力型動員體制”向一種強調政府與民眾、中央與地方、政治組織與經濟組織分工合作與成果共享的“民主合作型”動員體制轉變。

第二，政治動員的運行轉向——基于權力的動員到基于能力的動員。中國共產黨是一個擁有七千多萬黨員，領導著十三億人口的世界上最大的執政黨，中國復雜的國情、民情和黨情都決定了政治動員在現代化中有巨大的政治價值。在市場經濟的新條件下，中國共產黨既不應當放棄政治動員的特殊政治優勢，也不應將戰爭時期的特殊化動員措施常態化、普遍化。在突發自然災害、出現重大事件時應當繼續發揚我們的強大政治動員力，只有這樣，才能凝聚全民意志，才能贏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滿足了百姓的利益訴求，才能擴大我黨的執政基礎。同時，也要清醒地看到，政治動員不是“靈丹妙藥”，尤其在常態化的政治治理中，我們必須探索一條科學化、民主化的政治發展之路，要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和組織能力建設，而不應滿足于基于權力基礎上的政治動員手段。為此，必須“強化黨的組織整合功能，加強黨的各級組織的建設，對于推動黨的發展，更好地進行政治動員有著重要作用”[7]。

第三，政治動員范式從革命話語系統到科學話語系統轉變。我們的政治宣傳語言中充滿了革命戰爭年代的陳舊話語方式和說教方式。動不動“就是打一場……殲滅戰”，“與……斗爭到底”，主張“轟轟烈烈”、強調“你死我話”。這種動員范式和效果已經無法適應現代化建設的新需要，所以，中國共產黨從革命黨向執政黨的轉變要求我們必須走出“革命性話語系統”，向執政黨話語系統轉變。

總之，政黨從本質是講是一個專門的動員組織，中國共產黨也不例外。中國共產黨在政治動員上具有巨大優越性，它具有強大的主流意識形態、豐富多樣的動員形式、富有成效的動員載體等政治資源，因此，中國特殊的國情和現代化建設的復雜矛盾就決定了我們政治發展必須走政黨推動的模式。“當代中國政治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以動員的方式實現有效的政治治理”[7]。筆者理解，中國的政治發展和民主化建設之路離不開自上而下的政府和政黨動員。無論是“黨內民主”(它體現的是自上而下的精英動員)還是“基層民主”(它體現的是自下而上的大眾動員)的建設都表明了中國政治發展過程中政治動員的特殊價值所在。正如王邦佐教授歸納的那樣:“中國的現代化仍然是社會主義的現代化，這一性質以及中國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水平注定了政治動員仍然是中國政治生活的重要特征，政治動員的不可或缺性表明中國共產黨在中國政治生活中的領導核心地位是不可動搖的”[8]。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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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施雪華.政治科學原理[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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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陳明明.革命后社會的政治與現代化[J].復旦政治評論:第一期，121.

[5]柳建文.現代化進程中的適度社會動員[J].社會科學，2005，(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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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林偉京.強化黨的組織整合和政治動員[J].理論前沿，2007，(3):31.

[8]王邦佐.政治學與當代中國政治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3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