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特德·索倫森曾在華盛頓陪伴肯尼迪走過8年的參議員生涯和3年的總統任期。本書即為其輔佐肯尼迪的親身經歷。那是美國歷史上最具戲劇色彩的激情歲月。索倫森以細膩的筆觸,將他為肯尼迪總統參謀獻策的特殊經歷娓娓道來,在肯尼迪最關鍵的政治歲月里:登月計劃、豬灣事件、古巴導彈危機、民權法案等……
《總統幕僚》
[美]索倫森著魏宗雷譯
重慶出版社2010.9
定價:48.00元
“你是否已經厭倦談論約翰·肯尼迪了?”有時有人會這樣問我。我都會回答:“不,只要你沒厭倦?!?/p>
與肯尼迪共事的11年,無疑奠定了我職業生涯的基礎,相互間的信任,又奠定了我們彼此關系的基石??夏岬献屛胰谌氲剿膫€人圈子中,向我吐露秘密——如果我將這些秘密告訴他人的話——將會嚴重危害他的政治生涯、公眾形象和他的婚姻。人們意識到我與他的關系以及我對他的影響,一些人便想要如法炮制了,在我離開白宮多年后,克林頓總統的新聞秘書麥克·麥柯里跟我說:“每個來華盛頓的人都想成為你。”我不止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跟我講。盡管這難免有奉承的成分,但他們真正的愿望是為約翰·肯尼迪工作。
杰姬曾經對記者說我“很多時候都像小男孩……崇拜杰克”。她說得沒錯,他確實是我的英雄。我總是被說為“忠貞不貳”,媒體多將這種關系總結成“杰克一受傷,特德就流血”。在很大程度上,我也經常對他人作出評價,其中包括新聞記者和傳記作家,但我對他們評價的標準并非是他們怎么評價我的,而是他們怎么評價肯尼迪總統——是否全面、適當、準確地描述他的成就和貢獻。有些學者形容我對總統的影響難以計算,是一位掌握過多權力的總統助理的典型,對此,我不以為然。我沒作過任何性質的決定,也沒運用過任何權力制造危險,我并不像哈里·霍普金、謝爾曼·亞當斯和卡爾·羅夫。除此之外,我的觀點與約翰·F·肯尼迪的原則完全一致,尤其與世界和平與國家公正的原則相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我的建議、忠告和意見對他的決定有影響,我是多么自豪和感激。這個世界不僅需要鼓舞人心的領導人,同時也需要能夠諫言和輔佐他的助手。對于他與我誰是總統,誰又是輔佐總統的助手,我從未有過任何疑惑。我很清楚兩者之間的差別:顧問——提供建議;助手——提供協助;參事——提供決策。但最終,能夠并且應該作出決定的只有總統一人。
有人說,巨人的時代已經結束,那些如富蘭克林·羅斯福和溫斯頓·丘吉爾一樣的大人物已經走遠。而且很明顯,薩科齊不是戴高樂,穆巴拉克不是薩達特,喬治·W·布什也并非約翰·F·肯尼迪。我也知道,想要到達權力的巔峰所要付出的代價,尤其是在民主國家,所以我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人,無論他/她是男是女,也無論這個國家是大是小。
在肯尼迪離開后的十多年里,一些評論員說我盡忠職守得有些過頭,這些年來仍然為他守口如瓶,仍然否認自己的全能角色,我卻不這么認為。約翰·肯尼迪磨練了我的政治能力、判斷力和幽默感。追隨他的這些年我所獲得的經驗,為我后來的生活奠定了基礎。如果他能夠看到我在他離去之后仍對他的理想堅持不懈,我想他會感到欣喜而不驚訝。在我為肯尼迪工作的初期,我不僅學會了盡忠職守,還學會服從與克制,學會默默無聞,絕不嘩眾取寵、越俎代庖、自吹自擂,以免引起他人對總統的反對,甚至反對他的父親和弟弟羅伯特,而后兩者也強烈地維護著他的形象及事業。我所學到的這些縝密周到的品質,已經成為我自身修養的一部分,而且,至今已是我人格標準的核心,為這本關于肯尼迪及我自己的私生活的書中所公開的內容,嚴格把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彼此幫助成就了各自的事業,長久以來,由于他在參議院和白宮里日益增長的左傾轉變,許多記者和評論家都推測,他日漸步入更加堅定的自由理想主義,我則是一個主因,強心劑,甚至是催化劑。一位《華盛頓郵報》的編輯對于我進入白宮一事寫道:“自從這個消瘦的內布拉斯加人加入總統班子之后,肯尼迪的朋友們都認為,參議員向更加自由主義的方向邁進,一步都不會踏錯?!被蛟S如此吧。在我們結識之初,他對自由主義表達得很謹慎,許多自由主義者也謹慎提防著他、他的保守的父親和他的家族,關注他們與參議員喬·麥卡錫的密切關系。在我加入他們之后,肯尼迪的話曾被斷章取義地引用——“我根本就不是一名自由主義者”,“我從未參加美國的民主活動”,“我與那些人無法和諧相處”。對他來講,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我是一個做了長遠打算的自由主義者,他越來越能夠與我和諧相處。
在參議院的時候,我會在他的演講中巧妙地逐漸滲透一些比較自由主義的觀點,以證明自由主義的答案不僅對這個國家來說是最適合的,而且與民主黨的原則也一致。即便如此,由于謹言慎行的本能,他最初還是走在平衡的中間道路,以致無法討眾多自由主義者的歡心,但這一情況在他入主白宮之后有所改變。
我們的觀點趨于一致。1953年,當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時,肯尼迪大使便果斷地說:“我決不會讓你為我寫稿——你太自由主義了。但你對杰克來說正合適?!彪S著肯尼迪的政治經歷逐漸豐富,他的政治哲學也日趨成熟。他從他的父親身上學到了謹慎保守的作風,從全國旅行和政治活動到新問題、新觀點以及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都使他重新審視自己的重心與原則,使其與我所期待的更自由主義的形象愈加吻合。我從我父親身上延續了自由的理想主義,也從肯尼迪身上以及我在州競選與全國競選的真實政治經歷中逐漸了解到,純粹的哲學是如此不切實際,以至于我們在理想主義的道路上達不到必要的成功。我們的哲學觀趨于一致,那便是“拒絕幻想的理想主義”,承認多種選擇的藝術,堅持戰略上可以退讓但原則上絕不妥協。
我離開華盛頓很多年了,但我沒有一天不想起肯尼迪。在過去的45年中,每當我提起“總統”,我所指的只有一個人。每年的11月,我的頭腦中都會涌現出以往11月發生的事情——肯尼迪在1960年的選舉,他在1962年和平解決古巴導彈危機,以及他在1963年遇刺身亡。在家中,姬蓮幫我安放了那些年我所收藏的紀念品:我曾在白宮餐廳使用的雕花銀制餐巾圈;一幅我和總統的相片,當時我們正在白宮西翼等總統專車,在肯尼迪離開的幾個月后,杰姬將照片贈予我。
在所有紀念品中,我尤其珍視的是1962年11月的銀制日歷,是蒂凡尼為紀念古巴導彈危機的和平解決為總統特制的,上面有總統和我的名字首字母。他將這款日歷簽上每個執委會成員的名字首字母,一一贈送給他們。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對于人們瘋狂地競拍肯尼迪生前的紀念品,他和杰姬會作何感想。我的這些紀念品可不出售。肯尼迪任總統期間是理想主義的全盛時期,銘記那一時代的人為他的結局至今仍痛惜不已。1991年,我在羅伯特·肯尼迪的書獎慶典上見到埃塞爾,她對我說:“特德,我真的很喜歡看到你們工作的樣子,我也一直銘記你對肯尼迪的情誼,以及你對新邊疆所貢獻的全部活力、創意及夢想?!?/p>
這些年里,在紐約的街道上,時常有陌生人對我說:“你讓我又想起了往昔那些美好的回憶?!?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在這四十余年里,華盛頓完全變了。加里·特魯多的漫畫《杜恩斯比利》將其展露無遺。第一幅圖中是兩個主角在酒吧里講笑話,其中一個說:“記住,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么,而要問你為國家做了什么?!钡诙鶊D中,他們兩人放聲大笑,整個畫面中布滿了“哈——哈——哈”。在第三幅圖中,他們全都表情嚴肅,垂頭喪氣,其中一個問:“這有什么好笑的?”在最后一幅圖中,他們全都埋下頭來,號啕大哭。
我總能聽到那些評論家和準歷史學家們不厭其煩地說著那些陳詞濫調,說肯尼迪只有表面沒有實質。但你要知道,肯尼迪克服了宗教的偏見和其他阻礙,獲得總統的提名,繼而贏得大選,足以說明他擁有的不只是表面;和平地解決古巴導彈危機,令前蘇聯撤回原有核武器,便足以說明他擁有的不只有表面;建立和平隊,人類成功登月,也足以說明他擁有的不只是表面;在長達幾世紀之久的種族歧視歷史上開辟新道路,仍舊足以說明他擁有的不只是表面。
我堅信,子孫后代絕不會忘記美國歷史上發生過的三件大事:古巴導彈危機,是他和平解決了世界歷史上的首次核對抗;是他推翻了美國世世代代對黑人的壓迫;是他建立了全面的太空計劃,使人類能夠躍出地球,邀游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