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國際旅游島”概念使海南再次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瓊島樓市是否會再次遭遇泡沫?會不會因政策隱沒和市場熱度被灼傷?本書分“輪回”“嬗變”“思辨”“新政”4篇,回顧了20世紀80年代末海南的文昌、瓊海、博鰲、三亞等地房地產開發的艱難歷程。梳理20年來海南樓市的發展脈絡,解讀海南樓市的發展現狀,追問并剖析了海南樓市未來的發展方向。
老牛這幾天很郁悶,本打算整一輛二手中巴,改造成房車,帶著老伴周游,可前幾天的一場“劫難”,壞了他的好心情,不知誰把自己心愛的4架相機順手牽羊偷了去。
沒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我都是很善待別人的,為啥會這樣對我”。一生愛較真的老牛,去年5月,在新埠島上開了家咖啡館。可是開張前3天,剛剛招聘來的兩個店員就突然沒了蹤影,一同消失的還有家里4部相機、2部手機。
“老實說,我做這些,都不在行。”闖蕩海南快20年后,老牛越來越覺得看不清人情世故。“我是搞機械電器維修的,對咖啡一點不懂,請了一些人來打理,結果沒想到咖啡館裝修好了以后,那些人都不真心誠意的給你做。”
老牛原名牛亞蜀,咖啡館就在新埠島上。1991年,老牛41歲,辭掉重慶一家制藥廠的司機工作后,闖蕩海南時,新埠島還是一派漁村景象。兩年后,政府一次性將全島近萬畝土地使用權出售,不久,那場著名的房地產泡沫破滅后,這個島嶼就成了永久性的大工地。
從海口市區出發,驅車往南,越過南渡江入海口,不消20分鐘,就到了新埠島。20多年來,無數過往的開發商無不將其描繪為世外桃源。
鄰近市區,三面臨江,一面靠海的地理賣點是真實的,但世外桃源的描述,多年后依然只是個愿景。此刻的新埠島,原始的海岸濕地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雜亂的景象。而與新埠島一水之隔的海甸島,已然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成為海口市房價最高的地段之一。
然而,新埠的時間仿佛永遠定格在17年前的某一天,除了裸露的紅土、破舊的漁村和大堆半拉子建筑物外,這里成了連摩的司機也不樂意來的荒蕪之地。
在這個大工地里,有一片尚未完工的別墅區,磚墻裸露,雜草叢生,海風撩起搭在窗戶上的塑料布,一個赤膊的民工探出頭來,透露出一絲生活氣息。很多年前,當地記者也曾看類似的一幕,于是就有“民工住別墅”的新聞報道,成為海口一大怪。但更多的別墅里,只有海風穿堂而過,以及隱匿在某個墻角、突然竄出來的野貓。
老牛的咖啡館就開在這片“別墅區”里。“這個房是2005年買的,當時這個地方沒開發,像荒野一樣。”5年前的春節,住在海口市區的老牛和妻子一起沒事溜達到新埠島上拍照片,無意中發現了這片別墅區。
“我們說還沒有去過新埠島,就到這里來看看,結果一看,有這么多房子,這么漂亮,正好有人過年來看舊房,想買,就談。這個地方從長遠來看,應該有發展前途,當時我們10個朋友9個都說不能買,結果我還是買下來了。”
新埠島的這片別墅區,最早是在1994年被海口市政府下屬的一家國資背景的拿地開發,但由于當時房地產泡沫剛剛破滅,開發商手里“差錢”,就索性直接賣地給個人,至于樓房怎么蓋,就是買家的事。于是在這片別墅區里出現了造型各異、千奇百怪的小樓房。
從眼下的價格看,老牛當年60萬買下這個房子,占地600多平方米,合一畝多地,并不貴。可是在2005年,這筆錢對老牛來說也不是小數目。“當時我們已經定了一套公寓房,也就40多萬,才100平方米。想到年紀大了要有一個園子。就把那個退了,再向人家借了錢,就買了這個樓。”
1993年,老牛初來海口,除了兜里的5萬錢,別無長物,“干什么好?”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一天,他和妻子在馬路上看到正在建工棚,“她就去問人家是做什么的,當時說準備出租,結果我們就從那兒做一個汽車維修廠。”20多年前,老牛在重慶時,單位里有30多臺車,平時沒事,老牛就常去單位的汽車修理廠轉悠,時間一長,老牛居然成了廠里的修車能手。
“他青年時,就愛修個無線電、電視機。”老牛妻子說,“后來我們花了3萬租下了廠棚,再加上2萬的押金,所有錢都投進去了。當時請來的工人都不懂修車,最多只能打打下手,包括換個水箱,都得老牛自己做。”
老牛至今仍記得,修理廠開張后,接到的第一張單子是一臺大修的標志205,為了省錢,妻子得千里迢迢渡海到廣州去買零配件。談起創業的艱辛,看著妻子,老牛淚流滿面。
不過局面總算打開了。
“修理廠就在(農墾)那一塊,很多人比較信任我們,那邊很多車。就把他的車拿給我們修,慢慢就好起來了。做的過程中,我們遵守一個原則,能修的一定不要換,能不換的我們盡量先修,修不好的再換,這樣的過程中也給工人帶來一定的麻煩,進度就先得慢一些,我們能掙的錢就少一些。”
“咱們那個年代的人耿直。”老牛摸下光亮的腦門,“較真到什么程度?搞了很多笑話,這是我們不會經營的弱點。法院、檢察院很多機關的公車到我這里修,他們的車隊長,都要有好處。我甚至倔到什么程度,堅決不給好處,到領導那兒去告他們,我沒想到,告了他們,領導反而不來了。”
2006年,老牛汽修廠的廠棚被開發商收回了。“我干了十多年的汽修廠,到我關的時候一共才90萬元錢。”老牛說,“司機都說,再也見不著這么實實在在的老板,包括我的工人出去以后到很多其他地方,現在的老板黑得不得了,哪里像你這樣。”
“我的工人對我還不錯,過年過節還來看我,我有什么事還都來幫我。還是非常不錯的。2006年下來以后,2007年待了一年,覺得沒有事做,確實也是不好過。于是就開始籌備做個咖啡館。”
老牛的咖啡館都是用廢棄的漁船船木裝飾。
風格另類的咖啡館很快被海口的媒體注意到,當地的博友還把這里定為俱樂部。
船木之外,點綴在咖啡館的是一幅幅照片,這些都是老牛和妻子來海口后拍攝的。“這樣的天氣越來越少了。”老牛的妻子指著一幅火燒云的照片說。談及攝影,老牛又想起了自己被盜的相機。這個倔強的老頭還是想不通,“為什么我對他們那么好,他們要這樣對我。”
“他總是把別人當成自己。”老牛的妻子一邊說,一邊給客人端上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