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知識產權交易的不斷創新,新出現的知識產權和經營交易方式不斷沖擊著原有的稅收制度安排,包括課稅對象、征稅方式、稅率設計等。當前,知識產權交易在網絡經濟的發展和跨國公司的全球化制度安排下,已開始在全球范圍內流通。加之知識產權的無形性,導致稅務當局對知識產權交易的征稅難度進一步加大。在這樣的背景下,研究知識產權交易的稅收政策問題,顯得尤為重要。
由于知識產權發展迅速,其交易形式也在不斷創新過程中。在市場經濟運行中,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不斷完善,也易于形成一定的壟斷權力,對知識產權交易征稅的目的之一,就是保證和規范市場秩序和競爭公平性。稅收制度安排對知識產權交易的調控,貫穿于知識產權產生、流通和實施的所有環節中。
知識產權稅收政策的經濟影響
知識產權交易的高風險性。由于知識產權交易具有較強的不確定性,因而與知識產權相關的高科技產業往往也具有高風險性。高風險性產業恰恰是需要政府財稅政策大力扶持的領域。當前,信息網絡、生物工程、金融工程、醫療保健等行業,已成為推動各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力量,而眾多中國國內企業面對這些高風險性產業往往望而卻步,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對于高風險行業的政府財稅支持政策作用效果欠佳。稅收政策作為蘊含引導性功能的調控手段,采取各種稅收優惠或制定稅收標準,鼓勵企業參與投資知識產權交易,從而保障這些企業的成長與擴展。知識產權事業的高風險性還表現在人才流失現象,知識產權的生命力在于智力創新,中國并不缺乏新型人才,但人才流失現象卻頗為堪憂。科研投入不足。科研條件差、研究人員待遇低等現象較為嚴重,更為值得關注的是,科研人員因其人力資源素質而生成的較好稅收遵從性,導致其進一步成為稅收重點監控對象的“軟柿子”效應,進一步加劇了稅收政策的非公平性。這進一步導致中國知識產權創新人才的多渠道流失或抑制性浪費。這些問題都是當代中國知識產權稅收政策急需解答的時代命題。
國家宏觀調控的需要。隨著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的深化,稅收的調控功能已普遍被各級政府所認識。知識產權交易市場在我國還處于起步階段,稅務當局對于知識產權交易的相關涉稅問題,稅收與知識產權經濟的辯證統一關系等,仍舊需要一個“干中學”的過程。稅收執法本身就是一種社會公共服務方式,良好的稅收服務能夠通過公平、公正、高效的執法,來實現知識產權交易主體的合法權益。一方面,由于稅收的宏觀調控事關知識產權交易市場發展的全局,對決策的科學性要求更高。另一方面,稅收的調整往往涉及到眾多納稅人的切身利益,對決策的民主性和公開性要求偏高。稅務當局可從宏觀上充分吸收專家的意見,保障納稅人參與決策權力,實現征納雙方的良性互動。
知識產權交易與稅收制度之間,存在一種相互促進、相互影響的雙向互動關系。從知識產權交易的特點出發,制定合理的稅收政策,將有助于實現稅收制度安排,最大程度地促進知識產權交易發展這一政策目標。一方面,知識產權的研發需要持續且大量的資金投入,通過建立適當的稅收制度,實現激勵知識產權產生和交易,既能促進投資者對研發的投資熱情,又可以提升有限資金的使用效率。目前,許多發達國家主要通過對研發費用的稅前扣除,技術性固定資產加速折舊,來實現這一功能,以增加投資者的回報率。另一方面,知識產權交易的快速發展,衍生出新的交易方式,促使相關稅收制度做出與時俱進地調整。從這個意義上講,知識產權交易稅收制度的完善,也是知識經濟條件下,現代稅制體系構建過程中,所必須跨越的重要關卡。
中國知識產權交易稅收的現狀與問題
中國現行稅制是以間接稅為主體,目前涉及到知識產權的稅種大體包括6種:增值稅、營業稅、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印花稅和關稅。在知識產權形成過程中,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是主要稅種。中國對知識產權產生的稅收政策包括:國務院批準的高新技術企業,減按15%的稅率征收所得稅;對國務院批準的內資高新技術企業,自獲利年度起免征所得稅兩年;對被認定為高新技術企業的生產性外資企業,其生產經營期在10年以上的,自獲利年度起享受“兩免三減半”的政策等。對研究開發新產品、新技術、新工藝所發生的技術開發費,允許納稅人按當年實際發生的技術開發費用的150%抵扣當年應納稅所得額,允許企業采用加速折舊法開發研究價值在30萬元以上的設備。
而在知識產權交易過程中,6個稅種均有所涉及。目前,只針對國務院批準的高新技術企業進口所需的設備免征關稅和進口環節增值稅;對單位和個人從事技術轉讓、開發和與之相關的技術咨詢、服務取得的收入,免征營業稅;科研機構、高等學校轉化職務科技成果以股份或出資比例等股權形式給予科技人員獎勵,暫不征收個人所得稅。
透析中國知識產權交易稅收的現狀,筆者認為存在兩方面的問題。
現行稅制不利于知識產權交易的全面推進。近年來,在涉及知識產權的稅收體系中,各稅種或多或少地對知識產權交易產生一定阻礙作用,尤其表現在流轉稅、所得稅和關稅上。在流轉稅方面,無形資產交易沒有納入增值稅的規范視野之中,而適用征收營業稅。但是營業稅具有較強重復征稅色彩,難以體現知識產權交易僅就其增加價值課稅的現代稅收治理理念。在所得稅方面,某些稅收優惠政策主要針對的是企業,容易造成企業濫用稅收優惠政策,而未能將其切實用于具體的科研項目中。同時,企業利用知識產權交易稅收優惠政策達到避稅,破壞了知識產權市場公平性。在關稅方面,國內外資企業向國外母公司交納知識產權使用費時,海關無法嚴格控制,稅收流失較為嚴重。
知識產權稅收制度存在法律缺位。就整體而言,我國現行知識產權交易稅收政策主要基于某些稅收法規的條款加以修訂、補充形成的,散見于各類稅收單行法規或稅收文件之中,很多的稅收政策缺乏相對的穩定性,這導致知識產權交易稅收政策的文本規范性和可操作性相對較差。從而,在相當程度上加大了稅收征納成本。同時,雖然我國也采取稅收政策優惠方式激勵企業進行知識產權的開發與交易,但大多通過事前稅收優惠來為企業分擔投資風險,這難免會因為信息的不對稱,使得一些企業假借參與知識產權開發或交易,向稅務管理當局套取稅收優惠的適用資格。在現時的中國,對知識產權定價和評估還缺乏完善的技術市場,政府面臨對知識產權鑒定的工作或多或少會受自身政績影響而失去公允性,這也難免造成一定的稅收流失。
完善知識產權交易稅收政策的路徑建議
優化知識產權交易的稅制體系。首先,繼續深化增值稅改革。在當前全面推行消費型增值稅的基礎上,盡快啟動增值稅的擴圍改革,將無形資產交易等目前繳納營業稅的稅目,納入增值稅的課征范圍,并適用較低的稅率和相對特殊的進項稅額抵扣政策,從而減少知識產權交易中的經濟性重復征稅問題。其次,調整個人所得稅,鼓勵科研人員努力創新。對于專利權,許多發達國家將使用權所得列入特征權使用費,而將轉讓專利權所得列為資本利得稅的征稅對象(且適用較低稅率)。因此,可以考慮在個人所得稅下,開征資本利得稅稅目,并從低適用稅率。最后,完善知識產權進出口稅收政策。為了鼓勵國內研發和交易知識產權產品及設備,對進口的重要材料免征增值稅,對出口知識產權產品實行全額退稅政策。
拓展知識產權稅收優惠政策覆蓋范圍。通過稅收優惠的方式激勵知識產權開發與交易,已經成為國際稅收實踐中的通例。例如,美國政府一般采用稅前扣除、加速折舊、減免稅收的方式,促進知識產權流通,在1981年頒布的《經濟復興稅收法案》中規定,企業當年研究開發支出超過前三年平均值的,其增加部分的25%給予稅收減免;企業向高等院校和以研究工作為目的的非盈利機構捐贈的科研新儀器,在計稅時可以扣除。此外,美國稅法明確規定,各類科研機構歸屬非營盈利組織,不承擔納稅義務。又如,英國為引導中小企業投資高新技術,規定對創辦高新技術企業者,可免稅60%的投資額,對新創辦的高新技術小企業免100%的資本稅,公司稅從1983年起由38%降為30%,印花稅由20%減至1%,起征點由2.5萬英鎊提高到3萬英鎊,取消投資收入的附加稅。從2000年財政年度開始,年利潤低于30萬英鎊的公司稅稅率為20%,年利潤率高于30萬英鎊的公司稅率為20%一30%,同時規定購買知識產權和技術秘訣的投資,按遞減余額的25%從稅前扣除。此外,英國還采取對本土公司和外國附屬企業都按營業稅潤方式征稅,有利規避了避稅現象。
有鑒于此,我國可以嘗試進一步拓展知識產權交易稅收優惠政策的覆蓋范圍,包括對符合條件的科技企業、科研機構實行一定期限的免征營業稅、所得稅、城鎮土地使用稅等;對國家鼓勵創新投入的財政資金視為公益性捐贈,采取稅前加倍扣除。同時,研究予以鼓勵的高新技術及其產業標準,加強對高技術企業稅收優惠的管理與評級。
提升知識產權稅收制度的法律位階。中國現行知識產權稅收體系,因層次低、規定散、變化快、補充多等原因,使得相關法律效力缺乏穩定性。通過建立健全的知識產權稅收政策綜合協調機制,特別是加強稅收政策與財政轉移支付制度的銜接與透明度,將有效推選稅收決策的科學化與公開化。在國際上,重視知識產權的國際化趨向,積極加人保護知識產權交易的國際公約中,在修改與完善知識產權相關法律時采取動態性觀察,以保持知識產權稅收制度的先進性。在具體操作中,應盡快完成增值稅從暫行條例向正式立法的轉換過程,提升知識產權相關規范的法律位階;在印花稅等行為稅的立法過程中,合理考慮知識產權交易的特殊因素,降低知識產權交易行為的整體稅負水平。
(本文作者為南開大學經濟學院財政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