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帶兒子到市場買水果。看到水蜜桃,就想起去年吃這種桃的情形:把皮揭開,露出飽滿多汁的果肉,輕吮一下,滿口都是香甜的汁液。站在水果攤前,感覺舌頭開始不由自主地打轉,于是挑了一袋,沒問價錢就讓老板稱。
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錢多少已經顯得不再重要。
回到家里,我數了一下總共10個桃子。因為個頭大,10個桃子把一個中型的購物袋撐得滿滿的。
迫不及待地清洗了5個桃子,我讓兒子分別送給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最后留下一個給他自己。
這么好吃的水果,當然是先給兒子吃了。我把桃皮揭下來,果肉的汁液就已經急不可待地流了出來。兒子一口咬下一大塊兒,三下兩下嚼完、咽下,又繼續接著吃??此缘眠@么開心,我只顧跟著一起開心,差點忘記了自己吃。
周一回到家里,餐桌上還剩有4個水蜜桃。我沒舍得吃,想給兒子留著。
周二回到家里,餐桌上還有2個水蜜桃。我仍然沒舍得吃。
周三回到家里,餐桌上還有1個水蜜桃。我依舊只是看了一眼。
周四吃早飯時,我發現餐桌上已經空了,我猜想水蜜桃應該是被兒子吃完了。想到兒子喜歡吃,我自然很開心。
我馬上決定下午下班后再到水果市場買一袋子水蜜桃,放在家里,這樣,兒子什么時候想吃就有得吃。
在我看來,水蜜桃是非常好吃的水果,自己舍不得吃,只想留給兒子。面對這樣可口的桃子,如果放開吃的話,就我這“大胃王”,一天吃上3個是很輕松的事情。但是,我沒有吃,只是時不時看看,家里還有沒有水蜜桃,以便能及時買給兒子。
我很清楚,舍不得吃水蜜桃,與節儉無關。
我在詫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做媽媽的我,竟然變成了和姥姥一樣的人。
記得小時候,每次去姥姥家,她家堂屋里掛在房梁上的一個籃子是我的最愛?;@子里面盛滿了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有炸雞塊、油條、酥肉,還有在農村罕見的糕點。
這些好吃的,有一些是姥姥自己做的,大部分是姨姨或舅舅給她買的,她都舍不得吃,放在吊起的籃子里,這樣既干凈衛生,又可以防止表妹表弟偷吃。等我去姥姥家時,她總會像變戲法似的,把籃子取下來,把所有好吃的東西都拿給我。
如今家里買了冰箱,要保鮮的東西再也不用放在吊起的籃子里了,但是那個吊起的籃子成了我心中溫馨的緬懷,緬懷那一段兒時的歲月,緬懷那段無法回復的時光。
每次回家看姥姥,我總會帶許多自己認為好吃的東西,有在進口超市買的點心,也有在知名商場買的新鮮水果。可是,姥姥依舊會像以前一樣,把她留給我的好吃的拿出來,讓我吃。有時看到姥姥拿出不太新鮮的點心而不想吃時,姥姥臉上總會閃過一絲黯然的神情。大多時候,只為了讓姥姥高興,即便自己不想吃,也要勉強吃上一點,因為,那些東西在姥姥看來是最好吃的。
以前不太理解姥姥為什么把好吃的東西放壞也不舍得吃,只覺得姥姥就是節儉。現在做了母親,我對姥姥的這一舉動有了深刻的理解。我知道,姥姥留給我的不只是一份好吃的點心,而是一籃子盛得滿滿的愛。
人的心,是多么奇怪的一種東西,有時候會顯得那么遲鈍。一些事情,是在發生了許久之后,我們才能意識到它有多么重要,它里面包含多少情愫。
在理解了姥姥的心后,我也知道自己為什么漸漸變成了像姥姥一樣的人。因為我心中有愛,一籃子盛得滿滿的、想要給予親人的愛。
(本欄責編 朱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