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引咎辭職機制”的形成與發展已有很長的歷史淵源,并且在西方也得到了廣泛應用。盡管“引咎辭職機制”在當代中國起步很晚,但它對改革發展中干部人事制度的完善卻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目前,引咎辭職機制還不健全,還存在一些問題,只有建立一套全新的機制平臺才能使引咎辭職機制得以支撐,從而大大推動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
關鍵詞:引咎辭職;責任機制;執行機制;監督體系
中圖分類號:P035.2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32-0168-03
對行政權力進行監督和控制,建立過錯責任追究制度,是法治社會的應有之義。其中,引咎辭職是近年來開始運用的新制度,這無疑具有積極意義。但實踐中,這項新的機制的建立還不夠科學和規范,還沒有納入法律制度的軌道。沒有程序化、法制化的引咎辭職機制,就不會有真正意義的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
一、引咎辭職及其運用
從字面意義來看,“引”是“牽引”之意,后引申為“承認、引到自己頭上”。因此,總的看來,引咎辭職就是把過錯、過失歸于自己并因此辭去職務的行為。
“引咎辭職”是近年來非常流行的一個慣用語。不過,它的雛形——“引咎”在我國卻具有深遠的歷史。孟子曾經這么提倡:“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北史·周武帝紀》曰:“公卿各引咎自責”。《三國志·吳志》中也有這么一句話:“權引咎責躬”。這說明,早在我國的封建社會前期,行政官員“引咎”的現象就已經出現了。首先使“引咎辭職”形成一種機制的,是在西方,而且不時地可以看到它的“閃亮登場”。在美國,第37屆總統尼克松在1972年就曾因水門事件被迫引咎辭職;在日本,從首相到大臣,先后有多名官員引咎辭職;2001年10月,由于導彈誤擊俄羅斯客機,烏克蘭總統庫奇馬接受了國防部長庫茲穆克的辭呈;2002年,埃及的一列火車因大火使373人喪生,導致了交通部長引咎辭職……所有這一切,都在解說著一個事實,就是引咎辭職在西方的應用越來越廣泛、越來越頻繁了。
自2004年開始,引咎辭職這一特有的問責制度開始為中國民眾所熟悉。2004年4月,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總經理馬富才、北京市密云縣縣長張文、吉林省吉林市市長剛占標因相關責任事故引咎辭職,而政府官員因礦難而引咎辭職的亦不乏先例。《黨政領導干部辭職暫行規定》中列舉了九種需要引咎辭職的情形,“連續或者多次發生特大責任事故”赫然在列。廣東梅州市由于一個月內連發“7·14”和“8·7”兩起煤礦特大透水事故,受難礦工人數超過百人,有關官員引咎辭職實屬理所應當。國家環保總局局長解振華因松花江環境污染事件引咎請辭,2008年9月8日8時,山西省襄汾縣新塔礦業有限公司尾礦庫突然潰壩,造成254人死亡34人受傷。省長孟學農引咎辭職。大量的事實說明,引咎辭職機制正在被社會所接受,在人們的觀念中也正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作用。
對行政權力進行監督和控制,建立過錯責任追究制度,是法治社會的應有之義。其中,引咎辭職是近年來開始運用的新機制,這無疑具有積極意義。但筆者注意到,實踐中,這項新的法律制度并未與責令辭職、罷免、撤職、降職等傳統制度相區別,而是基本混為一談。如最近就有相關文件出臺,把引咎辭職與調離崗位、責令辭職、免職等同視為“組織處理方式”。筆者認為,對此,要明確以下四個關系。
1.以人為本與“以官為樂”的關系
胡錦濤總書記歷來強調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以人為本就是要以人民群眾的利益為根本出發點,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想事業,干正事,即使是工作中出現了意外,引咎辭職了,也會感到無愧于人民,人們也不會忘記的;相反,通過各種渠道,采取各種手段弄到了官,并以官為官,或“以官為樂”,工作中一定會出現重大過錯,這樣的人雖也引咎辭職,但不可和前一種同日而語。
2.引咎辭職與責令辭職的關系
對引咎辭職和責令辭職的處理和限制,在制度上也應該有所區別。應當對自覺承擔領導責任的行為給予必要的激勵,而不能等同于責令后才辭職者。在剛性的組織處理行為之外,再建立引咎辭職、公開道歉等自律的、柔性的責任追究機制,無論是對于增強領導干部的責任心,還是維護政府的公信力,都是十分有益的。關鍵是,好的經還要念好,好的理念還要靠具體的制度設計才能“落地”。因此,引咎辭職和責令辭職都是辭職,但關系確實經緯分明。
3.民意與政府的關系
引咎辭職是民主政治的產物,官員的引咎辭職是對公眾意愿訴求的應答。名副其實的引咎辭職必定建立在通暢的“民意與政府”機制基礎之上,是民意與政府良好互動下的產物。通暢的“民意與政府”機制意味著政府、公眾之間的信息共享與充分溝通,一旦有責任事故發生,公眾能及時獲得真實準確的信息,判明承擔辭職之責的官員,并通過公共輿論形成壓力,迫使有關政府官員引咎辭職;而政府有關部門亦可依據公眾輿論督促有責官員盡早引咎辭職,以回應民意、疏導民情、平復民憤。然而,通暢的“民意與政府”機制尚在襁褓之中,信息的相對稀缺讓公眾難以判明真正的責任人,溝通的匱乏又使公眾的意愿和政府的決定往往難以合拍。由此可見,民意與政府的關系應該是殊途同歸。
4.引咎辭職與教育管理的關系
引咎辭職是為推動干部能上能下而建立的一種淘汰機制。因此,對引咎辭職的干部既不能另眼看待,也不能放任自流。對引咎辭職的干部,如果具備條件,可以根據影響的大小、承擔責任的輕重、個人綜合素質和工作實績優劣等情形,采取轉崗、降職任用、待崗或提前退休等多種方式進行安置。對那些認真吸取教訓,在新的崗位上進步明顯、得到群眾公認的,應當及時表揚鼓勵。對符合提拔條件的還可以重新予以起用,努力形成一種既“能上能下”,又“能下能上”的新局面。同時,干部引咎辭職后,對經調查、審計等發現有違紀違法行為的,應當堅決查辦,以防止某些干部把引咎辭職當做保護傘,逃避黨紀國法的處理。可以說,引咎辭職機制的建立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二、引咎辭職機制的實質及其要件
很容易分析得到,引咎辭職制度的實質是一種激勵機制,其內核便是責任機制。換言之,引咎辭職是一種以責任的主動承擔為核心的激勵機制。引咎辭職制度的健全,內在地要求責任機制的切實健全、與之密切相關的執行機制的嚴格確立以及相應配套的監督體系的系統形成。
(一)責任機制
這里所謂責任是指具有一定嚴重性的道德責任,指有別于法律責任、行政責任并與兩者有著清晰界限的領導者“失職”的責任。筆者在這里為失職加上雙引號,是因為它并不屬于現有法律框架內規定的因行政失職引起的、所應負的法律責任或者行政責任。這才是“咎”之本質規定、是其應有之義。如果“咎”這種“失職”、這種過失已經到達了違反行政法律規范、刑事法律規范或不履行行政法律義務、刑事法律義務的地步,那么,就應當承擔行政法律后果甚至刑事法律責任而不僅僅是“引咎辭職”的問題了。因此,理論上而言,引咎辭職制度的出現能夠填補、完整責任追究機制。但是,問題的關鍵也恰恰在這里,一定嚴重性的道德責任到底如何界定?在什么情況下領導者的行為算是到了負一定嚴重性的道德責任的“點”而應主動辭職?此外,如何“責任到人”?萬一應當引咎辭職的沒引咎辭職,而連道德責任都不應承擔的人卻“下崗”了,換言之,萬一只是“替罪羊”“下崗”,那該怎么辦?
筆者認為,要建立健全責任機制,就必須對“一定嚴重性的道德責任”進行全方位的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