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漢書·藝文志》是中國第一部史志目錄,其關于書籍的記載為后世學者研究先秦及漢代學術發展及淵源提供了第一手資料。《漢書·藝文志》所載書籍的載體研究主要是竹簡和縑帛。
關鍵詞:《漢書·藝文志》;載體;研究
中圖分類號:K234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25-0227-02
《漢書》,亦稱《前漢書》,作者班固,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斷代史,由十二本紀、八表、十志和七十列傳組成。《漢書·藝文志》是《漢書》十志(律歷志、禮樂志、刑法志、食貨志、郊祀志、天文志、五行志、地理志、溝洫志、藝文志)之一。《漢志》將先秦至漢代的典籍分為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數術略、方技略等六大類三十八小類 [1]。
要了解書籍的載體,必須先清楚什么是書籍。關于書籍的說法很多,今采用李致忠先生的說法,他在《中國古代書籍史話》中講:“關于書籍的概念應有兩個:一個是文字記錄性質的檔案材料,可以叫作初期書籍;另一個是以傳播知識、介紹經驗、闡述思想、宣傳主張等為目的,經過編制或創作,用文字書寫、刻、印在一定形式材料上的著作物,這可以叫作正規書籍。”[2] 在這里,我們講的書籍載體是指正規書籍,其具備的條件是:一定的載體、文字的記載、一定的目的性。
一、書籍的載體——竹、木
古代文字之刻于甲骨、青銅器、石頭者,皆不能稱之為“書”,因為這些文獻載體記錄的內容不具有上述所提到的特征。書籍的起源,當追溯至竹簡和木牘。《尚書》上說:“惟爾知,惟殷先人,有策有典,殷革夏命。”[3] 甲骨文和青銅器銘文里也都有“冊”(“策”通“冊”)字。“冊”字象征著一捆簡牘,編以書繩兩道。和“冊”字相關的“典”字,象征冊在幾上。“典”、“冊”兩字常單用或是連用,用以指史官記錄帝王誥命的文件。先秦兩漢承襲此制,以簡冊作為書籍的載體,并且一直沿用到公元5世紀,到晉代被正式廢除。
用竹做的叫“簡策”,用木做的叫“版牘”,這種制度就叫做“簡策制度”或“簡牘制度”。在簡策時期,一篇文章就是一冊,同時早期古書又往往單篇流傳,所以“篇”也就成了書籍計數的基本單位。《漢志·六藝略·易類》中關于“篇”記載如下:
《易經》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
《易傳周氏》二篇。字王孫。
《服氏》二篇。
《楊氏》二篇。名何,字叔元,葘川人。
《蔡公》二篇。衛人,事周王孫。
《韓氏》二篇。名嬰。
《王氏》二篇。名同。
《丁氏》八篇。名寬,字子襄,梁人也。
《古五子》十八篇。子甲子至壬子,說《易》陰陽。
《淮南道訓》二篇。淮南王安聘明《易》者九人,號九師法。
《古雜》八十篇,《雜災異》三十五篇,《神輸》五篇,圖一。
《孟氏京房》十一篇,《災異孟氏京房》六十六篇,五鹿充宗《略說》三篇,《京氏段嘉》十二篇。
《章句》施、孟、梁丘各二篇 [1] 。
根據統計分析,在《漢志》所記載的書中,有四分之三皆著錄為篇。由此可見,簡策作為書籍的載體在當時是極為普遍盛行。總之,在中國傳統文化上,簡策制度有著極其重要和深遠的影響,不僅中國文字的直行書寫(自上而下的書寫習慣)和自右向左的排列順序淵源于此,而且在紙張和印刷術發明之后,中國書籍的單位、術語以及版面上所謂“行格”的形式,也源于此。
二、書籍的載體——縑帛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發明養蠶織綢的國家,早在商朝和西周時期,中國的養蠶事業便已經相當發達了,絲織品生產也很多。絲織品既柔軟,又輕便,正是書寫的好材料。用這種絲織品寫的書,一般稱為“帛書”。帛書究竟起源于何時,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帛書的出現晚于竹簡,約起源于春秋時代,盛行于西漢。在春秋戰國時期,用絲織品書寫就已經逐漸通行起來。從考古發掘上看,此時出土的帛書比較有名的是1973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老子》甲、乙本及帛書《易經》等。
縑帛作為書籍載體的原因在于縑帛質地輕柔,便于舒卷攜帶和保存,并且容易吸收墨汁;縑帛表面十分光滑,便于書寫,且字跡清晰;縑帛具有較強地伸張力,不易被侵蝕,容易保存。比較而言,竹簡則比較厚重,不利于攜帶;竹簡上的文字是用刀刻上的,這就要求刻者具有較高技能,并且其修改很麻煩;編簡成策的繩子很容易腐爛,這就易造成錯簡現象;竹簡的書寫面積較縑帛而言,是十分狹小的,在縑帛上寫字,可以不受這些限制。所以,縑帛是十分重要的書籍載體。帛書的形式,跟竹簡不同。在縑帛上寫字,可以把它折疊起來,特別是卷起來更有利于攜帶和保存。這樣“卷”就成了計算書籍數量的單位。
《漢志》所記載的書籍中,有四分之一皆稱卷,這些稱“卷”的著作包括部分儒家經典以及全部的天文、歷法、醫藥和卜筮著作。同時,《漢志》還收錄了圖,除《六藝略·易類》“《古雜》八十篇,《雜災異》三十五篇,《神輸》五篇,圖一。”[2]中沒有著錄圖的卷數外,其余皆著錄了卷數。《漢志》關于圖的詳細記載如下:
兵書略·權謀:《吳孫子兵法》八十二篇。圖九卷。
《齊孫子》八十九篇。圖四卷。
兵書略·形式:《楚兵法》七篇。圖四卷。
《孫軫》五篇。圖二卷。
《王孫》十六篇。圖五卷。
《魏公子》二十一篇。圖十卷。名無忌,有《列傳》
兵書略·陰陽:《黃帝》十六篇。圖三卷。
《風后》十三篇。圖二卷。黃帝臣,依托也。
《鵊冶子》一篇。圖一卷。
《鬼容區》三篇。圖一卷。黃帝臣,依托。
《別成子望軍氣》六篇。圖三卷。
兵書略·技巧:《五子胥》十篇。圖一卷。
《苗子》五篇。圖一卷。
《漢志》所收兵書七百九十篇,附圖四十七卷(《漢志·兵書》云:凡兵書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圖四十三卷[1] 。但是根據上面的圖書著錄情況看,圖總計應該是四十七卷)。根據出土文獻研究表明,簡牘的寬度為0.8厘米~4.6厘米不等,其中大多數的寬度是1厘米。長度為二尺四寸、二尺、一尺二寸、一尺、八寸、五寸不等。顯然,因簡牘的面積有限,其不適宜繪畫。而簡帛則不同,其有著寬廣的面積適宜用于繪畫的的用途。因此,可以肯定的說,《漢志》中著錄的圖均是以縑帛為載體。
在古代,帛的用途十分廣泛,幾乎涉及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用于祭祀,《國語》云:“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貍姓,奉犧牲、玉帛往獻焉,無有祈也。’” [4] 用于穿著,《國語》云:“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 [4] 用于貨幣,《莊子》中記載:“大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而不受,狄人之所求者土地也。” [5] 用于姓名,《春秋左傳》講:“紀子帛、莒子盟于密。” [6]《后漢書》云:“憲亡走,其軍士帛意追斬憲而降,憲妻子皆伏誅。封帛意漁浦侯。” [7] 用于書籍的載體,《墨子》中有多處記載,其一為:“不至此而已,又書其事于竹帛,鏤之金石,琢于盤盂,傳遺后世子孫,曰將何以為?” [8] 《呂氏春秋》中也有這樣的記載:“孫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為故,故使莊王功跡著乎竹帛,傳乎后世。” [9] 由此可見,帛在中國古代有著極其廣泛的用途,作為書籍的載體只是其一。今將帛在古書中出現的次數簡單的列表如下:
通過上面的表格,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帛作為書籍的載體古已有之。
但是,由于縑帛的成本很高,并不是所有的書籍都用其來書寫,這就決定了其不可能取代竹木成為主要的書籍載體。縑帛和竹木作為兩種書籍的載體形式,在古代是并行。“中國古代書籍載體大致分為三個時期:(1)竹簡、木牘:自上古至公元三四世紀。(2)縑帛:自公元前6或前5世紀至公元五六世紀。(3)紙:自公元前后直至現代。”[5] 由此可見,縑帛與竹木在很長一段時期都是共用。從《漢志》看,其著錄“篇”、“卷”的稱呼前后并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可以肯定地講,在漢代,竹帛是共用。其后,隨著造紙術的進步,紙成本的降低,竹帛逐漸的被取代了。到晉代,竹帛已經被明令禁止。從此,竹帛作為書籍的載體,最終退出歷史的舞臺。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竹帛作為書籍的載體,在人類文獻發展的歷史上曾經起到過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且中國的帛文化博大精深且歷史悠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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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莊子[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1:7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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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墨子[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0:113.
[9]呂不韋.呂氏春秋[M].呼和浩特: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26.
[10]陳國慶.漢書藝文志注釋匯編[M].北京:中華書局,1983.
[11]顧實.漢書藝文志講疏[M].上海: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十三年八月.
[12]張舜徽.漢書藝文志通釋[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