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孝”觀念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文化表現,是構建血緣關系的一種特殊的情感。傳統中國文化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稱作是孝的文化,而傳統的中國社會更是奠基于“孝”之上的社會。為此,“孝”乃是中華文明區別于其他文明的重大表現之一,而儒墨兩家之“孝”又有一定的分歧。
關鍵詞:孝觀念;儒家之孝;墨家之孝
中圖分類號:C91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0)20-0169-02
一、儒墨兩家的對孝的界定
孔子說:“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論語·學而》)就是說,我們在家要孝敬父母,外出要尊敬年長的人,做事情要謹慎,講話要誠實,廣泛地關愛民眾,親近有仁義道德的人。這里,儒家的“孝”是從私人領域擴展到公共領域,從敬重父母兄長到敬重社會上的賢人、長者,這樣孝的理念就得到了滋長。孝敬父母,尊敬兄長,是做到“仁”的基石,一個人如果在家里有孝順之心,在社會上就會有盡忠之心。使的人乃君子也,君子做事抓關鍵、抓根本,這樣,人間的道路就會暢通無阻,所有的其他事情都會得到正面的發展。
墨子說:“昔者三代圣王禹湯文武,方為政乎天下之時,曰:‘必務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之人,而教之為善。是故出政施教,賞善罰暴……’”。(《墨子·非命下》)這是從正面對于事親之“孝”與尊賢之“義”(善的義)的肯定。墨子又說:“姑嘗本原之,孝子為之親度者。吾不識孝子之為親度者,亦欲人愛利其親歟?意(抑,下同)欲人之惡賊其親歟?以說觀之,即欲人之愛利其親也。然即吾惡先從事即得此?若我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后人報我愛利吾親乎?意我先從事乎惡人之親,然后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乎?即必吾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后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也。然即之交孝子者,果不得己乎?毋先從事愛利人之親者歟?意以天下之孝為遇(愚),而不足以為正乎?”(《墨子·兼愛下》),可以看出,墨子主張慈孝、肯定長輩和晚輩之間是相愛的,晚輩也是孝順長輩的,他鼓勵事親、推廣父慈子孝兄友相愛,這種愛親即利親。墨子以“愛人者必見愛也,而惡人者必見惡也” (《墨子·兼愛下》),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方式來講“孝”道,肯定孝子的作用,他是以愛利人之親為先的一種功利表現。在《墨經》中說:“孝,利親也。”(《經上》)“孝。以親為分,而能能利親,(能能指有才能做這樣的事情,作者加注。)不必得。”可見,墨家的孝是在兼愛、互利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以“利親”為主要內容,特別是要愛利人之親,有利有親。
可以看出,儒家的“孝”不是直接的功利性、效果性的,而墨家則是直接從“互惠互利”、“親利”的角度講“孝”。儒家認為“孝”是“仁愛”,而墨家認為“孝”是兼愛。就是要利親、要愛親。儒家重視愛親、尊敬長輩、孝道。把這些人本有的善進一步發揮,推己及人,由愛親人推廣到愛他人,由個人領域的善意推廣到公共領域,而墨家則重視利他、愛他、愛利天下之人,天下皆為大愛,因為這樣的愛利他人也會得到他人來愛利自己。儒家的愛是由自己推廣到他人,而墨家的愛則是從愛他人推廣到愛自己,墨家認為,愛利他人和他人的親人可以導致他人也愛自己和他人的親人。可見,墨家的愛是功利的愛,是達到一定結果的愛。
二、儒墨兩家孝觀念的對比分析
墨子由于“學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的原因,屬于儒家陣營中的反戈一擊者,因而更曉得儒家的弱點,所以專揀儒家的要害攻擊,在《淮南子》所謂“其禮煩擾而不悅,厚葬靡財而貧民,久服傷生而害事”。因為儒家認為,要真正地做到孝,就要對父母對親人重喪,至于重多久適合,儒家有自己的界定,有三年的,有一年的,有五月的等等,儒家提倡的三年之喪,墨子認為這樣簡直就是亡者已逝,活人受罪的做法,厚葬久喪就是浪費社會資源,就是阻礙社會發展,這樣必將導致雪上加霜,越加貧困。《淮南子·要略》中說:“墨子學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以為其禮煩擾而不說(悅),厚葬靡財而貧民,服傷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墨家說“厚葬久喪”的弊病,關于“久喪”:儒家“處喪之法,將奈何哉?曰哭泣不秩聲甕,缞绖垂涕,處倚廬,寢苫枕塊。又相率強人不食而為饑,博衣而為寒,使面目陷陬,顏色熏黑,耳目不聰明,手足不勁強,不可用也。……君死,喪之三年。父母死,喪之三年。妻與后子(長子)死者,五皆喪之三年,然后伯父叔父兄弟孽子期(一年),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數月,則毀瘠必有制度矣。……茍其饑約又若此矣,是故百姓冬不忍寒,夏不忍暑,作疾病死者,不可勝計也。此其為敗男女之交多年。以此求眾,譬猶使人負劍而求其壽也。眾之說無可得焉,是故求以眾人民,而既以不可矣。欲以治刑政,意者可乎?其說又不可矣。今唯無以厚葬久喪者為政,國家必貧,人民必寡,行政必亂。”(《墨子·節葬下》)墨子認為儒家提倡的三年之喪會嚴重影響社會的正常發展,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每天都會有背喪者,社會總是沉浸在一種悲涼的氣氛之中。正常的生產也會遭到影響,以此下去,就會形成“國家必貧,人民必寡,行政必亂”的局面。
孔子認為,人是有嚴格等級之分的,有君子也有小人,他說:“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矣。”(《憲問》)他還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論語·子路》)然而在孝的程度上,墨子認為是沒有嚴格的遵從尊卑的關系,他說:“儒者曰‘親親有術,尊賢有等’,言親疏尊卑之異也。其禮曰:‘喪父母三年,妻后子(長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期(一年),戚族人五月。’若以親疏為歲月之數,則親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與父同也。若以尊卑為歲月數,則是尊其妻子與父母同,而親(視)伯父宗兄而卑(裨)子也,逆孰大焉?”(《墨子·非儒下》)就是說,墨子認為,喪妻與長子服三年,同于父母,而喪伯父、叔父、宗兄才服一年,為親戚庶人服喪五個月,如果以關系的親疏遠近來定服喪的年月,那么關系近的時間長而關系遠的時間短,這樣,妻子、長子與父親相同。如果以尊卑來確定服喪的年月,那么,把妻子、兒子與父親看成一樣尊貴,而把伯父、宗兄與庶子看成一樣親近。誰這樣大逆不道啊。兄弟之妻則弗服,而其宗兄守其先宗廟數十年,如此對待,不是太偏于妻子、子了嗎?從尊卑上講,父母、伯父宗兄為尊,妻子與長子為卑,而為何服妻子、子的喪與父母是相同的,并且還重于伯父親兄,在邏輯上這當然不符合儒家的尊卑關系。墨家認為,儒家的尊卑關系在孝上出現了矛盾,而儒家的制度是重喪重禮的,而儒家有在喪禮上的表達出現不合理的情況,說明他們的孝的程度是有問題的。
墨家認為,按照儒家所提倡的厚葬久喪必然會對社會、國家、家庭以及個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浪費。而應當很快地把精力轉化到正常的生產生活中來,這在當時乃至今天都有一定的積極意義。而儒家的出發點則在于對人的感情的流露的表達,認為親人死后,應該悲痛萬分,要把這種悲痛延續很長的時間,即服喪三年至數月不等,因為父母養育了我們“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禮記·三年問》)儒家認為服喪很有必要,因為人是感情化。
當然,服喪是孝的一種表現形式,但我們也要看到,并不是說脫去了孝服就是不孝的表現,而只要從內心深處去懷念已故的尊長、親友,并以人性化的方式去安葬、祭奠死者,既不浪費,也不奢侈,這不僅僅是對死者的尊重,同時也是對于生者的尊重。否則,現在提倡節約型社會,凡事過于浪費都是對環境對人類不利的,這恰好與孟子講的為了表達孝心,就不應在料理父母的后事上省錢相反。
三、孝觀念的當代意義
在西方,人們講究的是獨立,當子女成年以后父母一般不會與其一同居住。在中國,養兒防老的觀念一直都存在。贍養老人和父母是子女應盡的義務,也是晚輩對于長輩緬懷感恩之情的自然流露。孝,深深地奠基在中國人的道德觀念中,無疑是中國人的心中的最低的標準,無怪乎很多品牌例如椰導鹿龜酒、養生堂鱉丸等在中國市場上投放的廣告就以“孝”為主題的。現在有很多商家不僅僅在產品包裝上體現了“孝”,而且在廣告詞中也體現了“孝”。腦白金的廣告詞就是“孝敬爸媽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這體現的正是一種“孝”文化。
其實真正意義上的“孝”是從內心出發的,從動機到行動都能體現孝的文化上,只要我們心中懷著對父母的一顆感恩之心,少為他們添加麻煩,讓其安度晚年,并充分發揮其余熱,其實就是孝的最實際的表現。或許在中國的偏遠農村還存在著子多福多的觀念,進而又出現了子多而沒有人來照顧老人的現象,在子女養老問題上相互推脫,這是很不應該的,在中國這樣具有儒家思想深刻影響下的社會里是不應該出現的。現在的政府在不斷完善養老保障體系,做到真正的老有所養,病有所醫,通過行政手段解決中國老齡化問題。其中子女的孝心也是很重要的,只要人人都從內心出發孝敬父母,尊敬長者,而并非一定要做到儒家所謂的三年重孝,孝分等級。心中有孝,行動上有孝就是現代意義上的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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