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圖蘭的遭遇

《枕頭人——英國當代名劇集》

[英]馬丁·麥克多納等著

胡開奇譯

新星出版社 2010.4

定價:28.00元

本戲劇集收錄了以馬丁·麥克多納為首的4位英國當代著名戲劇家的作品，分別是:《枕頭人》、《審查者》、《夜鶯的愛》和《遠方》。它們都從問世起就在世界各地不斷重演，并獲得多項戲劇大獎。4部劇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物和內容，卻能構成一種整體的張力:關于虛構作品和社會行為、審查制度、國家名義下的暴行。本文摘自譯者序，有刪節。

愛爾蘭這塊戲劇文學的厚土孕育了多少偉大的戲劇家，王爾德、葉芝、肖伯納、貝克特，1970年出生的馬丁·麥克多納無疑又為愛爾蘭增添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劇作家。26歲那年，他的《利奈內的美人》由英國皇家國家劇院在倫敦首演，立刻獲得了評論界與觀眾的齊聲喝彩。而他的《枕頭人》自2003年開始在倫敦、紐約與世界各地演出后，引起了更大的轟動。該劇說的是一個作家由于其小說引起了兒童虐殺案而被審訊與處決的故事。

震撼百老匯的《枕頭人》是一部兼具貝克特式的黑色雜耍劇風格和皮蘭德龍般質問每個角色生存境遇的作品。這部故事中套著故事的劇作，拷問的是文學作品中的一些細節，或作家的一部作品是否具有影響社會行為的潛質。如果一部作品造成了社會行為，是誰的責任?

劇中的作家卡圖蘭卷入了一連串兒童謀殺案，因為他寫了一系列惡毒虐殺兒童的寓言故事。第一幕第一場幕啟，寓言故事作家卡圖蘭蒙著眼罩坐在陰森的審訊室中。警官圖波斯基和埃里爾在追問作者為何城里殘忍的殺童案與他小說的情節一致。驚恐的卡圖蘭聲稱他所寫的400篇故事絕無任何特殊意圖。

正當他們討論卡圖蘭唯一發表在《解放》雜志上，也是他最為得意的《河邊小城的故事》這一作品時，隔壁傳來一陣陣慘叫聲，原來卡圖蘭的弱智哥哥在遭受酷刑。這時，警官們向卡圖蘭呈示了從他們家中搜出的被殺的猶太男孩的5個腳趾頭的物證，并追問另一個失蹤的“啞巴女孩”。

在第一場的審訊戲中，卡圖蘭無疑為自己的小說自豪，那是他一生的事業。雖然他靠在屠宰廠做工來糊口養家，他還是小心地撇清:“我不宰殺，我只清洗。”這只能讓警官們嗤之以鼻。這正是麥克多納對藝術家在社會中的處境的揭示:政府有權利判定作品是否真正傷害了屠宰者;作家只能任人宰割。

第二幕開場時，卡圖蘭的哥哥邁克爾傾聽著卡圖蘭受刑的慘叫聲，隨后血跡斑斑、奄奄一息的卡圖蘭被扔進了監房。當卡圖蘭發現埃里爾讓他哥哥裝作受刑慘叫以逼他認罪時，他認為他們落入了一個陰險的圈套，但只要他們不認罪他們依然有救。在邁克爾請求下，卡圖蘭給他講起了《枕頭人》的故事，卡圖蘭筆下那個專門幫助孩子們自殺以逃避苦難的“枕頭人”是邁克爾的所愛。此刻弱智的邁克爾沉浸在故事中，而不經意地說出他藏匿的5個腳趾頭和自己如何像枕頭人那般來解救孩子。

可那女孩真是麻煩，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愿意吞下去。她不愿意吃那些蘋果人，我費了好一陣子才讓她咽下去。把剃刀片塞在蘋果人肚里真不容易。你在故事里沒提到怎么弄，對嗎?

在卡圖蘭的逼問下，邁克爾又承認他用《小基督》故事中的法子殺了啞巴女孩，并要求卡圖蘭給他講《小綠豬的故事》，當故事快講完時邁克爾已睡著了。卡圖蘭抱著睡夢中的哥哥歉疚地嗚咽著，接著他拿起枕頭按在邁克爾的臉上……當邁克爾死去后，卡圖蘭拍打著鐵門高喊“警官?!我要供認我參與了謀殺6人的罪行。”……

《枕頭人》不斷地拷問文學藝術作品與作家的社會責任。除了消遣與娛樂，文學藝術作品是否擁有責任，特別是政治與道義的責任?卡圖蘭的遭遇使我們得出一個結論:故事只是“存在”于敘述者與聽眾的心中而已;不過故事也能改變世界，關鍵是它們在誰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