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階級“超人”蕭伯納

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家考德威爾在其著作《論垂死的文化》中，以論文的形式對同時代的作家蕭伯納、勞倫斯等人進行批評分析，從社會自由的角度探析資本主義社會性質與特點。蕭伯納是英國杰出的現實主義劇作家，世界著名的擅長幽默與諷刺的語言大師。蕭伯納在自己的一生里扮演了多種角色：無政府主義者、素食主義者、費邊主義者，晚年又成為一個社會法西斯主義者，因此又是烏托邦社會主義者。

蕭伯納在世的時候，英國以及美國的普通中產階級對他的身份有個共識，即，蕭伯納是社會主義思想的代表。在很多方面，蕭伯納證明了資產階級的幻想是多么頑固。資產階級對馬克思主義是熟悉的，對社會主義制度持非常苛刻的態度，急切地想改變這種制度，然而，這一切最終徒勞無功，因為他相信每個人都是自由的。他在《回到麥修徹拉》一書中詳細的敘述了他理想中的烏托邦：那是一個天堂，老者每日沉浸在思考中，對從事藝術創作和科學研究這種“積極”工作的年輕人嗤之以鼻。隨后，蕭伯納揭露了他那種典型的社會主義思想的弱點和本質：這種思想強調純理論思考的重要性。考德威爾認為這種純理論思考是個人單獨進行的，自然也就沒有和他人的合作，而是完全藏身于自己的小世界，因此，資產階級思想認為他是完全自由的。

在考德威爾看來，科學并不是純理論的思考，而是通過聯系行動來檢驗排除了實際的思考。 科學中的思考呈現思考的本來面目，不停穿行于所知與所為，穿行于夢想與現實中。蕭伯納痛恨這種思考，他的這種痛恨倒不是出于人性的弱點，而是痛恨它的本質，它的社會屬性，以及它在積極的富有創造性的角色。

蕭伯納認為真理會帶來自由，不過他卻不愿意承認這種認識是社會產物，而不是聰明人自己發現的。他依然相信人們可以從他那柏拉圖式的靈魂中吸取可以統治世界的純凈智慧，相信人們通過討論和推理，即使不采取社會行動，也可以獲得一種新的更高級的意識。考德威爾說，真正的藝術家和真正的科學家從來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們發現自己被不斷的推到現實中去；他們渴望同時也尋求身外的現實世界。想要了解現實，需要全社會人們的世代努力。科學發展地越來越復雜，人們只能寄希望于完全了解全部科學的冰山一角。

考德威爾認為，只相信行動而不相信思考，這是未開化的表現，這是法西斯主義異端。但是同樣地，只相信思考而不相信行動也是未開化的表現，這是資產階級的知識分子異端。思想是永遠不會停止的，一旦脫離行動，就像不和任何事物咬合的機器在賽跑，因為思想是行動的助手。思想引導行動，但是它從行動中獲知怎樣去引導行動。從歷史的角度說，存在使知識前進，因為知識是作為存在的一個延伸而進化的。蕭伯納對與孤獨思想第一位的天生的資產階級信仰不僅可以在他的荒唐的宇宙學與討厭的烏托邦思想中看出，也可以在他的巴特勒生物學中看出，在這一生物學思想中，各種各樣的動物決定它們是否長著長脖子等等，并且只有它們集中思想在它們的目的上，它們就能繼續生長。像這種巴特勒思想一樣荒唐的新拉馬克主義對資產階級的思想有巨大的影響。它強烈要求頑固的科學家即使承認這種假設找不到證據，或者所有的證據都在對立面，也要堅持臨時對它贊同，因為它對資產階級來說看起來是那么“美好”。

考德威爾說，帶有工廠、大樓以及物質穩定性的社會是存在于真實事物之下的，對每個人來說是一個無知、無意識、無理性的巨大空間。所以每個人的意識活動僅僅在他全部存在之上的一個間歇的瞬間。所有的快樂與悲痛都是源于人的存在于意識的不一致。蕭伯納的筆下的人物都是以殘忍的、沒有人性的；他的沖突都是在理性的基礎上，并且沒有一個沖突是能夠解決的。在考德威爾看來，蕭伯納的理想世界并不是共產主義世界，而是法西斯主義世界。因為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沉迷于自由性質的錯誤觀點，使他們的觀點成為自由的對立面：法西斯主義。蕭伯納的烏托邦是加入法西斯主義的有組織的世界，其中組織權掌握在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手中。這樣一個世界是被共產主義世界所否定的。

考德威爾堅定地說：“馬克思的才智要高于蕭伯納的。”他對二人做了比較。蕭伯納與馬克思都是才思敏捷的人，正如他們的作品所表現出來的；他們都熟知貪婪的資產階級社會關系的瓦解；但是不同的是，馬克思能夠展望未來，而蕭伯納只能禁錮在資產階級的一類中。蕭伯納早年讀過馬克思的文章。盡管馬克思向他展示了資產階級生活的羞恥與虛偽，蕭伯納仍然不能承認腐朽的資產階級在未來被推翻的必然性。這一點與蕭伯納的出生背景和成長環境不容分割。

考德威爾承認，蕭伯納在揭露資產階級衰弱性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蕭伯納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典型代表。他是幫助當時世界衰退的失敗主義與絕望的力量。引申到勞倫斯、福斯特、海明威等其他資產階級作家，使他們悲哀與無助的并不是整個環境，而是他們自己的資產階級幻象。

參考文獻：

[1] Christopher Caudwell，Studies in a Dying Culture 1938

[2]《考德威爾文學論文集》，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5年

（梁珊：中國礦業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