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孔子、孟子、荀子為代表的先秦儒家基于對現實社會人生的深切關注,系統闡發了以人的存在、本質和發展為基本內容的人學思想。他們通過對心、性、群的探究,揭示了人之現實改造的必要性和可行性,進而預設了以仁、義、德性為本質特征的“內圣外王”的理想人格模式,指出了一條由他律到自律,道德主體自覺修習踐履的發展路徑。
關鍵詞:先秦儒家;人學思想
中圖分類號:1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2010)10-147-001
人的存在論,即先秦儒家對人“生而自然”的本性及存在現狀的探討,由此說明了現存之人的不完滿性,揭示了改變這種不完滿性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為其人學思想的進一步展開作了理論上的準備。
“人生而有欲”。體現人的基本生理心理需要的欲望是人性的重要方面,先秦儒家基于對人的生存現狀和生命價值的深切關注,明確肯定“欲”的存在和滿足具有天然合理性。“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榮辱》)“雖為門守,欲不可去。”(《正名》)“欲”乃人受之于天、生而具有之性,必須得到一定的滿足。荀子還從禮的起源出發肯定了欲。“禮者養也”,“禮之所起”就是為了解決人們欲多而物寡的矛盾,同時,先秦儒家還著重揭示了先天之欲可能給后天之人帶來的危害。孔子認為無度之欲是有害無益的,必須“戒之”。荀子具體說明了縱欲可能造成的嚴重危害。就社會而言,縱欲會導致紛爭四起、天下悸亂。“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無爭;爭則亂。”(《禮論》)就個人而言,縱欲看似利已,實則害己。這不僅是因為天下悖亂、財富有限,暫時的縱欲之后仍不免于饑寒貧困,更是由于人在縱欲中往往過于看重外物而迷失自我。所以,人的欲望是人性惡的根源,其中潛含著為惡的可能,荀子稱之為“性”。
通過對人生而具有之欲的深刻體認,先秦儒家揭示了現存之人的不完滿性,天性之欲尚未得到應有滿足,而其中亦潛含著為惡的可能,故必須改造人的生存現狀,提高人的生命境界。
“心之官則思”。中國古人普遍認為心乃“天之所與我者”(《告子上》),先秦儒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揭示了心官所獨具的能動性。“耳目之官不思……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同上)這個“思”,或作為知性的思維活動,或作為包括知、情、意在內的一切活動,都說明了心是能動的。這一點在荀子那里更明確。“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無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奪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故口可劫而使墨云,形可劫而使詘申,心不可劫而使易意;是之則受,非之則辭,故日心容其擇也。”(《解蔽》)心是自主能動的,它主宰著形體神明,不為外力所劫。荀子認為心的這種能動性主要體現為“生而有知”(同上),具有“征知”之能,能夠根據五官應物而產生的印象察而知之,緣耳而知聲,緣目而知形。先秦儒家雖然將心之能動性視為生而具有,沒有意識到其現實根源——實踐,但他們至少看到了這種能動性與人的獨特“心”官之間的必然聯系。心既然是能動的,那么這種能動性趨向何處呢?孟子認為心的能動性主要是一種趨向于仁義禮智的為善能力。“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謂理也,義也。”“理義之悅我心,猶芻豢之悅我口。”(《告子上》)心在運作活動時,自然會趨向于道德理義,產生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荀子雖主“性惡”,但也肯定了心使人具有向善的可能。由此,先秦儒家表達了“人皆可以為堯舜”、“涂之人可以為禹”的樂觀與自信,解決了其人學思想中人完善自我的可能性問題。
“人之生不能無群”。“群”,即人們在實踐中結成社會關系,形成區別于其他動物的社會屬性。對此,先秦儒家亦有所體認。在孔子、孟子那里,人合群的社會性是天然合理的,是一個不證自明的前提,荀子進一步探討了這個“前提”的存在理由。首先,“人之生,不能無群。”(《富國》)荀子從人類改造自然、求得自身生存發展的層面上揭示了“群”之必然。和其他動物相比,人的自然稟賦有些先天不足,“力不若牛,走不若馬”(《王制》),這決定了彼此孤立的單個人是無法生存的,“離居不相待則窮。”(《富國》)然而人最終卻能“牛馬為用”,其原因就在于“人能群,彼不能群也。”(《王制》)人特有的社會性使人成為能夠勝物、用物的主體。其次,“明分使群。”人之“群”并非無任何區分的混合,“群而元分則爭,爭則亂,亂則離,離則弱,弱則不能勝物。”(《王制》)為了能夠和諧、勝物,必須“明分”。這里的“分”,包含著對“能不能兼技,人不能兼官”所決定的必要社會分工的肯定,更是指宗法政治上嚴格的等級名分。“君子以德,小人以力。力者德之役也。”(《富國》)這體現了其思想的階級性。而這種階級性恰恰說明了先秦儒家觀察人的社會性視角。在宗法等級制社會中,由社會性視角觀察到的人必然是帶有階級色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