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李白詩歌;婦女形象;類型;分析
〔中圖分類號〕 G633.3〔文獻標識碼〕 C
〔文章編號〕 1004—0463(2010)06(B)—0039—02
細讀李白的詩作,我們會發現女性形象在李白詩歌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其傳世的詩作,現存有九百九十多首,其中有關婦女題材的,約有一百三十余首,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同時期的其他詩人。這一現象得到了歷代文人的關注,也曾引起人們的批評、指責。當代一些研究李白詩文的學者也常常提醒人們在解讀李白的作品時不要受李白婦女詩作的影響。但是,如今社會政治、經濟、文化高度發展,我們不能以今天的生活準則去要求古人,應該用客觀的態度,發展的眼光去品讀這些詩詞,重新定位李白筆下的女性形象在其詩歌創作中的特殊地位。女性是社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像李白這樣善于觀察生活的詩人,絕不會遺忘這或悲憤、或哀婉、或纏綿、或鏗鏘的女性群體。這里,筆者選擇其中一些篇章,對李白筆下的女性形象進行簡單的詮釋。
李白詩歌中的婦女形象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類型。
一、 上層社會的婦女
這一類型的女性形象中,有皇后、妃子、貴婦、宮女,也有知識女性,作者的詩作中除極少數是奉詔而作外,大都是有感而發。
詩人所作的《清平調》三首, 表現出了作者對自然、真美的歌頌。這三首詩雖然是李白在供奉翰林時的奉詔之作,但也充分體現出了他對自然、真美的熱愛。
李白沿用樂府舊題,對上層婦女進行詠嘆的代表作品為《妾薄命》,這是一首樂府古題,借漢武帝和陳皇后的故事諷刺上層統治階級的愛情沒有牢固的基礎,指出色衰愛歇是一種普遍現象。
鄭振鐸曾說:“一個詩人是什么也藏不住的,心中有了什么,便非說出來不可,便非用了千百種的方式,說了出來不可。”李白正是如此。
李白詩歌中的思婦、宮女形象飽含著作者對這類女性的同情與關注,作者塑造這類人物形象,更是為自己尋找適合的心靈“傳聲筒”。
二、中下層社會的婦女
在這方面作品中,李白的佳作名篇甚多,并廣為傳誦。這一類型的婦女中,大多是對民間女子的描寫,有征人婦、歌妓、商人婦及其他女性。
1.征人婦。李白的邊塞詩《北風行》反映了征人婦的生活和感情。這首詩寫一位在邊疆戰場上陣亡的將士妻子的極度悲憤,是一首思婦痛悼征夫的哀歌。南朝詩人鮑照有《北風行》,傷北風雨雪,行人不歸。李白擬鮑照舊題而作,詩歌運用夸張手法,寫出了征人婦在北方的酷寒中愁苦思夫的心情和她無法消解的怨恨。全詩感情激烈,反映出唐代天寶年間戰爭頻繁,人民深受其害的真實情況。
2.歌妓。李白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浪跡天涯,因此歌妓與酒都是他詩中常見的意象。例如《楊叛兒》《示金陵子》《出妓金陵子呈盧六四首》《邯鄲南亭觀妓》《陌上贈美人》《贈段七娘》《在水軍宴韋司馬樓船觀妓》等作品,都是描寫歌妓的詩篇。這些詩篇既反映出了當時歌樓市井中的妓女的命運和生活狀況,也反映出了李白對中下層社會婦女的關注和同情。
3.商人婦。唐代開國以來,隨著政權的穩定,商業經濟得到了迅速發展。商人的足跡不僅遍及國內,還遠涉異域。在國內,除京都長安外,蜀中的益州,江南的揚州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都會,長江流域和漢水流域,商人往來頻繁。這些商人常年在外,留下妻子獨守空閨,過著孤寂的生活。李白長期漫游,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對商人婦的生活、思想和感情都有所了解。如為古今傳誦的《長干行》中,作者以長干里一位商人婦為對象,描寫了她對出外經商久盼未歸的丈夫的思念,感情細膩而纏綿。特別是詩末對丈夫的召喚和許愿“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這帶有夸張意味的抒情,表達了她期盼丈夫早日歸來的殷切心情。
三、“香草美人”
在李白所作的詩歌中,還有一些作品直接繼承、發揚了屈原所開創的“香草美人”描寫傳統,以女性形象為興寄,或抒幽憤,或表心態,反映詩人自己對生活的深切感受。如詩人吸收《楚辭》養分而作的《代寄情楚詞體》:“君不來兮徒蓄怨,積思而孤吟。云陽一去已遠,隔巫山綠水之沉沉。留馀香兮染繡被,夜欲寢兮愁人心。朝馳余馬于青樓,怳若空而夷猶。浮云深兮不得語,卻惆悵而懷憂。使青鳥兮銜書,恨獨宿兮傷離居。何無情而雨絕,夢雖往而交疏。橫流涕而長嗟,折芳洲之瑤華。送飛鳥以極目,怨夕陽之西斜。愿為連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飛空之落花。”
詩中牽和了《九歌》中湘君、湘夫人的愛情苦思以及宋玉《高唐賦》《神女賦》中巫山神女的意象和西王母神話中青鳥的意象。作者將他們拆解穿插,組合成一個新的“心理神話”,寫出了一個抱恨獨宿女子的心聲。詩歌哀怨地訴述了男女主人公自云雨陽臺一別之后,遠隔巫山綠水而音信杳無,只留下熏染繡被的馀香,以致女主人公精神恍惚,意志消沉。詩中的“瑤華”即落草之花,《山海經·中山經》說:“帝女死焉……化為瑤草,其葉胥成,其華黃,其實如菟丘,服之媚于人。”看來這種瑤華是中國最初的愛情之花。李白詩中的怨婦就是在流涕嘆息中,折下芳洲上的這么一枝瑤華作為愛情信物,極目遠送青鳥把它銜去,消失在西天殘陽之中。然而如此鄭重地表達情思,到底也是虛無縹緲。她的愿望仍是與男侶做連根同死的秋草,而不是幻想做什么“飛空之落花”。
綜上所述,李白的婦女詩,無論從數量還是從質量來看,在盛唐詩人中都是值得稱贊的。他立足于對歷史的反思,放眼當時婦女的生活和命運而思索,體現了他對婦女問題的熱切關注。
可以說,李白的豪放是與盛唐時期各個階層、各個民族、各個年齡、各個行業的女性息息相關的。正是有了這許多的女性,才豐富了整個社會的生活,正是這女性的魅力,才促使了李白激情的勃發。婦女問題是比較敏感地反映一個社會風尚的窗口,在盛唐諸多詩人中,李白表現出對婦女問題的真誠關注,是應該加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