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的經驗與啟示

摘要：較長時間以來，深圳在推進社會工作發展方面進行了積極探索，并取得了寶貴的經驗。通過對“深圳經驗”的思考與歸納，深入探討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對西北地區相關工作的啟示：黨委政府重視是前提；財政資金投入是保證；人才隊伍建設是關鍵；政策法規完善是根本。

關鍵詞：深圳；社會工作；經驗；啟示

2006年12月民政部在深圳召開了“全國民政系統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推進會”。四年來，深圳在推進社會工作發展上進行了積極探索，初步建立起具有深圳特色的社會工作體系，被理論界和實務界譽為中國社會工作的“深圳模式”。那么，這一模式究竟在理論上和實踐上為西北地區提供了哪些可資借鑒的經驗與啟示呢？本文將從以下幾個方面分析論證，祈請方家批評指正。

一、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的基本經驗

（一）市委市政府的統一領導與協調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關鍵在黨。”[1]推進社會工作發展是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方面，因此，必須充分發揮黨在社會建設中的領導核心作用。正是基于對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精神的深刻理解和全面把握，深圳市委市政府從統一認識、創新體制和建章立制等方面不斷加強對推進社會工作事業的統一領導和協調。

1．統一認識。通過市委領導率團學習借鑒滬、港等地的社會工作發展經驗、邀請北京大學王思斌教授為市委中心理論學習組作社會工作專題輔導報告等系列活動，深圳市委市政府認為，作為一種制度安排，社會工作是人類文明進步的重要成果和標志，對于完善社會福利制度，創新社會管理體制，解決社會問題，維護社會穩定，夯實黨的執政基礎具有重要意義。推進社會工作發展既是貫徹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和十七大精神、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舉措，也是構建和諧深圳、效益深圳，全面落實人才強市戰略的迫切需要。

2．創新體制。為了保證決策的權威性和推進工作的實效性，深圳市委市政府實行了設立議事協調機構和強化部門職能相結合的體制。2007年10月，深圳市委成立了以市委副書記任組長，市委組織部長、市委秘書長和分管副市長任副組長，市有關職能部門和各區負責人為成員的深圳市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推進社會工作領導小組，領導小組辦公室設在市民政局，建立“組織部門牽頭抓總，民政部門具體負責，各有關部門積極配合”的新型工作體制。2009年8月，在市委市政府通過的《深圳市人民政府機構改革方案》中，市民政局新增“完善社會工作制度，統籌協調社會工作，推進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職能，內設社會工作處，具體負責推進全市社會工作發展。

3．建章立制。2007年4月，深圳市委市政府牽頭成立了“深圳市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推進社會工作發展調研組”，以市委副書記任組長，市委辦公廳、市委組織部和市民政局等11個單位參加，全面系統開展社會工作試點調研。2007年10月，在民政部的大力支持下，在學習港、臺、滬等地經驗的基礎上，經過試點和探索，深圳市委市政府出臺了《關于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推進社會工作發展的意見》及《深圳市社會工作者職業水平評價實施方案（試行）》等7個配套文件（以下簡稱“‘1+7'文件”）。“1+7”文件作為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的綱領性文件，對全市社會工作的管理體制、運行機制乃至具體操作做了制度性安排，初步搭建起具有深圳特點的社會工作制度體系。

（二）市政府推動社會工作事業的實施與發展

“社會工作從萌芽到成熟是一個自下而上生長和發展的過程。各國都是在民間力量成為公共服務的主要提供者之后，政府才‘適時’加以整合和規范，社會工作才成為一種制度。我國的社會工作既欠缺類似的民間自發過程，又不能坐等民間力量成長壯大之后才加以啟動，這是一個問題。深圳的經驗是政府主動走上前臺，引領社會工作發展。”[2]具體措施有：

1．財政投入。“香港政府目前每年用于購買社會服務的費用高達71億港幣，以香港青年協會為例，該協會每年的活動經費達2億港幣，其中66.2%的資金來自于政府購買服務的費用”[3]。“1+7”文件明確了財政資金對深圳社會工作發展的主渠道地位和導向作用，提出建立以“政府購買社會工作服務”為主要形式的財政支持機制。其具體內容是：社會工作的責任主體在區級，所需經費由區承擔。市級財政對開展社會工作的新增經費部分，通過對區轉移支付方式予以專項補助。2008年，深圳在福利彩票公益金中安排1970萬元專項資金，用于向社會組織購買公共服務。“1+7”文件還要求將購買社會組織服務納入政府購買序列統一管理，推行招投標制度，以保證購買行為的公平、公正、公開。

2．落實待遇。推進社會工作職業化、專業化建設，必須建立健全社會工作人才評價體系、使用體系和保障激勵體系。“1+7”文件明確社會工作人才是深圳人才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規定各類參加助理社會工作師、社會工作師考試并成績合格的社會工作人才，由人事部門頒發職業水平證書，納入全市專業技術人員管理。市政府要求全市社會工作專業崗位聘用取得社會工作職業水平資格證書并登記為社會工作者的專門人才。同時將全市社會工作人才專業技術職位設置為五級十三檔，即：正高級、副高級、中級、助理級、士級，其中正高級分四檔、副高級分三檔、中級分三檔、助理級分二檔、士級一檔。制定了社會工作類專業技術人員薪酬指導平均價位，以此保證在全市社會組織工作的社工專業技術人員薪酬不低于同等條件下的專業技術人員。

3．試行督導。為了高起點發展社會工作，憑借毗鄰香港的地緣優勢，2007年以來，深圳購買31名香港督導服務，其中全職1名，半職30名。深圳采取了“督導+督導助理”的方式：一名香港督導配兩名本土督導助理，共同督導24名社工，形成（1+2）：24的督導模式。在實際工作中，深圳主要采取半職督導的方式：一名半職香港督導配一名全職本土督導助理，共同督導12名社工，形成（0.5+1）：12的模式。除購買香港督導服務之外，深圳還著力打造本土督導人才隊伍。2010年7月，市社會工作者協會出臺了《深圳市社會工作者督導助理選拔與聘用辦法》和《深圳市社工督導人員工作職責手冊（試行）》，將全市本土督導人才劃分為督導、督導助理兩個級別，其中督導又分為高級督導、中級督導和初級督導。并對督導及督導助理的聘用標準、崗位職責、選拔辦法等作出了明確規定。

（三）民間組織是社會工作事業運作的重要部分

在西方國家和香港地區，依法注冊成立的民間組織是推動社會工作的主導力量。鑒于此，“深圳各級政府在主動走上前臺引領社會工作發展時，非常小心地將自己定位為制度設計者、制度維護者和服務購買者三種角色，從宏觀層面有限地介入，避免行政運作”[4]。2007年初，為了扶持鵬星社工服務社，深圳原計劃為該社無償提供辦公場所。后來為了避免政府與社工機構產生利益關聯，保證機構的高度民間化，深圳改將辦公場所以象征性價格出租，解決了機構的發展難題。除了確保社工機構的高度民間化，深圳還在實踐中引入競爭機制，以競爭推進民間運作。為適應全市社會工作快速發展的需要，截至2010年8月，深圳共引進社工機構41家。社工機構之間的適度競爭，有利于產生社會工作的“鯰魚效應”，有利于培育一批人員素質高、服務質量優、社會影響大的優秀機構。

（四）公眾廣泛參與是社會工作事業健康發展的基礎

“社會工作是一項社會事業，是一項服務于千家萬戶的社會活動，需要廣泛的社會支持。沒有一個縱橫交錯、上下結合、內外協調的社會支持體系，沒有形成濃厚的社會支持氛圍，社會工作難以得到有效的、持續的開展。”[5]然而，“目前了解、理解社會工作的人數還不多，社會工作的社會知曉度還不高，主動關心、支持社會工作的氛圍還沒有形成，社會工作還處于小范圍運行、少數人理解、部分系統支持的發展狀態”[6]。鑒于此，引導公眾廣泛參與社會工作發展就顯得尤為必要，深圳推行的“社工+義工”聯動發展模式在這方面進行了有益的嘗試。具體做法是：以社工為專職力量，義工為兼職力量，社工通過向義工組織申請義工、招募新義工等方式，固定聯系一定數量的義工，共同開展專業服務活動。這一模式既發揮了社工在團隊組建、項目拓展、策劃培訓等方面的專業優勢；又發揮了義工隊伍龐大、人才濟濟、富有熱情的群體優勢；既使社工的服務范圍因義工的參與而擴大，又使義工的服務水平因社工的介入而提升，從而形成“社工引領義工服務、義工協助社工服務”的良性互動局面。

二、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對我們的啟示

盡管深圳社會工作的理論和實踐還存在一些問題，但不可否認，作為中國大陸社會工作職業化、專業化發展道路上的里程碑，它為我們提供了豐富深刻的啟示。

（一）黨委政府重視是前提

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試驗田和排頭兵，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深圳經濟、社會各個領域取得的成就舉世矚目，但是社會建設滯后于經濟發展的矛盾依然突出。為了統籌經濟社會協調發展，深圳市委、市政府將“以人為本”作為執政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高度重視社會工作，決定把社會工作作為一項全局性的工作加以推進。這也是深圳社會工作起步晚于京、滬卻能取得驕人成績的根本原因之一。深圳取得的經驗和一些省市面臨的困境告訴我們，在中國歷史上社會工作發育“先天不良”、民間力量發展“后天不足”的背景下，作為一種自國外引進的社會制度，社會工作要在中國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必須取得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這既是由中國社會政治體制的特點所決定的，也是由中國社會工作發展的階段要求所決定的。

（二）財政資金投入是保證

無論是西方發達國家還是我國港澳臺地區，財政資金投入始終是社會工作發展的一個必要條件。不管是政府購買社會工作服務，還是提高社會工作人才薪酬待遇，都是以財政資金投入為前提和保證的。深圳推進社會工作發展之所以會取得成功，除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外，更是因為巨額的財政資金投入為政府購買社會工作服務提供了可能。因此，政府要推進社會工作發展，就必須緊緊抓住國家大力推行公共財政的有利時機，改進財政撥付方式，積極爭取財政撥付方式從“人頭預算”向“項目預算”轉變；必須建立健全“政府購買社會工作服務”機制，通過推行公平、公正、公開的招投標制度，吸引更多的社會組織承接政府委托的公共服務項目；必須“建立專項投資扶持政策，對帶有公益性、福利性甚至是純公益性、福利性的項目，采取專項投資的政策予以扶持，發展社會公益事業”[7]。

（三）人才隊伍建設是關鍵

截至2010年7月，全國共有217所高校開辦了社會工作專業，每年約有一萬名社工專業畢業生。由于缺少明確的社工崗位和職業發展機會，使得逾70%的社工專業畢業生沒有從事社會工作，造成專業人才的極大浪費。而深圳通過設置社會工作崗位、實施社會工作者職業水平評價、落實社會工作人才的專業技術職位和薪酬待遇等舉措，大力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成為全國社會工作的人才“洼地”。這說明：社會工作要發展，人才隊伍建設是關鍵。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是完善社會保障制度的基礎工作；是創新社會管理體制的重要舉措；是解決社會問題、維護社會穩定的內在要求；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迫切需要。加強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一是要建立科學合理的社會工作人才培養體系，抓緊培養大批社會工作急需的各類專門人才；二是要建立公平公正的社會工作人才評價體系，提高社會工作人才評價質量；三是要建立完善的社會工作人才使用機制，大力開發社會工作崗位；四是要建立有效的社會工作人才激勵機制，提升社會工作人才的職業威望、社會地位、薪酬待遇和職業發展空間。

（四）政策法規完善是根本

由于我國大陸社會工作職業化、專業化剛剛起步，社會工作發展經驗積累不足，使得我國還沒有就社會工作進行專門立法，現有的一些政策也僅限于中央部委和地方黨政的層級。在中央，僅有原人事部、民政部聯合發布的《社會工作者職業水平評價暫行規定》和《助理社會工作師、社會工作師職業水平考試實施辦法》。在地方，僅有京、滬、深等地出臺了推進社會工作發展意見及其配套文件。政策法規的缺失，嚴重影響到了社會工作職業作用的發揮和社會工作者職業權益的保障。因此，“要充分借鑒發達國家和地區社會工作者立法和我國其他行業立法的經驗，緊緊圍繞社會工作發展和人才隊伍的培養、評價、使用、激勵以及建立有利于社會工作人才發揮作用的體制機制和社會環境，加強社會工作政策法規體系建設”[8]。唯有如此，才能不斷推進我國社會工作職業化、專業化又好又快發展。

注釋：

[1] 《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偉大綱領》編寫組：《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人民日報出版社2006年版，第22頁。

[2][4] 劉潤華：《以制度創新推進社會工作——深圳社會工作探索》，《中國民政》2008年第12期。

[3] 張文：《深圳青少年社會工作探索與展望》，《中國青年研究》2007年第7期。

[5][6] 柳拯：《我國社會工作發展現狀、問題與對策》，《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9年第1期。

[7] 潘娟：《社會工作人才開發的路徑選擇——基于甘肅省民政系統社會工作人才隊伍調研的結果分析》，《社科縱橫》2008年第2期。

[8] 民政部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文件資料選編》，中國社會出版社2007年版，第153頁。

（作者單位：西北大學哲學與社會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