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在我國民商事法律體系內,如何處理證券商與投資者的法律關系,會導致對投資者權益保護程度的不同。這關系到證券交易的安全以及證券市場公平和效率,也關系到我國證券市場的均衡發展。我國《合同法》中關于委托合同與行紀合同的規定存在交叉,證券公司和投資者在證券交易糾紛中,應如何選擇適用法律,以及選擇標準以何為出發點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本文認為證券商與投資者法律關系為行紀關系。
關鍵詞 證券投資 行紀說
中圖分類號:DF521文獻標識碼:A
一、證券公司與投資者關系問題的提出
《證券法》第40條規定:“證券在證券交易所上市交易,應當采用公開的集中交易方式或者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的其他方式。”所以,我國證券投資者在進入證券市場時需要依賴證券公司,因為我國證券市場的場地空間有限,難以容納大量的投資者直接在證券交易所交易,防止過多人員進入導致的管理與監督的不利。證券交易所交易體制下,證券交易所只接受會員或者交易席位擁有者發出證券買賣指令,投資者無法進入證券交易所大廳,無法與交易所系統直接進行交易。投資者須通過證券公司,才能發出有效的交易指令。投資者必須委托證券公司買賣證券,關于證券公司與投資者之間法律關系的性質,學者看法不一。界定兩者的關系,應當結合我國證券市場的實際需要,綜合我國現有的法學理論和立法情況,比較各種制度對投資者權益的保護程度作出選擇。證券商和投資者在證券交易糾紛中應如何選擇適用法律,需要界定證券商與投資者法律關系的性質。
二、學界觀點
我國學界對證券商與投資者的法律關系性質的界定有諸多學說,筆者認為關于證券公司在從事經紀業務時與投資者之間的法律關系的爭論中最主要的是這兩種學說:代理說和行紀說。
(一) 代理說。
證券經紀業務,是證券公司根據投資者的委托和授權,依照投資者發布的交易指令,為委托人進行的證券買賣業務。證券委托交易是證券經營機構以投資者的名義與第三人進行交易,由此產生的后果不是由證券經營機構來承擔,而是由投資者自己來承擔。在證券經紀業務中,證券公司的基本職責就是依照證券法律、法規和證券交易規則的規定,執行證券投資者發出的委托指令。委托說的理由主要有:(1)《證券法》第111條是為代理權的產生的法律依據。證券公司代理權的發生依據源自于證券公司與投資者之間的委托代理協議。(2)證券公司從事證券交易行為的目的是為了為投資者謀取利益。證券公司代理其投資者買賣證券的法律結果的歸屬在于投資者而非代理人自己。(3)證券公司并不一定會以投資者的名義進行買賣,但是這并不影響代理關系的存在與成立。(4)根據代理關系的法理,被代理人要接受代理人在權限范圍內行為的法律后果。代理人在其代理權限范圍之內實施的任何行為均可依法拘束其背后的被代理人。
(二)行紀說。
行紀是指一方當事人接受他方委托,以自己的名義為他人實施一定的法律行為并獲得報酬的行為。大陸法系的傳統理念認為,這種不披露委托人的姓名,也不表明自己是代理人,并以自己的名義為委托人進行活動的行為,應當被看做是證券商代客戶買賣證券的一種行紀行為。
我國《合同法》第414條規定:“行紀合同是行紀人以自己的名義為委托人從事貿易活動,委托人支付報酬的合同。”行紀合同的雙方主體是委托人和行紀人。在證券交易中,投資者應委托為其開戶的證券公司代其買賣證券,證券公司以投資者的名義申報買賣證券。在實際中,行紀合同法律關系中,存在三方法律關系:委托人、行紀人和第三人,其中有兩個合同:一是委托人和行紀人訂立的委托合同,二是行紀人與第三人訂立的交易合同。行紀人直接對第三人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再依內部委托關系由委托人承受合同的權利義務。《合同法》中對于行紀合同的規定不夠完備,仍顯得過于簡單。只是泛泛地談到了行紀合同的一般規定,對于行紀人在不履行義務時,委托人可以得到怎樣的救濟手段沒有很明確的規定。根據我國《合同法》中關于行紀合同的規定,委托人在有約定的情況下可以行使介入權,越過行紀人,以要求第三人直接對自己承擔責任,但是,第三人則不能對委托人主張權利,因為這樣會突破合同相對性的理論,不利于保持理論體系的自洽。而且,由于行紀合同是基于委托人和行紀人的委托關系而產生的,難以與間接代理制度區分。為了在證券交易中切實保護行紀合同中委托人和第三人的利益,在行紀人不履行義務時,委托人和第三人可以準用《合同法》第402條、403條的規定,行使介入權和選擇權,從而將間接代理制度和行紀合同統一起來。
三、 行紀說可以更好地保護投資者利益
討論證券公司與投資者的關系,著眼點不在于確立投資者與第三人之間的關系,也不在于確定究竟是證券公司買賣證券,還是投資者買賣證券,更不在于確定與第三人發生交易的法律后果由何人承擔,而僅在與識別投資者與證券公司之間關系的性質和內容。在研究證券公司與投資者關系過程中,不應涉及第三人的地位,也不應涉及證券買賣行為及其后果的承擔問題。
盡管在實踐中,最高人民法院在有關答復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公告》所公布的指導性案件中,如賈某訴銀行證券北京安外營業不證券交易代理合同糾紛案,都將證券公司與投資者之間的關系認定為委托代理關系。但是筆者認為,為了保護投資者利益,應當采行紀說,因為在行紀關系中,對保護投資者利益作了專門規定。
1、行紀相對于委托具有其特殊性,行紀關系擁有介入權和留置權,證券交易中,證券經營機構運用這些權利,可以很好地保護自己的利益,根據得利也應當承擔相應的風險的經濟學原理,證券經營機構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在實踐中,證券經營機構享有可觀的權利,但所擔負的責任卻是不對稱的,證券有關立法和實踐中合同文本關于留置權等規定又實質上將其歸為行紀,然而實務中將不利后果歸于投資者來承擔。這對投資者來說是不公平的。因此,需要在《證券法》中明確證券交易中證券商和投資者的關系為行紀關系,適用行紀合同。
2、行紀人直接對第三人承擔責任,對于減少操作錯誤有著良好的作用。行紀人直接對第三人承擔責任,在證券交易中可以避免因證券商的錯誤操作而直接由投資者承擔不利后果,再向證券商追償的現象。這樣做有利于證券商規范操作,使得證券公司時刻注意嚴格自控,減少錯誤操作。由于證券商具有特殊職業技能,投資者無從有效監督證券商的行為,證券商有可能故意錯誤操作,謀求不正當利益。證券公司錯誤操作而導致的投資者利益的損失,由投資者承擔不公平。
3、委托人對于合同利益有期待權,在行紀人沒有將合同利益交付給委托人之前,所有權也沒有發生移轉。但是對行紀人其他債權人來說,行紀人此時所占有的利益也是特定的,委托人對于合同利益的期待權是一個特定化的權利,還沒有得到轉移的所有權并不被法律視為歸屬于委托人,這是出于保護委托人利益的需要。實則是設定一種基于實際的利益關系的虛構的債權,這種權利不再局限于合同表面所體現的權利義務關系。
根據《證券法》第112條的規定,證券公司接受了投資者的委托,參與證券集中交易,然后按照所達成的交易結果來承擔清算交收責任,證券登記結算機構則根據以上得出的結果,依照清算交收規則,辦理清算交收,再為投資者辦理證券的登記過戶手續。證券公司不能以客戶違約為由,不履行清算交收的義務。證券登記結算公司也只和證券公司進行資金結算,證券公司再和客戶結算,構成了資金結算的二級結算體系。這種情況依靠代理說是不足以解釋的。在我國現有的民商事法律框架內,如何較好的處理證券集中競價交易中證券商與投資者的法律關系,會導致對投資者權益保護的不同程度,關系到證券交易的安全以及證券市場公平和效率,關系到我國證券市場的均衡發展。將二者法律關系的性質界定為行紀,是結合我國證券市場的現狀需要,比較各種制度對投資者權益的保護程度而作出的選擇。
(作者:華東政法大學2008級民商法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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