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電子證據的特征及其法律定位

摘 要 隨著電子、網絡技術的發展，網絡侵權、計算機犯罪、電子商務糾紛案件在近年內大量涌現出來，而目前我國電子證據方面的立法還相對滯后，司法實踐中運用、審查和確認電子證據的規則不一。同時，這種以電子計算機技術的發展為前提條件的電子證據是人類社會科學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因此它與傳統的證據相比又有許多特殊性。因此加快電子證據立法已迫在眉睫，而首當其沖的是要正確界定電子證據的法律地位。

關鍵詞 電子證據 特點 法律地位

中圖分類號:D915文獻標識碼:A

在人類由電氣時代走向信息時代的趨勢下，以計算機及網絡為依托的電子數據在證明案件事實的過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就司法證明方法的歷史而言，人類曾經從‘神證’時代走入‘人證’時代;又從‘人證’時代走入‘物證’時代。也許，我們即將走入另一個新的司法證明時代，即電子證據時代。” 然而對于電子證據這一嶄新面孔法律定位的討論，意見相左，殊難統一。

一、 電子證據的概念和基本特征

世界范圍內對電子證據概念的理解眾說紛紜，即便是在國內對電子證據的討論也是莫衷一是。大概歸納一下，對于電子證據的其他中文表述一般有以下幾種“計算機證據” ，“計算機數據證據” ，“電子數據證據” ，“數據電文證據” ，“電子文件證據” ，“網絡證據” 等。有知名學者運用廣義的界定方法將電子證據界定為:以電子形式存在的、用作證據使用的一切材料及其派生物;或者說，借助電子技術或電子設備而形成的一切證據。

(一) 特殊的存在方式。

電子證據最主要的特征是以由介質、磁性物、光學設備、計算機內存或類似設備生成、發送、接收、存儲的任一信息的電子形式存在。當然現實生活中從計算機中打印出來的紙張或膠片形式的輸出物也被當作其派生物發揮證據的作用。但有些證據如對某一物證的數碼拍照只能將其認定為普通證據。

(二)隱蔽性和高科技性。

就因為它以電子形式存在，電子證據才具有傳統證據所沒有的內在實質上的無形性，也就是說電子證據實質上只是一堆按編碼規則處理成的“0”和“1”，輸出的文件資料中的數據和信息都是以不可直接讀取的形式出現的，這就保證了電子證據的隱蔽性。而且在這些證據的生成、傳輸、交換工作上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完全勝任的，這也正說明了電子證據的技術含量比傳統證據高很多。

(三)穩定性和安全性。

對于電子證據的穩定性和安全性，有著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一種認為電子證據容易被篡改，且不易被發現，電子證據的真實件與偽造件真偽難辨。另一種觀點認為由于電子證據必須在特定的系統環境里并且借助一定的電子設備才能被感知，所以真實件與偽造件實際上是能區分的。最新的計算機研究結果也證明了電子記錄任何被刪除、復制、修改的痕跡都能夠通過技術手段分析認定。這樣說來電子證據實際上擁有著比傳統證據更強的穩定性和安全性。當然任何證據的穩定性和安全性都具有相對性。

(四)生動形象的超大信息量。

電子證據不僅有著普通證據無法比擬的超大信息量，而且其內容豐富性，傳統證據也難以望其項背。傳統證據尤其是物證、書證是以一定的實物形態來反映一定的文字、圖案、外部特征等，其實質上是一種物質成分的堆積和疊加，內容多是靜態的且信息量有限。而電子證據作為現代高科技的產物，它具有“動態連續性”，能夠以多媒體的形式出現，再現與案件有關的文本、圖形、音頻、視頻及動畫等各種信息，從而生動形象地展現案件事實。

(五) 便利和可反復重現性。

電子證據一般具有容量大、體積小、重量輕及易于保存、傳送、運輸的特點。電子證據常常以壓縮的形式出現，除去因格式轉換等原因導致的不能復原外，壓縮文件在解壓和還原之后，一般能與原件保持一致。因此電子證據易于保存，傳送及運輸。同時電子證據所載的信息并不必然與特定的載體相連，不同的磁盤、光盤、磁帶完全可以復制轉載同一內容的電子信息，因此電子證據可以反復重現。電子證據的這一可分離性還決定了電子證據的擴散激增性。傳統證據只能在物理空間以實物形式進行交接移送。而電子證據具有極強的激增潛力，可以通過因特網在極短的時間內傳播到世界的其他地方。

二、 電子證據在我國的法律定位

證據具有“三性”:客觀性、關聯性、合法性。電子數據的存在形式為磁盤、光盤、卡帶等客觀存在的計算機存貯介質，其形式客觀性毫無疑問。對于內容客觀性，但凡是沒有被篡改偽造過的電子數據都是不依賴于主觀意識而存在的客觀事實。對于關聯性，電子數據與案件的待證事實具有一定聯系并且對證明該事實有實際意義就能說明它具有證據所必須的關聯性。對于合法性，這也是在實踐中最難以界定和把握的。但是只要該電子數據的制作，收集，保存，運用的各階段遵守相應的合法程序，就足以認定該電子數據具有合法性。這樣一來，電子數據符合證據的三性要求。然而對于應賦予電子證據以何種法律地位，則是見仁見智。我國學界和司法部門對電子證據定位觀點支持主張較多的是書證、視聽資料、獨立證據。

(一)“書證說”。

將電子證據作為書證，主要體現在一些國家及國際組織的立法上。如有人援引1982年的歐洲理事會的《電子處理資金劃撥》秘書長報告，指出其中已經明確計算機記錄相當于書面文件作為證據的看法，進而認為將電子證據劃為書證更符合其特點和國際規范。 我國《合同法》第11條規定:“書面形式是指合同書、信件及數據電文(包括電報、電傳、傳真、電子數據交換和電子郵件)等可以有形的表現所載內容的形式”，有學者從此推斷出電子證據屬于書證范疇。

不可否認，電子證據和書證都是以其內容證明案件事實的，但不能將二者混為一談。電子證據不能像書證那樣直接被感知，電子證據能通過加密保持比書證更安全的性能。把電子證據當成書證，會受到來自“傳聞證據規則”和“最佳證據規則”的阻力。電子證據在適用傳聞證據規則和最佳證據規則時的問題是:一方面電子證據是由計算機自動處理與存儲的，人們不可能對計算機進行反訊問以證明電子證據的真實性;另一方面電子文件最原始的形式是存儲在磁盤等介質上的代碼序列，自然人無法直接感知和認讀，而計算機屏幕上所輸出的文件只能看成是電子文件原件的一種“抄本”，不是電子文件的“原件”。

(二)“視聽資料說”。

由于支持“視聽資料說”的學者們認為視聽資料與電子數據在存在形式上相似，均是以電磁或其它形式而非文字符號形式儲存在非紙質的介質上。而且視聽資料及電子數據均需借助一定的工具和手段轉化為其他形式后才能為人們直接感知，因此在電子證據產生初期，學界一般認為其屬于視聽資料，這也是我國立法機關與司法機關一直延續至今的基本看法。最高人民檢察院在其頒行的《關于印發檢察機關貫徹刑訴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的通知》中規定:“視聽資料是指以圖像和聲音形式證明案件真實情況的證據。包括與案件事實、犯罪嫌疑人以及犯罪嫌疑人實施反偵查行為有關的錄音、錄像、照片、膠片、聲卡、視盤、電子計算機內存信息資料等。”然而，將電子證據歸為視聽資料，只能適用以聲音和圖像為表現形式的電子證據，而電子證據中的文字部分的“可視”卻很難同視聽資料的“可視”被看成同類。同時將電子證據視為視聽資料也限制了其在訴訟中作為證據的作用發揮。因為我國《民事訴訟法》第69條規定，人民法院對于視聽資料，理應辨別真偽，并結合本案的其他證據，審查能否作為認定事實的依據。如果某一案件只有電子證據但因其被視為視聽資料，即使經辨別為真實可靠，也會因該案無其他證據結合使用，而不能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因而這類案件將無法解決。

(三) “獨立證據說”。

2000年8月，眾多專家學者在北京討論《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證據法(草案)》初稿時，有些專家就提出應當增加電子數據作為新的證據種類。最高人民法院在2000年2月頒布的《民事訴訟證據規則(征求意見稿)》第2條也規定“民事訴訟證據有以下幾種:(八)其能夠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似乎據此可以推出電子證據屬于第八項，這可稱之為一種隱性的“獨立證據說”。獨立證據說認為，任何一種傳統證據都無法將電子證據完全囊括進去，所以應將電子證據增加為一種獨立的證據類型。然而，要把握電子證據屬于哪種證據類型亦或是新的證據類型，必須弄清楚現行各種證據的證明機制。如果證明機制相同，則應歸入同一種證據;否則應劃歸為不同的證據種類。電子證據并未創造出一種全新或陌生的證明機制，僅是外在形式的不同。“獨立證據說”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強調電子證據的重要性，但難免有過于輕率之嫌，同時還會給我國現行的、本來就不嚴密的證據“七分法”亂上添亂。

(四)“混合證據說”。

這是蔣平先生在《計算機犯罪問題研究》一書中率先提出的觀點，他認為電子證據是若干傳統證據的組合。蔣先生書中將電子證據分為四類，即書證、視聽資料、勘驗檢查筆錄與鑒定結論證據。 雖然有學者也認為將電子證據視為混合證據的觀點僅關注到電子證據與傳統證據形式共同的特點，而忽視了電子證據自身的特點。但在現階段，一方面我國法律沒有對電子證據的法律地位作出規定，另一方面卻是越來越多的案件涉及電子證據采納問題，這種學說可以幫助法院在案件審理中采信電子證據.

綜上，筆者認為，為了電子商務的發展和為打擊高科技犯罪提供良好的平臺，以及在實踐中更好地完善電子證據的收集，審查、認證，都應將電子證據作為一種混合證據形式。

(作者:山東大學法學院訴訟法專業09級碩士研究生)

注釋:

何家弘，劉品新.電子證據法研究.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4頁.

張西安著.論計算機證據的幾個問題.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九章就成為“電子證據問題”.

游偉、夏元林著.計算機數據的證據價值.(《人民法院報》2000年11月7日)就是用這一名稱.

陳志敏著.電子數據證據問題探析.(中國人民大學報刊復印資料《訴訟法學》2001年第11期)一文就采用這一名稱.

劉滿達著.論數據電文的證據價值.(《法學》1999年第8期)一文就使用過這一名稱.

許巍偉著.電子文件的證據效力問題研究.(《中國檔案》2000年第2期)一文中就使用過這一名稱.

李雙其主編.網絡犯罪防控對策.(群眾出版社2001年版)第四章就專門對“網絡證據”下過定義.

何家弘，劉品新.電子證據法研究.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5頁.

張西安.論計算機證據的幾個問題.人民法院報.2000年11月7日.

戴定麗.再論電子證據的法律地位.河南圖書館學刊.2005年4月第2期.

李學軍.電子數據與證據.證據學論壇.第2卷，中國檢察出版社，2001年版，第445-446頁.

何家弘，劉品新.電子證據法研究.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25頁.

蔣平.計算機犯罪而難題研究.商務印書館，2000年版，第253-2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