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名店之父”約瑟夫.艾提圭:他溫柔地裝點過這世界

74歲的英國“名店之父”、時裝設計師約瑟夫·艾提圭于2010年3月18日因癌癥不治去世。他38年前開創的高級時裝店“約瑟夫”(Joseph)，是當今世界買手店的樣板，并為亞歷山大·麥昆、約翰·加利亞諾等鬼才設計師的日后成名提供了溫床。而最令人念念不忘的，是這位謙遜的大師對“自然”與“優雅”從一而終的崇尚。

考究的燈光設計，用鍍鉻和玻璃裝點，充滿高科技感，節制但錯落有致的物品擺放……這在如今看來仿佛是名牌時裝店的統一格調，始干上世紀七十年代，作為這項風潮的開創者約瑟夫·艾提圭，被英國人認為是百年一遇的人物。如果沒有他，現代時尚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起很可能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這位擁有絕佳品味的時裝零售商用時尚定義了現代主義，將簡單、純粹、高品質與感性注入人們的衣櫥。

早在1972年，他開設在英國的時裝店“約瑟夫”成為當今世界名店的樣板。那里最初出售高田賢三的針織衫，后來讓一批新晉設計師聲名鵲起，其中包括后來成為Dior首席設計師的約翰’加利亞諾，以及前段時間自殺身亡的鬼才設計師亞歷山大·麥昆。“約瑟夫”的各間分店也開設至巴黎、紐約、東京等城市，其中包括約瑟夫的自主設計。

Connolly是約瑟夫的第二個名店品牌，1999年在倫敦開張了旗艦店。2005年，約瑟夫將一手帶大的品牌“約瑟夫”賣給了日本女裝品牌Onward Kashiyama。“忍痛嫁女”后，約瑟夫對Connolly灌注了全部精力，比起“鯨吞式”的收購增長，他更享受店鋪在精心培育下的慢慢壯大。“我熱愛時裝設計，但對零售更有激情。”

大概是上帝也不知道該去哪里買那款早已斷貨的經典黑色高領毛衣，于是他給約瑟夫下了一張請帖：2010年3月18日，在倫敦一間醫院的病房，74歲的約瑟夫·艾提圭在與癌癥進行了長期抗爭后，安詳地離開了這個被他溫柔裝點過的世界。

從倫敦走向世界

從卡薩布蘭卡來到現代藝術之都倫敦，約瑟夫開創了名店風潮。

曾經有個很明顯的事實，那自幌男人和女人買衣服的地方總不在一起。約瑟夫·艾提圭右手一伸，“請到我的店里來”，情況開始出現一些變化。

1960年，24歲的約瑟夫和哥哥莫里斯從摩洛哥的卡薩布蘭卡——這座“冷漠、殘酷而又帶著高貴情操”的城市移民到英國倫敦。隨后，無常的雨和朦朧的霧讓他愛上了倫敦這座城市。兩年后，他們在國王大街開了一家美發沙龍，歐洲夢從此開始。美發店讓約瑟夫見識了不少名人，美發師維多-沙宣、設計經營大師特倫斯‘考倫爵士等等，他們都給了他不少靈感。他在美發店柜臺出售黃、橙，粉、大紅色前衛假發的同時，腦子里開始想著關于時裝的事兒。六十年代中期。他陪同一位朋友去巴黎觀看成衣秀，新派設計師在左岸那些無名咖啡館和窄小時裝店里展示的作品，將他帶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經過和日本設計師高田賢三的一場愉快對話后，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里產生——“把它們帶到英國去”。他從東京回到倫敦后，便開始在美發店地下室賣起了Kenzo、Claude Montana、Thierry Mugler、Dorothee Bis和Emanuelle Khanh的服裝，這便是日后鼎鼎大名的“約瑟夫”名店的雛形。

從1972年開始，約瑟夫迎來了他的重要十年。“約瑟夫”分店先后在倫敦、巴黎、紐約和東京開張。Moschino、Alaia、Jean-Charlesde Castelbajac等品牌也被他引入英國。“約瑟夫”為當時的新晉設計師如約翰·加利亞諾、亞歷山大·麥昆、Katharine Hamnett日后的成名提供了溫床。九十年代的經濟衰退讓約瑟夫重新思考時尚對于普通人的意義。盡管沒人比他更在乎“新意”，但他也理解高高在上、變幻無常的高端時尚會讓顧客感到沮喪，而“總該有些既好看又實用的經典設計”。于是，他設計了一種低腰窄腿褲，對針織衫也進行了改良，讓顧客的衣櫥中除了亮眼的大牌設計，也有平實優質的日常穿著。憑著“簡單、有效、不花哨”的設計理念，約瑟夫的自主設計享譽國際。

英國歷史文人塞穆爾·約翰遜曾說過：“如果倫敦都能讓人厭倦，那除非他對生活喪失了興趣。”約瑟夫所做的，便是全方位豐富了倫敦人的生活興趣。除了設計師名店、針織店、牛仔店、家居店，約瑟夫還在德雷葛大道開設了“約瑟夫咖啡廳”，它成為倫敦最受歡迎的餐廳。前些年風靡英倫，講述40歲女人時髦生活方式的劇集《絕對精彩》中，女主角品嘗昂貴的波那吉香擯一幕就是在此拍攝。

溫柔的經營之道

在當今高度集團化和競爭白熱化的時尚產業，約瑟夫用溫柔和耐心占據了一席之地，被后輩視為楷模。

當約瑟夫出現在自己的店鋪時，總有一只雪茄煙夾在他的指間(他聲稱這只是出于習慣)，像個充滿熱情、樂于溝通的布道者，用高八度的聲音與旁人分享著最新發現。但人群中的他并不引人注目，眼鏡和瞼都是圓圓的，笑起來像個矮小的卡通人物。當他握著那輛綠色勞斯勞斯的方向盤滿街游蕩，刺探競爭店鋪的敵情時，遠遠的，人們幾乎看不到他的頭頂。

低姿態從外表貫徹到約瑟夫的內心。與他合作過的人，從設計師到攝影師，無不為他賦予的“足夠多的自由”而激動。即便最難搞的人也視與他的合作為珍貴回憶。設計師Katharine Hamnett尤其感謝被他“救于水火之中”，在她剛經歷失敗、一籌莫展之際，約瑟夫買下她的樣品放進櫥窗展示，讓她迎來“職業之路的幸福開端”。她說：“他讓很多事情變為可能。”著名設計師湯姆福特也非常欣賞約瑟夫，經常光顧他的店鋪。

約瑟夫成功的秘訣是什么?對于他來說，為顧客量身修好褲邊，比賣出幾千件T恤更重要。他不但樂意提供奢侈品以外的選擇，也堅持任何走進他商店的顧客都該得到奢侈級的服務。“顧客排隊20分鐘沒人管，或是他們找不到想要的東西空手而返，那么我就失敗了。”即便是“9·11”之后的超低迷時期，“約瑟夫”仍保持著20％的年增長率。“對我而言，經營店鋪就像當大廚，你要懂得用不同的調味劑讓它嘗起來美味。”

值得一提的是，約瑟夫并不認為“吃下去的就是自己的”。對于企業經營，他有著一種手工匠人般的偏執，看著它們在自己的精心培育下壯大，比四處收購帶來的漂亮利潤表更吸引他。“30多年前，零售業處于非常天然的增長期，沒有條條框框，沒有外界壓力。如今，年輕設計師一畢業就被大牌招致麾下。這一方面固然是好事，但另一方面，他們必須極快地商業化，留給直覺和創造力的空間自然就少了。”1999年，他賣掉“約瑟夫”的大部分股份，原因是它的業務規模變得太大，而他的子女沒人對開店感興趣。出售意向剛一發出，業內頂級公司就拋來橄欖枝。用出售所得，他買下家族皮具品牌Connolly。這個品牌曾為豪華汽車如勞斯菜斯、阿斯頓‘馬丁、捷豹等品牌提供汽車內飾，二戰時，英軍的“噴火”戰機的皮質座椅也來自于它。約瑟夫將其轉化為一個徹底的奢侈品品牌，主打高級男裝。他懷著當初對“約瑟夫”的耐心，試圖把Collony打造成英國的愛馬仕。遺憾的是，日漸低迷的經濟最終影響了它的發展，公司于今年初關張。

當問到約瑟夫的可貴品質，他的第三任妻子伊利莎貝爾說是“榮譽感”，和他共事的人則稱是“溫暖與包容”。也許一位資深員工的話能讓人更深地理解為何約瑟夫值得景仰：“我記得自己是15歲時在國王路的‘約瑟夫’買的第一件上衣，接下來的70、80、90年代，我在‘約瑟夫’度過了最快樂的30年時光。了不起的約瑟夫，愿他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