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是洋人發明出來的東西,當然客機上也帶了他們的諂上傲下的勢利眼光:明明是分頭等和二等,他們俗氣沖天地將后者遮掩為“經濟艙”。
頭等機位不到全艙的百分之五,我自信不是屬于那個五,能乘飛機已是件美事,除了客滿被擠進去坐過頭等艙之外,是二等乘客。
一向不喜歡把人分等級,但是一上飛機,經過寬闊舒服的大座和比較順眼的空中小姐,便被擁擠到三人一排的小椅上,丑人多作怪的女侍,戴一個第五號笑臉的假面具,遞上毛巾,眼神帶著:“你要神氣的話,怎么不去買頭等票?”
這時,我們的眼光只有回敬以:“你要是神氣的話,為什么輪不到你服務頭等艙?”
當然,其中亦有例外親切的空中小姐,多數是新人比較有禮貌。時間久后,臉上的表情,像天天在鬧更年情緒。
以前的飛機小,停的站多,空中小姐月薪高,工作并不辛苦,面貌和氣質都有水準。現在的長途客機一飛不停,客人如乘下班時間的巴士,女服務員的挑選,已不拿漂亮和品位為標準,請的人要多,酬金減得低微,所考取的體格十個有九個是女泰山,樣子像跟著泰山的“芝達”,著實不敢領教。
最討厭吃飛機餐,短途的旅行,我干脆不吃東西,吩咐她們不許來吵我,但是假寐到一半,她們依舊前來把我面前的餐板放下。長途的跋涉,我自帶食物和酒,吃完把骨頭放在垃圾袋內,干干凈凈,河水不犯井水。
這次由遙遠的國度飛回來,忘記了買私家酒,只有向她們一連要了雙份威士忌四五杯。喝到微醉,較易入睡。
到第六杯時,那丑女人忽然問道:“喝這么多不要緊吧?”
她態度陰陽怪氣,我只有懶洋洋地回答:“當然要緊,不過,嗅到一股小家子氣,現在整個人醒了,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