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人會是純粹的紐約人,也沒有人會感覺到自己是完全的外來者,但請小心,無論只是一位紐約的過客還是最終在此安家,紐約都有可能成為一份毒品。”在從巴黎到紐約的航班上,我反復咀嚼這句從法文雜志中抄寫來的話。
紐約究竟是怎樣的城市?值得讓《在路上》的Jack Kerouac穿越了整個美洲大陸奔波8000英里后感嘆身處時代廣場的不可思議和迷幻情結,那是在1961年的紐約;黑人女作家Toni Morrison在其作品《爵士樂》中情不自禁地哀嘆:“這座城市讓我神魂顛倒!” 那是1913年的紐約;或者干脆是我們所熟知的《北京人在紐約》,那是一座讓多少人實現夢想的城市。
觀#8226;直立的城市
當Taxi上了機場高速路,那些橫空出世的高架公路,讓我迷糊的覺得紐約是另外一個廣州。當車子要進入曼哈頓的中心,那些入云的高樓群,我猜測紐約會是另外一個香港。一周后,當我結束紐約之旅,我發現,紐約就是紐約,一座無法拷貝和替代的城市。
沿途掠過的是千姿百態的建筑,木制的小洋樓,看上去相當丑陋的便當式當代建筑,不時夾雜著同樣千變萬化的各個年代的教堂,直到車在我們下榻的St Gilles The Court酒店前停下,高聳而厚實的建筑散發一種大都市的氣場,這是曼哈頓中心的第39大街,位于曼哈頓中心的Midtown,長形的曼哈頓從天空上看像是泰坦尼克號的巨大甲板,其實只占紐約市總面積的7%。
St Gilles The Court酒店的入口是典型的紐約風格,延展出的類似雨披的結構在曼哈頓很多體面的大樓前都可以見到,雖說是曼哈頓最早設計的酒店之一,但也保留了紐約的這一傳統。過道和房內那些懸掛著的紐約歷史照片,就簡簡單單地放在黑色的木制鏡框里,無須其他裝飾,而懷舊的味道居然就從那么幾張有點泛黃的老照片散發出來。然后在寬敞得讓巴黎人眼紅心酸的客房大廳里,從我的客房巨大的窗戶中進入視野的居然是就在對面的克萊斯勒大樓(Chrysler Building),這座被紐約人視為建筑寶貝的Arts déco風格建筑是20世紀30年代的產物,即便沒有取得紐約市最高樓的稱呼,但77層319米高度的克萊斯勒大樓始終是紐約客的最愛。
從60年代開始,特別是在Midtown第30大街到第60大街之間,大批的商務大樓開始出現,Midtown由于擁有代表紐約奢侈豪華的第五大道、時代廣場、帝國大廈、聯合國總部、格林威治街這類顯赫的地標而有著一個中城半個美國的美譽。
從St Gilles The Court酒店步行到時代廣場走走停停大約一刻鐘時間。夜晚的時代廣場到處是那些簡直要讓人情緒失控的燈火,街心的階梯舞臺上層層疊疊坐滿了人,而每個人無論是主角還是看客都滿臉歡喜,我這才明白在20世紀70年代當法國作家Louis-Ferdinand Céline抵達紐約那一刻為什么會控制不住地嚎啕大笑,“紐約居然是一座站立著的城市!”在《黑夜盡頭的旅程》(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中她寫到。
誕生于1890年的紐約首座摩天大廈(New York World Building)已經成為記憶,1931年只用了410天時間就完工的102層高的帝國大廈(Empire State Building)是紐約將近一個世紀的地標。當然登上帝國大廈對我來說完全不是為了那部叫《金剛》(King Kong)的電影,我也沒有在每年2月參加New York Road Runners Club組織的快速攀登到86層的勇氣,但大樓所統治曼哈頓360度視野,是所有到紐約的人都無法抗拒的,那是一種覺得自己站在了那個巨大甲板的最高處的體會,那一刻,我和所有從歐洲大陸來的人都一樣覺得,曼哈頓是能觸摸天空的城市。
品#8226;頹廢而時尚的城市
當一座城市的藝術家們從一個中心區域開始涌向城市的另一個邊緣地帶,由此而改變這座城市并形成一種新的格局,比如現在的紐約正在經歷著這種變遷,而正是此刻,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真正的紐約生活,也同時在見證這座始終變化發展的城市。
那么,去MeatPacking District吧,體味曼哈頓氣息都能在這里找到。那些頹廢的、時尚的、前衛的、破敗的、新潮的、激情的、藝術的……這些毫無關聯的形容詞居然能混在一起,并不讓人討厭地彌漫在這個好似擴大版的 “798藝術區”。
紐約秋末的午后,陽光依然有點刺眼地從High Line高架橋背后射過來,讓這座與對面大樓對峙的斷橋成了一幅奇妙的剪影,而站在橋的頂端那些努力向外張望的人,似乎也在詢問為什么這座曾經輝煌的鐵路高架就這么嘎然而止地立在曼哈頓的西部。
而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條2.3公里的已經荒廢了近30年的高架貨運鐵路線,成了曼哈頓一處新的時尚休閑場所。早在1900年那個時代,當巴黎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建埃菲爾鐵塔準備巴黎世博會,MeatPacking也達到它的鼎盛時期,超過250家屠宰場和肉制品商鋪每天源源不斷地向紐約百萬市民提供鮮活的肉制品;而且,需要建設專門的鐵路線來保證這個輝煌的時代工業。直到1980年,最后一趟火車卸下最后3節冰凍火雞肉后,High Line進入了長期的休眠區;80年代,哈德遜河(Hudson River)邊長滿荒草,散發頹廢的工業遺址;在紐約前市長魯迪#8226;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執政期間,這段鐵路橋幾度險些被拆毀,直到兩位當地居民創建“High Line朋友”協會,而正逢同一時期巴黎將廢棄的高架鐵道交還給市民的成功案例,才有了現在的High Line。此前那些運肉的鐵軌被裝上很酷的移動木制躺椅,野生的草本夾雜著精心搭配的花草,那些在鎂光燈下很虔誠地上演著婚前的最后一個插曲的新人,那些時尚雜志帶來的模特,那些在金黃的茅草叢邊很甜蜜地面朝廢棄肉鋪的情侶,這是一幅貼上MeatPacking標簽的時尚生活圖。
于是,當漫步在曼哈頓城少有的碎石鋪砌的馬路上,要記得感謝那些割舍了這些前工業時代建筑和屠宰區特有的寬大空間的屠夫們。那些接二連三關門的屠宰場讓位給一些新的潮人,這里成了要逃避SOHO區域那些昂貴租金的藝術畫廊、時裝店、寵物Spa店、設計酒店、潮店的希望;沿街那些刷成黑色的門面涂鴉,廢棄老墻上擠滿的異型招貼,紅色磚墻外醒目的鐵制樓梯,與那些安置在肉鋪改制得非常時尚的飯店錯落安置,街角隨地的藝術家在等候賞識的客人,酒吧里飄出的爵士樂讓懷舊的情緒更加濃厚,更有因昏暗而曖昧的霓虹燈在街角閃爍。然后,不論是約翰列儂,安迪#8226;沃霍爾(Andy Warhol)還是麥當娜,對他們的印象都會像電影的快進鏡頭一樣在腦中來回掠過。是由于那些酒吧中傳來的歌聲,是畫廊的觀后情緒,或者是由于身處這么一個不知是因頹廢而時尚、還是因時尚而要表現得頹廢的區域。
憶#8226;紐約的上上下下
英國作家西里爾#8226;康諾利(Cyril Connolly)說,如果巴黎是一座充滿樂趣和因愛而心痛的城市,那么紐約是一處完美的療傷之地。
的確,即便被巴黎人指責紐約客有點過于表面的熱情也許屬實,但相對于巴黎人過于表露的冷淡,熱情總是能讓生活變得更為舒適些。紐約客以善于交際而著稱,這座900萬人口的都市中據說有三分之一是單身漢,而任何一種膚色在這里都不占據主導地位。在第一批荷蘭殖民者到達紐約的20年后,僅僅在新阿姆斯特丹區內就流行著18種語言;至今紐約客操著80種不同的語言,而更難以置信的是居然有46%的紐約人不說英語,操西班牙語和華語的紐約客比例在近年顯著上升。于是有了紐約很著名的唐人街外,還有小意大利區、小韓國區等。
在紐約,有著和杰克#8226;凱魯亞克(Jack Kerouac)同樣的感受——每次再回到紐約,在這里所經歷的一切,都帶著發狂般的喜悅,而最快樂的事之一就是細細丈量這座城市。在這座把對幾何的狂熱以宗教的虔誠態度輸入城市格局的城市,東西走向是大道,南北則是大街,街道寬廣而空氣極為流暢,即便那些時刻從地下冒出的廢氣也一點沒有痕跡就瞬間飄走,而曼哈頓也容許那些四處可見的熏烤熱狗的移動攤點。
與巴黎相比,曼哈頓是一個色彩豐富的調色板。這里可以把整幢大樓刷成粉紅、橙色、藍色、橘黃、棕色、淺綠,這種行為在巴黎甚至有招致全民共同討伐的危險,看看在蒙馬特這樣以叛逆自居的區域,也只是極為靦腆地將自家的大門刷上不同的色彩,而紐約客的自由做法顯然要讓巴黎人感到羞愧。
當然,即便在紐約步行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即便紐約的的士價格制定得相當合理,還是有鉆入紐約的心臟看看紐約地下鐵的必要。站臺上居然沒有商業廣告,這與紐約以市場營銷著稱的身份實在不相稱。
然后在59街的Columbus Cilcle站鉆出地面,到曼哈頓中心那個341公頃之巨大的中央公園去見識一下貼上紐約標簽的大自然,到MOMA現代藝術博物館去朝拜那些全球最杰出的現代藝術收藏,到Castle Clinton城堡在人潮中買張前往艾里斯島(Ellis Island)的船票看自由女神和當年百萬移民的歷史。
在1930年,法國作家、費加羅報記者Paul Morand,關于紐約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即便這個地球開始重新變冷,紐約無論如何將是人類活動最活躍的城市。
Andy Warhol,夢露和麥當娜是這座城市的藝術靈感。
整面墻的涂鴉體現著紐約對平民藝術的寬容。
曼哈頓唐人街的年輕街頭藝術家。
摩登的大樓群中夾雜著哥特式教堂,這是紐約的特色。
紐約秋末的午后,陽光依然有點刺眼地從High Line高架橋背后射過來,讓這座與對面大樓對峙的斷橋成了一幅奇妙的剪影。
在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紐約客享受冬季的每一縷陽光。
MeatPacking District無處不是前衛和頹廢的撞擊。
帝國大廈的影子下是紐約的廉價商場MACYS。
St Gilles The Court酒店露臺是欣賞Chrysler Building的最佳觀景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