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留守婦女問題的調查與分析

　　[提要] 江西省作為一個農業大省，農村留守婦女群體龐大，她們擔負江西省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重任。文章依托實地調研得數據，分析了農村留守婦女問題產生的原因，并探討了解決留守婦女問題的對策。
　　[關鍵詞] 留守婦女；問題；對策
　　[作者簡介]許紅纓（１９６５—），女，江西師范大學，教授，研究方向為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董宇（１９８３—），男，江西師范大學政法學院研究生。（江西南昌３３００２７）
　　
　　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上世紀９０年代后，農村勞動力大規模外移，在我國農村社會出現了一個獨特的留守婦女群體。農村留守婦女，是指丈夫長期進城務工、經商或從事其他生產經營活動，自己則留守農村的己婚婦女。因受到“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性別角色觀念的影響，并受制于現階段城市建設對勞動力的需求類型限制，農村大部分家庭只能選擇讓丈夫外出，妻子則留守家庭，于是便產生了“留守婦女”這一特殊社會群體。據統計，２００７年江西農村外出務工勞動力達６８１．８４萬人，省外務工人數占總人數的８１．９％，則江西留守婦女人口總數已超過２３０萬人。面對如此巨大的留守婦女數量，解決好她們的問題，對江西省新農村建設，實現經濟又好又快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實地訪談及發放調查問卷方式，選取九江地區、景德鎮地區、贛州地區等鄉村共５００名留守婦女為調查對象，回收有效問卷４５０份，從留守婦女生產生活方面及參政議政等方面得到第一手材料，了解到一些問題及其產生的原因，為此筆者提出了一些思考。
　　
　　一、江西留守婦女主要問題調查
　　
　　１．生產生活質量不高
　　經調查，留守婦女年齡主要集中在３０歲至５０歲。個人年收入集中在２０００元以下。５０％的留守婦女（指接受訪問和填寫問卷的對象）學歷在小學以下，而僅有０．２％人表示曾受過高等教育，這表明大多數留守婦女文化素質較低。在生產方面，有６６．７％的留守婦女認為勞動強度很大，無法承受，主要表現在壓力太大，勞動強度過高，勞動時間過長。也有少部分婦女承認自己不會使用農業機械設備。有７６％的留守婦女表示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形式的農業培訓，而參加過農業培訓的留守婦女中，有８７．３％的人表示農業培訓對收入的提高有幫助或有一定的幫助。在非農忙時期，留守婦女娛樂項目很少，通過調查發現許多婦女除了打麻將看電視基本沒有其他可能休閑的渠道與途徑；有些曾經打工回來的婦女表示農村缺乏休閑娛樂設施，想提高娛樂的生活檔次也是妄想；加上留守婦女日常家務多，養兒育女贍老任務繁重，休閑娛樂少有時間。留守婦女勞動強度過大，農業技術不高，參加培訓，學習時間不多，閑暇時間不夠，所以生活質量難以提高。
　　２．婚姻家庭不堪重負
　　丈夫走后，留守婦女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獨自挑起了家庭生活中照顧老人孩子的重擔。根據我們的調查，３口人至７口人的家庭占絕大多數，其中，４口人至７口人的家庭接近整個調查人群的７０％。這說明留守婦女不僅要承擔繁重的農業生產勞動，還要負擔繁多的家務勞動。有８１．６％的婦女認為丈夫外出后對家庭及婚姻有一定的影響，其中三分之一多的婦女認為有較大的影響，這種情況主要出現在年齡較大的婦女身上，她們擔心長期分居兩地的夫妻感情會慢慢變淡，有３３．１％的受調人群擔心丈夫會變心。因為丈夫不在身邊，她們對婚姻缺乏安全感，婚姻生活質量不高。有超過一半的婦女表示，如果可以在家鄉創業或者就業，就不讓丈夫外出打工。對于子女的教育問題，婦女普遍認為農村教育資源不如城市，表示有錢就送孩子去城市念書，但同時有６９．７％的婦女表示只管孩子吃飯穿衣，從來不輔導孩子的功課。也就是說留守婦女雖然重視子女教育，但由于時間和自身文化素質限制，往往是重養輕教。
　　３．參政議政及法律意識差
　　江西留守婦女的參政議政問題嚴峻。根據調查，每次去村委會選舉投票的婦女只占受調查婦女的２１％，而從來沒去過的婦女占３４．９％。問及原因，回答集中在“有家中老人代替投票”，“村委會選舉和我沒什么關系”，“沒有人通知”等是主要原因。此外，還有３１．６％的留守婦女認為選舉不夠公平，都是“走走過場”。對于村里的公共事務，留守婦女對村民選舉、村莊規劃、財政收支狀況和集體福利等偏向集體利益的事務關心明顯不夠，關心的婦女在１５％以下；她們更為關心的是治安狀況、科技教育、醫療衛生和扶貧濟困等偏向個人利益的公共事務。通過調查我們還發現，留守婦女的合法權益受到侵犯時，極少有婦女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選擇村干部調解的僅占２１．３％，而選擇吵架解決的占到了３５．３％，值得注意的是，只有６．７％的留守婦女選擇通過婦聯解決。有５８．４％的受調查婦女選擇對婦聯或婦女干部的工作感受無所謂。這說明我們基層組織的婦女工作有待進一步加強。
　　
　　二、江西留守婦女問題的形成的主要原因
　　
　　１．制度層面的缺陷
　　從宏觀層面上來說，我國城鄉二元化結構阻隔了農村勞動力進城安家，由此滋生了留守婦女問題的產生。改革開放初期，政府選擇了優先發展工業，犧牲農業發展，農村勞動力候鳥式的流動雖然對中國經濟增長和經濟體制轉型作出了巨大貢獻，但是城鄉二元化制度并沒有廢除。一方面，城鄉差距不斷擴大，２００４年江西城鄉收入差距為２．６：１，同年，農業生產資料價格平均上漲１０．６％，使種糧農民人均減收５０多元，國家惠農政策的好處有相當一部分被抵消了，為了增加收入，促使農民不斷向城市轉移；另一方面，附加在城市戶籍制度的資源和利益，如就業、就學、就醫、社會福利、社會保障等大大提高了農民工進城落戶的成本。在難以承受高成本的情況下，大部分家庭只能選擇一個人出來打工。總之，城鄉二元化結構是改善農村留守婦女生存境況的體制性阻礙。
　　２．傳統觀念的影響
　　江西傳統家庭觀念氛圍濃厚，“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性別觀念根深蒂固，是左右農村家庭成員行為的重要因素。受訪者多認為，丈夫是“管理者”、“指揮者”，而留守婦女只是“生產者”、“配合者”，平等地位并沒有得到實現。受這種傳統觀念的影響，留守婦女大多扮演家務承擔者角色，普遍不太關心家庭以外的事情，參與社會事務的積極性較低。她們害怕競爭和挑戰，思想保守，不易或不愿接受新的思想，自我實現自身價值意識差。因而在社會地位、婚姻關系、財產關系、民主權利、家庭生活中相對于男性處于弱勢地位。“留守”便成為她們順理成章的選擇，這顯然削弱了留守婦女改變自身現狀的訴求意識，使其生活、生產的困境難以得到改變和改善。
　　３．個人文化素質水平偏低及性別歧視因素
　　留守婦女大多文化水平偏低、法律意識淡薄、缺乏實用技術，缺乏市場與科技信息，這與市場經濟，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不相適應，因此就業機會和發展能力遠低于男性勞動力，個人文化素質較低成為制約她們改善自身生存狀況的阻礙。社會上就業的歧視也是造成部分留守婦女問題的重要原因。根據我們的調查，有８０％以上的留守婦女認為社會招工對女性有歧視，對已婚且年齡較大的婦女更是區別對待，她們大都表示無可奈何。很多外出打工過的留守婦女從事的工作以家政服務、清潔工等低報酬的工作為主，這也迫使農村婦女選擇留守，照顧家庭。而農村家庭仍然是一個生育和生產相對獨立的單位，農村婦女更多要顧慮整個家庭的經濟活動，爭取家庭利益的最大化。有效提高留守婦女個人文化素質，積極改變社會就業歧視觀念，才能進一步提高留守婦女生活、生產質量。
　　
　　
　　三、解決留守婦女問題的思考
　　
　　１．發展經濟，打破城鄉二元化結構體制是根本
　　打破城鄉二元化結構，使留守婦女從根本上不再留守，是提高她們的婚姻家庭生活質量、減輕養老育幼的重負的根本措施。一方面，加快江西城鎮化進程，是解決江西省留守婦女問題的首要途徑。２００９年，江西城鎮化率為４３．２％，已轉移農村勞動力５００萬人。在轉移農村勞動力的同時，要積極穩妥地推動戶籍改革制度，要一視同仁，給予最大的熱情接納城市的新成員。特別是離鄉村比較近的小型城鎮，要成為接納農村轉移人口的主力軍，吸引農村人口就近就業。另一方面，加快江西農村經濟發展，是解決我省留守婦女問題的根本途徑。農村男性勞動力外出務工，大部分是因為經濟原因而奔走他鄉。加快農村經濟發展，走江西特色農業發展道路，建立以工促農、以城帶鄉長效機制，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加快農業產業化進程，增加支農惠農政策，加大農業直補力度，大力發展農副產品加工業，增加農產品的附加值，壯大農村經濟，提高農民在家勞動的經濟收入。
　　２．提升文化技術素質，增強留守婦女自身能力是重點
　　針對農村留守婦女求知、求富的心理，加強對農村留守婦女的科學技術培訓工作。對于有志于發展農業生產的留守婦女，要開展長期、固定的農業技術培訓；對將隨丈夫轉移至城市的留守婦女，當地政府要開展多元化培訓工作，使其能掌握一到兩門實用技術；對于自主創業的留守婦女，當地政府可以聯合金融行業，對留守婦女給予資金上技術上的支持。針對農村留守婦女業余生活貧乏的現狀，我們要加快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發展各類群眾文化，不斷滿足農民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要加快村級文化站的建設，加強村級文化市場的管理，扶持農村文化人才的培養，鼓勵先進文化的傳播，達到豐富和活躍農村留守婦女文化生活的目的。能否有效地提高農村留守婦女的素質，調動農村婦女的積極性、參與性和創造性，將直接關系到江西新農村建設的進程。
　　３．讓她們安心留守，增強參政議政的意識和能力，做好婦女工作是關鍵
　　在大量農村男性勞動力外出工作的情況下，留守婦女客觀上已成為新農村建設的主力軍。然而從現實來看，婦女特別是留守婦女在村級組織中的比例過低，參政議政意識差，實際上嚴重影響著村民自治的進程。在法律、制度層面上應該強化留守婦女參政議政的條款。加強政府的引導和鼓勵作用，輔以法律保障，聯合婦聯等社會力量，利用各種輿論工具，宣傳男女平等的理念，村民自治的意義，提高她們的政治參與意識，有效保障留守婦女的合法權益。我國《勞動法》明確規定，城鎮干部職工每年享有休假時間，兩地分居的夫妻享有探親假，探親時單位要提供臨時住房，并報銷往返車費。然而，農村留守婦女則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留守婦女因和丈夫長期兩地分居而產生了許多社會問題，應盡快出臺關于農民工的探親的具體的政策措施，保障農民工的探親權休假權。婦聯組織要積極參與涉及留守婦女自身權益保護有關法律政策的制定與修改，積極協調其他部門，為維護留守婦女合法權益提供各種援助。加大《婦女權益保護法》、《婚姻法》等法律法規的宣傳力度，教育和引導她們擔負和履行好養老育幼責任和義務，安心留守尤其是重視子女的教育，關系到每個家庭幸福、關系著新農村發展建設的未來。
　　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通過的《決議》明確指出：堅持“多予少取放活”，加大各級政府對農業和農村的投入力度，擴大公共財政覆蓋農村的范圍，建立以工促農、以城帶鄉的長效機制。這為各級政府加大對“三農”的支出力度，全面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指明了方向。江西省各級政府政府如能大力推進城陣化建設，推進農業的現代化發展，著力改善農民生產生活條件，農村留守婦女問題也一定能有效緩解。
　　[責任編輯：趙財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