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文學死亡是指日可待的。”著名網絡作家慕容雪村一語既出,便在文壇引起軒然大波。
我們承認文學昔日的經典式樣日漸式微了,“消費”成了新文學的一大特征。小說的品質開始迅速退化:精神資源和思想穿透力貧乏,對人性關注的漠視與淡化;詩歌更是成了一個失蹤已久的文體;只要語句尚且通順,就都可以被當作“散文”了;戲劇則徹頭徹尾地淪為電影和電視的打工者;而文學期刊也開始紛紛“轉型”,大量刊發閑適的、無關痛癢的文字。
但在傳統文學不景氣的同時,我們卻可以驚奇地發現文學從各種非文學的領域冒了出來:廣告開始利用文學的想象和描寫來達到更好的宣傳效果;報刊上流行一時的情感實錄和情感故事則充分地利用文學的虛構手法,設計懸念,揭示心理,引人入勝。商業化的營銷模式開始被引入文學,文學開始成為一種消費方式,“實用性”“趣味性”越來越成為當下文學閱讀的出發點。
托爾斯泰說:“寫作的職業化是文學墮落的主要原因。”現在,不僅寫作職業化了,而且是工業化了。因為,作家已和其他三百六十行一樣只是一個職業或者只是一門手藝了;作家的身份、名氣、獨特的生活經歷成為了商業炒作的賣點和讀者閱讀的風向標。
那么,文學就要面臨著消亡嗎?
黑格爾的哲學講,人的絕對精神有三種形式:藝術的直觀形式、宗教的表象形式和哲學的思維形式。藝術——宗教——哲學,是絕對精神發展中的三個環節,是辯證轉化的三個步驟,是后者對前者的揚棄。可見,藝術是不會消亡的,它融入了宗教和哲學。我想:文學亦如此!
文學活著,但它是以不斷更新的方式活著,文學總在“終結”著其自身內部不得不“終結”的部分,而這家族之“結構”則在與時俱進。
著名文學家金惠敏說:“文學總在‘方生方死’,之所以‘死’,是因為電信時代人之間的距離被壓縮為趨零距離。同時,文學進入影視就必須臣服于圖像,接受圖像對語言的傲視、擠壓、收編和霸權。”這就造成了對文學審美的解構和重組。
其實,在這里也可以用胡適的“歷史的文學進化觀念”來做進一步的理解。
首先是文學層面上的進化。他說:“文學革命,在吾國史上非創見也(他列舉了韻文、散文的革命進程)。文學革命,至元代而極盛,其時之詞也、曲也、劇本也、小說也,皆第一流之文學,而皆以俚語為之,其時吾國真可謂有一種活文學出現……”“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文學,惟實寫今日社會之情狀,故能成真正的文學。”
其次是語言文字層面的進化。他說:“一切語言文字的作用在達意表情,達意達得妙,表情表得好,便是文學。”
再次是文學的內容和形式的進化。他總結出從文言到白話、再到白話文學這個漫長文體變化的歷程。還有就是他的“向西走——以西方模式為指歸的進化論思想”。他說:“中國文學的方法實在不完備,不夠做我們的模范,而西洋的文學方法,比之我們的文學,實在完備得多、高明得多,不可不取例。”“我們如果真要研究文學的方法,不可不趕緊翻譯西洋的文學名著做我們的模范。”
可見,傳統的文學不論其式樣、語言、內容和形式以及模仿的方向都在“與時俱進”,都在隨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當前是消費社會、電子時代,廣告詞、歌詞、情感故事、紀實小說,乃至于民間諺語、酒令和菜譜以及網絡文學等的發展是順應時局需要的,一切都在“揚棄”中,“終結”該“終結”的,“發展”該“發展”的。文學也不例外。
如果說文學是從人類誕生之日起就產生了,那么文學也只能在人類滅亡之后才會消亡。因為“文學就是人學”,既然人依舊存在,文學怎會消亡?只要有一個作家不相信,只要一個人還在寫,文學就不會死亡。而如今,作品就是事實,作品就是論據——這是對中國“文學消亡論”最好的,也是最強有力的駁擊。
參考文獻:
[1]曹聚仁.文壇五十年[M].北京:三聯書店,2010.
[2]胡適.文學運動史料選(第一冊)[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作者單位:新疆昌吉市《回族文學》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