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增長極的選擇與培育

　　 ［摘 要］增長極理論是20世紀中葉西方經濟學家關于一國經濟平衡增長抑或不平衡增長大論戰的產物，也是當代各國實施區域經濟非均衡發展戰略的理論依據之一。對增長極理論的研究和實踐活動表明，經濟增長極的形成和建立需要滿足以下條件：區位優勢，資源優勢，完善的現代產業體系和創新體系以及良好的外部環境等等。在實踐活動中，應通過強化政府調控，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構建現代產業體系，完善區域創新體系，參與多層次區域合作等途徑來培育經濟增長極，促進區域經濟發展。
　　 ［關鍵詞］經濟增長極；區域發展；形成條件；培育
　　 ［中圖分類號］F061.5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１1）０６ — ００40 — ０3
　　 增長極理論（Growth-Pole Theory）是20世紀50年代西方發展經濟學家就一國經濟發展應遵循平衡增長戰略抑或非平衡增長戰略展開激烈論戰的產物。它曾一度成為許多國家和地區，特別是發展中國家和欠發達地區實施區域發展戰略的一種理論依據和區域規劃的構想框架。但從各國（或地區）對增長極理論的實踐結果來看，由于各個經濟體在制度體系和發展階段等方面在客觀上存在差異性，因而對增長極理論的實踐效果迥異。增長極戰略的實踐活動既有成功的典范，但也不乏失敗的案例。如美國、巴西、馬來西亞等國家通過在欠發達地區實施增長極戰略，成功地促進了各地區經濟協調發展；中國在改革開放后在沿海地區設立經濟特區，也可以視為對增長極戰略的一種實踐方式，而且在很長一段時期內經濟特區對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發揮了極大的帶動作用；而法國、意大利、西班牙等國家在運用增長極戰略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的實踐效果則并不理想。
　　 由此看來，增長極理論并非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區域經濟發展理論，其在應用上有一定的適用范圍，因而在應用中要根據實際情況充分考慮其適宜性和限制性。本文基于佩魯的關于經濟增長極的三大形成條件，試圖通過對世界范圍內經濟增長極培育的實踐活動進行分析，以進一步探尋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形成條件和培育途徑。
　　 一、增長極理論概述
　　 針對以羅森斯坦-羅丹(Rosenstein-Rodan)的“大推進”理論和納克斯(R.Nurkse)的“惡性貧困循環”理論為代表的平衡增長戰略，法國經濟學家弗朗索瓦·佩魯(F.Perroux) 在《經濟空間：理論的應用》和《略論增長極的概念》等一系列著述中，系統地闡述了洛施(August Losch，1939)關于區域經濟活動具有向增長極集中的趨勢這一思想，提出了以“增長極”為標志，以“不平等動力學”或“支配學”為基礎的非平衡增長戰略——增長極理論。增長極理論不僅改變了經濟增長理論研究的傳統路徑，也對區域經濟政策的實踐活動產生了巨大影響。希金斯(Higgins)認為，雖然佩魯的理論體系沒有凱恩斯體系完整，但如果能夠進一步系統化和模型化，那么“對計劃和政策方面的理論基礎來說，佩魯的體系將比凱恩斯和熊彼得的體系更有用。”〔1〕斯佩格爾(Spiegel)則盛贊佩魯是“現今唯一活著的發展一種理論體系能夠挑戰傳統均衡分析的經濟學家”。〔2〕
　　 增長極理論的理論源泉是西方成熟的區位理論、悄然崛起的發展經濟學，以及熊彼特的創新理論。它的實質是強調一個國家或地區在現實上是不可能實施平衡發展戰略的，經濟增長通常是從一個或數個增長中心逐步向其他部門或地區傳導，政府應通過傾斜投資政策有意識地培養某個產業(支配企業)或城市(地區)作為經濟增長極，帶動相關產業或地區經濟的整體發展。〔3〕〔4〕從空間角度看，增長極的經濟發展對周圍地區產生兩方面的影響，一是極化效應，即通過各種途徑使得有限的稀缺資源集中投入到發展潛力大、規模經濟和投資效益明顯的少數地區，從而形成增長極并同周圍地區形成一個勢差；二是擴散效應，即通過創新活動的示范效應，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的推廣，產業間的關聯效應以及生產要素對周邊地區的擴散等途徑，刺激落后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在短期內極化效應強于擴散效應，地區差距擴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增長極的經濟規模達到一定程度時，擴散效應則會強于極化效應。因此，可以先通過實施增長極戰略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再通過強化增長極的擴散效應將其經濟增長的動力機制傳導到周圍落后地區，帶動后者共同發展，最終實現區域經濟的整體性發展。
　　 但是佩魯的增長極理論仍存在兩個致命缺陷，一是它過分強調增長極的正面效應而對負面效應不置一詞；二是忽視了增長極的空間特征。佩魯的后繼者繆爾達爾(G.Myrdal)和布代維爾(J.Boudeville) 針對上述兩個方面的理論缺陷進行了修正，使得增長極理論更加完善。20世紀60年代，在艾薩爾德(W.Isard)、胡佛(Hoover)、弗里德曼(Friedman)和布朗(Brown)等人的推動下，增長極理論取得了長足發展，也日益呈現出理論政策化和實用化的階段特征。至今，經過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理論演衍和強有力的經驗論證，增長極理論日臻成熟，盡管仍有某些缺陷和局限性，但仍為發展區域經濟不可或缺的重要理論之一。
　　 二、經濟增長極培育的實踐回顧
　　 任何地區的經濟發展都是市場和政府這兩只“手”相互配合勞動的結果，同樣，區域增長極的形成和發展也離不開市場機制與國家政策共同發揮作用。從形成機制看，增長極的形成有三種途徑：一是在市場機制下“自然”形成的增長極，它是市場機制的自然選擇結果，主要是通過市場調節、引導經濟在某些區域或產業不斷發展而自然形成的增長極。二是在傾斜性政策竭力“支持”下形成的增長極，它是由國家通過經濟計劃、政策傾斜和重點投資建立的。三是市場機制和政府調控共同發揮作用產生的增長極，它兼顧了前兩種增長極的長處，是較為理想的增長極形成方式。〔5〕從世界各國實施增長極戰略的實踐活動來看，依據增長極形成所依賴的要素，經濟增長極可以分為以下四種基本形式：
　　 1.自然區位型增長極
　　 那些地理位置和自然環境優越的地區，往往憑借其區域內外便利的交通而成為生產資料、要素優化配置的理想場所，企業進入后可以優越的區位條件為平臺，通過減少交通運輸費用來降低生產經營成本，而大量企業的進入會推動這些地區經濟的發展，促進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形成。如我國的香港、蘇州、上海等城市都屬于這一類型的增長極。
　　 2.創新型增長極
　　 這里的創新包括技術創新，制度創新和觀念創新等等。以技術創新為核心因素的增長極比比皆是，比如美國的“硅谷”和我國北京“中關村”就是典型代表。在江浙一帶，市場環境良好，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活躍，使得地區經濟發展充滿活力，區域經濟實力快速提升，縣域經濟競爭力強勁，極大地帶動了我國東部乃至全國的經濟發展，這是典型的觀念創新型增長極。
　　 3.產業依托型增長極
　　 產業依托型增長極往往是以某一產業為基礎，通過主導產業的發展帶動基礎性產業、關聯產業等相關產業的發展，推動本地區經濟的增長，形成經濟增長中心。如長春市和攀枝花市，分別依托汽車產業和鋼鐵與煤炭產業，形成了不同規模的區域經濟增長極。
　　 4.政策啟動型增長極
　　 “區域政策處理的是區位方面的問題，即經濟發展‘在什么地方’。它反映了在國家層次上處理區域問題的要求。只有通過操縱國家政策變量，才能對區域經濟的未來做出最有用的貢獻。”〔6〕政策啟動型增長極主要是利用國家給予的特殊優惠政策，營造出良好市場投資環境，逐步集聚形成經濟增長極。我國所建立的經濟開發區、經濟特區和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都是屬于這一類經濟增長極。
　　
　　 三、經濟增長極形成的條件分析
　　 佩魯對增長極的形成和建立的基本條件概括為以下三條：一是具有創新能力的企業和企業家。某些推進型產業或有創新能力的企業在一些地區或城市的集聚和優先發展，從而形成恰似“磁場極”的多功能經濟活動中心。二是規模經濟效益。經濟增長極內大量創新型企業集聚，不僅產生“極化”趨向，還通過技術和創新的擴散形成了規模經濟效益和集聚經濟效益，推動著其他地區的發展。佩魯這里強調的是增長極擴散作用所帶來集聚經濟效益，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企業內部的規模經濟。三是良好的投資環境和生產環境。投資主體進行投資時不僅關心引資方的自然資源、交通通訊等硬環境，更為關注區域的政治穩定、政策法律、政府的辦事效率等投資軟環境。依據經濟增長理論和區域經濟發展的實踐情況，作者認為經濟增長極應綜合具備以下五個條件：
　　 1.區位優勢
　　 新古典區位理論認為，只有那些運輸費用最小的區位才是能獲取高額利潤的區位，交通運輸費用在企業區位決策中起重要作用。便捷、安全的交通可以降低區域經濟發展的運輸成本和信息獲取成本，從而使得處于多條交通線路匯集處的經濟體具有比較優勢，經濟獲得較快發展。同時，已經形成增長極在地理區位上擁有比其他地區無可比擬的優越性，說明了區位優勢在經濟增長極形成和建立過程中的重要作用。
　　 2.資源優勢
　　 資源優勢是區域比較優勢的基礎，而區域比較優勢又是區域成長為增長極的必要條件。這里的“資源”不僅包括自然資源，還包括人力資源，社會資源和文化資源等等。這里的“優勢”不僅指區域具備擁有資源量的優勢，更重要的是擁有整合、利用和創生各種資源的優勢。
　　 3.完善的創新體系
　　 創新是對生產要素、生產資料的高效組合與優化配置過程。佩魯認為僅僅依靠資本投入而無技術進步，經濟增長將呈現收益遞減趨勢，資源稀缺性約束使單純依靠增加生產要素投入的外延式發展模式難以為繼。完善的區域創新體系為各個創新主體提供了信息交流和資源共享的載體，在減少不確定性的同時，增加了合作創新的可行性，因而使得區域創新能力得到持續發展。
　　 4.現代產業體系
　　 佩魯(F.Perroux)將增長極定義為推進型企業，而布代維爾(J.Boudeville)進一步發展了增長極的內涵，認為所謂的增長極是影響一個區域經濟活動進一步發展的一系列推進型產業。〔7〕從這個意義上說，增長極理論是一種區域產業經濟理論。區域產業結構的合理與否以及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順利與否，直接決定著區域經濟目前的發展水平和未來的發展前景，因此現代產業體系的不斷完善是形成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必要條件之一。
　　 5.良好的外部環境
　　 這里的外部環境指的是投資環境與生產環境，具體包括政府、法律、制度、道德、文化、風俗習慣等眾多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在人們深化認識區域經濟發展差異性諸多因素中，經濟制度的重要性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同，但是經濟制度只是增長極形成的基礎性條件。在非平衡發展戰略中，政府政策和執政理念對增長極形成的重要作用日益顯現。另外，管理體制和機制創新，能夠有效地提高科技成果的轉化率，縮短轉化周期，帶動產業結構升級，使產業的競爭力快速提高，因而區域經濟發展機制體制的創新也對促進增長極形成起重要作用。
　　 四、培育經濟增長極的基本途徑
　　 在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培育過程中，必須根據區域經濟發展的實際條件，依據地理環境、基礎設施狀況、自然資源和人力資源稟賦發揮區域比較優勢，因地制宜地大力發展特色產業經濟，提升區域經濟綜合競爭力。另外，應按照不同的功能分工，對不同區域予以明確的發展定位，以建立多層次的區域增長極網絡體系；〔8〕強化市場機制和政策扶持的結合力度，促使增長極極化效應與擴散效應的平衡，促進區域經濟整體發展。具體來講，可以通過以下幾條途徑來推進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培育。
　　 1.強化政府調控作用
　　 在構造區域經濟新的增長極過程中，政府需在“重點扶持”和 “協調發展”上下功夫。首先，應當協調好政府調控和市場機制的關系，利用好“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的兩種調控手段，推動區域經濟發展。二是確保增長極培育政策的協調統一。為促進區域增長極的發展，需要立法、規劃、財政、金融、土地等多方面政策的配合，這些政策的有機結合，才能夠形成合力發揮作用。三是在注重區域平衡發展的前提下，適當考慮地區傾斜政策，對區域發展進行強有力的干預，通過直接援助和優惠政策間接性誘導，促使資金、人力、技術等更多地流向準“新增長極”，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集中相當規模的物質資本與人力資本，以形成規模經濟。
　　 2.加強基礎設施建設
　　 對任何一種增長極來說，良好狀況的基礎設施都是保障其快速發展的必要條件之一。為此，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的重點應圍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一是加強區域間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以解決區域經濟發展的交通障礙，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二要加強區域內部交通、通訊、互聯網、能源、環保、住房教育、科研和文化等方面的基礎設施的建設，提升區域內部發展環境，吸引高級生產要素投入到區域經濟發展過程中。三是搞好信息網絡的建設，充分利用信息化“高速公路”，獲取和發布各種經濟信息，加強與外界的聯系。四是建立人才交流網站，加強人才交流，便于人才引進。
　　 3.構建現代產業體系
　　 區域產業體系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培育區域經濟增長極，應積極發展現代農業體系，在信息化和工業化不斷融合中實現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雙輪驅動的產業發展態勢，建設戰略性新興產業，形成集結構高級化、產業集聚化、競爭力高端化于一體的現代產業體系。這其中要發揮政府產業政策的引導作用，通過產業規劃和公共財政政策推動區域傳統產業的升級，加強產業園區建設，引導產業向增長極集聚，形成集聚優勢。
　　 4.完善區域創新體系
　　 在熊彼特的創新理論中，創新是經濟發展的本質規定，而創新的主體是“企業家”。我們可以將熊彼特對“創新”定義闡釋為產品創新、技術創新、市場創新、資源配置創新和制度創新，其中技術創新、市場創新和制度創新對促進區域經濟發展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完善區域創新體系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第一，通過加強轉變政府職能轉變，強化企業家和科研人員的現代創新意識，以及加快科技人才培養、科技平臺建設和運行機制改革等途徑，逐步培育交互型的區域創新主體。第二，不斷營造良好的區域創新環境。一方面，通過改革科技領域的管理體制、投入體制、服務體制、激勵機制及產權體制，為區域創新體系建設提供良好的軟環境。另一方面，通過加強區域交通基礎設施網絡、通訊信息網絡、城市網絡及科研網絡建設，為區域創新體系建設提供優質的物質載體。
　　 5.完善區域城鎮體系
　　 對增長極理論的研究和實踐表明，采用增長極戰略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必須具備一定的區域優勢，如以完善的城市經濟體系為依托。中心城市具有經濟實力雄厚，基礎設施完善、產業結構優化程度高、科技力量強、對外開放程度高等特征，與一般城市相比具有較強的集聚功能、擴散功能和創新功能，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龍頭和窗口，能夠更好的帶動整個區域的經濟協調發展和共同繁榮；中小城市作為連接中心城市和廣大外圍地區的紐帶，在參與區域分工和合作的過程中有力地促進了區域經濟的發展。
　　 6.積極參與區域分工與合作
　　 在全球經濟一體化和區域經濟集團化日益發展的背景下，必須放棄“大而全”或“小而全”的區域經濟發展思想，通過區域經濟合作的方式加強區域內外的經濟聯系，強化增長極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的效果。一是促進增長極的經濟擴張，以此實現區域內經濟效益增加的“外部經濟”，強化乘數效應和加速效應；二是為技術外溢創造條件，通過強化增長極的擴散效應帶動區域內技術模仿和創新，提高區域生產效率；三是改善市場環境，促進競爭，優化生產要素的配置狀態。
　　〔參 考 文 獻〕
　　 〔1〕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