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C91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11)01-0143-01
“過年”作為中華民族的一枚“印章”,早已植入中國人的“集體無意識”中了。在物質日漸豐裕的現代社會,當城市人感嘆“年味”越來越淡,質疑“我們為什么要過年?”時,農民工“回家過年”的熱情卻并未減弱。那么,“回家過年”對于農民工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呢?
“家”的撫慰
“家”是扎進中國人心靈土壤中的“根”,也是安頓人們靈魂的精神故鄉。對于漂泊于城市,長期難得心靈歸宿的農民工而言,“家”更具有特殊的意義。在“城鄉分治,一國兩治”的大背景下,為了生存,農民工只得暫別親人,只身一人或帶著殘缺的“家”,在“他鄉”的城市辛苦打拼,候鳥般往返于“城市”與“鄉村”之間。雖然他們“肉體的生存”已得到確證,但“身在”城市的他們,“心靈”并沒有安頓下來,對子女和父母的那份“愛”和“牽掛”也沒有隨著身體的空間位移而發生任何移動。身心的分離之感和撕裂之痛,已成為他們生活的常態。所以,每當春節來臨,他們大都會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的名義,急不可待地踏上“回家過年”之路。
在“家”中,他們享受著自由自在的愜意,團團圓圓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他們可以盡情地傾吐和宣泄壓抑已有的情感,可以暫時遠離艱辛打拼的疲憊和無根漂泊的苦楚。
在“家”中,他們還通過為孩子買新衣、給壓歲錢、陪孩子玩、聊天等方式彌補他們本應給予的父母之愛,由此減輕他們經年累月積累起來的對孩子的愧疚感。同時,他們也通過給父母買禮品、付贍養費、拉家常、分擔家務等方式表達對父母的關愛和孝敬之情,讓老人的精神得到慰藉,也彌補兒女對留守父母的一種心理虧欠。
可見,“回家過年”對于農民工而言,不僅僅是一種習慣,更是一種精神“返鄉”和心理“補償”。“回家過年”猶如一碗“心靈雞湯”,為他們重返城市積蓄了必要的心理能量。
“網”的重構
人與人之間社會關系的建立和維系,需要一定的相互合作和走動。而在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村民間的“業緣”紐帶已明顯松散。在青壯年勞動力大量外出的背景下,由于空間的阻隔和利益的分化,人們長年的分離,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地緣和血緣觀念的淡化。而過年期間,他們走親串友,使有點疏遠的親情和友情得以再次確認和維護;而村落成員通過互致問候與祝福以及參加舞燈、搭臺唱戲等集體娛樂活動,使這種村落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得以重新體驗和維系。
在人們地緣與血緣紐帶得以維系的背后,還有一股嵌入其中的“信息流”。過年期間,農民工談論得較多的還是他們在城市中如何生存和就業的話題。這些來自全國各城市就業的體驗與經驗,在此得以匯聚與交流,形成一股“信息流”。這股“信息流”對于農民工而言尤其重要。他們常常會根據在過年期間獲得的信息和既有的社會網絡,理性地做出像明年是繼續外出還是留守,去什么城市,從事哪一個行業之類的決策。這一點,我們既可以從各大城市中出現的“溫州村”、“河南村”等“抱團”現象看出,也可以從農村里外出就業者從事行業的同質性中得到佐證。
“位”的確證
在就業的過程中,農民工壓抑著對“家”的思念,深藏著對子女及父母的愧疚,漂泊于城鄉之間。但在過年時,他們已將一年的辛勞轉換成回家的禮品,孩子的壓歲錢和來年的學費等,來表達為人父(母)的“愛”或為人子(女)的“孝”,從而真正擔當起家中“頂梁柱”的角色。這種家庭中的“位”,可以說是農民工生命中最重要的價值與意義所在。這種角色的成功扮演,使他們在外辛苦打拼的價值和意義得到了確證。
家中有“位”,村落中也不乏“位”的確證。這種“位”是通過村落成員問的相互交流、親戚與鄰里間的禮品互送、除夕夜的煙花燃放、高檔商品的購置等得以顯現。與這種“位”相應的是個人價值的大小和社會地位與聲望的高低。這種“位”的確證,帶給農民工的既可能是一種自信心和自豪感。也可能是一種壓力。這種壓力,會成為“農民工”之間“你追我趕”的動力。
“橋”的搭建
農民工以過年為平臺,重新確認和編織地緣網和血緣網的過程中,除了傳播城市就業信息之外,還會談論全國各城市的變遷,城市人的生活觀、婚姻觀、生活方式、流行元素等。這些觀念與信息,就在房前屋后的交流中,并肩上街的閑聊中,茶余飯后的談天中得以碰撞和分享。所以,過年又是具有不同生活經歷與閱歷者在此相互影響與相互學習的一個過程。農民工的這種交流,既是推動其思想和觀念變革的重要媒介,也是溝通城鄉的一座“橋梁”。
綜上所述,“回家過年”對于農民工而言,既獲得了“家”的撫慰和“網”的重構,又實現了“位”的確認和“橋”的搭建。但這種在平常人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意義,農民工卻要以“回家過年”的名義才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