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五”產業發展要突出創新

在“十二五”規劃中，產業經濟的發展最重要的是突出創新，我國在工業領域由工業大國向工業強國的轉變，同時要解決服務業發展不足的問題。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有兩個問題最為關鍵：一是新興產業發展的客觀規律和本質特征是什么？需要在深刻認識和準確把握客觀規律的基礎上營造良好的發展環境。二是政府的定位，政府、市場、企業各自發揮什么作用？政府既要發揮積極作用，以克服市場初期的困境和市場發育早期階段的缺陷，也要避免政府作用的“越位”。

服務業為何長期難以有效發展？

未來五年我國要加快服務業的發展，從三種產業結構來看，中國服務業的比例明顯低于相同水平發展的國家，更低于發達國家。服務業發展滯后是一個比較長期的問題，長期沒有得到根本性地解決。服務業發展對于提高第二產業的競爭力，對于擴大就業、節能減排，為經濟發展提供新的動力，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

服務業的發展長期沒有得到有效的發展，最重要的問題可能是服務業的結構性的問題。從服務業的結構總體上來看，整個服務業過于偏重于生活性服務業的發展，生產性的服務業，特別是知識性服務業的發展明顯不足。

比如像上游咨詢、研發、設計、物流、創意等等這樣一些產業發展不足。實際上這些產業的發展不足也影響到了制造業競爭力的進一步提高，比如說國際上還有研發的外部化，研發外包、設計外包等等這樣一些新的產業形態。國際上正呈現制造業和服務業相互融合的大趨勢，在服務業的發展同時，特別是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也為制造業的發展提供支撐。

所以，服務業的結構升級是服務業發展壯大的突破口和關鍵環節，也就是說只有實現了服務業的結構升級，才能把服務業總體的規模做大，進而提高服務業在“一二三”產業結構中的比例，同時也為制造業甚至是農業進一步升級、提高競爭力，也在提供支撐。

比如其中農產品市場體系建設滯后，流通環節比較混亂的問題，尤其是近一段時間發生的對部分農產品的炒作，造成部分農產品價格的高漲，和農產品的市場體系建設滯后、流通環節混亂有直接的關系。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服務業發展的問題，還是服務業結構升級的問題。

如何形成新的比較優勢？

第二是明確提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作為推動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的一個關鍵的環節，提出七大領域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重點，包括節能環保產業、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制造和新能源汽車，七個領域作為發展的重點。

在“十二五”期間，這七個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預計由今年年底的4%左右增長到8%，到2020年還要進一步提高到15%。這些新興產業的發展對于中國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增強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能力，以及參與全球范圍內新一輪的產業結構調整和科技革命具有重大的意義。

第三是傳統產業制造業占核心地位。中國的制造業今年有可能成為世界第二大制造國，增加值占整個全球制造業增加值的比例，總的規模位居全球第二，大概210個產品產量居全球第一。

但是這些傳統的制造業中問題也很突出，包括增加值率不高，附加值偏低，比如在全球產業中處于低端位置，中國制造業的增加值率遠遠低于日本、德國這樣一些制造業大國。而且中國制造業的創新能力還非常薄弱，在出口產品當中，中國有自主品牌的一些商品比例只有10%左右，絕大部分是OEM、加工組裝、貼牌生產。

最后是制造業中很多產品都存在比較明顯的產能過剩。因此，在“十二五”時期供求關系出現一些重大變化的情況下怎么來發展，目前是有比較大的問題，也就是說還需要再進一步地淘汰落后生產能力。

還有一點需要指出來，金融危機之后，中國的制造業成本上升的壓力凸現出來，比較優勢受到比較明顯的削弱。長期靠低勞動力成本、原材料低成本以及環境監管較松這些問題，導致長期依靠低成本的競爭優勢難以維持下去，特別是東南沿海地區要素成本上升的現象比較明顯，也就是說中國在發展到人均GDP4000美元這個時期，是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時期，需要形成新的比較優勢，而不能長期靠低成本參與國際競爭。

形成新的比較優勢，最重要的是要有創新，產業鏈、價值鏈升級，提高附加值。當然還要維護好我們具有比較優勢，涉及到產業梯度轉移的問題，向中西部有條件承接產業梯度轉移的地區，有序地進行轉移。這是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問題。

如何設立能耗指標？

最后是產業發展可持續發展力度增強的問題。中國整個能源消耗當中主要還是工業領域的消耗，包括能源領域，傳統部門在內的工業領域，大體占到了全部工業能耗的70%，工業領域的節能減排，以及氣候變化是影響全局的問題。

因此，在“十二五”規劃當中提到要繼續設立能源目標，“十一五”的節能目標設了20%，“十二五”怎么設現在還在研究當中，還是繼續要設立目標。

第二是污染物的總量控制指標。污染物的總量控制在“十二五”規劃當中明確提出來準備增加，增加什么種類還在研究當中，還需要設置總量控制目標、減排目標，比如“十一五”提出來二氧化硫和CO2排放總量下降10%，“十二五”下降多少現在還在研究當中。

第三是單位GDP二氧化碳的排放，在“十一五”規劃當中提出來到2020年單位GDP二氧化碳降低40%～45%，目標當然現在還在研究當中。

第四是非化石能源的比例，到2020年非化石能源占整個能源消耗的比例要達到15%。這四個目標現在都在考慮當中。在中央的建議當中已經提出了要求，把這樣一些目標具體化。

“十一五”自從設立了節能減排目標，整個產業的技術進步是很快的，產品能耗明顯下降，比如說噸鋼綜合能耗、火電的供電能耗、電解鋁的能耗等等，出現了明顯的下降，技術進步加快。

節能減排面臨的挑戰

但是我們在看到成績的同時也要看到還有更多不足之處，特別是結構調整方面還存在著比較大的差距。節能的途徑有三方面，一是技術節能，二是結構節能，三是制度和管理節能。

現在看整個“十一五”時期的結構節能做得還不夠，在管理和制度結構方面還有很多有待改進之處。對企業而言可以通過強化節能和減排，使得節能和環保產業有比較大的發展潛力，也就是說要把節能和環保這樣一些問題和產業的發展，和技術的創新結合起來考慮，也就是說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當中為什么把節能環保產業考慮進去。

我們估計在未來的5年，節能環保產業會以年均25%左右的速度增長，節能服務業可能還會以年均40%以上的速度增長。

雖然目前國內結構節能現在做得還不好，但實際上靠節能使得企業的結構也包括產品結構，會進一步優化，比如生產附加值更高的產品，創建品牌，這都是新的機遇。也就是說在相同能耗的條件下，誰生產出來的產品價值更高，企業會通過這樣一種方式來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通過節能這項工作的推動，改進和加強企業的管理，未來依然將遇到挑戰：一是節能和減排技術在總體上還沒有掌握核心技術；二是結構節能是“十二五”規劃非常重要的一個方面，如果要達到“十二五”考慮的節能目標，需要更多地依靠節能減排的途徑，而結構變化優化又是一個比較長期的過程，特別是在當前城鎮化、工業化速度加快，重化工業比例很高，在這樣一個前提下推進結構節能還是有很大的結構剛性問題、發展的慣性問題。

第三是節能減排需要建立一個長效機制，節能減排的手段有經濟的手段、法律的手段和行政性的手段。“十二五”更多是考慮經濟手段和法律的手段。比如經濟手段當中主要是涉及到能源、資源價格形成機制的改革。

也就是說要使得價格能夠真正做到三個反映，反映資源的稀缺程度、反映市場的供求關系、環境損害的程度。這樣的話企業的成本會有所提高，要通過節能的方式來克服成本提高帶來的一些問題，以及環境監管會進一步嚴格起來。挑戰和機遇是并存的，誰做得好就會由此而形成新的核心競爭力，特別是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節能減排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和重要的抓手。

謹防戰略新興產業拔苗助長

戰略新興產業的發展規律，特別是一個技術，從概念到技術、從知識到技術，再到產品，到產業，有其自身的發展規律。從一個產業發展來看大致上分為三個階段，起步階段、成長階段和成熟階段。

戰略新興產業基本上目前都處于起步階段。起步階段的特點是技術創新非常活躍，不斷地產生新技術，甚至是出現一些“顛覆性創新”、突破性創新。所謂“顛覆性創新”就是一個新的技術出來，可能對一個剛剛誕生不久的技術就是一個完全的替代關系。

所以這個產業當中最大的特點就是技術的不成熟，充滿著一些技術風險，同時也充滿著一些技術的機遇。正因為有這樣的特點，所謂戰略新興產業發展是狹窄的技術創新方面，而不應該等同于傳統的產業，地方政府急于拉投資，這樣的做法是帶有很大的技術風險的。

在產業化的初期，市場是不成熟或者是在成長過程當中的。有一些領域有一個規律是供給創造需求，而不是需求拉動經濟，就是有供給了才有需求，比如互聯網，這是一個比較典型的案例。

在產品引入的初期，如果這個產品是對傳統產品替代的話，會面臨著一個初期成本較高的問題，比如像新能源汽車，替代的是傳統的汽柴油汽車。目前新能源汽車價格、成本都比較高，性能上也不如傳統的汽車，所以就面臨著一個市場進入難的問題。最后是整個的消費環境還有比較大的障礙。比如像新能源汽車的充電設施不完善，也會制約新能源汽車大規模地應用。這是市場的特點。

從投資來看產業成熟階段是典型的一個投資“蜂聚”現象，就是像蜜蜂一樣地集中在一起，任何一個國家都出現過投資“蜂聚”現象。我們也看到了地方政府有些不計條件、不計基礎盲目發展，所以要解決這個問題是放開市場管理創新。如果是沒有政府干預的這樣一種行為，投資的“蜂聚”現象是好事，如果地方政府在拔苗助長的話，就會帶來很大的風險，也會造成戰略性新興產業各地盲目發展，出現一些產業雷同、惡性競爭等等問題。

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是新技術往往誕生于新興企業，很多國家都有這樣的特點。比如像90年代初的信息革命，信息化浪潮，微軟、谷歌、Cisco，像這些企業都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在很短的時間內成長為世界級的企業，甚至是占據這個行業的全球化地位。

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千萬不能對新興企業設置障礙，特別是創新型小企業，要支持發展、鼓勵發展，在準入方面還需要做很多的工作。哪個產業成熟發展得好取決于技術的進步、創新的程度。

國務院通過的《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實際上把七大產業劃分了兩類。一類是，用十年左右的時間把四大產業培育成支柱產業，所謂四大產業包括節能環保、新一代信息技術、商務和新能源，這些產業它的經濟總量在十年之內可以做得比較大，所謂支柱產業約定俗成是指占GDP的比例超過3%。

剩下那三個產業要發展成先導性產業，所謂先導性產業，戰略意義和那四大產業是相同的，但是十年之內經濟規模相對小一點。當然還有很多不確定性，關鍵還是技術，作為經濟政策的研究者是很難預計在未來多少年會取得重大的突破，影響到一個產業的發展。實際上90年代初以來，信息技術、信息革命，也就是由互聯網的技術突破拉動起來的。

戰略新興產業對中國的產業競爭力也將產生重大影響，首先是增強自主創新能力。戰略性新興產業都是技術驅動型的產業，都是建立在技術創新的基礎上的、技術突破的基礎上的。我國產業領域傳統的比較優勢出現下降，意味著我國的經濟要從投資驅動型向創新驅動，這一轉變就有傳統產業創新問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對于創新能力的提高要求更高，對于促進發展方式轉變、技術創新是非常關鍵的一個環節。

其次是增強可持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七大領域當中，有很多與低碳技術直接相關的，包括新能源、節能環保、新能源汽車、生物，甚至是新材料、新一代信息技術等等，這些方面都與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的話題相關。在“十二五”規劃當中，實際上是把環境問題和經濟與社會的發展問題結合起來了，通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來破解資源環境的制約，進而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

第三，在金融危機之后各國為了恢復經濟增長主要經濟體都把發展新興產業作為經濟復蘇、搶占新一輪經濟制高點的重點。

比如在去年的年底，美國就出臺了關于制造業復興的政策框架，提到了六大產業；日本在今年的6月份，提出面向2020年“光輝日本新增長戰略”；歐盟在去年年底也提出了叫“2020智慧可持續協調增長戰略”，把這些目光、各國政策的焦點都集中在新興產業發展當中。由此可以判斷這將引發新一輪的產業革命、科技革命，這些新興產業都將成為各國的焦點。

中國經過30多年改革開放和發展，綜合國力得到增強，在這一輪競爭當中中國要占據一定的位置。參與全球競爭當中，是改變過去我國在國際產業分工當中處在低端位置尷尬境地的重要的突破口。

經濟增長可適當低速調整

經濟發展速度過快帶來的突出問題也是比較多的，比如經濟過熱，出現流動性過剩，資產泡沫問題，通脹問題等，以及資源環境承受能力有限，國際能源、資源價格大幅度上漲，使中國的發展代價太大。“十五”到“十一五”后半期基本上都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中國一買什么東西全球價格都上漲，中國付出的代價很大。

“十二五”期間希望平衡發展速度和結構調整問題，外部環境也會使得我國經濟發展的速度降下來，內部的調整也需要保持一定的發展速度，而且不保持一定的經濟增速就業壓力太大，但中國的經濟總量越來越大，基數在增長，增長一個百分點創造的就業和過去增長一個百分點創造的就業是不一樣的。而基數做大了很難保持高增長，中國已經創造了世界奇跡，保持了30多年的每年10%左右的經濟增長速度，在人類的發展史上還沒有過的。所以經濟增速下來一點不會有太大問題，可以適當地降低一點速度，就可以解決GDP快速增長帶來的系列問題。

（作者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研究部部長馮飛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