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生態文化以極大的包容性、整合性甚至是基礎性、有機性改變著人的價值觀及文化存在。經濟活動作為生態文化與復合生態系統整體運行的保證,必然內蘊著巨大的文化因素,它對人類整體文化的構形及演進所起到的推動作用是不可缺少的。經濟的生態結構表現出人的經濟活動與自然生態的不可分離性。人類的物質生產方式與經濟活動的存在方式必須納入“自然的經濟體系”整體結構中,既顯示人類活動的特殊性,又呈現人的生態化存在的必然性。
[關鍵詞]生態文化;生態經濟;經濟生態結構;復合生態系統
[中圖分類號]G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848(2011)06-0050-07
[作者簡介]蓋 光(1956—),男,山東煙臺人,山東理工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主要從事生態哲學與生態經濟研究。(山東淄博 255049)
Title: Ecological culture and structure of economic ecology
Author: Gai Guang
Abstract: Ecological culture is open, consolidatory, basic and organic. It changes our values and cultural being. Economic activities promise whole operation of ecological culture and ecological system, contain great cultural elements, as well as advance construction and promotion of human culture. Ecological structure of economy shows inseparability of man’s economical activities and natural ecology. Human’s way of material production and economical activities must be contained in a whole structure of “natural economical system”, which shows not only particularity of human activity but also necessity of cultural being of human.
Key words: ecological culture; ecological economy; structure of economical ecology; compound ecological system
生態文化作為人的存在的根本狀態及價值觀的轉向,并不是一種簡單的文化形態,并不限為古代農耕經濟文化和近代工業文化的歷史性延續,而是與物質文化、精神文化甚至政治文化、制度文化等相并行的文化類型;它也不是以雅與俗、貴族與民間、地域與國別以及由歷時性與共時性交織而成就的文化模式及文化形態,而是“人的新的生產方式,即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產方式”,“從人統治自然的文化,過渡到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文化”,①是與復合生態系統相并行并使其系統運行呈現文化樣態的文化形態。生態文化不僅將經濟結構調適為生態化、文化性的結構,而且“將人-社會-自然生態系統看作價值系統,因而要求文化價值取向應立足于人-社會-自然復合生態系統,從人、社會、自然的協同發展出發,選擇文化發展方向,規范人的社會實踐活動”。①生態文化具有極大的包容性、整合性、系統性、調適性,甚至是基礎性、有機性、生成性及可持續性,是需要我們改變價值觀、行為方式及文明構成方式才能認同并守持的文化形態。生態文化調適經濟活動為生態化、文化性的基本條件是要呈現經濟的生態結構,需要表現經濟活動與自然生態的不可分離性,進而表現人在生態化條件下生存與發展的可持續性。
一、生態文化與經濟生態結構的文化征象
人類的物質生產方式與經濟活動的存在方式必須納入“自然的經濟體系”的整體結構中,成為生態系統循環往復運行中的一個環節,同時也是呈現生物多樣性與共生性的一種特殊的組織樣式。
在發展理念的促動及經濟利益的驅動下,經濟活動總是會截斷自然和經濟的這種循環,使之處于一種悖論狀態,有時甚至形成難以調和的矛盾。如美國生態馬克思主義學者詹姆斯·奧康納(James O’Connor)所言:“自然界對經濟來說既是一個水龍頭,又是一個污水池,不過,這個水龍頭里的水是有可能被放干的,這個污水池也是有可能被塞滿的。自然界作為一個水龍頭已經或多或少地被資本化了;而作為污水池的自然界則或多或少地本非資本化了。水龍頭成了私人財產;污水池則成了公共之物。很顯然,水龍頭是資源衰竭的一個隱喻;污水池是污染的一個隱喻。”②我們所言的生態文化以及經濟的生態結構要求人類的經濟活動必須是有節制的,這種節制既包括自然生態中資源、能源的有限性與環境承載能力的限度,更包括人類自身發展的限度及“頂級”性的內在有限性,同時還必須存有公平、正義性及代際性關注等多種文化與政治性因素。如拉茲洛(Ervin Laszlo)所言:“人類面臨著一個嚴峻卻得不到廣泛認識的問題,即決定人類存亡的不是外部極限,而是內在限度;不是地球的有限性或脆弱性導致的物質極限,而是人和社會內在的心理、文化尤其是政治的局限”;“世界上許多問題是由外部極限引起的,但根子卻在內在限度。”③“內在局限”的嚴峻要求使我們必須由內而外地通過認識來解決這種局限性,即積極把握外部極限,不斷地清理、凈化“污水池”,并保持及補償“水龍頭”的生態功能,體現其生態節律及永續性。事實上,這多種因素是一致和一體化的,是以系統整體特性來保證人類能夠全面、協調與可持續發展的必要因素。但我們還必須看到,要實現經濟生態結構的這一系列要求,僅靠經濟自身運行是難以完成的,還必須依據社會、精神、文化系統的整體運行,而這種運行又必然呈現生態一體化的運行節律,形成生態文化的整體性風貌。
生態與文化的有機合成既是現實的需要,更是歷史的必然。研究生態系統是現代生態學與經典生態學在研究對象上的一個主要區別,這個區別的核心實際上就是關于人的問題,而只要是涉及人,就必然呈現為文化問題。生態學的歷史性分野既包含如何認識與調控人的存在及人的發展的問題,更涉及如何把握人與自然的生態關系的問題,并且將人的生存與發展同生態系統的存在及平衡性運行節律保持適度性、節奏性、協調性、平衡性及可持續性。經典生態學所關注的主要是生物世界,或者是生物種群、群落本身,以及它們相互間、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問題,而很少涉及自然、環境與人及人類社會的關系,更不可能關注人類社會中的政治、精神/文化等一系列的問題。現代生態學則是將這一系列關系及各種問題進行了全面拓展,它所涉及的整個生態系統,其中就包括人本化、人文性的景觀系統、環境系統及全球系統,更將人類存在系統作為其主要的研究對象,并且它直視人類活動的各個方面、各個領域,關注人類社會、經濟、政治活動以及精神文化活動對整個生態系統產生的各種影響。
如果利用生態學的思想以及拓寬生態學的視野,或者構建生態文化機制及生態文明體制,是完全有可能認識這些問題產生的原因,同時也能夠較為深刻地認識到:生態學及對生態系統的研究應該全面涉及人類的存在問題,需要滲透到人類活動的各個領域,并就此而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由生態文明的歷史特性及現實要求而凸顯的人類文明的最高程度,實際上就是在不斷地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人類的文化存在及生態文明的要求突出了人的存在的系統化、整體性及生態化,表明人這個特殊的“類”的整體素質及其生存與發展的程度必然具有生態化的特點。事實上,人的文明程度的一個重要標志,就在于人類認識和解決生存發展過程中產生的各種矛盾的能力,這不僅包括合理調適人類經濟活動結構,合理解決自身社會、政治、精神、文化中的各種矛盾,更內存有解決人類活動所造成的生態矛盾,并祈望生態公平。產生解決生態矛盾的方法并祈望生態公平,不僅是指人對自然的態度、獲取自然資源及財富積累的方法,還應該包括現代人的生存活動對后代人的發展能否有公平的意義指向。人的素質程度所顯示的人類文明及文化征象,還體現在人類對自身的批判性、質疑性、反思性等方面,以及人們以問題意識為價值取向的化解矛盾的能力,以生態文明精神體現人類的自我反省與自我控制的能力。
生態文化與經濟活動具有一致性。一方面,經濟活動為生態文化創造了巨大的物質財富,成為人類生態活動及生存與發展的基本物質基礎。另一方面,作為基礎和保證,經濟活動也必然內蘊巨大的文化因素,并作用于人類整體文化的構形,對人類文化演進同樣會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如果就經濟本身的特性而言,作為人的一種生存方式及社會運行方式,其本身就包含有多種精神及文化性的存在樣式。國內有學者通過對市場經濟的精神文化特點的分析進行了這樣的評價:“市場經濟的主要文化精神,具體表現為市場主體的競爭精神,內含于市場經濟中的科學技術含量及其經濟活動主體所表現出來的科學精神,以及市場活動主體為了追求經濟效率的科學管理精神和為了維護市場經濟有秩序有規則的運行所體現出來的法制精神。”①經濟活動所體現的這四大精神又必須連接經濟運行的制度與體制,既保證制度與體制建設的基礎,又合理推進制度與體制的發展及完善,由此而形成系統整體性的經濟文化運行邏輯。如果說經濟運行的這一系列精神特性同制度與體制建設相伴隨帶有一定的硬件性及手段性的話,那么,這一切活動方式的實施還必須融入社會倫理道德的軟性機制,從而構成經濟活動的文化征象。倫理道德既是社會生態的構成元素,也是人的精神文化活動的主要構件。在經濟活動的生態化與文化化的機能中,倫理道德作為文化構成元素還必須內蘊這樣幾個方面的意義。其一,既有普泛性,又具有補償性。因為它是所有精神構成要素及經濟主體活動都應該堅守的原則,同時它可以作為競爭、法制、科學等運行方式及手段的合理補償,對這些活動不完善的方面進行補償。其二,既可以顯示精神激勵的功能,又能夠顯示其約束性職能。倫理道德的激勵機制往往不是硬性的及物質化的,這種激勵往往以社會評價及價值評價的形式展開,其中包括制度及體制性激勵,更包括社會公正及正義性激勵。倫理道德的約束性不僅適用于經濟活動的行為主體,同時也適用于政府主體及社會公眾行為。其三,既具有滲透性,又是一種調節器。倫理道德不是獨立于社會運行、經濟活動及人行為方式之外的文化構成要素,而是滲透到社會存在的各個環節、各個層面甚至各個角落,滲透到人們的精神心靈中,是人們一切活動必須恪守的活動原則。它作為一種調節器既調節個體行為,也調節群體行為,同時還要調節社會整體及政府行為。作為體制性道德,它顯然還有調節體制行為的能力。
經濟運行的生態結構有如人的活動,必然需要道德關懷及人文性的注入。經濟活動造成的資源、能源、環境以及人的精神存在自由度的缺失,不僅需要物質性補償,更重要的還需要道德及人文性的補償,這實際上是人的自我補償,也是一種精神生態補償,這是人能否最終獲得幸福感及健康性生存的呈現。道德及精神性補償還體現出人的義務、責任及反饋性,不僅是對社會、經濟活動的反饋,同時還呈現出人的整體活動對自然生態及生物多樣性的反饋。英國生態主義學者布賴恩·巴克斯特(Brain Baxter)就說:“如果自然界能夠盡可能的多樣化,對人類來說,他們的生命活動與自然界之間緊密聯系的選擇機會就越來越多。這些都是增進人類幸福生活的重要因素。要做到這一點,人們就要培育某種重要的道德關懷,以最為廣泛、最大程度地保護自然的多樣性。不過,這是一個人類對于多樣性擁有道德責任的問題,而不是一個按照多樣性在于它本身而進行獨立的道德權衡的問題。”①這既是人類自我的道德關懷,也體現出人類對自然的道德義務,因為“人類是有責任為這個星球上的其他棲息者的權利進行辯護并予以捍衛的道德代理人。這樣一種權利意味著,人對大自然負有義務和責任”。②
二、復合生態系統中的經濟鏈條
生態系統(ecosystem)一詞是由英國植物學家A. G. Tansley(1871-1955)于1935年提出的。Tansley特別強調了生物和環境的整體性和不可分割性,強調了生態系統內部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在功能上的統一,并把生物成分和非生物成分當做一個統一的自然實體。他認為:“整個系統(具有物理學的概念),它不僅包括生物復合體,而且還包括了人們稱為環境的各種自然因素的復合體。……我們不能把生物與其特定的自然環境分開,生物與環境形成一個自然系統。正是這種系統構成了地球表面上具有大小和類型的基本單位,這就是生態系統。”③
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中曾經界定了生態學中的一些基本用語,其中在解釋“生態系統”時稱,生態系統是“指植物、動物和微生物群落和它們的無生命環境作為一個生態單位交互作用形成的一個動態復合體”。④顯然,這個文獻是就生物多樣性本身而論的,在這個界定中,盡管沒有具體涉及人的問題,但生態系統作為一個“動態復合體”,理應是有人參與的整合體,因為人理應是生命存在的群落,人的一切活動都需要與環境進行物質轉換、能量交換及信息傳遞,這三者就構成了生態系統運行最為基本的規律。作為吸納人來參與并且呈現動態機能的生態系統,它應該具備多層次的特征。正如英國學者馬爾特比(Maltby Edward)等從生態系統管理的角度所進行的論述:生態系統首先是一元、系統整體的,它“將植物、動物、人類社會以及環境整合在一起”,“主要強調一個完整或整體系統的功能”。其次,生態系統是組織、協調化的,它將系統間“各組成要素的等級劃分為了解復雜關系提供了方便,同時有助于數據收集的組織化”。第三,生態系統強調“功能作用”,它注重研究“系統每一組分的因子”間的相互影響。第四,生態系統是一種普適系統,它可以“利用普通系統理論的規則和概念來預測一個生態系統中單一或多個變量的變化影響”。①第五,生態系統是一種文化構成系統。“動態復合體”還應該是文化構成,而且是更加寬泛、更加廣義的文化。事實上,可以呈現我們所探討的生態文化,或者是生態文化的現實化、具體化,這其中更加突出了人的能動作用,突出了人類文化構形的積極作用。
生態系統作為一元整體化的、具有自組織功能的“動態復合體”,其基礎實際上應該是由生命的存在系統而組成的,是由生命的運動系統而形成的,因而它必然要呈現為“生生”的動態結構。我們可以將自然宇宙系統和地球存在系統視為巨大的生命體,視為巨大的“生生”運動的系統。在地球生態系統中,不論是植物、動物還是人類社會,不論是人的個體生存還是經濟、社會、文化以及各種精神活動方式,都可以整體化地組合在這個“復合體”中,并使之成為復雜的、動態的、多層次的、立體性的、有組織的系統結構。復合生態系統中社會、經濟、自然鏈條的結構趨向不同,既表現人的活動的選擇、遞進及反饋、循環機制,也顯示出一種價值立場的問題。它會引起我們對自然生態系統和人類生態系統的關系及構成方式的不同認識,并進而引發我們對人類的生產及生活方式或者直接就是人的生存方式的不同的價值體認,從而影響對人類在生態系統中的位置的確證,干擾“動態復合體”對人之生存的意義指向。顯然,這里要涉及系統運行及“生生”節律的兩個方向,即“社會-經濟-自然”方向及“自然-經濟-社會”方向。事實上,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序位排列問題,因為假如序位置換必然會引發人們對自然生態系統與人類生態系統之關系的不同態度,同時也直接涉及我們在認識、理解、把握生態系統時,在從事人類的社會實踐及經濟活動中,如何確立人類在系統中的位置;同時還會涉及一個有關“中心”性觀念的問題,而所謂“中心”性觀念就是指曾經引起人們廣泛爭議的人類中心、自然中心以及生態中心的問題。在我看來,不論哪種中心,人的存在不可能偏離自身的自然特性,人必須通過人的自然存在狀態及生態運行方式確證自身在生態系統中的生態位,這就要求人的生存與發展必須是生態化的,人的經濟、社會、文化活動必須要呈現生態存在狀態。如果破壞及背離生態化,那么人的存在就必定會受到危機的脅迫。由此看來,由“自然-人”而展開的“自然-經濟-社會”的運行節律更符合生態系統的結構本性及演替規則,也符合人的生成性與“自然的人化”的規則及演化節律,同時也更符合人在生態系統結構中尋求、確證以及科學、合理地調節自身的生態位,從而構建人類自身生態化生存的本性。
復合生態系統是人的生態活動的系統,理應呈現為文化的狀態。事實上,我們所言的生態文化,實際上應該是在這種系統構成中的文化。上述分析表明,不論是哪種序列,或者是哪種運行鏈條,經濟活動都是中介,是中間環節。經濟的生態結構在復合生態系統中的這種中介關系還使之起到雙向輻射的作用。作為自然向人的物質轉換機制,作為人的經濟實踐和財富的積累方式,它向社會、精神、文化結構輻射,為人類活動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質滋養,表現自然生態對人類活動的服務性及生態支持。同樣這重機制還形成循環、反饋及補償機制,表現經濟活動向自然生態的輻射,這一環節表明人類活動不僅需要通過經濟活動獲取生存滋養,同時還要通過經濟活動將人類活動狀況反饋于自然生態,不論是有益于自然生態狀況的活動還是不利的活動,不論是物質生產性活動還是精神文化性活動,最終都會通過經濟活動作用于自然生態,以體現人類在生態循環鏈條中的可持續性生存與發展。
經濟生態結構作為復合生態系統的重要構成要素,作為人的生態化存在及發展的必要滋養及物質支撐基地,理應以文化的形態體現其職能作用,理應體現與生態文化的一致。其一,經濟生態結構是社會平衡機制的推進力量,并且是生態存在的關系性、動態性、節律性保障機制。其二,經濟生態結構也展示人類文明程度,并且能夠聚集人類創造的一切積極的文明成果,由此而支撐生態文明建設。其三,經濟生態結構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及人與自身多重的生態關系的主要支撐結構。其四,經濟生態結構是人類與自然生態建立關系的基本構成要素,也是人類生態存在對自然生態形成反饋機制的主要結構。
三、生態文化促生經濟生態的多重意義
生態文化強調生態整體性,明確人類在生態系統整體中作為一個“類”存在的特性,并認為“人和人類社會是自然生態系統自組織進化的產物,人和人類社會產生以后又作為相對獨立的主體,以自身適應和改造自然環境的活動,參與自然生態系統的自組織演化過程”。①生態“類”存在特性體現了人的生態群落效應,實際上也運行著這種雙重的自組織過程,而這種“類”的自組織演化實際上就是人的社會生態存在結構。
經濟活動在生態文化結構中的存在方式盡管是多樣化的,但總是要體現經濟活動的本性,總是要實現經濟活動的目的性。經濟活動之所以存在,主要是因為人的存在。人的生存與發展使人成為利益存在的主體,因為人必須有基本生存需要。要滿足人的需要,人類就必須從事物質生產活動。人的需要不僅是肌體的、物質的,同時還有社會化、精神性及文化的含義,這就使經濟活動在滿足人的需要問題上,不僅是物質肌體性的,也是社會、精神、文化性的,是多重需要的經濟生態合成。人的精神文化需要的不斷滿足,又會不斷地平衡利益及單一性物質需要,而使經濟生態結構同樣呈現文化品性及樣式。
第一是動力機制。人的生存需要與利益的存在使人的發展有了驅動機制,經濟活動的動力性主要還是由利益取向的最大化來呈現的,而利益取向又時時由人的需要指數的不斷增長、人們對生存質量的不斷尋求所掌控。驅動機制的形成往往使經濟活動顯示出過程性與結構性的統一,而最終由效率指數來展示其結果。在生態文化視野中看經濟活動的驅動性,首先要求這種動力機制必須是生態化與文化化的,同時經濟活動的生態化又要求經濟的過程性與這多重結構必須體現文化特性。經濟的生態化不僅體現為經濟活動過程與結構的生態平衡,還要求經濟活動的入口與出口的生態化。其中入口主要涉及資源與能源的有限性。經濟活動的文化特性或者是生態文化特性所要尋求的入口的生態平衡,主要是解決資源、能源的有限性與人的需要及利益追尋的無限性的矛盾。出口顯示著終端的效應,主要涉及污染問題,生產、生活的廢物及垃圾如何處置,資源、能源能否再利用及再生性等問題。人的利益與需要追尋的無限性往往會促使人們不斷地擴大生產及片面發展,除了極度地占有資源、能源外,在出口方面則是極度地排泄生產與生活廢物而最大范圍地污染環境、危害生態,嚴重影響生態平衡性節律及人們的生存健康。經濟生態構成的生態文化特性就是要我們主動地尋求出口的平衡,既減少及降低污染,構筑循環經濟機制,形成資源、能源的循環利用,又不斷地轉換終端,或者是延長終端。
第二是支持發展。生態文化與經濟生態結構的一致性還體現了這樣的道理:經濟活動效率的高下與物質財富的多寡并不一定就顯示經濟活動的強盛,也不一定就是人類成就的主要表征。經濟活動的生態化要求人們的財富觀念中必須充蘊生態財富。所謂生態財富一方面要求經濟活動的成本計算不可忽略生態成本與環境成本,因此財富的存有就不可能是略去生態與環境成本的財富;另一方面,生態財富要求經濟活動在創造財富的過程中,必須尋求生態平衡,不僅是經濟活動過程與結構的生態平衡,更重要的是引領人們確立發展觀念的生態平衡。事實上,這一切都必須是文化性的。如果不將經濟活動轉換為生態化與文化性的運作,將生態觀念與文化觀念支撐財富觀念,而僅僅以利益需要以及單一效率來支撐、來驅動,那么,經濟對發展的支持就是片面的、非協調性的,因而就難以形成協調及可持續性的發展。經濟活動對發展的支持,除了其物質基礎性和財富性以外,還要不斷地引領人們的消費由片面的欲望性消費、單一的物質與肌體性消費,向充蘊著精神文化性的生態消費、綠色消費轉換,以不斷地形成科學的發展觀及生態化的發展觀。
第三是價值平衡。在利益取向最大化的經濟活動條件下,價值主要體現為實用性,是一種量化形態或者是感性形態的,是非理性的。生態文化與經濟生態結構的一致性要求我們應該將經濟活動放到生態文化的視野中去審視,價值必須蘊涵理性精神,并將經濟活動的生態平衡作為一種價值呈現。價值的理性精神并沒有排斥價值的實用性以及所呈現的需要與滿足需要的節律性,事實上,這里更強調的是價值以其理性存在的方式呈現著公平、公正與正義性。所以,我們認同價值的平衡意義,主要不是片面強調生產過程及物質財富實現過程的價值平衡,也不是局限于交換關系中的價值平衡態。公平、公正與正義性意義上所要求的價值理性起碼有三重含義:其一是社會存在整體條件下普遍的平等與正義,這其中既含有生產及經濟過程中的平等與正義,也包含分配、交換、消費過程所必須具備的價值主體的人格平等。其二是作為生態文化條件下的平等與正義,它要構筑人與自然的生態和諧關系,也就是強調人與自然的平等,并在共生性、互惠互利性的意義中構筑人的活動,啟動經濟活動的有效性。其三是代際間的平等與正義。這就是說前代人的任何活動必須顧及后代人,這不僅是為后代人創造極大的物質財富,構筑豐厚的物質基礎,更重要的是為后代留下藍天、碧水、綠地,為后代人留有可以滿足自身生存與發展所需要的資源、能源與環境條件,體現代際價值及未來價值。
第四是制度體制。不同的經濟制度也會形成不同的經濟體制,也會產生不同能量的物質基礎,以及形成發揮物質能量的不同效應,從而產生不同的經濟職能。把握經濟的制度與體制實際上可以有兩個層面,一是利益性層面,二是職能性層面,而這兩個層面又可以表現為兩種結構。當經濟活動作為制度而存在時,它更多地是與社會利益及其結構相聯系;當經濟活動作為體制而存在時,它更多地是與社會職能及結構相聯系。經濟活動的根本特征就是利益的取向最大化,是追求高效率,這種利益的取向與高效率就成為經濟活動的基本價值追求。經濟制度是基礎,體制是保證,這就是說經濟活動價值取向的最終實現,盡管必須體現制度性價值,但同時又必須有體制的職能為保證,因為體制不僅體現經濟的社會職能結構,同時還內蘊著政治化因素。事實上,我們這里所論述的這種經濟生態活動的體制與制度,不僅限于經濟活動,更重要的還體現在相互間的轉換形式方面,必須以這種制度與體制的根本方式來保證復合生態系統的運行,保證生態文化機能的生成與延續。
責任編輯:胡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