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人文學科層面上的“生態”內涵可以擴展為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這三個層面。從這三個層面可以較為全面地把握生態意識的內涵。本文分別從自然生態、社會生態以及精神生態這三個層面來探究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中的生態意識的豐富內涵及敘事視角、技巧及模式。其生態意識的內涵,本文將之概括為自然層面上的尊重自然、珍視萬物,社會層面上的敬畏生命、眾生平等以及精神層面上的消除隔閡、凈化心靈。
[關鍵詞]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生態意識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848(2011)06-0040-10
[作者簡介]王 琦(1982—),女,江西省社會科學院中國敘事學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跨媒介敘事學、傳播學研究。(江西南昌 330077)
[基金項目]本文為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與都市文化”(2009JJD840013)子課題“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研究”、江西省社會科學院2011年院級課題青年項目“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與傳播研究”(編號1108)的階段性成果。
Title: Title: The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in Early Chinese urban songs’ narrative
Author: Wang Qi
Abstract: At the leve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ecological\" connotation can be extended to natural ecology, social ecology, and spiritual ecology. Similarly, from these three levels of the natural, spiritual and social ecologies, we can completely grasp the meaning of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In this paper, from the natural ecology, social ecology and spiritual ecology level we can explore the rich connotation and 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s, skills and modes in the early China urban popular songs. The ecological awareness of the meaning, this article will be summed up as the natural level of respect for nature, cherish all things, the social dimension of reverence for life, equality, and spiritual beings to eliminate barriers, purification of the mind.
Key words: Early Chinese urban popular songs; narrative;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流行歌曲是在現代社會里借助大眾傳媒、通常由商家社團制作生產、歌詞通俗、曲調時尚、在一定時空流行的、集本土和外來音樂元素于一體、反映大眾生活的混合型歌曲①。作為中國音樂文化中極富生命力的一部分,“中國的流行歌曲從它誕生的時候開始,就跟大眾情感需求、時代背景緊密相連,注定要反映某個社會的現實生活與精神世界”①。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擬研究的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主要是指從20世紀20年代至1949年產生于上海等都市并逐漸流行于全國的通俗歌曲。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的歌詞就像是一面反映民情民意民生的鏡子,它鮮活地再現了那個時代人們真實的生活狀態和心理感受,尤為重要的是,它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的人們對自然、對社會以及對自我所形成的獨特的生態意識。
一、生態意識的內涵
生態意識(Ecological Consciousness)是一種反映人與自然環境和諧發展的新的價值觀,是現代社會人類文明的重要標志。說到生態意識的內涵,有的學者認為“生態意識是指對生態問題的敏銳感覺及正確認識②”;也有學者認為“生態意識是能動地反映人類活動和生態環境相互作用規律,形成正確認識與處理人與自然的矛盾以及兩者協調發展的系統理論和情感的總稱”③;還有一些學者則認為“生態意識是根據社會和自然相互關系的可能性,最優地解決社會和自然關系問題所反映的兩者關系的觀點、感情和理論的總和。它是在人們對自然環境整體性規律的認識,以及保持對生命有益的自然狀態的其他規律的認識的基礎上形成的。”④上述觀點,多從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的角度出發對生態意識的內涵進行界定。也有學者在他們的研究基礎上,根據自身的理解嘗試性地拓展了生態意識的內涵,他提出‘生態意識不僅是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的前提,還是協調人類內部有關環境權益的紐帶’⑤,它不僅僅關注人與自然的關系,還應該關注人本身的生活狀態。……因此,‘生態意識’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對生存環境即生態系統、自然的認識,對生命存在的認識,對人的生存狀態的認識。”⑥值得注意的是,還有學者對“生態”這一概念本身加以研究和擴展。如國內著名生態批評學者魯樞元先生在著作《生態文藝學》中,認為人不僅是一種生物性的存在,一種社會性的存在,還是一種精神性的存在,分別對應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他指出:“自然生態體現為人與物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社會生態體現為人與他人的關系;精神生態則體現為人與他自己的關系”⑦。在這里,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三者之間的聯系主要體現在“生態”上,這里的“生態”并非自然科學意義上的生態,而是人文學科層面上的生態,主要是指一種關系性存在,以這種關系性存在為其本質特征的“自然生態、社會生態、精神生態”三者之間雖然隸屬于不同的表現層次,但是其各構成部分的本質聯系卻是類似的,生態關系是人類生存活動的基礎性和系統性關系存在⑧。如此一來,他“擴展了生態的概念,使它包含自然生態、社會生態、精神生態三個層次,從而打通了‘生態’與‘文學’兩個概念的聯系。”筆者認同上述學者對生態意識內涵所作的界定,尤為認同魯樞元先生對其所作的擴展。
眾所周知,“生態(Eco)一詞源于古希臘字,意思是指家(house)或者我們的環境。簡單的說,生態就是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狀態,以及它們之間和它與環境之間環環相扣的關系。‘生態’一詞涉及的范疇也越來越廣,人們常常用‘生態’來定義許多美好的事物,如健康的、美的、和諧的等事物均可冠以‘生態’修飾”。①生態意識作為意識的一個子范疇,正如潘菽在《意識——心理學的研究》中所說的,“從實際分析,可以看到意識就是認識。意識活動就是認識活動。”②生態意識可以是一個更廣泛意義上的概念,而并非只關乎人和自然的關系的狹窄概念,它是人類對生物的生存環境和生存狀態的認識。因此,對生命的看法、對生存的理解、對社會人的生存狀態的探討以及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等等均可視為題中應有之義。基于上述研究,筆者認為生態意識應當涵蓋自然層面、社會層面以及精神層面這三個層面的深刻內涵。
二、生態意識的表現
正如蓋光先生所說:“美的存在首先就表現為自由的存在,自然的美、社會的美和人的美必然是在自由關系中蘊聚著和諧與平衡,人類必然要在美的多重自由關系中生產和發展著自身。當多重關系失衡,和諧被打破,人便會失去自由,那么美就會被消解,這實際就是生態系統失衡。人類生存的生態關系是一種系統,是多層面的。”③可見,人類生存的生態系統應可涵括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這三個層面。故而,本文嘗試從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及人與自我的關系這三個層面,對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中的生態意識加以初步探討。
(一)自然層面的生態意識:尊重自然、珍視萬物
正如馬克思所說:“人直接是自然的存在物。”由于人作為自然存在的這種基本狀態,也使得人的生存活動就起始于自身生物性的自然之身,所以,人與自然的關系就成為人生存活動的出發點④。因此,人與自然的關系一直都是眾多文學作品中關注的重要主題,這其中當然少不了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的歌詞文本。事實上,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非常擅長于通過以下三個敘述層面、綜合運用多種敘事手法來充分表達人與自然之間豐富深厚的情感關系。
1.歌頌自然、贊美萬物
(1)通過描寫等手法直接表達對自然界中具體事物的情感傾向
早期都市流行歌曲表現生態意識的敘事手法中,“描寫是作者向我們提供信息的最重要手段之一。當作者通過選擇名詞、動詞、副詞和形容詞進行描寫時,他們實際上是在對讀者說話,告訴他們應該如何看待某些人物或事件。描寫和修辭語言(以及作者運用的其他技巧)給了讀者相當大量的信息”⑤。早期都市流行歌曲善于通過描寫等手法來直接表達對自然界中的萬事萬物的情感傾向,其中包括花鳥蟲魚、藍天白云、青山碧水、春秋四季、朝霞夕暉,等等。如《花之戀》(梅霞詞,黎錦光曲,白虹唱)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就是直接贊美芬芳四溢的丹桂樹:“那沉靜的庭前,繁茂的枝葉,遮掩著月兒的光輝,一陣陣甜蜜的花兒香,直透入我的心肺。我悄悄地徘徊,總在你的周圍,啊可愛的丹桂,可愛的丹桂,你品兒高貴又甜美,使我深深地陶醉,使我不能入睡……”歌詞文本通過敘述者深情的講述,仿佛把這顆丹桂樹那枝繁葉茂的形態、甜美醉人的氣味、還有內在所蘊含的高貴品格一并生動地呈現于受眾面前,甚是傳神。又如《青山綠水》(姚敏唱,嚴個凡詞曲)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就是直接贊美自然界中那聳然不動的青山和涓涓流淌的碧水。“那巍巍峨峨的青山呀,它簡直是一個沉默的大漢,那崗巒起伏的青山呀,它挺著胸膛聳著肩。迸出堅強的筋肉,握緊粗大的拳頭,站定穩健的腳步,展開莊嚴的顏容。它像在競武場中準備決死奮斗,經千萬年沒有絲毫改變。那漣漣涓涓的綠水呀,它簡直是一個絕世的佳人,那細流淙淙的綠水呀,它唱著戀歌彈著琴。柔順溫和的氣質,清白純潔的胸襟,微風激動笑窩深,波紋蕩漾舞輕盈。它像在娛樂場中給人無盡安慰,歷千萬年永遠這樣年輕。”這首歌曲的詞作家懷著對自然界中的山水熱烈而深沉的愛,賦予了高山、流水以人類寶貴的品格——高山如沉默的大漢般挺胸聳肩、穩健堅強、莊嚴勇敢;綠水如絕世的佳人般柔順溫和、清白純潔、微笑輕盈。詞作家將人類與自然界中的事物通過內在的品質這一紐帶緊密相連,充分展現了人們崇尚自然、熱愛自然的生態意識。
在早期都市流行歌曲中,歌頌山水花草等自然景物的歌曲固然不勝枚舉,贊美春秋四季的歌曲也時有出現。如姚莉演唱的《可愛的秋天》(李厚襄詞曲)中的歌詞文本就是通過對比一年四季的氣候變化來體現秋天獨特的“可愛”之處。“冬天的風雪是在兇,吹在你臉上叫你痛。哪能比秋晨絲絲雨,哪能比秋晚片片風。秋天呀秋天最情濃。也不愛春景太無知,寒氣又未退花開遲。禁不住和風一陣吹,滿地的落紅難收拾。秋天呀秋天最相思。夏天的太陽愛搗蛋,走一步叫人一頭汗。哪能比秋云霧朦朦,哪能比秋月意懶懶。秋天呀秋天最可戀。就只有秋景動我心,村邊的楓葉紅又嫩。密密的草上滴露珠,淡淡的月下花入夢。秋天呀秋天最有情。”這首歌曲中敘述者傳神了自己對四季的感覺:冬天風雪交加、春天春寒料峭、夏天酷暑難耐。它們都比不上秋晨的絲絲雨、秋晚的片片風、秋云的霧朦朦以及秋月的意懶懶。敘述者通過列舉出冬天、春天、夏天的氣候給人們帶來的種種不便出發,表達了自己對秋天情有獨鐘的諸多理由,從而抒發自己對秋天深深的眷戀之情。
(2)借助自然界中的各種意象,運用多種修辭手法來抒發真情實感
早期都市流行歌曲表現生態意識的敘事手法中,除了較多運用直接描寫等傳達信息的手法外,還多借助于自然界中一些典型的意象,綜合運用諸如比喻、擬人、借代、象征等多種修辭手法來抒發自己或歡愉或憂傷的情感,從而表達出向往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生態意識。如白虹、姚敏共同演繹的《花月佳期》(梅翁詞,姚敏曲)的歌詞文本在不足百字的短小篇幅中,詞作家分別運用四組比喻將女主人公比喻為月色下歡樂綻放的嬌艷鮮花、將男主人公比喻為溫柔輝映著鮮花的皎潔月光、將兩人真摯的情感比喻為中秋滿月和四季之花。這里,詞作家借助“明月”、“鮮花”等自然意象來表達自己浪漫愉悅的心情以及對大自然的熱愛。同樣是月亮,吳鶯音演唱的《夜鶯曲》(嚴寬詞,莊宏曲)卻體現了詞作家別樣的心情:“夜是這般的凄清,萬籟像死般寂靜,在林間婉轉的夜鶯,聲調纏繞我的心靈。我恨不得變成叢林,有你在枝頭飛鳴,我便獲得新的生命,心頭也感到安寧。月也躲藏入浮云,柳枝都垂首低吟,在林間婉轉的夜鶯,你為什么這樣的忍心!……”在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中,詞作家綜合運用了“月兒”、“叢林”、“柳枝”、“夜鶯”等自然意象,卻抒發了一種凄冷、孤寂的心境。尤其是這句“我恨不得變成叢林,有你在枝頭飛鳴,我便獲得新的生命,心頭也感到安寧”,充分表達了詞作家熱切渴望融入自然之中,愿化身為山林來聆聽自然的聲音、汲取生命養分,從而撫平自己躁動的靈魂,反映了人類純真質樸的自然情感。
(3)綜合運用多種意象,共同“編織”詩般的意境
早期都市流行歌曲表現生態意識的敘事手法中,除了善于運用自然界中的單個意象,還擅長運用自然界中的綜合意象共同“編織”成詩般的意境,來抒發情感。較為典型的例子如《南海之晨》(姚莉唱,陳棟蓀詞,梅翁曲)的歌詞文本所述:“碧天偎著海洋,海鷗吻著波浪,燦爛的南海之晨,彩云中涌出朝陽。椰樹一片金黃。小艇打起了輕漿,漁夫忙著撒網,貝殼光輝地閃光,帶去送情郎。碧天偎著海洋,海鷗吻著波浪,燦爛的南海之晨,真讓人留戀不忘。”詞作家在歌詞文本中先后運用了“碧天”、“海洋”、“海鷗”、“波浪”、“彩云”、“朝陽”、“椰樹”、“貝殼”等豐富的自然意象,仿佛向人們描繪出一幅充滿詩情的自然風情畫。這幅畫上色彩斑斕,有藍色的天空和海水、有綠色的椰樹、有白色的海鷗、有金色的朝陽、有五彩繽紛的云霞和閃著金光的貝殼;畫面有或靜態或動態的景物,更有不斷運動著的生靈——海面上搏擊風浪的海鷗,詞作家在處處彰顯自然界生命的畫面中,營造了一種幽謐寧靜、自由自在的意境,讓我們意識到自然的威嚴和生命的可貴。雖說一日之計在于晨,然黃昏傍晚也有它別樣的韻味。嚴斐演繹的夏威夷民歌《南島傍晚》(嚴華詞),就贊美了夕陽西下時大自然呈現的詩般意境:“遠山浮云變成晚霞,夕陽像燦爛絹紅紗。小牧童兒催著牛羊,成群結隊快回家。樹林中倦鳥聲聲叫著,睡睡睡睡著啦。晚飯已燒爛,炊煙飛散,你你們歸去吧!涼風飄飄吹過柔沙,繁星高懸在椰樹椏。打漁老翁扛著釣竿,獨自一人趕回家。土穴里蟋蟀唧唧叫著,睡睡睡睡著啦。明月已東升,白露降下,你你們安睡吧!”這幅畫面是由“遠山”、“浮云”、“晚霞”、“夕陽”、“涼風”、“柔沙”、“繁星”、“椰樹椏”等充滿浪漫主義情懷的自然意象共同“編織”的美妙背景。同時,詞作家將自然界中的生物與人類的生活融為一體——小牧童兒和林子里的倦鳥一樣盼望著早些回家吃飯,打漁老翁和土穴里蟋蟀一樣盼著早點回家睡覺,從而體現了人類與自然界的生物共生共榮、休息相關的生態意識。總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善于運用借助自然界中的各種意象,通過描寫、修辭語言等敘事手法來或直接歌頌自然界中具體事物、或贊美由自然界中的各種意象共同“編織”的詩般意境來表達人類純真質樸的自然情感。
2.善于運用原生態的敘述手法描寫自然而然的、未受工業文明污染的語言、觀念和文化
“原生態”一詞是從生物科學領域借鑒而來的,它是由“原生物”和“生態”兩個名詞復合而成。“原生物”是指“假想的地球上最早的生物類型”,“生態”是指“生物在與之相適應的自然環境中生存、發展的狀態,也指生物的生活習性及生理特征”。①“原生態”綜合起來講,就是指一切在自然狀況下保存的東西,它未受人為干擾和人類活動影響。②而原生態的敘述手法顧名思義就是未經過任何修飾,由百姓自然而然表達出來的東西,充滿了十足的鄉土氣息。早期都市流行歌曲中的原生態的敘述元素通常直接產生于民間,并長期流傳在農人、船夫、趕腳人、牧羊人、采茶女等廣大勞動人民之間。歌曲的詞作家通過采寫勞動人民自然而然的、未受工業文明污染的語言、觀念和文化,反映的是一個不染煙塵、不飾雕琢的真實的自然世界和現實生活,體現了人們返璞歸真、擁抱自然的生態情懷。如張帆演唱的《村姑之戀》(顏三詞曲)所描述的:“日頭落嶺跌下溝,唱一個山歌送日頭,日頭呀還在呀白云里,好話呀還在妹心頭。大路壞了無人修,情哥哥去了無人留,誰人呀留得我情哥轉,柑子呀樹上結石榴。月亮出來兩頭勾,一頭是燈草一頭油,燈草呀又短呀油又少,滿腔的熱淚背人流。”在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中,敘述者是一位純樸善良的村姑。她用最簡單直白、原生態的話語來表達心里滾燙炙熱的情感。敘述者形容日落西山的景色時,用的是“日頭落嶺跌下溝”這樣一個極富鄉土氣息的詞句;在形容情哥哥狠心撇下她一走不回頭這一事件時,敘述者用無奈又俏皮的口吻說“人呀留得我情哥轉,柑子呀樹上結石榴”,充滿了農家生活的意趣;最后用燈草短來燈油少的比興來表達自己委屈的眼淚只能背人流的這種深沉的悲傷。那時的農村姑娘思想保守傳統,怕被村鄰笑話,受了委屈也只能躲著旁人默默啜泣。整首歌曲的歌詞文本通過原生態的語言體現了濃重的鄉土氣息與民俗文化觀念。
有時候最單純的東西反倒是最有魅力的。原生態的歌曲有著深厚的傳統文化根基,符合大眾的審美心理。生活在都市的人們往往厭倦了過于刻意的修飾。從一些運用原生態的敘述手法講述故事的早期都市流行歌曲中,我們可以聽到從老百姓肺腑中發出的原汁原味的聲音以及自然而然的情感,它們唱出的是一個自然,真誠的世界。如《村姑樂》(顧蘭君唱,許如輝詞曲)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就用了諸如“鳥兒在噪”、“烏鴉在鬧”、“太陽下山了,晚煙也濃了”、“辛苦的牛大哥,也該休息了”等非常原生態的詞句來形容鄉間村頭的黃昏景象。敘述者用單純的語言,在反映了受階級壓迫的農民枯燥的生活的同時,又展現了他們在無奈之余仍能自得其樂的質樸樂觀的心態。
(二)社會層面的生態意識:敬畏生命、眾生平等
馬克思說:“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①社會關系構成因素又是復雜多樣的,主要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等多種因素。若要探討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社會層面上的生態意識,就不能不關注20世紀上半葉上海等大都市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狀況。
眾所周知,20世紀上半葉對中國來說是新舊交替、東西文明交融、碰撞尤為激烈的特殊時期。以上海為例,政治方面:20世紀上海的政治局勢先后經歷了北洋軍閥統治時期(1912-1927)、南京國民政府統治時期(1927-1937)、日偽統治時期(1937—1945)以及國民黨統治的重建和覆亡時期(1945-1949)這四個時期。這期間的社會政局可謂連年戰亂、動蕩不安,百姓深受其苦;經濟方面:雖然上海是中國外貿中心,是民族資本最為集中的地方。然而,由于此起彼伏的戰亂,它的經濟繁榮只是個表面上的幻想。正如劉惠吾先生所說:“孤島經濟的繁榮是畸形的,也是虛偽和危機四伏的,因而也是必然是短暫的。”②可見,當時的上海經濟的繁榮的背后蘊含著重重危機和隱患,它是少數富人歡樂的天堂,無數窮人幻滅的地獄;文化方面:20世紀上半葉,尤其是1930年代的上海,是一個八面來風、中西文化交匯的大都市。上海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在文化的開放和寬容方面表現得尤為出色。“近代上海文化直接受惠于開埠以后的從東洋到西洋、從美利堅到俄羅斯的世界各種文化在這里的交流,受惠于從嶺南道燕北、從江浙到川湘的中國各種區域文化在這里的匯合”③;社會方面,人口數量也是逐年在迅猛增長,上海“人口在1900年超過100萬,1915年超過200萬,1930年突破300萬大關,成為中國特大城市,遠東第二大城市,也是僅次于倫敦、紐約、東京、柏林的世界第五大城市”①。可見,20世紀上半葉的上海這個大都市是個政治動蕩不安、經濟危機重重、文化包容開放、人口擁擠不堪的社會狀況。
流行歌曲是一個可以直接觀察社會的“窗口”。它不但可以放大觀察社會的外表現象,還能透析出許多平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社會內部結構②。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通過揭露和對比等多種敘事手法折射出許多深層的社會問題。如為當時人們廣為傳唱的《月光光歌》(陳娟娟唱,上海中學合唱隊伴唱,蔡楚生詞,任光曲)中所述:“月光光,照村莊,村莊破落炊無糧;租稅重重稻麥荒!月圓圓,照籬邊,籬邊狗吠不能眠;饑寒交迫淚漣漣!月朗朗,照池塘,池塘水干種田難;他鄉歸落哭道旁!月亮亮,照他鄉,他鄉兒郎望斷腸;何時歸去插新秧!月依依,照河堤,河堤水決如山移;家家沖散死別離!月暗暗,照荒場,荒場尸骨白如霜;又聽戰鼓起四方!月涼涼,照羔羊,羔羊迷途受災殃;天涯何處覓爹娘!月明明,照天心,天心不知兒飄零;風吹雨打任欺凌!月微微,照海水,海水奔流永不回;苦兒無家不得歸!月凄凄,照破衣,破衣單薄碎離離;凍死路旁無人理!月茫茫,照高房,高房歡笑如癲狂;苦兒饑餓正彷徨!月慘慘,照海灘,海灘無人夜漫漫;苦兒血淚已流干!”這首歌曲是1936年黑白電影《迷途的羔羊》的主題曲。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提供了大量的信息,我們可以從中窺見許多的社會生態問題:既有自然災害如干旱(“池塘水干種田難”)、洪澇(“河堤水決如山移”)造成的生態失衡,更有人為因素如苛捐雜稅(“租稅重重稻麥荒”)、連年戰亂(“又聽戰鼓起四方”),尤其是社會階層之間的極端不平等、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民備受欺凌等因素造成的更為嚴重的社會生態系統的失衡。受眾可以從中想象,由于連年的戰亂與災荒、殘酷的階級壓迫等因素的重重迫害,致使池塘干涸、堤壩決堤,農田荒蕪、顆粒無收,百姓家破人亡、尸橫遍野。在一個月兒高掛的夜晚,一群可憐的孤兒們看著自己曾經幸福生活過的村莊如今變得如此蕭疏破敗。這些喪失了父母親人的疼愛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只能躺在有錢人高樓的墻基上,聽著高樓里的人正在酒池肉林、歌舞升平,而自己卻只能用無盡的淚水來發泄心頭的怒火、洗刷世間的不公。
總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十分擅長通過對比和揭示等敘事手法,表現富人與窮人、城市與鄉村、暴發戶與乞丐等多種二元對立因素導致的社會生態失衡,從而揭露出富人在于社會的交往中產生的統治欲、占有欲以及窮人在社會交往中產生的壓抑感、分裂感。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正是通過這些二元對立因素之間的對比敘事,來反映出人們對生命的敬畏、對生存的渴望、對戰爭的憎恨以及對人類生命平等的向往等強烈的社會生態意識。
(三)精神層面的生態意識:消除隔閡、凈化心靈
精神生態與自然生態、社會生態是地球和人類必須面對的三個不同而又相互關聯的層面,它們共同構成地球生態的完整系統。對于“精神生態”內涵的理解,學術界不少學者從不同的思維角度進行了深入的解讀。魯樞元認為,人從一出生便進入到與自然、社會、自身這三者的關系之中,在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三個層面的限定中展開自己的生命過程。在他看來,“精神生態”和“社會生態”、“自然生態”具有“同構”的關系,是同時展開、相互關聯的,生態的困境不僅體現為自然界的敗壞,同時也體現為人類精神的淪落,拯救地球生態系統應該也從拯救人類精神開始。只有人類的觀念有所變化,地球生態系統才能從根本上得到拯救①。陳家琪認為,精神生態還要“關注當代精神在結構或構成上發生的變化,考察這種構成上的變化對我們的生存環境起著怎樣的作用,它涉及如何重新理解幸福、人生的意義、人類的未來等這樣一些問題”②。可見,精神生態主要是關注人與自我之間的關系,是人類個體在與自我對話的反省中消除精神問題、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優化自身的精神生態環境。
早期都市流行歌曲通過以下三種敘事手法來反映人們的精神生態環境。
首先,早期都市流行歌曲善于通過反映社會生活現狀來揭示人們的精神問題的根源。或許是由于現實世界的生存壓力過大,人們在現實生活中時常會產生諸如焦慮、緊張、抑郁甚至絕望等不同程度的精神問題。正如龍迪勇所說:“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我們都可以發現現實生活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持這樣一種觀點:我們稱之為‘文明’的東西是給我們帶來不幸的主要根源,如果我們能放棄‘文明’而返回‘自然’,我們會生活得更加幸福。人們之所以對‘文明’會不滿,則在于社會為了發展‘文明’而強加在人身上的種種約束——這些約束往往會給人們造成自由被限制的感覺,當這種感覺過于強烈而又沒有宣泄渠道的時候,人們就可能患精神病了。”③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擅長通過描寫人們日常的生活狀態來揭示出這些精神問題產生的根源。如由周璇演唱的《討厭的早晨》(李雋青詞,李七牛曲)就真實再現了當時人們居住的惡劣的生活環境:“糞車是我們的報曉雞,多少聲音都跟著它起。前門叫賣糖,后門叫買米。哭聲震天二房東小弟弟,雙腳亂跳三層樓小東西。只有賣報呼聲,比較有書卷氣。煤球煙薰眼昏迷,這是廚房里開鑼戲。舊被面飄揚像國旗,這是曬臺上開幕禮。自從那年頭兒到年底,天天早晨都打不破這例。這樣生活我過得真有點兒有膩。”從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中足以看出當時居住在所謂大都市里的人們的居住環境是多么喧鬧。居住空間是多么狹窄逼促、嘈雜、生活設施是多么原始落后、街道市容又是多么凌亂不整。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的人們常常會不自覺地滋生出心胸狹隘、冷漠麻木、煩躁不安甚至是絕望厭世等精神問題。因此,人們特別渴望到大自然中去呼吸新鮮空氣,緩解和釋放心理壓力。如姚敏在《田園之歌》(姚敏曲、陸麗詞)中所描述的一幅平和、寧靜、甜美的鄉村風俗畫:“看雨后青天白云飄,山坳鳥啼曉,看陌上村姑刈野草,嘴邊掛著笑。看園里菜花泛金潮,枝頭蟬聲噪,看田里老農割早稻,揮汗捶著腰,我愿長留在農村的,這里絕沒有都市的煩擾。大樹下乘涼把扇搖,堤上牛睡覺,看曠場牧童群嘻鬧,炊煙繞樹梢。”又如喻宜萱在《郊游》(朱曼華詞)中抒發的感慨:“拋棄了新仇舊恨,卷起了千種閑情,春風得意馬蹄輕,休辜負春光明媚。水綠山青,花朵爭艷,好花初放,小鳥齊鳴,草木競欣欣,呀,如此良辰,自然界的溫馨,真美滿的人生。”可見,身處繁華都市的人們開始厭倦日復一日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生活模式,鋼筋混凝土堆積出來的高樓大廈里充斥著金錢、酒色、利益和狡詐,而郊外的鄉野田間才是他們理想的靈魂歸宿地,也唯有重回大自然的懷抱,人們才能找回久違的幸福感。
其次,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善于利用人們的鄉土情結來提醒受眾珍視親情、放棄不切實際的空想,重新找回真正的自我。二十世紀上半葉的中國,“鄉村的衰敗與城市的工業化并行,促成了城鄉的分化,拉大了城鄉之間的差距——城鄉一體化漸漸被城鄉斷層所取代”①。于是,大量農民像潮水一樣涌入城市,開始了他們所謂的淘金夢。“在這里,又出現了一個矛盾現象:在行動上,這批農民義無反顧地要從農村進入城市;但在感情上,這些新近進入城市的移民又不滿于城市的骯臟、丑陋、壓榨與欺騙,所以從心底里他們又懷念傳統鄉村的那種平和、寧靜、富足與溫馨。換句話說,在行動上,他們愿意跑步追趕著城市的現代化腳步,可在心底里他們卻有著一種根深蒂固、揮之不去的鄉土情結”②。眾所周知,鄉愁是一種思一種愁,是隱匿于人類靈魂深處的一種共有的、自然的心理機制和普遍性的情緒體驗。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的詞作家正是利用人們普遍性的鄉土情結這一主題來發人深省,啟發人們開始反思生活的真諦。如《回家鄉》(李七牛詞曲,姚莉唱)一歌的歌詞文本所述:“回家鄉,回家鄉,回家鄉,回家鄉。你家的娃娃吵鬧鬧的要爹娘,你家的姥姥罵著媳婦沒心腸。吃的是草根,穿的是破衣裳,六十歲的公公倚著土墻看著過路的人們,它莫不仔細的來端詳,一天到晚在盼望他的兒郎。傍晚的青蛙鬧著滿池塘,夜半的明月照著滿地荒,清早的鳥兒在唱。快快插秧,快快插秧,少年姐少年郎,發洋財夢一場,快離開黑天堂,田也在等,地也在等,等候你們快快回家墾荒。回家鄉,回家鄉,回家鄉,回家鄉。”這首歌曲的歌詞文本敘事就是通過描述一對遠離家鄉、進城淘金的青年夫妻走后,家人倚門期盼他們回來的迫切心情。歌曲極好地警醒了那些盲目跟風的年輕人清醒地認識到都市生活繁華的背后所隱藏的狡詐和黑暗,告訴他們踏實、寧靜才是內心真正想要的生活感受。
再次,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善于通過敘述者的自我對話來深刻地叩問心靈,從而反映了人類對自己的終極命運的反思與追問。如白虹深情演繹的這首《夕陽無限好》(陸麗詞,莊宏曲),歌詞文本這樣寫道:“彩霞片片送夕陽,夕陽艷艷吻長江,江面粼粼無風浪,白帆點點返故鄉。晚風陣陣拂垂楊,垂楊依依牽客裳,孤客匆匆求生忙,前情戀戀未敢忘。人間到處兵馬荒,天涯海角皆流亡,一事無成鬢已蒼,為名為利兩彷徨。夕陽念念錦繡江,江流滾滾去何方?暮色沉沉前路茫,熱淚潸潸灑胸膛。”歌詞文本講述的是一個孤獨的旅人在夕暉的映照下,面對滾滾長江抒發的對眼下兵荒馬亂的政局、對自己不幸生逢亂世、四處流亡的悲慘生涯、不覺半生蹉跎、雙鬢染白卻仍一事無成的人生感慨。歌詞文本真實地展現了人們對逝去時光的留戀與傷感、對未知人生的迷茫與彷徨。總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常常通過挖掘和暴露人們存在的各種精神問題,提示人們注意并反思這些問題,從而幫助人們尋找心靈的歸宿,回歸真實純粹的自我。
三、結語
在生態意識的自然層面、社會層面和精神層面這三個層面中,作為“緣在”的人類是三個層面的聯結點。它將自然、社會、精神三者有機地聯系在一起:作為自然生態層面的人,在地球生態系統中發揮著越來越大的影響力。作為社會生態層面的人,每個人都秉持自己的社會職責,為社會生態系統的運轉提供驅動力。而作為精神生態系統層面的人,亟須調整自我的內在價值系統,進而影響到另外兩個生態層面。人在自然生態、社會生態、精神生態三者互動方面起到一個樞紐的作用,通過人這個“緣在”,精神生態層面和另兩個層面相互之間形成雙向反饋作用,維持了整個地球生態系統的動態平衡①。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正是在敘述故事的過程中緊緊抓住了人這個樞紐,通過描述人的行動和情感,來反映那個特殊時代的人們的自然、社會以及精神這三個層面上的復雜而深厚的生態意識。
最后,筆者擬初步探討早期都市流行歌曲在展現生態意識的過程中常用的一些敘事視角、敘事技巧和敘事模式。在敘事視角方面: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的詞作家創作出不同類型的敘述者,他們或從無所不知的宏觀視角(反映戰爭、洪澇災害等狀況)來展現老百姓生存的自然生態環境和社會生態環境,用第一人稱或第三人稱的微觀視角,通過講述小人物的生活境遇來體現人們心靈深處的精神生態環境;在敘事思想方面:索緒爾(1966)和雅可布森(1985)認為,大腦可以通過確定二元對立來尋找意義。因此,受眾在解讀歌曲敘事蘊含意義的過程中,也可以通過對二元對立的符碼進行迅速解碼來尋找詞句背后所蘊含之意義。故而,早期都市流行歌曲的詞作家們通常會賦予歌曲敘事中的人物動作以富有生態意味的二元對立的意義,如愛對恨、攻擊對保衛、威脅對保護、失去對保留、侵犯對抵抗、摧毀對重建、遭難對懲罰,等等,從而起到簡化故事情節、縮短受眾理解時間之作用。受眾在解讀這些二元對立的符碼意義之后,能夠快速領會詞作家想要傳播的自然價值觀,從而形成較為正確的生態意識;在敘事模式方面:詞作家通常會運用“平衡—失衡”的模式或是“平衡—失衡—建立新的平衡”的敘事模式來講述故事。如《我的家》(白虹唱,黎錦光詞,姚敏曲)的歌詞文本就是敘述者通過將“我從前的家”(“青青的流水,紅紅的花兒,疏落的籬笆”)與“我現在的家”(“只剩下殘瓦,只看到一片荒涼”)進行對比敘事,運用的就是“平衡—失衡”的敘事模式;又如《長城謠》(劉雪庵曲、潘孑農詞、周小燕唱)的歌詞文本中,敘述者首先描述他從前的故鄉的美好景象(“高粱肥,大豆香,遍地黃金少災殃”),然后沉痛地描述遭“倭奴”侵略之后的故鄉殘破不堪的景象(“奸淫擄掠苦難當,骨肉流散父母喪”),最后鼓勵同胞們齊心協力趕走侵略者,共同攜手重建美好家園(“四萬萬同胞心一條,新的長城萬里長”),在這里,詞作家運用了典型的“平衡—失衡—建立新的平衡”的敘事模式,深切地表達了人們渴望和平安定、期盼重建家園的生態情懷。
總之,中國早期都市歌曲的詞作家們通過各種敘事技巧、敘事模式和敘事手法,借助不同類型的敘述者來傳遞出那個時代的人們的自然層面、社會層面以及精神層面的生態意識。他們善于綜合運用多種自然意象來展現那個時代的人們真摯樸實的自然價值觀,同時深刻揭示出他們的自然生態系統、社會生態系統、精神生態系統失衡的根源,對自然界中真善美的事物進行歌頌和贊美,對自然界中的假丑惡的現象進行批判和鞭撻。更為重要的是,在那個重大歷史變革的特殊時期,尤其是當中華民族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民眾的鄉土意識和生態意識往往被賦予濃重的政治色彩,它可化為正義的“號角”、激昂的旋律來激勵著人們積極勇敢地投身革命、保家衛國。可見,中國早期都市流行歌曲敘事中的生態意識既具有傳統性又有著時代所賦予的特殊性。深入探究這一內涵豐富的命題或許可以對當代流行歌曲中的生態意識的敘事與傳播以一定的借鑒意義。
責任編輯:龍迪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