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大連;大嘴子第三期;房址;聚落形態
【摘要】本文從大連大嘴子遺址第三期聚落發現的房址以及出土物的研究入手,探討大嘴子遺址第三期聚落形態的相關問題。認為該聚落遺址是一處青銅時代的土著文化,經濟上以漁獵采集兼營農耕為主,社會組織仍處于原始氏族公有制階段。但該時期聚落的繁榮,反映了土著文化的蓬勃發展,為其后的文化擴張奠定了基礎。
大嘴子遺址位于大連市甘井子區大連灣鎮李家村東北約2公里,黃海北岸伸向大連灣的一處半島臺地上,半島南、北、東三面環海,西面與陸地相接,當地俗稱“大嘴子”。大嘴子遺址發現于1959年[1],1987年[2]和1992年[3]先后兩次進行發掘。大嘴子遺址可以分為三期,分別與雙砣子一、二、三期文化相對應,其中發現遺物最多、遺跡最為豐富的是大嘴子遺址第三期,有48座房址和4道石墻屬于發掘報告所分的第三期。
大嘴子遺址第三期屬青銅時代文化,是遼東半島相當于中原地區商周之際聚落遺址的重要發現,發掘面積大,揭露房址多,對探討該時期遼東半島的聚落形態具有重要意義。有學者對大嘴子第三期的聚落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研究[4],筆者也曾對此問題進行相關研究[5],本文擬對大嘴子遺址第三期聚落形態及其反映的相關問題再次進行考察。
一、聚落居住址的發現
大嘴子遺址第三期的房址先后共發現48座。其中石筑房址約14座,有平地起建的,也有土坑半地穴式的,平面多呈方形。其余均為半地穴式房址,平面多呈方形或近方形,也有圓形、橢圓形或不規則形的。絕大多數房址有出土物,陶器以壺、罐為主,其余還見有器底、碗、豆、盆、簋以及網墜等,少量缽、舟形器及器座等;石器以石斧、石刀、石球、磨石多見,少量石鉞、石鏃、石劍、石錛等,偶見石矛、紡輪、石杵等;貝類見有項鏈、勺等;骨器主要是魚卡和骨錐等。出土物比較單純,主要是日常陶質器皿,包括盛儲器壺、罐、盆等,食器碗、豆、缽、勺等,禮器陶簋(另專文討論),生產及狩獵工具網墜、石斧、石刀、石錛、石矛、石劍、石鏃、石球、磨石、紡輪、石杵以及魚卡和骨錐等,其中的矛、鏃、戈、鉞、劍有可能是武器,裝飾品有項鏈等。房址中的87F37和92F3很可能是該聚落的儲藏室。
這48座房址分別開口于第①層下、第②層下和第③A層下。其中開口于第③A層下的目前僅87F33這1座;開口于第②層下的共發現22座,相互之間還有打破關系;開口于第①層下的共發現25座,相互之間也存在打破關系。由于該遺址遭受了破壞,同時考慮到發掘面積,這三個小的階段當仍有部分房屋未發掘或遭到了破壞。從發掘報告知,大嘴子遺址第一期發現房址2座,第二期1座,第三期則高達48座,充分說明大嘴子遺址第三期是該聚落的繁榮期。
依據地層和遺跡間的疊壓打破關系,大嘴子遺址第三期房址雖然可以進行進一步的分段,但依公布的考古資料,三段之間的出土物形態變化并不明顯,器物組合和紋飾均表現出一致性的特征,故從類型學上沒有再分的必要。
二、聚落形態考察
1、大嘴子第三期房址形態
有學者曾依據其大小的不同,將大嘴子第三期房址分為三個類型[6],大型房址的長、寬均在5~6米,中型的長、寬在3.5~5米,長、寬在3.5米以下的屬小型房址。石筑房址多為小型,土坑半地穴式房址包括了大、中、小三類。依據此標準,可以稱之為大房址的有87F2、87F10、87F15、87F22、92F4等,這其中的一些也只能勉強算作大房址,因為它們的寬度在5米以下。但也不排除其余破壞嚴重的房屋不是大房址,只因破壞過于嚴重而無法窺其原貌。一般而言,大房址出土物較多(87F37和92F3這2個儲藏室除外),小房址出土物則略少。
48座房址根據發現情況看,似可分為斜坡式頂和傘形頂。一般而言,圓形房址多為傘形頂,如87F13,為不規則圓形半地穴式,地穴上口處的東、南、北三面向外伸出一個平臺,居住面平而堅硬;房內堆積的紅燒土中的檁椽痕跡明顯,門向西,有門道;柱洞分布在四周平臺和地穴內,共計19個,其中的48號柱洞位于地穴中間,構成支撐柱,四周平臺上的柱洞呈小于70o角向內傾斜。但也有例外,如87F8雖為圓形半地穴式,卻為斜坡式頂。其余方形、長方形、橢圓形的房址則多為斜坡式頂,一般以檁椽進行架構。92F4為不規則近圓形,土坑半地穴式,門向西;柱洞發現19個,從發現情況看,約可分為4排,故該房應為斜坡式頂。有意義的是,在室內堆積中發現有墻壁,兩面抹平,上有立柱的凹痕。屋頂由四層層次分明的燒土層和草拌泥層組成,隱約可見屋頂最下層的檁、椽痕跡。
48座房址分為土坑半地穴式、土坑半地穴石筑墻基式和石筑三類,前兩種形狀近似,墻基部分砌石墻是為了增加堅固性[7]。可以稱之為石筑房址的有87F9、87F14、87F16、87F23、87F28、87F32以及92F7等,均為中小型房址。這類房址均沒有發現日常生活器皿和生產工具(僅92F7發現砥石3件),同時從地層關系來看,這類房址的建造時間多較晚。如87F9、87F14、87F16、87F28等均開口于①層下,87F23、87F32以及92F7則開口于②層下。考慮到半地穴式房址絕大多數毀于火災,則這類石筑房址似是為防火而修建的,而既無出土物,時代又晚,似可以解釋為,該聚落的人群是有意識遷徙而把日常生活器皿和生產工具一起搬走。
2、大嘴子第三期石墻考察
大嘴子第三期石墻前后兩次共發現4道。1987年發現3道,第一道石墻開口于①層下,以大石塊筑砌,從發掘區東中部呈東北—西南方向延伸,約20米后折而南行,總長39米,寬2.5~3.5米,殘高0.4米;第二道石墻也開口于①層下,位于發掘區的西南部,基本呈南北走向,用不規則的中、小石塊堆積,長19米,寬0.8~1.2米,殘高0.3米;第三道石墻開口于②層下,南北走向,發掘的該道石墻系護坡墻,高度為1米左右,向發掘區的南、北兩側延伸。1992年發掘石墻一道,開口于②層下,略呈東北—西南走向,石墻長約9.6米,寬0.6~0.9米,殘高0.35米,墻兩側用石塊壘砌而成,中間填塞黃褐土。從發掘報告的敘述看,1992年的發掘區域當位于1987年發掘區的南部,1987年發掘的第三道石墻和1992年發掘的石墻均開口于②層下,石墻的延伸和壘砌情況相近,不排除這是同一道石墻的可能性。
石墻的功能是什么?一般認為是防御體系。如佟柱臣認為,從大嘴子石墻的發現來看,說明戰爭具有一定規模,而且相當頻繁,已越過原始社會解體階段,進入軍事民主主義時期[8]。有學者認為其功能主要是為了防御外來部族的攻擊和戰爭,包括部族之間的爭奪[9]。
從發現情況來看,此一認識有一定的道理。在房址及地層內發現了大量的石質武器及少量銅質武器,據不完全統計,大嘴子遺址發現石質武器117件(不包括石球),種類有鉞、戈、戚、劍、矛、鏃、環刃器、棍棒頭等[10]。武器數量、種類都比較豐富,很多使用痕跡明顯,有大量的殘斷和磨損,說明使用的頻繁和過度,正是戰爭激烈的反映。而有的制作精良,磨制精細,但沒有使用痕跡,如87T53②∶1石鉞,很可能是作為權杖使用的。大嘴子遺址不僅發現數量眾多的石鏃,還發現銅鏃1件,87T13②∶30,形體較大,平面近三角形,長鋌,較為獨特的是雙葉底角有一對稱圓孔。完全消耗型的石鏃及銅鏃的發現,更說明了戰爭的頻繁。
但另外一方面,若作為一個防御體系,最少應該和該聚落南、北、東三面的大海相接,形成一個較完善的防御系統,才能真正起到防御的作用。特別是該遺址西面同陸地相連,若是純粹的防御設施,當建于遺址的西面,才能起到防御功能。從現在的發掘情況看,尚不明確。石墻除具有防御作用外,筆者認為,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是擋風。從可以確定門的朝向的房址來看,有東北向的、北向的、西北向的、西向的、西南向的,唯獨沒有東向和東南向的,而石墻主要集中于東南部,所以其用途主要應是用來擋風的。我們知道,大連半島冬季的風是相當寒冷的,臨海的大嘴子聚落建擋風墻是有必要的。石墻的設置在三道以上,正是因為寒風來臨時風力太強,多建幾道可以減弱風力,對房屋也有保護作用。從這樣一個角度看,在該聚落的外圍東南部應該還建有石墻,發掘報告中Ⅰ區T109東南角有呈東北—西南方向的石塊堆積,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三、聚落形態分析
1、大嘴子第三期經濟形態
大嘴子第三期的經濟形態,依據筆者的認識,當是以漁獵經濟和農業經濟并重,而狩獵采集和家畜飼養作為經濟補充來源,占有一定的份額。
大嘴子第三期漁獵生產工具出土數量較多,主要是陶網墜和骨魚卡。陶網墜形制較小,應是較小的網在淺海進行的作業。魚卡是一種釣具,相當于現在的魚鉤一類漁具。在87F38中出土的2件陶舟形器,是大嘴子第三期先民乘漁船出海捕魚的寫照。在87F10和87F37屋內都發現有以陶罐、陶壺盛裝的魚的殘骸,多的能達10余個陶罐、陶壺,魚頭和魚骨清晰可見。在92F5的3件陶壺內發現有魚的脊椎骨,92F3的3號陶壺內發現有10余條排列整齊的魚脊椎骨,近底部魚骨較零散,這說明當時的人們不僅日常食用魚,而且還將一部分剩余的魚儲藏起來,留待日后食用。不僅如此,大嘴子第三期還發現有海豚尾椎骨、鱘類體背骨板等大型海洋動物殘骸。此外,軟體動物種類也很多,如牡蠣、銹凹螺、朝鮮花冠小月螺、脈紅螺、蛤仔、魁蚶、毛蚶、砂海螂等。大嘴子第三期先民依賴的大連灣是優良的不凍港灣,海洋資源極為豐富,而且適于捕撈。大嘴子第三期先民選擇伸向大連灣的半島作為他們的棲息地,正是看中了大連灣取之不盡而且種類豐富的海洋資源,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一個極重要的食物來源。
當冬季來臨,刺骨的寒風和惡劣的天氣使得大嘴子第三期先民不能出海捕魚,這時期最重要的食物來源就是農作物。1987年在大嘴子第三期87F3發現有6件陶壺內盛裝有谷物,經鑒定一種為水稻,另一種為粟,或為黍。1992年在92F3的2號陶壺內發現有谷物,可能是粟,其它一些陶器底部還發現有白色粉末,不知為何物。粟和黍是我國北方地區常見的糧食作物,而稻作應是自膠東半島經渤海海峽傳至遼東半島一帶[11]。經專家鑒定,這些谷物均是當地栽培的。大嘴子第三期大量石質生產工具的發現,如石斧、石錛、石鑿、石刀等,也是大嘴子第三期農業較為發達的反映。
在漁獵和農業之外,狩獵采集和家畜飼養也作為食物來源的重要補充。狩獵的對象見有貉、貓、赤鹿、斑鹿、獐、麝、狍、野豬等,狩獵工具有弓箭、石球、石矛等。飼養的家畜有豬、狗、羊等,特別是家豬,累計發現個體達30個,應是人們重要的肉食來源之一。采集的對象既有植物的根、莖和果實、種子,還應有海生植物,這也同樣構成當時人類的食物來源之一。
2、大嘴子第三期的社會形態
大嘴子第三期的社會形態,從發現的情況看,雖然青銅器的出現標志著已進入青銅時代,戰爭也很頻繁,但該聚落似乎仍處于原始的氏族公有制階段。
大嘴子第三期仍處于原始的氏族公有制階段的表現,一是房址雖有大、中、小之分,出土物也有多少的差別,但沒有表現出明顯的貧富分化。其次,大嘴子第三期房址均沒有發現灶,說明該聚落就餐不是以家庭為單位構成的一個個小單元,而很可能是共同勞動、集體就餐的原始公有制形式。房址內都沒有發現灶以及炊器等,但在地層中發現有甗、鼎等炊器,說明當時應是集體野外就餐的方式。這種野外就餐的方式在早于大嘴子遺址第三期的長海縣小珠山遺址有發現,在2006年和2008年先后兩次對小珠山遺址的發掘中,發現了10座野外灶址[12]。第三是公共儲藏室的存在。87F37和92F3從發現情況看,應是儲藏糧食、魚類等食物和生產、生活用具的公共儲藏室,表明該聚落實行的是財產集體所有的原始公有制社會形態。
48座房址中,保存較為完好且特別要注意的是87F22和92F4這2座,它們均屬于前文所分的大型房址。87F22為橢圓形半地穴式,地穴上口南北直徑4.95米,東西直徑5.5米,地穴深0.5米,居住面墊一層黃土;門向西南,斜坡門道,以8塊石板形成臺階;出土物豐富,陶器有簋3件、碗1件、壺1件、缽1件,石器有鉞1件、鏃2件、刀4件、斧1件、杵1件、磨石2件和帶窩石1件。前文筆者曾說過,簋是大嘴子第三期的陶質禮器,這1套3件的陶禮器正是該房主人身份的象征。除此之外,鉞和鏃這類武器的發現,表明房主人是一名善戰的男子。而除了儲藏室92F3有1套3件禮器陶簋外,其余發現陶簋的房址均僅出現1件。此外,87F22基本處于該聚落的中心,又緊鄰石砌擋風墻,位置特殊。故筆者從房子的規模和修整狀況、出土物特征以及該房址所處的位置分析,87F22的主人很可能是該聚落的氏族首領或巫師。
92F4位于聚落的南部,土坑半地穴式建筑,上口直徑5.7~6米,深約1米,居住面鋪墊一層黃土;門向正西,門道進行修整,并鋪石板;發現有倒塌的墻壁,屋頂分四層,用檁、椽架構,建筑較為考究;出土物中,陶器有壺8件、罐2件、簋1件、網墜1件,石器有砥石1件、斧3件、刀4件、鏃1件、石球1件、戈2件、鑿1件、磨石2件和環刃石器1件。該房址也出土有1件陶禮器簋,其它出土物亦較為豐富。92F4是該聚落西南部一帶體量最大者,同時處在擋風墻以內,又緊鄰87F37和92F3這兩座儲藏室,故筆者認為,92F4的主人也應是大嘴子第三期的聚落權貴階層。
四、相關問題分析
1、大嘴子第三期聚落信息分析
大嘴子遺址南、北、東三面環海。據報告說,由于海浪沖擊或地震等原因,在臨海的三面形成了陡峭的斷崖,斷崖上可見殘破房址。這說明,當時大嘴子先民居住時,遺址規模要遠大于現今的發掘規模。同時,在當時的生產力水平并不發達的情況下,先民在選擇聚落居住地時,會稍稍遠離大河或大海,以免河(海)水暴漲危及其安全。內陸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兩側的早期遺址,大多分布在離河有一定距離的二級臺地上,就是很好的證明。而且渤海在歷史上曾屢次發生海侵,所以,大嘴子遺址聚落的設置,反映出當時的地貌與現今的地貌相比有所變化。對大連地區臨海遺址進行近海調查,探討地貌的變遷等相關地質信息對古人生存的影響,正是下一步工作的重點。
前文我們提到,大嘴子遺址第三期房址開口于不同的層位,而且很多房址之間還存在打破關系,據此可以將第三期房址分為三個小段。但三小段之間的出土物形態變化并不明顯,器物組合和紋飾均表現出一致性的特征,故從類型學上沒有再分的必要。這充分說明了房址之間建造時間相距較近,之所以出現可以分段的原因,當是頻繁的火災導致房屋坍塌形成的地層堆積和房屋再建所致。大嘴子第三期聚落中,略早的房址多屬半地穴式,支撐是用木柱,房頂是茅草,海風又極易引發火災,而且易在焚燒中坍塌,嚴重危及人身及財產安全。略晚建造的房址多是石筑,地面的火種不容易引發火災,而且堅固不易坍塌。這應是大嘴子先民逐漸適應海邊生活的反映。同時期的雙砣子三期遺址,其房址的發現情況與大嘴子第三期相似,它的大部分房址是被火燒后廢棄,新房址往往就地重建,有的還利用舊房子的一部分墻基,故房址之間存在著復雜的疊壓打破關系。雙砣子三期的房址多是砌筑石墻,但仍不敵海風屢屢造成的火災而最終廢棄[13]。大連半島的史前沿海遺址多選擇在背風向陽的緩坡上,大嘴子遺址也基本屬于此種情況。從發掘資料來看,大嘴子遺址東部朝向大海,西部則是連綿的丘陵,更為重要的是,大嘴子遺址北面和西面均是千山山脈余脈的南延地段,這些連綿起伏的山脈給大嘴子先民提供了很好的背風地帶。大連灣現在仍是一處優良的漁港,這樣一處地方是極適宜漁獵采集兼營農耕的大嘴子第三期先民居住生活的。但是,來自東南部海洋的海風還是給大嘴子先民造成了很多的不便,所以他們在東南部一帶筑起石墻來阻擋海風。
2、大嘴子第三期文化的發展
大嘴子遺址同雙砣子遺址一樣可以分為三期,第一期文化特征與山東龍山文化有較多相似性,第二期文化特征與山東岳石文化有較多相似性,第三期文化特征則主要是地方土著文化。一些學者認為,雙砣子一、二期文化分別是山東地區同期考古學文化的一部分,另一些學者則主張,雙砣子一、二期文化是深受山東地區同時期考古學文化深刻影響的地方土著文化。但無論怎樣,雙砣子一、二期文化之時,大連地區的考古學文化是深受山東地區同時期考古學文化影響的。雙砣子二期文化的結束,意味著大連地區長期以來受山東地區同時期考古學文化控制的局面不復存在,以雙砣子第三期文化為代表的大連土著文化開始蓬勃發展。
從大嘴子遺址和雙砣子遺址的發現看,第三期文化都是其規模最大、遺跡遺物最為豐富的時期,房址發現較多,而且有一定的布局。這一切都說明,擺脫山東地區文化長期的控制后,大連土著文化不僅人口增多,而且社會組織、文化生活也得到了長足發展。大連地區以大嘴子三期文化為代表的土著文化的全面發展,為其后以曲刃青銅短劍為代表的“雙房文化”[14]的北向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以大嘴子第三期為代表的土著文化的持續發展,是與其優越的地理位置有關的。從考古資料來看,早在小珠山一期文化時,大連地區和山東地區就通過廟島群島建立起一定的聯系,越往后這種聯系越廣泛、深入,以致有學者認為,從小珠山文化三期直至雙砣子二期文化,大連地區成為山東龍山文化和岳石文化的分布區[15]。山東地區的文化勢力退出大連地區后,兩地的交流沒有因此而中斷,商周之際,商文化和姬周文化仍持續向海岱地區與遼西地區滲透。與遼東北部地區遠離中原王朝文化的影響相比,大連地區更易通過膠東半島受到中原王朝文化的影響。在先進文化的影響下,大連地區的土著文化終于挾“曲刃青銅短劍”的利刃,北向擴張。
五、結語
如前所述,大嘴子遺址第三期是一處近海、以漁獵采集為主,以農業和家畜飼養作為經濟輔助來源的聚落形態,已進入青銅時代,但實行的仍然是原始的氏族公有制。在山東地區的文化勢力撤離大連地區后,以大嘴子遺址第三期為代表的土著文化開始蓬勃發展。
大嘴子遺址第三期聚落的房址,從發現情況看,絕大多數毀于火災,這當與該遺址緊臨大海、不能很好地防范海風引發的火災有關。雖然這里緊臨大連灣,是海洋資源極為豐富的地方,雖然他們也建立了擋風墻抵御海風,但頻發的火災最終迫使大嘴子第三期的居民選擇放棄這個優越的生存環境而搬遷他處。
附記:本文的研究得到遼寧師范大學遼海歷史與旅游文化研究中心的資助。
[1]許明綱:《大連市金縣發現新石器時代遺址》,《考古》1960年2期。
[2]大連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大嘴子:青銅時代遺址1987年發掘報告》,大連出版社,2000年。
[3]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遼寧大連市大嘴子青銅時代遺址的發掘》,《考古》1996年2期。
[4][6][7][9][10]張翠敏:《大嘴子第三期文化聚落遺址研究》,《華夏考古》2006年3期。
[5]徐昭峰,于海明:《大嘴子遺址第三期聚落形態的初步認識》,載《旅順博物館學苑》,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年。
[8]佟柱臣:《大嘴子青銅時代遺址的學術意義》,《大連文物》1987年2期。
[11]徐昭峰:《我國稻作農業的北傳》,《光明日報》2009年12月1日第12版。
[12]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等:《遼寧長海縣小珠山新石器時代遺址發掘簡報》,《考古》2009年5期。
[13]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雙砣子與崗上》,科學出版社,1996年,第9頁。
[14]趙賓福:《中國東北地區夏至戰國時期的考古學文化研究》,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158頁。
[15]欒豐實:《遼東半島南部地區的原始文化》,載《海岱地區考古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402—403頁。
〔責任編輯:許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