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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繼盛《自書年譜》卷考略(下)

2011-01-01 00:00:00高朝英張金棟
文物春秋 2011年4期

【關鍵詞】明代;楊繼盛;自書年譜卷;考略

【摘要】容城楊繼盛抗疏批鱗事傳千古,忠肝義膽,歷來為官宦士子的典范。他在死牢中寫的《年譜》卷“自敘平生四十年險阻艱難,歷歷紙上”, 讀之使人無不動容落淚。其書法瘦硬,落筆縱橫,筆筆挾風霜,字字攝神鬼,凜然之氣直穿紙背,“直與顏魯公《爭坐位》、《祭侄文》各帖同寶貴”。從古至今,此卷一直深藏秘閣,有幸見到者寥寥,見到者又通讀全文者則少之又少。本文首次刊布了全文與題記,并對相關的幾個問題作了考略。

三、問題討論

《年譜》卷凡萬余言,不僅記載了楊繼盛的生平、思想,而且涉及當時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典章制度等諸多問題,限于筆者水平及篇幅,僅就以下幾個問題予以討論。

(一)書寫時間

1、楊繼盛在譜前(原為封面)書“嘉靖三十二年閏三月二十一日立。椒山年譜,付男應解收。”系指《年譜》卷錄文,即《文物春秋》2011年2期62頁左欄20行(以下簡稱某頁某欄某行)“予家原口外小興州”起,至70頁左欄末行“凡此皆據柙床書也。癸丑年春,椒山子書”止,原文凡447行8296字[ 26 ],當書于嘉靖三十二年閏三月二十一日(1553年5月3日)。

潘應椿跋云:“按譜中公(楊繼盛)自識‘癸丑年春,書付男應解、應麟收藏’,考公疏上于是年正月十八日,而此卷為三月廿一日書,距公入獄甫兩月,公蓋早以死自矢耳。”從譜中可知,楊繼盛奏劾大學士嚴嵩的時間是嘉靖三十二年(癸丑年,1553年)正月 “十八日本上,二十日拿送鎮撫司打問”,至閏三月二十一日為3個月,潘氏所言“距公入獄甫兩月”是不對的,漏了閏三月,嘉靖三十二年是閏三月的[27]。

2、潘應椿跋云:“此后復續綴百三十八行,當是甲寅、乙卯兩年中所書也。”所謂“復續綴百三十八行”,即從70頁右欄1行的 “方予未上本之前” 起,至72頁右欄20行的“賊嵩見公論不容”止,原文凡138行2649字,潘氏認為是甲寅(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乙卯(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兩年中所書。所言不誤,但過于寬泛。諦視卷中,從70頁右欄第1行“方予未上本之前”起,至72頁左欄2行“蓋自被杖至起行四個月日也”止,與其后的“九月朝審”以后的字體略有不同(圖一五),前者墨色略淡,字略小,略草,書寫略快;后者墨略濃,字略大,略楷,而且是逐漸變得略小而草,書寫速度由慢逐漸變得越來越快,就是說復續的138行2649字可能是兩次所書,即從“蓋自被杖至起行四個月日也”與“九月朝審”斷開,前者88行1822字,應是該卷的第二次所書,是楊繼盛遭廷杖4個月后,能起床拄著拐杖行走時,對《年譜》進行的補充,即對“其錦衣衛之打、刑部之監、棒瘡之發,人共知之,故不必細書” 而進行的“細書”,較為詳盡地記述了廷杖、棒瘡發作過程以及同僚、獄官、獄卒各自的不同心態與表現,其撰寫時間應為嘉靖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1555年6月2日),或稍后幾天。

3、所剩文字,即從72頁左欄4行“九月朝審”起,至右欄20行“賊嵩見公論不容”止,原文凡50行827字,當書于“甲寅、乙卯兩年中”的何時呢?從譜中可知,楊繼盛書時已過了乙卯年(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的“九月朝審”,并從死牢中得知嘉靖皇帝 “依律處決” 的旨意已下達,當距其就義的時間所剩無幾了。其子楊應尾曾在刊刻《年譜》時云:此為“先忠愍公將赴義之先一夕所著《年譜》。”[28]他所指的不應是《年譜》卷全文,而應該是最后這50行827字。若確,與之同時所書的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諭妻諭兒》卷(圖一六),該卷系楊繼盛在“復奏本已上,恐本下急,倉猝之間,燈下寫此”[29]。為公認的“椒山先生赴義前一夕遺囑手卷真跡也”[30]。兩者相較,《諭妻諭兒》卷凡144行,約3000字,所書“修身齊家之道纖悉具備,而從首至尾,字畫真楷,無一筆潦草,且疑難之字即加音注,精詳周到,毫無激烈倉惶氣象,真所謂從容就義者也。”[31]而《年譜》卷后50行827字卻與之不同,內容雖涉癸丑、甲寅、乙卯三年,但較為簡略。其書寫開始用行楷,漸變為行草,而且越后越疾速,筆力遒勁,酣暢淋漓,純任自然,末行僅書“不容”2字和涂抹4字(圖一七),其紙完整,并未殘損,可見是戛然中止,為何?可能是時間已到,不允許再寫了,準備赴刑場了。若確,此段文字當與《諭妻諭兒》卷同書于就義前的夜里,且先寫了《諭妻諭兒》卷,尚有時間,又續寫了《年譜》卷后50行827字。

有關楊繼盛就義的時間,王世貞云:“公(楊繼盛)生于正德丙子五月十七日,歿于乙卯之十月晦。”[32]徐階云:楊繼盛“在獄三年,以乙卯十月晦死于西市。”[33]晦,農歷每月的末一天。故有的學者認為“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九日,楊繼盛被斬于市”[34]。可是,明代死刑是有禁刑日期的。“關于禁刑具體日期,《明史》和《明會典》的記載完全一致,都是‘停刑之日,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凡十日’。即使是在可以行刑的月份內,在上述特定日期內仍然不得行刑。”[35]可見“十月晦”,不是確指十月二十九日。查《諭妻諭兒》卷中有楊繼盛所書寫時間為“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二十六日,椒山子書于福堂”[36]。由此可知楊繼盛就義時間是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1555年11月10日),那么《年譜》卷的最后50行827字當書于十月二十六日(11月9日)夜。

(二)廷杖

楊繼盛因奏劾大學士嚴嵩,被“拿送鎮撫司打問”,“錦衣衛打一百棍,四棍一換”。所言打棍,就是令人膽寒的明代廷杖。

所謂“廷杖”,就是皇帝在朝廷上杖責臣子,它始于隋,盛于明,廢于清。明代的廷杖始自開國皇帝朱元璋,至嘉靖時到達極致。《明史》載:“嘉靖三年,群臣爭大禮,廷杖豐熙等百三十四人,死者十六人。……四十余年間,杖殺朝士,倍蓰前代。”[37]可是,這種被帝王濫施的酷刑卻不載于律令條規之中,而且當時的人們對此似乎有點司空見慣,如楊繼盛所言:“其錦衣衛之打、刑部之監、棒瘡之發,人共知之,故不必細書。”這就導致了文獻記載的缺失和遺漏,故有關明代的廷杖,僅零散見于一些史書、詩文集與筆記中,最詳盡者莫過于成書于清康熙初年的《魏叔子集》與成書于清嘉慶五年(1800年)的《續只塵談》,各亦不過百余字而已,茲抄錄如下:

每廷杖,必遣大珰監視,眾官朱衣陪列。左中使,右錦衣衛,各三十員,下列旗校百人,皆衣襞衣,執木棍。宣讀畢,一人持麻布兜,自肩脊下束之,左右不得動。一人縛其兩足,四面牽曳。惟露股受杖。頭面觸地,地塵滿口中。受杖者多死;不死,必去敗肉斗許,醫治數月乃愈[38]。

凡廷杖者,以繩縛兩腕,囚服逮午門外。司禮監宣駕帖訖,坐于午門西墀下左,錦衣衛使坐右。須臾,縛囚定,左右厲聲喝。喝“閣棍!”則人持棍出,閣于囚股上。喝:“打!”則行杖。杖之三,令“著實打!”或伺上不測,喝曰“用心打!”而囚無生理矣。五杖則易一人,喝如前。喊聲動地,聞者股栗。凡杖,以布承囚,四人舁之。杖畢,以布擲于地,幾絕者十之八九[39]

從上可知,廷杖監刑者多為一些心術不正的司禮監太監,施刑者是一群身材高大、膀大腰圓、殺氣騰騰的錦衣校尉,打五棍就換人(打楊繼盛是四棍換人),被打之人很快就皮開肉綻,血肉橫飛,命懸一線。而且旁邊持棍的校尉們還齊聲大喝:“著實打!”“用心打!”聞者莫不毛骨悚然。

以上僅是清人的追記,實際上犯人往往在廷杖前就已遭受酷刑。楊繼盛云:“二十日拿送鎮撫司打問,先拶到手拶,木繩俱斷。……先敲一百敲……乃夾一夾,將脛骨又夾出,……乃又敲五十二敲,又夾一夾棍。”這里的拶、夾、敲,皆為古代酷刑。拶,又稱拶刑,即用拶子套入手指,用力緊收,常將手指夾斷,使人疼痛難耐。夾,指夾棍,用兩根木棍做成,行刑時夾犯人腿部。楊繼盛僅被夾一夾,就將小腿的脛骨夾出,可見此刑具之酷烈。敲,指敲撲,乃鞭打犯人的刑具,據說短者曰敲(木杖),長者曰撲。有時亦指敲打鞭笞,使人痛苦萬分。犯人經過拶、夾、敲,再廷杖,若不死,可謂萬幸。

楊繼盛云:“二十日……打四十棍,重刑具送監。至二十二日晚旨下,錦衣衛打一百棍,四棍一換。”就是說三天內,兩次被打140棍,四棍一換人。第一次打40棍,換10人;第二次打100棍,換25人,似乎歷史上從未有如此之慘烈!曹國慶先生云:“由于廷杖為不成文法,故而每次廷杖次數的多寡沒有具體規定,從目前接觸的材料看,最少的杖三十,最多的杖一百。”[40]在一般情況下,人被打七八十棍就會斃命,如《明史》載:嘉靖十三年三月,戶科給事中張選因諫言,杖八十,斃于杖下[41]。楊繼盛三天被打140棍,且監刑者與施刑者均為嚴嵩死黨,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楊繼盛自己亦云:“我打一百四十棍不死,是天保佑我。”[42]并且在死牢中將“廷杖”前前后后記錄下來,為我們留下了極為珍貴的歷史資料。

(三)柙床書

楊繼盛云:“將半生逐年行事直書,……凡此皆據柙床書也。”所謂柙床書,即在柙床上所書寫的《年譜》。因后人多不知柙床為何物,對“柙床書”也就漠然視之。殊不知,柙床乃死囚牢中一種極為殘酷的刑具。呂坤《實政錄》載:

柙床之制,極為嚴密。頭上有揪頭環,項間有夾項鎖,胸前有攔胸鐵索,腹上有壓腹木梁,兩手有雙環鐵鈕,兩脛有短索鐵鐐,兩足閘于柙欄,仍有號天板一葉,釘長三寸,密如猬刺,利如狼牙,其板蓋于囚身,去面不及二寸,仍以臬木關閘,而禁卒臥于其上,以聽囚犯動靜。復有四面欞欄,狀如鳥籠。八縛在檻, 四體如僵, 手足不得屈伸, 肩背不得輾轉,莫道蚤虱交攻, 縱使毒蝎蟄身, 餓鼠嚙足, 蚰蜒入腦,大蛇纏頭,只須忍受。……凡系重刑,皆當就柙,立法者豈如是以苦人哉?[43]

呂坤(1536-1618年),曾任提刑按察使、刑部左右侍郎,熟知明代各種刑具,所言可信。

楊繼盛云:“(正月)二十八日,刑帖到司。獄司即下老監,日夜籠柙,日與眾囚為伍,死尸在側,備極苦楚。”至二月“二十八日,提牢官丘洲峰乃獨仗公義,遷予于監東獄卒小房,幸脫籠柙矣”。他歷經拶、夾、敲和杖140棍,再日夜籠柙一個月,并在柙床上草寫了《年譜》,令人驚心動魄,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需要說明的是,現在呈獻給讀者的《年譜》卷的前447行8296字,并不是“柙床書”的原稿,而是“凡此皆據柙床書”整理抄錄的,這從其書寫規整、筆力遒勁可得到證實。其在柙床上所書的時間為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一月二十八日至二月二十八日。整理抄寫的時間應為“幸脫籠柙”后的二月二十八日之后,竣于閏三月二十一日,距楊繼盛能“起床,拄杖行” 的四月二十二日尚有月余,可見整理抄寫時傷勢仍較重,能在死牢中忍受巨痛將其整理抄寫出來亦是極為不易的。

(四)在狄道

嘉靖三十年(1551年)二月,楊繼盛因上《阻馬市之疏》,“遂下予錦衣獄,拶一拶,敲一百敲,夾一夾”,并“將臣手指拶折,脛骨夾出,必欲置之于死”[44],受盡酷刑,僥幸不死,被貶到臨洮府狄道(今甘肅臨洮縣)任典史。

楊繼盛在狄道的時間以往眾說不一,主要有三:一是3年,《甘肅通志》載:楊繼盛在狄道“居三年,吏民呼‘楊父’,諸生稱‘關西夫子’” 。[45]二是2年,王世貞云:“公(楊繼盛)之為典史狄道將二年。”[46]三是一年半,彭懷祖云:“楊椒山在臨洮僅有一年半時間,1551年4月來臨洮,約于1552年9月離去。” [47]其中 “3年” 說,不知所據,抑或誤傳。“2年” 說者王世貞與楊繼盛為同科進士、好友,當可信,但所言并非專指在狄道的具體時間,而是指楊繼盛于嘉靖三十年(1551年)二月被貶狄道典史,至翌年十二月任兵部武選司員外郎,約2年。提出“一年半”的彭懷祖先生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就讀于臨洮(狄道),所言雖經調查考證,但仍不確。如今從《年譜》卷中可查到楊繼盛在狄道的確切時間為嘉靖三十年六月十八日至翌年五月十一日(1551年7月21日-1552年6月2日),凡317天,僅10個月另13天。

狄道位于我國西部邊陲,為漢、藏、回等民族雜居之地,經濟、文化相對落后。楊繼盛在狄道任典史,僅是知縣手下掌管緝捕、監獄的一個小官。官雖小,他卻要問民生,興教育,造福一方百姓,“故雖叢怨冒罪,亦有所不暇顧云”。他先后建書院、設講讀、開煤山、疏園圃、去浮糧、置學田、肅褐市等,不僅解決了百姓急需的生產生活問題,而且開創了當地的文化教育,“由是文人蔚起,科第聯翩,浸浸乎稱盛矣”[48]。區區10個月,就有如此作為,百姓怎能不愛戴有加,故“在任則謳歌滿道,去任則哭泣而送于百里之外者千余人”。200余年后,曾任甘肅按察使的胡季堂追憶在狄道所見所聞,充滿仰慕與贊嘆地說:

余昔陳臬甘肅,過狄道,見州城南北數十里,引洮水灌園圃,溝洫井井。甘省地高,多苦旱,此獨無虞。時金子光斗牧是州,余接而詢之,知為先生所疏鑿,并言州治南有超然書院,亦先生所創建,歲久傾圮,捐貲重葺之,已落成,乞余為之記。余兼訪之紳士耆老,又言先生開煤窯,以利民用;去浮糧,清積弊,以蘇民困;并置地書院中為諸生膏火,而冠婚喪祭及歲時荒歉,皆量貧富以為補助。諸善政嘖嘖不已,二百余年咸稱為“楊夫子”。……先生在狄道僅期年,所為已若此,推之天下,俾得大展謨猷,其利物濟人當更何如耶?……惟是先生之才猷經濟,隨所處而必有所措施,其見于狄道者已如此。恐或未之知,而僅目為直戇之士耳[49]。

時光荏苒,又過了200年,如今彭懷祖先生云:

筆者三四十年代在臨洮讀書時, 學校還循往昔之陳觀, 一年一度還要“祭丁”。“祭丁”者, 祭我國古代第一個教育家孔子也。然而, 那時的臨洮, 名曰“祭丁” , 實則紀念楊椒山先生。老師給學生們講述楊椒山彈劾嚴嵩,為臨洮開書院、倡學風、興利除弊的事跡。那時, 無論城里鄉外, 家家戶戶的庭堂中, 都要掛一幅先生手書的對聯拓片:“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50]

400余年惠及百姓,400余年傳頌不絕,楊繼盛被貶乃狄道百姓之福。范仲淹所云:“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先天下之憂而憂 ,后天下之樂而樂”,于此見矣。

四、與刊本對勘

楊繼盛《年譜》刊本有多種,或為雕刻本,或為活字本,均屬古籍善本,尋覓頗難。筆者寡陋,經數年尋找,得見時間早、傳布廣者有康熙年間的《容城三賢文集·忠愍卷·自著年譜》、康熙年間的《增補楊椒山先生全集·自著年譜》與乾隆年間的《文淵閣四庫全書·楊忠愍集·自著年譜》三種。其中《容城三賢文集》為容城元代劉因、明代楊繼盛、清代孫奇逢合集,線裝,凡兩函,筆者僅見下函的《忠愍集》與《夏逢集》,無刊刻時間,書簽上為刊于清康熙十七年(1678年),不過從字體、紙張、墨色、刀法、版式等看,應為康熙年間所刊無疑。其《忠愍集》中的《自著年譜》末尾刊有楊繼盛之子楊應尾、楊應箕題記,曰:

先忠愍公將赴義之先一夕所著《年譜》,授不肖應尾,蓋十二年。而賴今上仁圣采用事大臣議,贈先公太常寺少卿賜祭,予應尾為國子生。尋用給事中言賜今謚,又用御史言賜祠,祠額曰旌忠。不肖乃始敢改葬,欲乞志銘于致政少師元相華亭徐公,而假年家太倉王君之狀以為先容,僅刻此譜如左。隆慶二年冬十月,不肖男楊應尾、應箕泣血百拜識[51]。

由此可知,《年譜》卷最早由楊應尾刊刻于明隆慶二年(1568年)十月。而此《自著年譜》應是翻刻保存在楊繼盛容城故里的家刻本,頗珍貴。因筆者無法找到原刻本,權以此代之,稱之為楊本。

《增補楊椒山先生全集》為毛大可鑒定,章梅溪、朱芷庵重訂,古吳三樂齋梓行。其所收入的《自著年譜》乃“李卓吾先生定本”(圖一八),即潘應椿跋中所言“刻本故卓吾李氏所定”。卓吾李氏,即李贄(1527-1602年),字卓吾,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此本應由李贄審定,再經清毛大可(奇齡)鑒定,應為極具權威性的本子。因筆者亦無法找到李贄審定的原刻本,權以此代之,稱之為李本。

《文淵閣四庫全書·楊忠愍集》中的《自著年譜》是傳之既久且廣的本子,亦是目前讀者最多的本子,頗重要,簡稱之四庫本。

李敦愚跋云:《年譜》卷全文“皆覺奕奕有精采,不可增損也”。遺憾的是刊本卻有較大的“增損”,而世人多不知之。下面就以《年譜》卷為底本,與以上三種刊本對勘,并略作討論,以便讀者甄別。

(一)與楊本對勘

楊本是《年譜》卷的全文照錄,還是有所刪改、增補?若是有所刪改、增補,其遵循的原則又是什么?楊應尾于題記中只字未談,使人誤認為楊本就是《年譜》卷的原文。 經對勘,發現楊應尾對《年譜》卷除稍有增補外,對每段文字或多或少均有所刪改,其中僅刪掉文字就達2483字。筆者將其刪改、增補大致歸納為二:一是寫作技巧,一是內容。其中寫作技巧的刪改、增補較為簡單,且對內容影響不大,主要有以下幾點:

1、化繁就簡。如“改換門閭,大吾宗族”改作“高門閭,大宗族”;“模樣” 改作“狀”;“每對俱稱善” 改作“輒稱善”;“父與庶母始歸家” 改作“始歸”;等等。

2、 改字。如“吉陽謂予曰:‘諸公欲兄一行,何如?’”改作“諸公謂予曰:‘兄能為國一行乎?’”再如“姐”改作“姊”,“入學”改作“入里塾”,“登黃甲”改作“進士”, “死”改作“捐館”,等等。

3、增字。如“嘆賞”增為“嘆賞不置”,“又題絕句云”增為“至極頂,因題絕句云”,等等。

4、倒置。如“荒年”改作“年荒”, “五寸長、三寸闊、一寸五分深”改作“長五寸、闊三寸、深一寸五分”等。

5、重者刪之。如72頁的二月“二十八日”出現了三次,刪掉前兩個,保留后者。

6、刪代詞、語氣詞。如刪“其”、“之”、“矣”、“焉”等等。

7、糾正錯別字。如“邸”改“抵”等。

內容的刪改、增補較為復雜,所涉及的問題亦多,茲將主要者列之如下:

1、刪庶母、兄的不端行為。如從62頁左欄倒數5行“父妾陳氏性最妒忌”起,至倒數3行“后亦無恙”止,刪40字。從67頁右欄倒數7行“叔穿衣同嬸造予家”起,至68頁左欄首行“由而兄之怒不可解矣”止,刪124字。從68頁左欄倒數4行 “時予下獄”起,至右欄24行“六月十八日至狄道”止,刪425字,等等。其家庭的不和睦與內亂,有違封建家庭禮教,悖于“尊長卑幼”和“有父尊父,無父尊兄”古訓,家不齊,何以治國?且家丑是不可外揚的,故將其刪掉了。

2、刪泰山天仙玉女、道士借邪術詐騙錢財。從67頁左欄倒數7行“初至泰安州南”起,至右欄21行“不能不有望于負道學之統者”止,刪441字。所言天仙玉女,乃道教中的女神,傳其神通廣大,信者眾多。明代崇尚道教,尤以嘉靖皇帝為甚,他厭倦朝政,焚修齋醮,迷信方士,自稱“真君”、“仙翁”、“帝君”等,并在宮中遍設壇場,而大臣的任用、提拔也多以撰寫“青詞”的優劣而定,就是楊繼盛的老師、大學士徐階亦不得不寫青詞諂媚。雖然楊繼盛一身正氣,反對裝神弄鬼、妖言惑眾、騙錢害人等封建迷信活動,卻與當時人們,尤其是統治者的封建迷信思想、觀念相悖,焉能不刪。

3、刪周冕失節。 從71頁右欄17行“是月,皇上以予奏嵩孫鵠及效忠冒濫軍功”起,至28行“良可恨哉”止,刪193字。所言周松崖,即周冕,與楊繼盛為同僚、好友,是一位不畏權勢、剛直勇諫之士。但在辦理楊繼盛“奏嵩孫鵠及效忠冒濫軍功”事上,卻因嚴嵩、嚴世蕃父子從中作祟,有失其節。后在汪少泉、王繼津的提醒下,幡然悔悟,具本上奏,所奏內容今尚存,頗珍貴,錄之如下:

臣奉詔檢得二十七年通政司狀,效忠年十六,因武會試未第,咨兩廣軍門聽用。已而必進及總兵官陳圭奏黎賊平,遣效忠報捷,授錦衣試所鎮撫。未逾月,嚴鵠言兄效忠曾斬首七級,并功加賞,應得署副千戶。今效忠身抱痼疾,鵠請代職。臣心疑其偽,方將核實以聞。嵩子世蕃乃自創一藁付臣,屬臣依違題覆。臣觀其藁,率誕謾舛戾,請得一一折之。

如效忠曾中武舉,何初無本籍起送文牒,今又稱民人,而不言武舉?如效忠果鵠之兄,世蕃之子,則世蕃數子俱幼,未有名效忠者。如效忠果斬首七級,則當時狀稱年止十六,豈能赴戰。何軍門諸將俱未聞斬獲功,獨宰相一孫乃驍勇冠三軍?如曰效忠對敵,脛臂受創,計臨陣及差委,相去未一月,何以萬里軍情即能馳報?如曰效忠到京以創甚疾故,何以鵠代職之日,止告不能受職?如曰效忠鎮撫當代,則奏捷功止及身,例無傳襲。如曰效忠功當并論,例先奏請,何止用通狀,而逼令司官奉行?

臣悉心廉訪,初未有名效忠者赴軍門聽用,鵠亦非效忠親弟。其姓名乃詭設,首級亦要買,而非有纖毫實跡也。必進既嵩鄉曲,圭又世蕃姻親,依阿朋比,共為欺罔。臣如不言,陛下何從知其奸。且自累朝以來,未聞有宰相之子孫送軍門報效者。今嵩不唯咨送軍門,而且詭托名姓,破壞祖宗之制,彼蔣應奎、唐國相輩何怪其效尤耶。臣職守攸關,義不敢隱,乞特賜究正,使天下曉然知朝廷有不可幸之功、不可犯之法。臣雖得罪,死無所恨[52]。

周冕此奏言辭犀利,證據確鑿,可見楊繼盛所奏不虛,足證嘉靖皇帝指責楊繼盛奏劾嚴嵩是“謫官懷怨,摭拾浮言,恣肆瀆奏” [53]純屬莫須有。故該奏本呈上后,“直聲震朝廷。嵩父子大懼,力事彌縫。帝責冕報復,下詔獄拷訊,斥為民”[54]。可見周冕在處理此事時,終不失士大夫之氣節,并為之逮捕入獄,遭受嚴刑拷打,削職為民,故刪之情有可原。

4、刪改李默污點。 從72頁左欄倒數8行“默原賊嵩門下心腹人”起,至倒數2行“默亦羞慚不能言”止,刪98字;再將72頁右欄7行至10行的“九月朝審……李默又判‘情真奏請’”54字,刪改成“九月朝審,復議情真奏請”10字。楊繼盛所言“默原賊嵩門下心腹人,以形貌與嵩相似,故嵩認為干兒子”不見史料記載。不過,當時嚴嵩權傾人主,位冠百僚,大小官員若拜其為父,即可加官進爵,故“江右士大夫往往號之為父,其后外省亦稍稍有效之者。”[55]李默是在嚴嵩擅權專橫下得到了世宗的重用,先后任六部之首的吏部左右侍郎、尚書,雖然“默出帝特簡,蓋異數也”[56],似與嚴嵩不無關系。但李默“博雅有才辨,以氣自豪”[57] ,任吏部尚書后,不僅不依附嚴嵩,卻持正不阿,堅持己見,被嚴嵩懷恨在心。《明史》載:“嚴嵩柄政,擅黜陟權。默每持己意,嵩銜之。……默由外吏驟顯,有所恃,不附嵩。凡有銓除,與爭可否,氣甚壯。”[58]在判楊繼盛死罪的問題上,李默是秉承嘉靖皇帝的旨意,當無奈何而為之。在楊繼盛就義4個月后,即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二月,李默就被嚴嵩、嚴世蕃及嚴嵩義子趙文華陷害,“收系獄拷訊,竟死獄中”[59]。堂堂吏部尚書竟遭如此殘害,不忍再有所詬病,刪改當在情理之中。

5、增補王世貞設法營救楊繼盛的內容。將第72頁20行的“賊嵩見公論不容, 欲上本救之,猶豫未定”增補為“鳳洲為余畫策,以司業王材者渠門生也見之謀,欲勸渠相救。王果慨然往。賊嵩初亦迫于公論,欲上疏見救,猶豫不果”。 鳳洲,即王世貞,他自己亦云:“乙卯(1555年)冬,仲芳兄(楊繼盛)且論報,世貞不自揣,托所知向嚴氏解救,不遂。已見其嫂代死疏辭戇,少為筆削。就義之后,躬視含殮,經紀其喪。”[60]《明史·王世貞傳》亦載:“楊繼盛下獄,時進湯藥。其妻訟夫冤,代為草。既死,復棺殮之。嵩大恨。”[61]楊繼盛下獄,王世貞設法營救;楊繼盛就義,王世貞經紀其喪;楊繼盛妻為夫訟冤,王世貞代草疏章;從而招致嚴嵩、嚴世蕃父子對他恨之入骨,這亦是導致王世貞的父親、薊遼總督王忬被害的主要原因,這恐怕就是楊應尾為何要添上一筆的緣由。

6、刪掉了涉有嘉靖皇帝及眾審官的一些言辭。如從71頁右欄倒數9行“先予被杖系獄四五日”起,至72頁左欄3行“蓋自被杖至起行四個月日也”止,刪170字;從72頁左欄9行“予辦云”起,至15行“然畏賊嵩之勢”止,刪96字,等等。

7、刪掉一些瑣事。如從66頁左欄26行“此子方七歲”起,至30行“故不入排行之列”止,刪61字,等等。刪科考的題目,如65頁左欄11行“考題目……平勃羊陸交歡何如”,刪34字,等等。

8、為了銜接上下文,將70頁倒數5行的“其錦衣衛之打、刑部之監……癸丑年春,椒山子書”73字,與72頁右欄末行“即令人具后事。書遺言二卷,一付繼津,一付二子”合二為一,刪改成結尾:“余付之一笑。夫余死豈系嵩,毋論植、懋卿輩,天不過欲不朽此輩惡名耳。故將半生逐年行事直書,付男應尾、應箕收藏,以為后日墓志之用。凡此皆據柙床書也。”將《年譜》手稿三次所書,改作臨刑前一夕所書,使第一次 “據柙床書”,變為全文均“據柙床書”。此改似不妥,洋洋萬言,一夕焉能寫就,使人對其真實性產生置疑。

總之,楊應尾在刊刻時,對《年譜》手稿進行了較大的刪改和稍許增補,以符合當時的道德禮教,和諧人際關系。由此推之,楊氏子孫對《年譜》手稿秘而不宣,不僅僅是因為《墓志銘》、《行狀》的完成,而主要是顧忌當時的道德禮教與君臣、同僚、親友等人際關系,以及一些我們所不知的隱情。若公之于眾,似乎對己對人均不好,甚至還要受到某些人的責難,這大概也是楊應尾在刊刻時對刪改、增補諱而不言的緣由吧。

此外,筆者從 “公(楊繼盛)臨當赴義,出所著《年譜》授其子應尾,曰‘后十年可開也’ ”[62],至12年后楊應尾“欲乞志銘于致政少師元相華亭徐公,而假年家太倉王君之狀以為先容,僅刻此譜如左。隆慶二年冬十月”[63],再到“持公所著《年譜》徒步冰雪中八百里而謁世貞……隆慶戊辰年(1568年)冬十二月”[64]分析,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楊繼盛就義前將《年譜》親手交給長子楊應尾秘藏,隆慶二年(1568年)十月,楊應尾將其打開并付梓,持之徒步冰雪中400公里請王世貞寫《行狀》,《行狀》竣于隆慶二年十二月,再持《行狀》請徐階撰寫《墓志銘》,由此推知王世貞寫《行狀》、徐階撰寫《墓志銘》,除了他們自己所見所聞外,所依據的是刊本,而不是手稿。就是說除楊家人外,王世貞、徐階也沒有見過《年譜》手稿,直至清乾隆時的潘應椿方是見到的第一人。

(二)與李本對勘

經對勘,發現李本基本未動楊應尾所刪改、增補的文字,由此推定李贄審定時,所依據的是楊本,而非手稿,就是說李贄亦未見過手稿,僅在楊本的基礎上,做進一步的刪改、增補,再刪1087字(圖一九)。其刪改、增補有以下幾點:

1、所刪文字以21歲之前為多。如從62頁左欄20行“予家原口外小興州人”起,至倒數3行“后亦無恙”止,原文凡285字,楊本刪44字,李本再刪115字、改1字,原文僅存125字。再如從62頁右欄21行 “夏即善牧牛”起,至31行“此兒將來必登黃甲矣”止,凡174字,楊本刪6字、改12字,李本再刪89字,原文僅存74字,等等。

2、再刪所遺留的兄不端行為。如從67頁右欄倒數11行“十一月歸至家”起,至68頁左欄1行“由而兄之怒不可解矣”止,凡201字,楊本刪124字,李本將所剩77字全部刪掉。

3、化繁就簡。如“時兄以舍侄常思家”改作“時二侄思家”,“是年尚在京”改作“在京”, “是年尚從少湖師學”改作“從少湖師學”,等等。

4、改字。如將“又”改作“而”,“樂”改作“學”,“會則”改作“相與”,等等。

5、增字。如將“中一甲”增為“中第一甲”,“地價則賣”增為“地價不足則賣”,等等。

6、刪一些代詞、語氣詞。如刪“其”、“ 予”、“矣”、“焉”,等等。

李贄為何要對楊本再進行刪改,因未見相關資料,不得而知。推測是為了主題更為突出,語言更為精煉,但不免含有主觀臆斷的成分,甚至出現一些紕漏。如從65頁左欄6行“是夏”起,至11行“予遂以優等補廩焉”止,凡99字,李氏刪53字,改作“是夏,與庠友李鶴峰、九皋及奕山會文于寧國寺上房,陰云樵、養晦等會文于午方村關王廟。七月間,提學湖廣朱公兩崖歲考,優等補廩”,混淆了兩次“會文”之關系,讓讀者茫然。故其刪改或多或少降低了《年譜》的價值。

(三)與四庫本對勘

經對勘,發現四庫本與李本除“□(虜)”改作“寇”,“□□(胡虜)”改作“寇賊”,“俺答”改作“諳答”外,余皆同,可知四庫本即李本。若說二者有區別,就是四庫本改了幾個避諱字、音譯字而已。由此可窺李本的權威性與可信度,后人不再妄加刪改了。

《年譜》卷雖于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被潘應椿發現,并于嘉慶初年入藏定興北河祠堂,但知之者屈指可數。紀曉嵐因未見過《年譜》卷,不知刊本的刪改、增補,故刊本的刪改、增補與其無關。不過,作為直隸同鄉,他十分有幸目睹了楊繼盛親筆所書的《諫草》卷與《諭妻諭兒》卷,因為兩卷均有其乾隆丙午(1876年)八月廿六日的觀款。

五、小結

(一)《年譜》卷的遞藏關系為: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1555年11月10日),楊繼盛就義前將其交長子楊應尾收藏。隆慶二年(1568年)十月,楊應尾刪改付梓后仍秘藏其家。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被懷來知縣潘應椿發現,并重裝成手卷。嘉慶初年(1796-1801年)歸定興北河祠堂。光緒二年(1876年)為人所竊,被在京的直隸同僚集資購之。光緒五年(1879年)歸畿輔先哲祠。1953年歸河北省博物館。2003年歸河北省文物保護中心。

(二)《年譜》卷原文凡593行11131字。前585行10945字為楊繼盛所書,其中從第1行“予家原口外小興州人”起,至447行“癸丑年春,椒山子書”止,凡8296字,竣于嘉靖三十二年閏三月二十一日(1553年5月3日)。原擬截止于此,隨生命之延長,復續二次:一是從448行“方予未上本之前”起,至535行“蓋自被杖至起行四個月日也”止,凡 88行1822字,書于嘉靖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1553年6月2日),或稍后幾天;二是從536行“九月朝審”起,至585行“賊嵩見公論不容”止,凡50行827字,書于就義的前一夕,即嘉靖三十四年十月二十六日(1555年11月9日)夜。最后的8行186字,為他人所補寫,其書者、時間待考。

(三)楊繼盛被打140棍,再日夜籠柙,能不死,可謂神奇。再于死牢中、柙床上,三寫絕篇《年譜》卷,煌煌巨跡,歷百劫而猶存,莫非冥冥之中有神靈相助乎?精誠所至,感動天地,言不誣也。

(四)楊繼盛在狄道的時間為嘉靖三十年六月十八日至翌年五月十一日(1551年7月21日-1552年6月2日),凡317天。他建書院、設講讀、開煤山、疏園圃、去浮糧、置學田、肅褐市等,造福當代 ,澤被后世。如今頌之,不僅具有歷史意義,亦有深刻的現實意義。

(五)《年譜》卷最早刊于明隆慶二年(1568年)。鑒于當時的道德禮教與人際關系等,楊應尾對其進行了刪改、增補,并刪2483字。李贄又在楊本的基礎上再次刪改、增補,刪1087字。經過兩次刪改,傳之既久且廣的四庫本已是缺3570字的“殘本”。

(六)歷來人們皆知楊繼盛就義時慷慨賦詩,卻忽視了賦詩前尚有授子《年譜》一幕。王世貞云:“公(楊繼盛)臨當赴義,出所著《年譜》授其子應尾,曰‘后十年可開也’。復為詩二章,其一曰‘浩氣還太虛,丹心照萬古。生前未了事,留與后人補。’其二曰‘天王自圣明,制度高千古。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蓋慷慨曼聲長嘯以沒。”[65]其所授《年譜》即今之《年譜》卷。

(七)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思想觀念的更新,價值取向的轉變,楊繼盛的所作所為似不合時宜,不僅知之者越來越少[66],而且有專家學者提出楊繼盛“偏見誤國”的觀點[67],或認為《請罷馬市疏》是“志氣有余而才識不足,只曉得盛氣凌人,全不細察各種客觀的條件”,《請誅賊臣疏》“所指控的,大半空疏無實” [68],筆者為之驚詫、郁悶,猶如骨鯁在喉,不得不說幾句。楊繼盛是否志氣有余而才識不足,是否指控嚴嵩父子大半空疏無實,歷史早有定論,毋庸贅言。至于“偏見誤國”,筆者認為:今與古時空不同,用今之理念,苛求、詆毀先賢,頗幼稚可笑,不禁想起韓愈《調張籍》一詩:“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話雖有些偏激,但不過分。楊繼盛浩氣塞天地,精忠貫日月,我們猶如大樹下一顆小草、一只螞蟻,真的很渺小,很渺小,這是筆者撰寫此文的感觸,不知讀者有同感否?若言之有誤,或不妥,敬請批評指正。最后謹錄順治《御制論》中的兩段話,作為本文的結束語:

蓋繼盛自有生后,夙罹閔兇,艱苦備至,故堅貞之性百折弗回,可謂富貴所不能淫,貧賤所不能移,威武所不能屈者矣。

朕觀有明二百七十余年,忠諫之臣往往而有,至于不畏強御,披膈犯顏,則無如楊繼盛;而被禍慘烈,殺身成仁者,亦無如繼盛云。……繼盛倘一委蛇,可立取通顯,不即緘口屏息,循職自效,亦何所不容?而乃重公室,藐權門,慷慨叫閽,從容就義,有臣如此,良國之砥柱哉![69]

[26]本文(上)部分(《文物春秋》2011年2期)所說的“凡413行……,其中前405行,凡10945字,為楊繼盛書”有誤,應為“凡593行……,其中前585行,凡10945字為楊繼盛所書” 。

[27]有關嘉靖三十二年閏三月,可見a.《明世宗實錄》卷396,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據國立北平圖書館紅格抄本影印,1962年,第6965-6971頁。b.薛仲三、歐陽頤:《兩千年中西歷對照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6年。

[28][51][63]《三賢文集·忠愍卷·自著年譜》楊應尾題記,清康熙版本。

[29][42]明·楊繼盛:《諭妻諭兒》卷,民國影印本。

[30][31]同[29],趙國麟跋。

[32][46][62][64][65]明·王世貞:《楊忠愍公行狀》,載《楊忠愍集》卷4,《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78冊,臺灣商務印書館影印。

[33]明·徐階:《楊忠愍公墓志銘》,載同[32]。

[34]張顯清:《嚴嵩傳》,黃山書社,1992年,第242頁。

[35]a.唐景:《論明代死刑制度》,《求索》2001年1期;b.《明史》卷94《刑法二》,中華書局,1997年,第2315頁。

[36]同[29],所言“福堂”,即監獄。明·胡侍《珍珠船》卷3“余向系錦衣獄,睹壁上有大書‘福堂’字甚偉。”

[37]同[35]b,卷95《刑法三》,第2330頁。

[38]魏禧:《魏叔子集》,轉引自錢穆:《國史大綱》,商務印書館,2007年,第667-668頁。

[39]胡承譜:《續只塵談》卷上《廷杖故事》,轉引自陳登原:《國史舊聞》(第3分冊)“廷杖”條,中華書局,2000年,第273-275頁。

[40]曹國慶:《明代的廷杖》,《史學集刊》1990年3期。

[41]同[35]b,卷207《張選傳》,第5476頁。

[43]明·呂坤撰,王國軒,王秀梅整理:《呂坤全集》(中冊)《實政錄》卷7之“關防八條”,中華書局,2008年,第1147頁。

[44]楊繼盛:《請誅賊臣疏》,載同[32]。

[45]清·許容等監修,李迪等撰:《甘肅通志》卷31《名宦·楊繼盛》,臺灣文海出版社,1966年影印。

[47][50]彭懷祖:《楊椒山與臨洮》,《天水師專學報》1985年2期。

[48]清·呼延華國:《洮陽書院碑記》,載清·呼延華國纂修:《狄道州志》卷4《學校》,臺灣成文書局出版社,1970年影印。

[49]楊繼盛《諫草》卷胡季堂跋,見拙文:《楊繼盛〈諫草〉卷考略》,待刊。

[52][54]同[35]b,卷210《周冕傳》,第5558-5560頁。

[53]同[27]a,卷393(第46冊),第6905-6913頁。

[55] 明·于慎行:《谷山筆麈》卷4《相鑒》,中華書局,1984年,第36頁。

[56][57][58]同[35]b,卷202《李默傳》,第5337-5339頁。

[59]清·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卷54“嚴嵩用事”條,中華書局,1977年,第824頁。

[60]明·王世貞:《弇州山人四部稿》卷123《上太傅李公書》,臺灣偉文圖書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年影印。

[61]同[35]b,卷287《王世貞傳》,第7379-7380頁。

[66]崔立秋:《歷史不應忘記——尋訪一代諫臣楊繼盛故里》,《河北日報》2002 年12 月6日 。

[67]劍鋒:《士大夫偏見誤國——以“俺答求貢”為例(之四)》,《學習時報》2009年10月19日第009版。

[68]a.[美]蘇均煒:《大學士嚴嵩新論》,載《明清史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848-849頁;b.曹國慶,趙樹貴,劉良群:《嚴嵩評傳》,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9年,第82-83頁。

[69]順治:《御制論》,載《御制表忠錄》,順治十三年(1656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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