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至五四時期漢字改革的現代性訴求

摘要：甲午戰敗后，中國許多知識分子把國家的危亡與漢字的繁難聯系起來。故清末至五四時期出現了變革漢字的呼聲與實踐，體現出漢字改革派對于啟迪民智，培養具有現代素質的國民，輸入西方現代文明，實現國家富強的現代性訴求。

關鍵詞：漢字改革；啟迪民智；“新”國民；現代文明

中圖分類號：K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1)01-0084-05

現代性是中國近代以來面臨的一個緊迫問題。現代性蘊含了創造與毀滅、贏取與喪失、進步與退步等等的悖論，對現代性的理解迄今仍歧義紛呈。而現代性對于清末以來的中國，就如李歐梵所分析的，意味著偏重當代的觀念，而反對儒家“尚古”的基本態度。這體現在清末民初的趨新知識分子身上，就是把“個人的信念與狂熱的民族主義結合在一起，其所設想的目的是在努力實現民族的富強”。甲午戰后，隨著中國民族危機加深，尊西趨新的觀念日益盛行，加之受傳教士關于漢字難這一觀念的影響，許多知識分子把漢字的繁難與國家的命運聯系起來。從清末漢字改良派有關切音簡字的創制與提倡，到《新世紀》人和眾多“五四”人為代表的漢字改革激進派明確提出廢除漢字的主張并引起激烈論爭，都無不反映出漢字改革派對國家存亡的深切關懷和重返世界舞臺的急切心態。如果說清末的簡切漢字是為了啟迪民智以圖自強的話，那么，在漢字改革激進派的眼中，傳統文化已經不能挽救中國在近代世界落后的命運，只有徹底全面地反傳統，建設現代的中國才有希望。漢字作為傳統文化的載體，因其繁難，惟有棄之而用西文字母另造。就如“脫敗絮而服輕裘”，才是學習西方學理，引進西方現代文明，培養具有現代素質的國民，實現國家富強的最重要一環。這些主張都體現出了漢字改革派欲建立富強民族國家的現代性訴求。故筆者擬從現代性這一角度對清末至五四時期的漢字改革作一番探討。

一、漢字簡切與啟迪民智

鴉片戰爭以降，特別是甲午戰爭慘敗后，清末知識分子的民族自信心開始喪失，加之尊西趨新觀念的強化，他們開始了對傳統的負面解讀，對器物、制度到文化都作出了進一步反思。漢字改良派觀察到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強大，除科學技術外還有先進的政治制度和先進的現代文明，這些都與其文化的普及與民眾知識的提高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受傳教士關于漢字難這一觀念的影響，他們把西方大眾文化水平較高歸因于其拼音文字的易識易記易寫，而中國民眾愚昧之普遍則是因為“中國字或者是當今普天之下之字之至難者”，從而把民眾啟蒙、國富民強與漢字改革問題聯系起來。思想家梁啟超和學者沈學、王炳壟等就國家富強與文字的簡易之關聯進行了探討。1896年，梁啟超在《沈氏音書序》中反思了“國強”與“民智”的關系，認為“國惡乎強，民智，斯國強矣；民惡乎智，盡天下人而讀書，而識字，斯民智矣”。《盛世元音》的作者沈學在自序中對文字難易與啟迪民智、國家富強的關系作了進一步解釋。他認為，歐洲諸國民眾識字率高達95％左右。就在于“有羅馬之切音字也，人易于讀書，則易于明理，理明則利弊分晰。上下同心，以講求富強”。與之相反，中國人的識字率卻不及20％，由是“讀書者少，融洽今古，橫覽中外者更少”。王炳堃在《(拼音字譜)序》中也認為，中國文字“文網之密，字學之繁，實為致弱之基”，加之“國朝功令以文字取士”，士人窮一生之力，在于文字，何暇及于他學也，故“鄉陬老生，帖括之外，叩以時事，茫然不知，英美不知在何部洲，中外不知有何和約。人才如此，何能興國”，而“泰西諸國蒸蒸日上，不知者以為在財之富，兵之強，其實在于字學之簡易”。⑧可見。三人都道出了“讀書”與“民智”的緊密關聯，而中國民眾識字率低下與政府專從“小書楷句”選取人才的方式阻礙了民眾了解世界的機會。那么，欲使民眾皆能識字讀書，簡化漢字成為在國弱外患之際欲圖國家“自強”的必然選擇。這吸引了眾多學者對之關注并躬身實踐。

在國家富強與民眾教育之間的關系上，眾多有識之士也有深刻的認識。著名學者沈鳳樓就指出，“國家富強之源，不在一二之人才，而在多數下流社會之識字”。“試思國家將坐視下流社會之蕪穢盲塞而徒恃一二上流社會遂足以富強乎。”《官話合聲字母》的創制者王照也看到，中國的教育“不患無上等教少數人之教育，所患者，無教多數人之教育耳”。可見，盡管清末漢字改良派的思想還沒有從傳統文化的巢臼中解放出來，仍堅持知識的掌握有高下之分，但目光畢竟已經下移，把提高歷史變革主體——民眾的自覺意識與國家存亡相提并論，進而要求推行知識的世俗化，并認為國家的富強不僅是統治階層之事，還要靠下層民眾的文化普及和參與才能實現，而只有推行簡切字才可能迅速提高民眾的文化水平。因此，直隸大學堂學生何風華等借政府推行《官話合聲字母》之機，向直隸總督袁世凱上書道，“夫欲開民智以自強，非使人人能讀書，人人能識字，人人能閱報章不可”。而推行《官話合聲字母》可以做到：“統一語言以結團體”來增強民族凝聚力；“講女學”以提高婦女的文化素養來“強種族”；“訓軍士以明武略”來提高士兵的現代軍事知識水平以增強戰斗力。培養他們“愛國敵愾之心”，從而“合群策力以扦衛國家”。這表明何鳳華等欲以推行簡切字來建設一個富強國家的愿望。當清末統治者打算用西方的憲政制度對其封建統治加以改良時，籌備立憲，實行地方自治，仍然需要民眾文化水平的提高。所以勞乃宣認為，“籌備立憲之責任，固在官吏，而實行立憲之根本端在人民，立憲之義，在合天下人民之智識以共圖治理。若民智不開，不能自治，雖有良法美意，誰與共之，此普及教育，地方自治，所以為籌備立憲中至要之端也。”可見，民眾知識水平影響著國家政治制度的建設。但漢字難識，在時人看來阻礙了大眾文化的普及，因此惟有推行簡易識字辦法，進行文化普及，提高民眾識字率，才能讓民眾具備“話語”的權利和參與公共事務的能力，變子民為國民。

總之，在西方強勢文化的沖擊下，清末漢字改良派強調通過簡切漢字以“啟迪民智”。把下層民眾從蒙昧狀態中解放出來，以應付國民為主體的近代國家競爭的需要。這體現出近代工業文明所要求的民眾知識普及化，民眾意識主體化等特征。可知，此時的漢字改良派潛意識中要用現代性價值去喚醒民眾的個人主體意識。使民眾參與到拯救民族危亡的社會運動中來。

二、漢字拼音化與輸入西方現代文明

引進西學在清末已得到普遍認同。新式知識分子認為既存漢字在表述西方學理上有困難，那么沿著簡切漢字的路向走下去，就是采用更“文明”的西方文字以再造新的語言文字。1907年，以“增進民智為唯一目的”的《新世紀》創刊，直接表述出廢除漢字而改用“萬國新語(即世界語)”的主張。其理由為漢字屬象形表意文字，代表野蠻，為輸入西學便利計，宜“采用較文明之別種文字(西文)”，故漢字只能廢而不宜改。只有“直以西文或萬國文代中文”，才是“語言文字革命”。于是漢字拼音化開始明確，并在五四時期出現高潮，其直接結果即是國語羅馬字的創制。較之簡切字的提倡，漢字改革激進派提倡漢字拼音化更顯工具理性色彩，其目的就是輸入西方現代文明，培養具有現代意識的“新”國民，重建中國在世界的地位。

如果說在漢字改良派眼中漢字僅是難學而求其簡的話，那么，在漢字改革激進派的眼中，漢字則成為中國野蠻落后的象征。因此，漢字的拼音化勢在必行，目的就是要漢字世界化，與西方現代文明接軌，以利于西學在中國的傳播。

吳稚暉作為《新世紀》的編輯者之一，是力倡廢漢字直接采用“萬國新語”的代表。他認為，西方世界較之于東方世界更文明，落后的東方人若“不隨世界之人共通較文明之事理”，“可用絕對之斷語否定之”。而漢字的野蠻落后，難以“代表科學世界之思想與事物”，“不足以發揮新文明之學理”，若以之“講求世界新學，處處為梗”。加之“種種世界最新之學問，中國人以不通西文之故，皆為之阻塞而不能習”。更甚者，中國一些“廣覽譯籍或借經東文談術甚高之學理”者，即因不能西文，“往往于術語之所推衍，周章無序，于平常西國甚淺之事物，又裝點之若甚離奇；全不能生與世界新文明為直接結合之觀念，而興起其真正科學思想之興味”。可見，此處的“科學世界”是指近代更“文明”的西方，“世界最新之學問”是指先進的西方新學理。但漢字“野蠻”會影響中國進入“新文明”，會嚴重影響中國種族的生存。故“萬國新語”在以吳稚暉為代表的《新世紀》人看來既是西文中至善至簡的文字，又能代表新學理，中國人若學習它則“挾有左右世界之力”。為了讓國人能“治世界文明之事理”，就不得不廢棄中文而采用萬國新語，以最簡捷的方式接受“世界新文明”。

到五四時期，受“科學”、“民主”等西方理性光輝的浸染，加之現實問題的刺激，有關廢除漢字的主張，再次被強調。只不過較之《新世紀》人主張直接使用“萬國新語”，陳獨秀、錢玄同、劉半農、吳稚暉等利用《新青年》為陣地，對能否直接用“Espemnto(世界語)”替代漢字進行了探討，在國內知識界的影響甚廣。其結果是“今日遽欲廢棄漢文而用世界語，未免嫌早一點”。但中國文字，因“極簡單”。要“應付今后的科學世界之種種實用，已覺左支右絀，萬分為難”，故“斷非新時代所適用”，因此主張一面提倡學習世界語，一面借用西式字母來實現漢字的拼音化。惟其如此，中國傳統文化才能接受世界先進文化的洗禮，盡早實現中國的現代轉型。對于“新世界文明”的態度，胸懷世界主義理想的吳稚暉、錢玄同等認為，“今日歐美的物質文明，并非西學；乃是人類進化階級上應有的新學。”一切科學真理，是世界公有的，不是哪一國“國粹”。所以，周祜認為，廢棄漢文“才是正門大道”，才能“早登彼岸，享受文明的幸福”。“科學”是那時衡量一切事物進步與否的唯一標準。“五四”人認為，漢字只有經過科學的改造，走拼音化之路，才能與西方先進文化接軌，引進西方現代文明，迅速提高民眾文化水平。不然，漢字之繁難在“二十世紀科學昌明”時代與“現代世界文化的格不相入”，必將阻礙西方現代文明在中國的傳播。至于新文化、西方文化與世界文化的關系，國人對此應采取何種態度，錢玄同的認識可為眾多“五四”人的代表。他認為，“西學”即“西洋文化”，“實在是現代的世界文化”。為了讓現代世界文化普照于中國，必須使國人都可以看現代的科學、哲學、文學等方面的書籍。0所以中國要發展的新文化，就是“現代的世界文化”。當國語羅馬字方案公布后，錢氏闡明了漢字拼音化的意義，認為“西方文化”便是現世界最較合理的文化，所謂“西學”便是現世界最較近真的學術，既然西學是“全世界的，西洋人用它，咱們中國人也應該用它”。因此，“現在及將來的中國人要研究學術，就應該干干脆脆的研究‘西學’，這才是真的學術。”那么，為了“要與現世界的文化學術融合”，“要使文字易學，所以要提倡拼音字”。可知在“五四”人看來，既然西方文化代表世界文化，那么，正如羅志田先生所分析的，“西化后的中國便等于加入了世界，中國的新文化也就是世界文化的一部分，中國人也可成為世界人了”，因而熱衷于西學的引進與傳播。盡管漢字改革激進派以世界主義的胸懷來看待“西學”，這里的“世界文化”仍是以西方世界為主的文化，但稱謂的改變意味著增強了變革漢字的正當性和學習西方先進文化的合理性。

另外，漢字改革激進派主張漢字拼音化與世界先進文明接軌的另一個目的是借此來改造舊的國民性，塑造具有“新文化”的國民，以便從根本上實現中國的現代轉型。清末以來，中國要建設民族國家，實現現代化，改造舊國民性是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只有中國人的國民素質與價值取向均實現了近代轉型，一切現代改革才能成為不可逆之大勢所趨。因此，以吳稚暉為代表的《新世紀》人看來，中國種性落后，為培養新種性，也應該“廢除代表單純舊種性之文字(漢字)”，而后“自由雜習他種文字之文學，以世界各種之良種性，配合于我國種性之良者，共成世界之新文學，以造成世界之新種性”。此處的“種性”當指國民性，其意就在于中國舊種性與世界各良種性融合后，能產生新的國民性來推動國家的現代轉型。同樣，為培養具有“新觀念(即‘新文明學理’)之未來國民”，他們反對“教以‘制造局派’所譯之國文”，主張“兼教一種西洋文(最佳者當屬‘萬國新語’)”，于“發生新觀念尤為直接有力”。他們主張，“凡事與其左右遷就，廢棄其心力，欲得淺近之效果”，“不若順序進行，專一其心力，直為根本之維持，常成改良之趨勢”。因此，他們認為漢字的簡切化無助于引進西學，而固守野蠻的漢字，于“推行萬國新語”。又“極相扦格”。為求最根本的解決，最簡捷之辦法，對“中國三十以上之腐敗士夫，及三十以上不識字之一般大多數”，“不能組織成為新民”的，教其“惠養其天年”，“不能因此一部分之廢物，暫設支節辦法，反使急需直接成就完全新人格之一部分，耗力均而獲效寡，隨之虛與蛇委也。”可見，為塑造具有“新觀念”的國民，《新世紀》人對不能隨時局變化的守舊國人，主張“一刀切”的簡單方法，以改造國民性來改變守舊的中國，表明了他們急于引進西方文明的躁動心態。

辛亥革命后，眾多青年仍深受封建倫理思想的毒害，匍匐在君主與家長制的權威之下。對此“五四”人強烈意識到，僅僅建立先進的政體而未能改造思想落后的國民是國家孱弱的重要根源。魯迅認為，“民族根性造成之后，無論好壞，改變都不容易。”因此陳獨秀主張，“中國之危”，“欲圖根本之救亡，所需乎國民性質行為之改善”。可見他們欲借改造國民性以拯救危亡的中國，認為惟有從根本上切斷國民尤其是青年與傳統文化的聯系，培養具有現代價值觀念的“新民”，中國才有希望。所以在陳獨秀、錢玄同看來，“中國文字”，“論其在今日學問上之應用，則新理新事新物之名詞，一無所有；論其過去之歷史，則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為記載孔門學說及道教妖言之記號。”故“廢之誠不足惜”。魯迅甚至斷語“人”“文”不能共存，即“人存則文必廢，文存則人當亡”。既然作為“傳統”載體的漢字已影響到“中國人”之存廢，那么，在國家存亡之秋，只有“灌輸正當的科學文藝，自是正辦”。此處“灌輸正當的科學文藝”當指西方現代文化的傳播。因此，要鑄就現代意義上之主體國民，就必須引進“民主”與“科學”等現代價值觀念以重塑華夏“人魂”。所以錢玄同說，“今后的中國人，應該把所有的中國舊書盡行擱起，凡道理，智識，文學，樣樣都該學外國人，才能生存于二十世紀，做一個文明人”，才能使“中國民族為二十世紀文明之民族”。此處的“文明人”、“文明之民族”意指具備“民主”與“科學”等觀念的新國民與新民族。故惟有漢字實行拼音化。西方先進文化才有廣泛傳播的可能。當有人提出在改革漢字時應注意文字的民族性及傳統文化之間不可阻斷的繼承性時，錢氏反駁道，世界上的各種語言文字，只要“看學了哪一種文字可以看得到做‘人’的好書，可以表示二十世紀人類的思想事物”，那么我們就該“學這一種，采用這一種”。因為我們想做“人”，我們也是二十世紀人類的一部分。那么二十世紀的“中國人”應該是怎樣的人呢?陳獨秀在《新青年》發刊詞《敬告青年》中概括的新時代青年為“自主的而非奴隸的”、“進步的而非保守的”、“進取的而非退隱的”、“世界的而非鎖國的”、“實利的而非虛文的”、“科學的而非想象的”新青年。

總之，較之清末漢字改良派，漢字改革激進派主張廢除漢字，采取完全拿來的態度，采用拼音文字取代之，以便同西方先進文明接軌，改善中國的國際地位。因此他們不僅把變革漢字作為提高民眾識字率的工具，更要培養與儒家倫理思想和封建專制思想決絕而具有現代理性價值的近代道德人格，與新時代、新思想、新學理相一致的“新”青年。這里的“新”不僅僅是要學習世界先進的物質文明，還要具備開放心態，學習世界先進的制度文明與先進的思想文化，從而具備理性思維與科學民主知識。只有實現了人的思想理念與思維方式的轉變，西方現代文明在中國的傳播才有可能。

三、結語

綜上所述，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是在打斷了本國的歷史自然進程，民族危機加深之時起步的。這就決定了近代中國知識分子的現代化思路皆與解決民族危亡相聯系，為農業文明向工業文明的轉型而努力。因此，在西方工業文明沖擊之下，漢字改革派目睹西方與日本“富強”之效，又受進化論觀念的影響，認為其富強之源在于文字簡易，而中國由強致弱之基在于文字繁難。面臨著“啟蒙”與“圖存”的政治現實，要實現國家的工業化，走向現代化，決定了工業化主體的人的現代化，即人的知識水平、思維方式的現代化。這就要求知識的世俗化，以實現人的思維的理性化，因此民眾“需要文字”加以啟蒙，以提高文化水平，掌握復雜的科學技術知識，參與到國家的現代轉型中來。新式人才只能通過新學堂來培養，但新式學堂剛剛起步，培養的人才遠不能滿足社會所需，現實迫使一部分新式知識分子開始對漢字進行改良，借用一種簡易的識字方法——簡切字來彌補。但這種對細枝末節的修改不能滿足漢字改革激進派急于改變中國現狀的要求，他們主張對之進行徹底的“革命”，即廢除漢字而直接采用拼音文字以代之。其目的就是更利于國人“治世界種種最新之學問”，培養國民的主體人格，利于先進文明的輸入與傳播。這種通過激進的文化革命來徹底改造中國傳統文化的觀念和做法，雖然受到時人與后人的諸多詬病，但其提倡以“民主”和“科學”的精神來培養現代性的國民、現代性的中國文化，以爭取中華民族的復興，實現國家的現代化轉型，則是無可厚非的。

注釋

1、[美]費正清編《劍橋中華民國史(1912－1949年)》上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490-491頁。

2、盧戇章：《(中國第一快切音新字)原序》，載文字改革出版社編《清末文字改革文集》，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1頁。

3、梁啟超：《飲冰室合集》第1卷，中華書局1989年版，第1頁。

4、[清]沈學：《盛世元音》，文字改革出版社1956年版，第5、5頁。

5、王炳堃：《(拼音字譜)序》，載文字改革出版社編《清末文字改革文集》，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13-14頁。

6、詳見王東杰《從文字變起：中西學戰中的清季切音字運動》，《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1期。

7、沈鳳樓：《江寧簡字半日學堂師范班開學演說文》，載文字改革出版社編《清末文字改革文集》，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53頁。

8、王照：《(官話合聲字母)原序一》，文字改革出版社1957年版，第2頁。

9、何鳳華等：《上直隸總督袁世凱書》，載文字改革出版社編《清末文字改革文集》，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35-36頁。

10、勞乃宣：《奏請于簡易識字學塾內附設簡字一科并變通地方自治選民資格摺》，載文字改革出版社編《清末文字改革文集》，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104頁。

11、《吳稚暉學術論著》(民國叢書第三編)，上海書店1989年版，第321、322、300、283頁。

12、《錢玄同文集》第1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21、131、287頁。

13、錢玄同：《答陶履恭論Esperanto》，《新青年》第四卷第二號，第177頁。

14、吳敬恒：《補救中國文字之方法若何》，《新青年》第五卷第五號，第504頁。

15、錢玄同：《關于Esperanto討論的兩個附言》，《新青年》第五卷第二號，第183頁。

16、前國語研究會編《漢字革命》，《國語月刊(漢字改革專號)》，文字改革出版社1957年版，第19-20頁。

17、《錢玄同文集》第3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37、390-391頁。

18、羅志田：《近代讀書人的思想世界與治學取向》，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94頁。

19、《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29頁。

20、《獨秀文存》第1卷，亞東圖書館1922年版，第87、3-7頁。

21、錢玄同：《中國今后之文字問題》，《新青年》第四卷第四號，第352、354頁。

22、《附陳獨秀的信》，《新青年》第四卷第四號，第356頁。

作者簡介：劉春，女，1972年生，四川內江人，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博士研究生，四川成都，610064。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