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87年9月,黃河在鄭州下汛十堡(即石橋)險工決口,開始時口寬30余丈,越三日刷寬至300余丈,“奪溜南趨灌入賈魯河,又東會渦河,南注周家口,入淮河”。據當時官方的說法,此次決口“致淹一千五百數十村莊”,“黃水橫溢,災區甚敞,饑民待哺嗷嗷”,數百萬災民無家可歸,災情十分嚴重。清政府撤了東河總督成孚的職務,命李鶴年署理東河總督,會同河南巡撫倪文蔚籌措堵口,后又命禮部尚書李鴻藻前去視察。但是經過近一年的治理,花費了九百余萬兩白銀,決口仍未堵上。最高統治者“殊深憤懣”,將有關官員,罷免的罷免,降職的降職,又調廣東巡撫吳大澂署理河督,督辦堵口。
吳大澂對治河堵口工程采取了三項措施。一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態度,表明必勝的信心。他誓言:如依限不能完成者斬,自己也將以身殉職。對在工的官吏,分工明確,嚴限完成。在工人員無不懔然,于是日夜趕堵。二是狠手治貪。清代的“河工”,向來是個肥缺,貪污納賄司空見慣,成為“國家之漏厄,官場之利藪”。同治、光緒年間,有一位名叫蘇廷魁的官員,在擔任河道總督期間,因不和同僚同流合污,最終落得個被“革職”的下場。在具體的工程中,管工者偷工減料積習相沿。吳大澂八月到任視事。他認為河工堵口收發料物弊端甚多,乃只身微服,混雜在送料民工中,背運秸料,進行私訪,發現確實存在發料短缺、克扣工錢的現象,遂率眾與管料官員爭辯,該官員正擬將大澂推下鞭杖時,他的隨從立即站出高呼:他是河帥,誰敢動手?這時大澂喝令對管料的官員予以杖責,并帶枷在工地示眾,以儆效尤。由于吳大澂清正廉潔,勤謹用事,至工程完工,費用較撥發款銀節約60余萬兩。三是重用劉鶚。劉鶚以同知身份來投效河工,抵鄭后,向吳大澂呈說治水主張。吳不懂水利,正在求賢若渴之際,聽劉鶚談論“設閘壩以泄黃”、 “引清逆淤,束水以攻沙”等方法,“奇之,頗用其說”。劉鶚不僅向吳提供理論和方法,而且親臨工地,“短衣匹馬,與徒役雜作,凡同僚所畏憚不能為之事,悉任之”。1888年12月中旬,大堤終于合龍。光緒帝接到捷報,十分高興,立即降旨封賞治黃大臣。吳大澂賞加頭品頂戴,補授東河總督。
第二年初,吳大澂奏請成立河圖局,測量、繪制黃河中下游全圖,光緒帝“準其咨調數員,辦理繪圖事”。吳即命劉鶚為提調官,全面負責測繪河圖之事。自三月始,他“終日管窺蠡測,奔驟河干,與波濤相出沒”。至九月,基本完成了從陜西潼關至山東利津海口的黃河測量工作。不久,《豫、直、魯三省黃河圖)也繪制成功,共5冊,150篇。劉鶚還根據實際考察資料,融合自己治水經驗,撰有《治河五說》,并因此而聲名大振。
有趣的是,吳大澂和劉鶚都是晚清著名的收藏家。吳善詩文,精于金石,著有《愙齋集古錄》、《古籀補》、《古玉圖考》等書;而劉鶚是《老殘游記》的作者,在收藏上有雜家之稱,其甲骨文收藏和著錄更是聞名后世。不知道這兩位收藏家在治河之余,交流過收藏的心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