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筆者近年整理并翻譯與古代于闐有關的藏文文獻,其中包括伯希和(P.Pelliot)于敦煌藏經洞發現的藏文文書P.t.960《于闐教法史》(Li yui chos kyi vgyus)。本文首先介紹這些文書的研究狀況及其與藏文大藏經《于闐國授記》(Li yui chos kyi vgyus等文獻的對應關系,然后是這些文書最初三部分內容的譯注,包括尉遲散跋婆王與贊摩伽藍的修建、尉遲毗梨耶王與瞿摩帝伽藍的修建以及論道沙門之名的由來。
關鍵詞:于闐教法史;譯注;贊摩伽藍;瞿摩帝伽藍;論道沙門
中圖分類號:H214 文獻標識碼:A 文獻編號:1000-4106(2011)01-0081-07
一 前言
法藏敦煌藏文文書P.t.960《于闐教法史》(Li yui chos kyi vgyus)為卷式寫本,邊緣有所破損,大小為31×84cm,原編號254,后重編作960。文書為藏文楷書(dbu csn),卷面字跡清晰,雖有涂改、插入等現象。但一般情況下這些部分甚易辨識——除了第20行和第99行例外:這兩處插人大段文字,插入部分自該行下面往后一直延伸寫至卷子右邊的上面,延伸部分文書破損,從而為識讀帶來困難。文書撰寫者據所述內容的不同將其分為18個部分,一般以雙垂線(nyis shad)后畫并列兩排的四個圓圈表示,但第4l行的4個圓圈外尚有一大圈,第59行單垂線(phur shad)后畫一排兩個圓圈,不知何意。文書共存114行文字,卷首似殘,無標題,卷末尾題作dar ma mdo sdesu rya ga rba dang/tsan dra ga rba dang/byema la pri tsa’工gzhung las mdo tsam zhig/mkhan po mo rgu bde shll gy工s/gsar du bsgyuro//ll yul chos kyI 10 rgyus kyI dpe’//zhus/,意為“簡要錄自佛經《日藏經》、《月藏經》和《無垢光所問經》,大德論道沙門新譯,《于闐教法史》抄本,校畢。”
這份文書最初由托瑪斯(F.W.Thomas)英譯,收于其著《有關西域的藏文文獻與文書》第1卷。后來恩默瑞克(R,E,Effffflerick)對文書作了全部轉寫,和他轉寫并翻譯的《于闐國授記》Li yui chos kyi vgyus一起出版。再后,陳踐和王堯對這份文書作了藏文錄文和漢文翻譯,分別收于《敦煌本藏文文獻》(藏文本)和《敦煌吐蕃文獻選》(漢文本)當中。以后,《法國國立圖書館藏藏文文書選集》第2卷收錄了這份文書的黑白圖版。近年國際敦煌項目(IDP)將這份文書的彩色圖版放上他們的網站,從而進一步便利學者研究。
這份文書內容豐富繁雜,包括于闐建國傳說、于闐的守護神名號、于闐的菩薩名號、于闐的著名佛寺、于闐佛法滅沒經過,等等。人們知道,藏文大藏經《甘珠爾》(6Ka—gyuZ)和《丹珠爾》(bsTangyur)中有5部專述于闐教法的作品,包括《無垢光所問經》(Dri ma medpa ‘i’od kyis zhus pa)、《牛角山授記》(’phags pa ri glang ru lung bstan pa)、《僧伽伐彈那授記》(dGm 6corn padge ’dun’phelgyis lung bstan pa)、《于闐阿羅漢授記》(Li yul gyidgra 6com bas lung bstan pa)和《于闐國授記》。這些文獻不僅對我們重構于闐佛教歷史極為重要,也與于闐的歷史、地理以及于闐和周邊政權之間的關系密切相關,故早為多位學者所注意,其中托瑪斯更是據那塘版(sNar thang)藏文大藏經系統地翻譯了這些作品,筆者也正在參考近年學界在相關領域的新成果,對它們做進一步的譯注與研究。在仔細閱讀《于闐教法史》之后,我們發現,它的部分內容與《于闐國授記》、《牛角山授記》、《于闐阿羅漢授記》及《僧伽伐彈那授記》接近。各部分的對應關系,大致如下:
第一部分2-6行“尉遲散跋婆王與贊摩伽藍之修建”=《于闐國授記》,176a1—177b2。
第二部分6—11行“尉遲毗梨耶王與瞿摩帝伽藍之修建”=《于闐國授記》,177b7—178a3。
第三部分11—16行“論道沙門之由來”=《于闐國授記》,178a4-178b2。
第四部分16-19行“毗沙門與舍利弗決海”=《于闐國授記》,173a6-174al。
第五部分19-32行“于闐建國傳說”=《于闐國授記》,174b6-176a3。
第六部分32-34行“八大守護神”=《于闐國授記》,174b2-3。
第七部分34-35行“四大龍王(缺)與五百菩薩”=《于闐國授記》,174a5-6。
第八部分35-36行所記“靈驗之伽藍”散見于《于闐國授記》和《牛角山授記》各處。
第九部分37-39行“八大菩薩”=《于闐國授記》,174b1-2;《牛角山授記》,222a6-222b6。
第十部分39-41行“二部僧伽持見之情形”、第十一部分41-47行“于闐都城未來毀滅而成海子之情形”、第十二部分48-49行“世尊之告誡”不見于已知各種文獻。
第十三部分49-57行“于闐最后正法毀滅之情形”=《僧伽伐彈那授記》,163a2-164b5;《于闐阿羅漢授記》,16963-170al=Iol Tib J598,2b3-3a4=法成譯《釋迦牟尼如來像法滅盡之記》,22-30行。
第十四部分57-59行“吐蕃興佛”=《僧伽伐彈那授記》,164b6-165a3;《于闐阿羅漢授記》,170a7-171b6-Iol Tib J 598,3b2=法成譯《釋迦牟尼如來像法滅盡之記》,34-38行。
第十五部分59-76行“佛法最后滅沒之情形”=藏文《月藏經》(Zla ba’i snym’gpo),Iol Tib J601.1,2a3-3b8;《僧伽伐彈那授記》,165a5-16Bbl;《于闐阿羅漢授記》,170a4-7=Iol Tib J598,3b2-6a4=法成譯《釋迦牟尼如來像法滅盡之記》,38-67行。按這部分內容也見于漢譯佛經《阿育王傳》,《大正藏》第50冊,第126a-128b頁;《雜阿含經》卷25,《大正藏》第2冊,第177b-182a頁;《月藏經·法滅盡品》,《大正藏》第13冊,第377a-380b頁;以及于闐文《贊巴斯塔書》(R.E.Emmeriek。The Book of Zambasta,London:Ox-fordUniversityPress,1968,pp,398-421)等。
第十六部分76-86行“守護于闐之佛像”=《牛角山授記》,226a7-230b2。
第十七部分86-110行“無熱龍王之故事”,不見于已知各種文獻。
第十八部分110-114行“于闐二部僧伽之數”=《于闐國授記》,187b6-188a4。
以上的初步比較顯示,《于闐教法史》像是有關于闐的佛教文獻的一種集成,其主要內容雖與《于闐國授記》等有某種淵源關系,但又非完全相同。由于篇幅限制,本文無法展開討論,下面僅在前輩工作的基礎上,對文書重新轉寫,然后在每段轉寫之后附以漢文翻譯和詞匯注釋。詳細的對勘和研究,另詳他文。
幾點說明如下:第一,下文各個部分的轉寫和翻譯乃是據文書自身的區分符號,每個部分的內容并不平均,有的很長,有的只是短短的兩句話。至于每部分前面的標題,則為筆者所加。第二,轉寫和翻譯時,原文書行數用圓括號標注于每行開頭的左下,轉寫之后加以校記,然后為譯文。第三,關于專名詞的翻譯問題。若已知漢文文獻有相應的名詞,則采用之;若沒有相應的名稱,則據約定俗成的譯法或藏文的意思進行意譯:另外一些專有名詞似為外來語,意思不明,這種情況一般據敦煌吐蕃漢藏對音材料或利用學者構擬的漢字中古音進行翻譯。第四,本文引用到的幾種藏文大藏經文獻,若無特別指出,均為德格(sDe dge)版,并采用西藏佛教資源中心(The Tibetan BuddhistResource Center)的影本。第五,使用符號:
[]用于轉寫中,表示原卷缺,筆者斟酌文意并參考相關文獻而加以補充的內容,漢譯中用法相同。
()原卷行文有誤,筆者斟酌文意并參考相關文獻而加以校訂的內容。
()原卷多余的文字。
yang下標的字母(如:nga)寫在它前面字母(如:ya)的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