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計算機網絡的迅猛發展,電腦藝術、網絡文學正迎著新世紀的曙光向我們走來,給日漸邊緣的文壇帶來了新的活力。面對這些全新的文學藝術樣式,有人稱它們是文壇升起的新星,說它們是傳統文藝窮途末路的救星,也有人抱怨它們是藝術審美的克星,不過重要的不是在于給數字化傳媒藝術作何結論,而在于以科學的態度全面了解它們,深入研究它們,正確地引導它們走向健康和成熟。
網絡文學的迅速崛起,將和傳統文學、民間文學也包括市民的通俗文學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多元化的文學格局。
中國的網絡文學已經走過十年的時間,它完全可以構成一部有獨到價值和啟示意義的文學發展史,網絡文學走過的這個十年,對于中國文學來說,也是值得大書特書的。
網絡文學較之傳統文學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因為前者幾乎不受出版資源、版面容量等方面的限制,創立于1997年的文學網站“榕樹下”,其發表文學作品的數量已遠遠超過建國以來紙介媒體發表作品的總和。更為關鍵的是,擁有讀者的數量是以超過3.84億網民作為基數,(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GLD第25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截至2009年12月)。其影響力使傳統文學無法望其項背,就此很多研究者看到了網絡文學對傳統文學的沖擊與挑戰,甚至認為已經出現了“取代”的嚴重趨向。
然而另一方面,目前相當數量的網絡文學寫手及其作品,表現出了對傳統文學標準的自覺趨同,他們在網絡首發的作品不僅是形式出版或發表,并且獲得了來自傳統文學體制內的認可與重視。于是又有研究者據此認為,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最終將實現“合流”。
如何準確描述和評價網絡文學的存在價值、發展前景和整個文學格局中的合理位置,還是應該回到網絡文學基本特征的網絡文學的概念通常的表述就是:“在線”的三位一體,即由網民在電腦上創作,通過網絡發表,并由其他網民完成閱讀,參與其特有的“書寫和傳播工具”、“作者與讀者的互動”,這正是體現網絡文學特質的關鍵詞。
網絡文學的“作者”更多被稱為“寫手”,它與傳統文學的“作家”兩者間的區別絕不僅僅是稱謂的變化,在網絡文學中是一個特殊的專業職業,寫作成為大眾共享的自我表達的精神活動,傳統作家的中心地位和詮釋權威消失了,不能再從少數人的情感體驗來主導大眾的審美、大眾文化不再是被表現的對象,而是作為創作的主體進行更為生動更為真實的自我表達。一個沒有受過文學專業訓練的普通人,只要有了創作的沖動,無需得到文學編輯和批評家的認可,亦可以在網絡上以文學的形式自由宣泄自己的情感。
1998年3月一網絡上出現了臺灣大學生蔡智恒(網名:痞子蔡)的長篇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的連截。痞子蔡,以平均兩天一集的速度;從1998年3月22日至5月29日,費時兩個月零8天在網絡上完成長達34集的連載。海峽對岸,一位大學生個人寫作行為,為網絡文學帶來了巨大的啟示。“第一次親密接觸”所具有的“輕舞飛揚”的風采,頓時折服了無數年輕的網民,迎合了他們的青春渴望,無數次的“親密接觸”由此發端,仿佛推開了一扇窗戶,仿佛溝通了一條水渠,網絡寫作一發不可收拾。
不少經濟學家都反復說到“跨越式發展”對于發展中國家的重要性,網絡在中國大概就屬于“跨越式發展”。最新的互聯網報告表明,除日、美、韓三國在網絡普及率上遙遙領先位居三甲以外,中國已經位居世界第六,接近俄羅斯。直追巴西。回顧中國網絡發展史,即“兩個十年”,一個是技術的十年(從1994~2003年);一個是普及的十年(從1999~2009年)。前者屬于技術,后者屬于社會,因為網絡追隨著電腦進人大城市的中國家庭大約在1994年,這也與世界“網絡影響期(1998~2002年)大致吻合。”
網絡到底為“網絡一代”提供了什么樣的平臺與生存空間呢?首先是網絡技術平臺的迅速提升,為80后、90后提供了“虛擬社會”的生存空間,就是一些學者稱之為與現實生活相伴的“第二生存空間”。其次,以往讀者在整個文學活動系統中的作用一直被忽視,直到20世紀60年代接受美學出現后才有所改變。然而在網絡文學中對文學本體的深刻影響,是傳統文學遠遠無法比擬。網絡作為新生的、時尚的技術工具,其使用主體必然是趨向于年輕化,國家信息中心發布的數據表明,目前我國近3.84億的網民中占65.2%是15~25周歲的城市青年,這必然導致了網絡文學讀者群體的年輕化,他們的知識程度、年齡特點、審美趣味決定了網絡文學的題材和樣式。情節冗長、意義艱深的作品很難被認可,娛樂性、消費性就成為必然的主流。在網絡中讀者對作品的選擇會通過點擊率直接反映出來,點擊率同時可以影響其他讀者的選擇,更重要的是將決定網站的存亡,點擊率較高的作品必然會促進網絡寫手的創作。作者與讀者互動性強,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循環的圈子。它為讀者帶來更為多樣性的閱讀選擇。然而,創作者總體地位的下移,幾乎不可避免也會降低文學的高度,網絡寫手創作中有很多自由化、個人化、游戲化、語言粗鄙等等傾向,同時也由于沒有審查過濾機制,數量巨大的網絡文學作品整體質量參差不齊就很自然了。
網絡文學的一路飚升,帶來了這個社會必須認真面對的后果。首先,它們改變了傳統文學一家獨大的壟斷局面,傳統的文學報刊雜志盡管漠視它們的存在,但這并不等于它們真的不存在。相反,精明的出版商一直都在通過運作、發行它們而獲利,它們也自然而然地在這個真空的現實關系中發揮作用與影響。當《中華文學選刊》作為平面媒體在國內首次轉發了慕容雪村的網絡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時,當寧肯《蒙面之城》因在網絡上風靡火爆而被作家出版社出版時,傳統文學界終于默認了這一局面的改變。其次,網絡文學必然地與“青春寫作難分彼此,而青春總是意味著激動沖突,想像力和狂放不羈。網絡文學的精神資源十分龐雜,不易簡單厘定,但至少可以確認王朔與王小波這兩位精神導師,他們的反諷和批判精神。在知不覺中被網絡文學所繼承。在某些時候,網絡文學甚至扮演了思想反叛與文化革命的角色。網絡文學與網絡語言那種鮮活的先鋒性和革命性,夾雜著偏激、頹廢、惡搞和無厘頭泥沙俱下,既挑戰著傳統的文學觀念,也挑戰著社會道德習俗,對整整一代青年產生了巨大影響。
網絡文學呼喚本體論聚焦與跨學科協作推進。網絡文學與現代信息技術、媒介革命、后現代文化、視覺轉向、大眾文化心理、信息倫理、跨國資本運營,全球殖民話語、時尚消費、藝術范式顛覆與重建等問題密切相關。因而,本體研究,審美范式研究和中肯的現象學批評,應當是網絡文學研究的重點;網絡技術媒介分析,文化轉型研究,是網絡文學研究的多學科表征;而網絡文學的人文性、審美性研究,永久都應該是這一研究領域理論思維的內核。
2010年,中國國網絡文學發生了一些引人注目的變化。第五屆魯迅文學獎首次將網絡作品納入參選范圍;中國作家協會公布的年度重點扶持作品名單中,3項網絡文學在列;因微博而催生的微博小說初露鋒芒。傳統文學不再受到沖擊,網絡作家變得有名有利,中國網絡文學走過變革年。
責任編輯: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