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是村里的致富能手,還帶領村民共同致富;他所在的村被當作典型,在很大范圍內進行推廣。但在2011年1月13日,這位曾經的能人卻因為涉嫌4200多萬元的貪污、受賄、挪用公款而出庭受審。而他所在的原本那個富裕的村子,如今已經欠下了8億多元的債務。他就是北京市門頭溝區原副區長閆永喜。與他一同受審的,還有門頭溝區永定鎮經濟工作辦公室原主任、門頭溝新城南部地區拆建工作辦公室原負責人李昕、門頭溝區永定鎮馮村原黨委副書記、經濟合作社原社長閆永成,以及閆永喜的情人毛旭東。
村委主任、鎮黨委書記、區委常委、副區長,這是閆永喜案發前的履歷。
然而一個仕途正勁的人,卻為何成了受審者?
村里致富的領軍人物
閆永喜個子不高,身體發福。一整天的庭審中,48歲的他始終保持著高昂情緒,對公訴人的每項詰問都有一套說辭。
“他敢想敢干。”馮村多名村民評價閆永喜。
門頭溝區永定鎮馮村,是閆永喜仕途開始的地方。
馮村村民說,閆家兄弟三人,閆永喜排行老二,早年家境并不富裕。一位曾教過閆永喜的老師稱,上學時他成績較差,常受同學欺負。
1983年,在生產隊里當瓦工的閆永喜得知村集體要把飯館、沙石廠等集體企業承包給個人經營,就以1.6萬元承包了飯館。經營了十幾年后,閆永喜成了百萬元戶。1997年3月,閆永喜開始擔任馮村村委主任。村民稱,剛開始,在閆永喜的帶領下,村里大力招商引資,村民收入逐漸增加。該村現任負責人稱,村里發展旅游業、酒店業、房地產業,除了在本村,甚至還在北京市、福州市購買了十幾萬畝商業地產用于出租。村民們紛紛從平房搬入馮村新居社區,每家每年都能得到分紅。
據此前新華社報道,通過16年的改革,馮村從人均純收入不足千元,發展到人均純收入超過3萬元,2008年經濟總收入達15億元的經濟強村。
馮村村兩委曾給每個村民發過一本數百頁的《馮村之路》冊子,介紹馮村發展模式,如選準領軍人物、構建現代企業等。
“空手套白狼”發展模式
“我是馮村人,從我當官第一天,就想把經濟搞上去,建成全國第一村,體現我的人生價值。”庭審中,閆永喜大聲說。
2011年1月7日,馮村嘉園等新型社區的廣場上,村民正跟著廣播做操。村民們回憶,馮村鼎盛時期,除常請姜昆等演員辦堂會外,每年五一、十一還請國旗護衛隊表演升國旗。
伴隨著閆永喜的落馬,馮村昔日繁榮的泡沫瞬間破滅。一份2010年5月31日的資產負債表顯示,馮村不僅流動資產為零,還有各項負債逾8億元。
馮村現任負責人稱,馮村是不少農村發展的一個縮影,走的是“拆遷——地產開發——房地產綁架經濟——再拆遷——再引資開發”,即“空手套白狼”的發展模式。
該負責人透露,十多年來,村里確實曾給村民分紅,但村民不僅失去了土地,且至今仍未能全部實現農轉非,致使一些老人長期沒有醫保。
成也拆遷,敗也拆遷
馮村的“繁榮”,讓閆永喜仕途亨通。
從村委主任,到永定鎮黨委書記,再到門頭溝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拆遷始終伴隨著閆永喜的仕途。2006年,擔任副區長的閆永喜負責城鄉建設,同時他還是門頭溝新城南部地區重點工程拆遷工作領導小組組長,主管拆遷工作。
檢方指控,2004年下半年,閆永喜向一房地產開發商索要住房兩套,共計價值64萬元。
當時,閆永喜已是門頭溝區永定鎮黨委書記。他稱,馮村搞拆遷,他作為領導,要主動帶頭支持拆遷。因擔心自己在周轉期間無處居住,當聽說該開發商拖欠弟弟閆永成工程款數百萬元,他便想到了用房子置換工程款。
經查證,最終這兩套房子落到了閆永喜名下。
騙拆遷款貼補情人
法庭上,32歲的毛旭東比身旁的閆永喜高出半頭。毛旭東是長春人,畢業后到門頭溝區工作,最開始應聘總經理助理一職,隨后便和閆永喜走到了一起。
2006年下半年,已擔任北京定都貿易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的毛旭東,每月工資為6000元,因沒有任何提成,便找到閆永喜。據在場的李昕(門頭溝新城南部地區拆建工作辦公室原負責人)等人供述,當時閆永喜扭頭問毛旭東“弄個七八十萬元,行嗎”,毛旭東在一旁點頭。
隨后,閆永喜想到通過偽造拆遷補償協議等合同,騙取拆遷補償款的方式弄錢。閆永喜屢次提醒李昕,“你(李昕)給弄吧,把手續做好”。
毛旭東用母親馬桂芳的身份證,騙取了拆遷補償款74萬元,并將這筆錢拿去炒股。
檢方指控,從2006年下半年至2008年4月間,閆永喜、毛旭東等人,涉嫌3次虛構拆遷補償事實、偽造補償協議,騙取拆遷補償款580余萬元。其中,包括幫其弟弟閆永成騙取拆遷款241萬元。對此,法庭上的閆永喜等人均表示異議。
除利用職務之便,騙取拆遷款外,閆永喜被指控,個人決定并以鎮政府的名義,將公款3000萬元給毛旭東使用。2006年,毛旭東的公司遇到資金困難,據其稱當時想做煤炭生意,需要3000萬元。她將想法告訴了閆永喜,此時閆永喜已經擔任區委常委,同時兼任鎮黨委書記職務。
庭審中,閆永喜否認系其個人行為,他說:“我沒單獨決定,還向鎮長打過招呼,主觀上也是為促進鎮里的經濟發展。”
收錢、收房
法庭上,閆永喜還被指控多次為一些公司及個人提供業務幫助,涉嫌收受“好處費”556萬余元及索要住房3套(價值124萬余元)。
對于被指控的數額,閆永喜并未全部承認。對于被指控索要房子的事實,他表示“我自己住著一套小別墅,我也看不上(那些房)”。但閆永喜承認,曾幫毛旭東購房。“她在北京沒房,我恰好跟開發商是發小。”他說,“2006年10月左右,我看中門頭溝一套房子,估價約40萬元,就找到開發商法定代表人胡連喜。胡連喜說‘先給20萬元,其余的隨后再說’。不料時間長了,他也沒提,也就沒有再補足差額。”
綜上,公訴人認為,閆永喜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伙同他人騙取公共財物、索要并收受他人財物、挪用公款歸個人進行營利活動,數額均特別巨大,應當被追究貪污罪、受賄罪、挪用公款罪。
庭審中,閆永喜多次表示,自己年輕時就是個體戶,家中并不缺錢,有房有車,“就想為當地經濟發展多做點貢獻,我不知道怎么弄成這樣”。
2011年1月7日,馮村一獨門獨戶的二層小樓,門口掛著“全國文明村馮村五好家庭戶”的紅色獎章,這就是閆永喜的家。閆永喜妻子正帶著工人修補水管,她不愿接受采訪,只說了一句“他是好人,為村里經濟做了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