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何日起,“跨年夜”這一天成為了臺北人心中默認的法定假期。它不分族群、宗教、年齡,成了年末的另一種奔騰與狂熱,特別是倒數計時的那一刻,無疑成了臺北城里最耀眼賞心的樂事,臺北101大樓的煙火圖案,也由此成了人們心目中美麗的驚嘆號。
然而今年的臺北人,跨年方式越來越多,影音歌舞劇等不同類型的慶賀演出都涌向臺北。臺北市為此還特意和國光京劇團連袂籌劃京劇喜劇經典劇目,以此來打造今年的百年辛亥跨年夜歡樂百分百盛宴活動。
這次辛亥百年跨年活動的宣傳廣告詞是“一生只能一次”,一方面似乎把演出提升至民族百年興衰的高度,一方面又兼賀京劇名列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由此來動員那些在跨年夜不曾外出看戲的傳統戲迷:元旦新年,要開開心心,八座看個喜劇,能嘻笑嘲弄一番,卻也包含著人生無窮的意蘊。
京劇真功夫
選擇作為跨年的演出劇目,尤其是在京劇首次現身與煙花爭艷的特殊時刻,戲曲寫意的藝術精髓會不會被現代劇場壓縮到敬陪末座的窘境?然而制作方安排的《游龍戲鳳》、《送親演禮》、《春秋亭》、《五花洞》這四折戲,最終還是吸引了許多觀眾情愿放棄觀賞煙花而選擇花錢進劇場和演員們一起倒記數迎新。說實在的,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制作者以觀眾為出發點,令他們的戲有明星、有噱頭,還有好的琴師伴奏。雖說只是四折戲,但有眼光的觀眾仍然會發覺非常值。由于島內劇團自從改革后,人員縮編,以往年底所貼演的封箱大戲,多成了戲文上的古老資料了,如《十美跑車》、《龍鳳呈祥》、《四郎探母》等這些大軸群演的劇目根本沒法再貼演。而這回配合歡慶,才得以憑借跨年主題成功出擊,將臺灣京劇的核心實力做了全面展現——顯示他們唱念做打的真功夫。《游龍戲鳳》說的是皇帝與村姑的小情趣,特邀臺北新劇團團長李寶春,飾演微服出游的正德帝。他文武老生的功底,搭配上國光目前最好的旦角梅派傳人魏海敏,唱做俱佳,兩大牌開場便壓場,的確可謂是跨年戲方有的特殊待遇。《送親演禮》這出小戲,沒太多曲折的劇情,說的是鄉下老太進城送嫁不識禮節而鬧出的笑話。這出戲開始就有了反串的“笑果”,鄉下婆子由魏海敏趕場換裝扮演,雖說美女演員既扮丑又扮土,不過畢竟是一次討巧添喜的絕佳展示,所以演員在跨年之際反串老生,何不瀟灑一回,過足戲癮?當鄉下丑婆子飽餐一頓后,卻又噴將出口,把莊重典雅的老婦人搞得灰頭土臉,不止把觀眾逗樂,就是臺上的演員,也都大大同喜同樂了一回。《春秋亭》原是程派名劇選段,出演貴家女薛湘靈的演員有條好嗓子,加之憐貧濟困的劇情,配上音樂的婉轉流暢,很能激勵人心,令觀者叫彩。試想:正工老生和英俊小生,猛男與壯漢,搖身一變大唱女子纖細聲調,而原先程派的婉轉鶯啼,卻在戲中變得雄偉厚實,無怪掌聲大作,一方面是老生演員唐文華反串旦角的唱工優異,另一方面是壯實的富家小姐,令人有種錯置的奇趣。可是,當人生錯置的趣味發生在武大郎與潘金蓮這對難以班配的怨偶身上之后呢?《五花洞》說的就是這兩人投親途中,遭逢妖怪化幻,最終天師收妖,才還他二人真面目。這一戲曲里借題發揮叫好的橋段,編劇此回看重的是夫妻高美矮丑配的異常性,遂將之取材入戲。戲中明明潘金蓮是怨婦,反而讓扮演她的演員發揮旦角四大流派的特殊聲腔,不過精彩的亮點并不在主角兩人,而是幻化的一群妖怪,即臺上十四對真假夫妻那鋪天蓋地的武打群戲。然而饒有意味的是,觀眾并不計較什么,只要演員打得好,觀眾也就開懷大笑了。編劇如此洞察人性的哲思,又很符合劇情中的“掃蕩群魔”,可謂神來之筆。
喜劇大比拼
聯演,通常是指傳統劇團紀念性質的演出,常見有對重大節慶或是賑災募款的義演。和一般演出不同的是,一般演出個人挑團,合作多是基于商業演出的考慮,而聯演則是以特殊少見的陣容,以收祝賀或社會慈善之效。戲碼多以豐盛熱鬧為主,名家薈萃,各施所長,并不計排名與角色大小,有時名家也跑跑龍套,助長人氣。所以,這次的喜劇經典系列不僅仿效大聯演的陣仗,還特別邀請友團李寶春、黃宇琳及相聲瓦舍的名人客串,同時特例加入封箱戲中才有的反串戲。雖說反串或許會給人胡鬧嘻哈的印象,但它們絕非是同義詞,而是另一種才藝的呈現。當然戲才是最重要的亮點,只要名家云集,各憑其能互相激勵,互相飆戲的盛況也就自然展現了。另外,在此回三天四場的戲碼安排上,除了跨年四出折子戲外,還有整出大戲上了臺場,它們均宣揚不同的人生奇趣妙意,并且每出戲碼都是特意量身打造、以演員特色見長。如元旦推出的《天下一家》,取材于乾隆下江南的故事,講的是五世同堂的孝悌傳家。這出戲放在新年開春演出,以笑料寓意家族和民族的和諧統一,雋永深刻感人。《春草闖堂》原是由福建莆仙戲改編而來,說一個小丫頭對抗誥命夫人,一個小謊言,最后將錯就錯,驚動皇帝后圣旨賜婚。主演丫頭春草的黃宇琳,戲中全程踩蹺(也就是仿效古人襄小腳)上陣。特別是其中模仿古人坐轎一場戲,那種伶俐的可愛與青春的無邪,全寫在她柔媚輕盈的小碎步上了,她的詮釋功力可算是本土新生代中的翹楚,乍看之下,甚至令人想起了京劇表演藝術家劉長瑜的逗趣與活潑。《神算記》是大陸劇作家林戈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作品,又稱《求騙記》,以喜劇的諷諭寫出了集體社會里的自我催眠。金秀才原本只是想賺點賞錢,隨意謊稱他具有神機妙算的超能力,不料卻帶來無窮的麻煩:神算之事一傳百里,最終讓皇帝也信以為真,希望他能偵破竊案。盡管金秀才一再辯解自己是騙子,卻沒人相信,甚至貴為天子還說希望被騙,要求被騙。于是滿臺皆是荒唐言,唯一說真話的只剩下騙子本人。這戲掌握了社會的人情脈理,并將之包含在了趣味和機智之中。青年演員盛鑒在詐騙與書生本性中穿梭,演來自如逍遙。藝術總監王安祈說自己原本就是想借由一部戳穿偶像虛假本質的作品來打造年輕的京劇偶像,所以那劇中“千難萬難”是核心的重要唱段,字字扣住劇情的妙句,不失京味。琴師李超則認為,此戲在唱腔設計上其實也是千難萬難,但盛鑒唱來卻駕輕就熟,于是從騙子角色中,大家似乎悄然地已暌見了明日之星的光芒。
在一個藝術紛呈的跨年新春節假中,各種演藝活動百花齊放,臺北多元文化的并立,令單一演出模式如今已無法獨霸江山,京劇尤甚。不過雖然京劇尚未失去有關方面的援助,但要凸顯自我的主體性或者為自我的角色定位,看來尚任重而道遠。然而此回跨年元旦的演出成功,已經印證了新世紀京劇思維將全面升級換代的觀點:全方位的包裝、劇本、導演、文武場的編排、多媒體元素的采用、營銷手法的運作,雖說樣樣都步步為營,卻又是逐步晉升。或許,戲曲只有漸漸走向創意產業,才能和當下現代人的生活更加密切?
“清口”第三人煮酒論事
繼周立波、胡晴云后,滬上節目主持人毛威也試水清口演出市場,三月他將在蘭心大戲院推出普通話清口專場《毛隨自見·喝酒那點事》。毛威的《毛隨自見》談男人們常喝的酒。至于為什么會選擇“喝酒那點事”這一主題,毛威表示在前期策劃上考慮過不少選題,但是“一個人要在臺上說足兩個小時,而且得讓觀眾覺得挺逗的,樂的同時又覺得,他講得還挺有道理的,這可真不是件容易事”。于是他還是決定講自己最熟悉的話題——酒,“我平時就愛喝酒,在酒桌上經常有靈感進發”,他還表示將在演出中自我調侃2007年他酒后駕車一事,奉勸觀眾切莫“酒駕”。
同“笑侃三十年系列”和“玫瑰金口”一樣,毛威國語清口《毛隨自見》也是由關棟天和孫徐春聯手打造,不同之處在于,此番將完全舍滬語就普通話。對此出品人孫徐春還是很有信心,他說:“用國語講清口,其市場并不會低于上海話,全國人民都看國語清口的同時,也讓國語清口走向了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