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希軍先生是我最敬重的書法界長者之一。他剛正不阿的風骨、追根窮底的精神、禮賢下士的虛懷、誨人不倦的風范,都留給我許多難以忘懷的印象。最近拜讀權老新作,更增加了我對他的崇敬。他是一位不知疲倦、永遠進取的人。
耄耋求變,壯心不已。權老是一位開拓型的人物,多年來致力于書法事業,做了許多前無古人的工作。比如1986年他代表中國書法家協會,協助山東煙臺舉辦了煙臺藝術節。又如1988年在南京的全國首屆篆刻展、1993年在洛陽的全國首屆刻字藝術展暨刻字理論討論會、1994年在南戴河的有中、日、韓、新加坡等國家參加的首屆國際刻字交流展等都是他親自策劃、親自主持的,在全國書壇屬于開創性的工作。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他的創意和組織下成立了中國書協刻字研究會,使我國刻字藝術與國際接軌。2000年中國書協特別授予他在書法事業上的“突出貢獻獎”。
耄耋之年的權老依然是一位非常敬業、在藝術上不滿足現狀苦苦求索的人。魯迅曾說過:“不滿是向上的車輪”。齊白石因不滿足進行了衰年變法,開辟了一個新的畫境:吳昌碩因不滿足,50歲后開始學畫,成為近代著名的繪畫大家。人們敬佩權希軍先生書法有很深的書法功底。他在“二王”的行書、行草書上下了很多功夫,特別是對孫過庭的《書譜》進行了長期的研修,他的字端莊、規范、雋秀,富有濃郁的書卷氣。這種書風的形成,應當說與他50年代開始用毛筆書寫公文有很大關系。那時書寫公文既要快,又要讓人看得懂,于是他潛心練習行書和行草。這種適用性的影響一直困擾了權老好多年,正如他自己講述的那樣,“因長期囿于辦公行文,拘謹的書風沒有多大改變。”敢于向“拘謹的書風”挑戰,這正是權老的膽識所在,是他晚年壯心不已、勇攀高峰的實際行動。
強神重法,相得益彰。王僧虔在《筆意贊》中說過:“書之妙道神采為上,形質次之,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書法藝術歸根到底是形與神的高度統一。“形”是筆墨技巧的表現形式,“神”是作品中的神采、精神。權希軍先生一直非常重視書法的形質。為了達到形質上的完美,他廣習古代名家書帖,從中汲取營養,獲得了堅實的基本功。他曾說:“欣賞書法的第一印象是形質,技法不可輕視,所以學書的第一步都是從這里開始。”然而書法要進入更高階段,僅滿足于“形質”過得去是不行的,必須在作品中體現出飛揚的神采,才能超俗出眾,別具一格。許多搞書法的人,往往一生追逐形質,囿于現狀而原地踏步。權老的高拔之處是,他深深懂得書法是反映個人的主觀意念和思想感情的藝術。如何在書法創作中自覺地發揮“達其情性,形其哀樂”的功能,就必須把技法與激情結合起來,把形與神結合起來。
王羲之在《自論書》中說:“頃得書意轉深,點畫之間皆有意,自有言所不盡得其妙者,其事事皆然。”這段話告訴人們,書法意蘊轉向深邃,點畫之間都有了意蘊,這些都是用語言難以表達的。權老近年的書法正是注重在“意蘊”中不斷提升自己的書法品位。他的作品已一掃沉悶的布局、字字規整的態勢,而是根據不同的書寫內容寫出各自的神韻。現在看他的字是拘謹少了,開放多了;凝滯少了,游刃多了;板正少了,錯落多了。總之,權老的字是在強神中營造自家書法的新境界。
“夫書者,玄妙之技也,若非道人志士,學無及之。”是的,書法作為一種玄妙的技藝,倘若不是學識通達、志向高遠的人,學了也難于達到神妙的地步。權希軍先生的書法有壯美的陽剛之氣,字內盈滿,字外虛和,起筆超逸,落筆安詳,形成了多姿多彩的權氏風格。權老作為85歲的長者,為中國書法事業的發展,竭盡心智,令人十分欽敬。更為欽佩的是他在晚年不舍追求,敢向自己挑戰,勇攀新的高峰。他再次告訴人們,要想成功,一要有膽,二要有識,三要有恒。愿耄耋之年的權老為中國書法事業大發展、大繁榮盡心精意,再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