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后毛澤東的首次山東之旅

1952年10月26日下午至10月30日午后，身為共和國主席的毛澤東于國事繁忙中撥冗剔蕪，抽暇到山東進行游覽。所到之處懷古評今，談笑風生。據考，此系毛澤東生前以4天光陰暢游祖國勝地古跡之絕無僅有者。故特志之，以饗讀者。

下榻省府濟南

1952年10月26日早上8時許，山東省公安廳廳長李士英接到羅瑞卿電話，羅時任國家公安部部長，電話由天津打來，稱：“有位中央負責同志今天下午來濟南，請你到車站迎接。這位同志睡硬板床或棕床。住處附近如有部隊，早晨不要吹號。”

李士英放下電話，旋即向中共山東分局報告。但時任山東分局代理書記的向明正在上海參加會議，而這天恰好是星期天，山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外出打獵去了，當時只有分局委員高克亭和副省長王卓如值班，于是他們迅速派人將許世友找回來。

中共山東分局立即召開緊急準備會議，出席人員有許世友、王卓如、李士英、高克亭等分局委員，還有統戰部副部長李宇超等。會上大家集思廣議，猜想可能是毛澤東主席要來，如是則請主席及其隨行人員在山東省政府交際處（今濟南飯店）下榻，具體部署由李宇超負責。李宇超對交際處處長曲溪說：“務必把東樓二樓西北角的那個房間收拾好，把軟床撤掉，換上硬板床……”

當日下午，幾個分局的委員在交際處等候，派李士英到車站去接。李臨行時，大家叮囑：“你看來客是誰，速回電話。”

當晚6時許，李士英回電話說：“是毛主席。馬上就到。”

只見交際處的那輛“雪弗萊”轎車緩緩馳來，停穩后，毛澤東走下來，他身著風衣，滿面紅光的臉上洋溢著微笑，跟前來迎接的中共山東分局的委員們逐一握手。

陪同毛澤東前來的一行人有：中共中央辦公室（廳）主任楊尚昆、公安部部長羅瑞卿、鐵道部部長滕代遠、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黃敬以及警衛局的葉子龍與汪東興，著名民主人士、天津久大鹽業公司經理李燭塵和天津市委書記黃火青、市長吳德也陪毛澤東同來。

毛澤東一行被讓進東樓客廳坐下。

毛澤東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又喝了幾口茶，說：“我來一不擾民，二不害民，隨便下來看看，你們分局的同志該干什么干什么。”

在場的許世友倏地站起來，他以行伍姿態，堅定不移而又心直口快地說：“主席您來，我們不照顧您照顧誰！再忙我們也要照顧您喲！”

毛澤東一邊笑著，一邊指著許世友向李燭塵介紹道：“這是我們許世友同志，山東軍區司令員，原來在吳佩孚那里當兵，國民革命軍北伐時參加了北伐軍，解放濟南戰役是他指揮的呀！”

許世友對毛澤東有著深厚的感情。1937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作出《關于張國燾錯誤的決定》，許世友受到牽連，被打入另冊，是毛澤東挺身而出，解救了他，并且送他到“抗大”學習，這使許世友感激涕零，終生難忘。

接著，毛澤東詢問了山東工農業產值情況和發展地方工業諸問題，分局委員們都作了如實匯報。

夜晚休息，毛澤東蓋的被子是由北京帶來的舊棉被，外加一件舊布皮大衣。睡前，毛澤東想看《歷城縣志》，派衛隊長李銀橋去借，回話說，此書未找到，只有《濟南府志》，于是從山東省圖書館借來一部《濟南府志》，毛澤東聚精會神地讀了起來。

毛澤東飲食極其簡單。他不喝酒，每日飯食有點肉，有點蔬菜就行了，不喜山珍海味，倒是對辣子和淡水魚倍感興趣。

翌日，27日晨，毛澤東帶來的廚師向曲溪打聽是否有“鰍魚”，曲溪一時懵懂，細問后方知“鰍魚”指的是“泥鰍”，于是到萬紫巷自由市場買了半桶，交給廚師，晚餐時廚師以此做魚湯燒菜，毛澤東吃得津津有味。

暢游大明湖

10月28日，天剛放亮，正在值班的曲溪聽到樓梯有人走路聲，抬眼望去，見毛澤東下樓了，便連忙站了起來，待毛澤東走至跟前時，便說：“主席，這樓前有個小花園，可以散步呢。”毛澤東點頭致意，微笑著步出樓門。

曲溪趕緊到南樓許世友房間，告訴他主席已起來散步的事，許世友立即到花園陪毛澤東散步。不一會兒，大家到齊了，商量是日游覽事宜，決定先游大明湖，由許世友陪同，李宇超當導游。

大明湖位于濟南老城北部，湖水面積46公頃，系由珍珠泉等四大泉群匯集而成，歷史悠遠，風光旖旎，有“泉城明珠”之譽。大明湖湖底為火成巖，且多涌泉，水平如鏡，加之荷花似錦，畫舫徐行，更有那亭臺樓榭掩映其間，碧波浩淼，點點綠洲，真可謂“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毛澤東乘坐的“雪弗萊”轎車停在大明湖的南門五進彩坊前。主席下車后，由許世友、李宇超陪同，登上大明湖上那艘最大的游艇。

時值金秋季節，白云輕移，秋高氣爽，湖上綠波粼粼，蓮葉浮碧。來往的游船上載著男女老幼，天真兒童、妙齡女郎高興地吹起笛子、拉起手風琴，唱起悅耳的歌曲，一片升平景象。毛澤東興奮地說：“游湖的人不少嘛，與民同樂不亦樂乎！”

游艇行至歷下亭靠岸。上得岸來，毛澤東觀覽了“乾隆御碑”，接著在南垂花門前流連駐足，望著“海右此亭古，濟南名士多”的楹聯，低聲吟讀著，轉而又給大家講起了楹聯作者大詩人杜甫的故事。他說，唐代天寶四年，杜甫游歷至此，在歷下亭宴請北海太守李邕，遂寫下《陪李北海宴歷下亭》古詩一首，此聯即擷取詩中三、四兩句，大家聽了無不贊佩毛主席古典詩詞底蘊的深厚與精湛。

離開歷下亭，毛澤東一行重又登上游艇，遙望北岸，一群古建筑映入眼簾，毛澤東問：“那是什么地方？”

李宇超當即回答：“那是張公祠、南豐祠。”毛澤東興致勃勃地說：“噢，張曜啊！”

緊接著，毛澤東給大家講述了張曜的傳奇故事。是說張曜故里為江蘇吳江，其因犯案逃至河南固始縣，捻軍圍城，縣令發告，能守住此城者以女嫁之，張曜應之，果以八百精兵退敵，張曜如愿以償并擢河南布政史，后遭參劾“目不識丁”，遂改任武官總兵，再后由左宗棠力薦，復升任山東巡撫。夫人精明有才，張曜效之，文治大進。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不覺艇靠北岸。毛澤東觀賞了張公祠，又東行至南豐祠。在這里，毛澤東又饒有興趣地講了北宋大文豪曾鞏的故事。因曾原籍江西南豐，故世稱“南豐先生”，因其任齊州（山東）太守期間，為民除豪強、興水利，人民群眾永遠懷著感激的心情紀念他。聽著聽著，大家都為毛主席淵博的歷史知識所欽佩。

往西走過江波橋，便是北極閣了。這閣檐牙銜啄、高屋建瓴，一派雄偉氣勢。毛澤東只舉目仰望，未肯上去。這時，李宇超指著兩邊的地下洞室說：“此處是4年前攻打濟南時王耀武的最后指揮所，他看大勢所趨，濟南必失，就從這里鉆地道逃跑了，他逃到壽光境內，被站崗放哨的民兵抓獲了。”

毛澤東聞此，便關注地向洞內看了看，回頭對身后的許世友說：“濟南戰役你們打得不錯嘛！”

隨后，毛澤東沿著湖岸向西走，又先后瀏覽了鐵公祠、佛公祠和小滄浪亭等處，情不自禁地環顧一下湖面，復又眺望遠處的山巒，不無感慨地說：“泉城真是名不虛傳喲！”

曲阜看“三孔”

10月29日早晨，毛澤東跟剛從上海趕來的譚震林共進早餐，毛澤東以幽默的語調與譚開玩笑說：“你是‘孫傳芳’，五省聯軍總司令。”是時，譚系華東局代理書記，所管省區恰好與當年孫傳芳所轄相同，引來一陣笑聲。

早餐后，由許世友和高克亭陪同毛澤東去曲阜參觀。

在專列上，毛澤東和民主人士李燭塵談話較多，話題落到國共合作的事情上。

毛澤東說：“蔣介石殺了我們無數同志，也殺了我老婆、兄弟姐妹一家6口人，但為了國家、民族利益，顧全大局，我和他還是合作，而他反復無常，發動內戰，反共反人民，我們就把他打垮了。”

李燭塵邊聽邊表示首肯，對毛澤東從大局出發、不計個人恩怨的偉大胸襟極其敬佩。

車達泰安站，毛澤東下車面東仰望那高聳入云的巍巍泰山，慨然思及杜甫“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詩句，深深吸一口氣，為祖國壯麗的山河所激動。

重登列車，不多時即到兗州車站，毛澤東換乘汽車去曲阜。

當毛澤東的黑色轎車停在孔府門外時，已久候多時的曲阜縣委書記孔子玉迎上前來，握手問好后，即陪同毛澤東一行人進入孔廟。

孔廟位于曲阜城中心，孔府西鄰，是一組體勢宏偉、氣宇軒昂的古代建筑群，與北京故宮、承德避暑山莊合稱為我國“古代三大建筑群”。

毛澤東走進東華門，這里有13個金碧輝煌、黃瓦流金的御碑亭，激起了毛澤東的游興，穿過大成門，步至杏壇，仔細端祥著海藍色豎匾上的兩個大字：“杏壇”。

此時，孔子玉向毛澤東介紹說：“據史書記載，孔子周游列國返魯后，曾在杏樹下設壇講學，故名‘杏壇’。”

毛澤東邊聽邊行，不覺來到大成殿。此殿乃孔廟的主體建筑，與北京太和殿、岱廟宋天貺殿并稱為“東方三大殿”。毛澤東順手摘下黃呢帽，仰望這雄奇巍峨的大成殿，頻頻點頭，若有所思。

之后，毛澤東沿大成殿東邊的廊臺北行，來到圣跡殿。這里藏有《圣跡圖》120幅，內容涵蓋孔子一生的重大經歷，從顏母禱尼山孔子降生，至孔子病逝弟子廬墓為止，系我國第一部故事完整的連環畫。毛澤東一邊欣賞，一邊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走出孔廟，毛澤東款款步入孔府。

孔府乃孔子嫡系后裔的府第，已具遙遙800年的歷史，府第莊嚴整飾、畫棟雕梁，是官衙與宅居相結合的典型。

面對孔府大門上藍底金字的“圣府”豎匾，毛澤東略作端詳，便穿越一處狹長的庭院，行至二門。此門古稱“垂花門”，因華麗綽約的門樓被4棵圓柱托著，前后綴有8個倒垂的木雕花蕾而得名。抬眼望，上懸大匾，書曰“恩賜重光”，乃明思宗御賜，故此門又謂“重光門”。走過此門，毛澤東來到大堂。此處是當年“衍圣公”接圣旨、會見文武官員、傳授家法族規之處。毛澤東觀覽了室內陳設，然后穿過二堂、三堂，來至前上房略事休息。

前上房系孔府主人接待至親與族人的客廳。院內有兩株高大葳蕤的十里香樹，秋來枝葉散發清香。室內陳設豪華灼目，家具古色古香，文物古玩琳瑯滿目。接待人員熱情地準備了茶水，請毛澤東在這里飲茶休息。

毛澤東在前上房只休息了20多分鐘，便驅車前往孔林。孔林是孔子及其家族的專用墓地。有副楹聯寫道：“墓古千年在，林深五月寒。”孔林內古木參天，遮天蔽日。

車子駛出曲阜北門，進入孔林神道。夾道而立的蒼松翠柏，旁逸斜出，如龍似虬。毛澤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便向孔子玉問道：“兩邊的柏樹為什么都鋸了頭？這是怎么回事？”

孔子玉回答說：“樹老了，樹頭干枯，才把樹頭鋸掉了。”其實后來經查詢方知真正原因：清初曲阜十二府的人出于對孔林的忌妒，竟將正枝鋸掉，只留偏枝，“用心良苦”。

汽車駛進孔林，很快到達洙水橋畔。車停住，毛澤東下車走上橋頭。仰望天宇，被古樹繁枝遮蔽嚴實；俯視橋下，紅花如火，流水潺潺。此時此刻，一個念頭涌上心頭：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原來在1919年上半年，毛澤東在北京大學任圖書管理員時，曾來曲阜，但當時孔廟、孔府均閉門深鎖，故只看了孔林，留下深刻印象。不料32年后舊地重游，感慨倍增。

毛澤東走下洙水橋，走上甬道，甬道之端是享殿。兩年前，朱德總司令曾在這里召開重要軍事會議，議題是響應黨的號召，動員九兵團入朝作戰。

穿過享殿，毛澤東佇立孔子墓前。墓似馬背隆起，周圍筑以紅色垣墻。孔子墓東有其兒子孔鯉之墓，南有其孫孔伋之墓，墓葬格局為“攜子抱孫”式。毛澤東參觀完畢，旋即由洙水橋登車，駛出孔林門。

瞻仰徐州古戰場

山東分局領導原擬請毛澤東到兗州看看，但毛澤東臨時改變計劃，專列直開徐州。

10月29日傍晚，列車到達徐州站，停在北站至大湖的專用線上。這里地處郊野，安謐僻靜，便于毛澤東休息，是晚毛澤東就住在列車上。此時，中共山東分局代理書記向明已從上海趕回徐州，向毛澤東匯報工作。

翌日晨，向明、許世友、高克亭以及徐州市委書記華誠一、市長張光中一起陪毛澤東來到云龍山。

云龍山位于徐州市南，山勢起伏，石階陡峻，山上有招鶴亭、放鶴亭，還有明代的興化寺、清代的大士巖等古跡以及蘇東坡任知州時的一些遺跡遺物。對云龍山，明代詩人閻爾梅有詩贊道：

群山群水護此山，

斷碑無數立中間；

平田樹紫春如繡，

殘雪峰青夕更斑。

這引起毛澤東極大的游興，他饒有興致地由山之東坡登山。華誠一在前面導引，許世友要上前攙扶，毛澤東風趣地謝絕：“不要扶我，我自力更生嘛！”

毛澤東進入興化寺院內，觀賞了壯麗瑰奇的大雄寶殿，又仔細端詳著釋迦牟尼的半身石刻像，方面大耳，慈顏常笑，毛澤東問：“這石像是何時所刻？”

華誠一答道：“是北魏拓跋燾時刻的。”

毛澤東來到云龍山北麓，順便問身后的張光中：“你是哪里人？”

“我是沛縣人。”

毛澤東詼諧地說：“那你是漢劉邦的老鄉，在沛縣劉邦的遺跡不少吧？”

“不少。有大風歌碑、樊噲像等多處。”

毛澤東聽了高興地說：“好嘛。抽時間咱們去沛縣，到你老家看看去。”

在半山腰的六角亭內，毛澤東環顧四周，發現九里山等處一片光禿禿，便問：“那些山上怎么沒種樹？”

華誠一答道：“這一帶地方的山都是光禿禿的，清朝乾隆帝曾說徐州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呢。”

聽到這里，毛澤東神情突然嚴肅起來：“那是對勞動人民的污辱！群眾是英雄！發動群眾，依靠群眾，窮山可以變富山嘛，惡水可變好水嘛！一定要發動群眾，改變徐州的荒山面貌。”不多時日，毛澤東的指示化做徐州人民奮發有為的動力，九里山等處的瘠山禿嶺，現已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了。

下了云龍山，來到范增墓。范增是秦末楚漢相爭時西楚霸王項羽的得力謀士，被項羽稱為“亞父”，后因項羽不聽勸誡，料其必敗而離去。后項羽果然兵敗垓下，自刎于烏江。毛澤東詩句“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說的正是此事。毛澤東在墓前默然站立了良久。離開范增墓，毛澤東驅車觀覽了徐州市容。他說道：“徐州是個古戰場，乃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它是扼守東、西、南、北的咽喉要道。”

此時，羅瑞卿在一旁插話：“是解放戰爭爭奪的要地，是淮海戰役的中心。”

毛澤東一行驅車來至九里山下。此山橫亙徐州西北郊，東西走向，綿延9公里，恰好是徐州市西北部的天然屏障。毛澤東一邊走著，一邊仰望這峰巒起伏的山川，情不自禁地講起發生在九里山的故事。據傳，九里山乃楚漢之爭的古戰場，韓信曾設伏兵在此與項羽鏖戰，楚軍大敗，潰不成兵，一直退至垓下，走向窮途。《水滸傳》第三回有首山歌寫的是：

九里山前擺戰場，

牧童拾得舊刀槍；

順風吹起烏江水，

好似虞姬別霸王。

此歌倒是道出了當年的情景。

毛澤東對九里山興趣濃厚，隨后又到駐九里山下的裝甲兵部隊休息。部隊備好了飯菜，要請毛澤東一行用餐。

毛澤東高興地說：“我請你們的客，到我車上吃。”

毛澤東生活儉樸，午飯四菜一湯，都放辣椒，連湯也是辣的。其中毛澤東最喜歡的是油烹大塊紅辣椒，另有一樣是微山湖的鯉魚。每人一杯葡萄酒，大家吃得很痛快。

午飯后，向明向毛澤東匯報動員參軍工作時，先講了形勢與任務，后述動員參軍各事，并歸結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毛澤東打趣地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在酒。”

因當時義務兵役制在全國搞試點，山東省一套成功的經驗，毛澤東很重視，要向明給黨中央寫一個報告，一面又給中央打了電話，告訴應重視山東參軍工作的經驗問題。

此時，安徽省委書記曾希圣也趕來了。毛澤東與他交談了治理淮河的問題。毛澤東以堅定的語氣說：“一定要把淮河治好，解決好治理當中的一切問題！”之后，毛澤東還給周恩來總理打了電話，要曾希圣去北京匯報治淮情況。

下午3時過，毛澤東擬去河南視察黃河。向明、許世友等要陪同前往，毛澤東擺擺手，笑著說：“不用送了，出了徐州即是河南地盤了。”

毛澤東和大家一一握手，表不盡那依依惜別的深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