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酷吏”毓賢被刑之謎

晚清酷吏當首推毓賢。毓賢，字佐臣，漢軍正黃旗人，監生出身。清光緒五年(1879年)，由選用同知捐納知府派分山東，步入仕途。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二月，由山東巡撫改授山西巡撫，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初被刑于甘肅。

毓賢的父親曾經任南海知縣，在任以善治匪而聞名，對毓賢影響較大。毓賢曾經先后任山東地方官二十余年并一步步由知州、知府、按察使、布政使、江寧將軍而擢升山東巡撫、山西巡撫，成為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吏，其被擢升的最關鍵的理由就是其治匪手段嚴酷。所以，在晚清官場中，毓賢被視為酷吏之首。《清史稿》稱毓賢是“善制盜不憚斬戮”；《清史列傳》稱其“果于殺戮，捕劣是其特長”；時人許指嚴《十葉野聞》稱“清季之酷吏當以毓賢為舉首”，將之稱為“毓屠戶”；《清鑒易知錄》稱毓賢以武健嚴酷見稱，性不喜洋務。保存于菏澤市博物館的兩方光緒年間曹州知府毓賢的德政碑文記載：毓賢自蒞任曹州知府以來，“有獄即決，宵旰不憚勤勞，無暴不除，剿絕不避險阻”，對獄事比較注重，也隱約指出其“無暴不除”的濫殺。毓賢在曹州知府任上嗜殺，被民間稱為殺人的“毓小辮”。其嗜殺還表現在山西巡撫任上大肆屠殺傳教士和教民。在義和團運動后期，清廷與列強議和時，列強提出要先殺“罪魁”毓賢等大員，后議和，清廷最終將毓賢正法。所以在山西巡撫任上的殺人最終導致了毓賢的被殺。小說家劉鶚在《老殘游記》中以文學手筆記載了毓賢殺人的種種酷刑，在第三回中寫道，有人在宴席中議論毓賢(玉尊大人)酷虐曹州百姓，必有“將來果報”。事實上，毓賢的人生與劉鶚所稱的“將來果報”很相似，毓賢在山東、山西殺人無數，而自己最后的下場也是被殺。在當時就有人以因果報應來解說毓賢的一生，《凌霄一士隨筆》記：“迨其就刑蘭州，喜談果報者，每舉其事而言天之報施酷吏，實為不爽焉。”

殺人的毓賢同樣要被人殺，毓賢死前曾經自撰兩副挽聯，其中有句：“我殺人，人亦殺我。”事實是，殺毓賢的為列強、為朝廷、為其政見對立者，甚至是他自己明知死路而自死之。許指嚴《十葉野聞》記載毓賢從山西起程到新疆戍邊的時候，義和團勸說其率領拳民反叛，毓賢不允，并且說：“吾本忠于朝廷，若此則前日之清勤忠懇，盡付東流矣!”并且堅信自己必定是后世有名譽的人物。董福祥勸其逃跑，他也未聽從。所以也可以說是毓賢自死。

關于毓賢被刑的情節，時人柴小梵《梵天廬叢錄》“毓賢從容就死”條記載：“山西巡撫毓賢，初旨發往新疆。得旨后，押解起行，業已一路帶病，不能行走，及聞正法之旨，早已不知人事，如昏如夢，不似在任時之意氣發揚。及監刑官按察使何福壟至，將其拖至法場，一刀兩斷，毫不費事。”《德宗實錄》也記載了毓賢死前抱病：署理陜甘總督李廷簫奏，革職遣戌新疆的毓賢行抵皋蘭縣抱病，清廷仍然諭令將毓賢處斬正法。但是事實上，毓賢的死并非是在不知人事、如昏如夢的情形下“一刀兩斷，毫不費事”，其中充滿了周折和故事。《新說林》記載毓賢被刑情形：“德人某索斬毓賢之諭甚力，廷議以李廷蛟(簫)代晉撫，偕德人某監斬之。及李至，毓尚蒙然不知。筵際李吁嘆，毓強問故，李出清諭，毓乃面無人色。中軍固請，筵未終，斬之于頭門，以凈白洋瓷盆盛毓首級，呈德人某，驗影其相返京。一時國人皆怒其書生辱國。”此說更富于文學色彩，基本事實都未交代清楚，構之于虛。

野史記載毓賢被刑的細節糾纏不清，梳理起來頗費周折。今人鄧明《毓賢蘭州受戮記》的考證和當時的皋蘭縣縣令之子黃文淵(澹園)1962年的回憶文章《毓賢被殺的經過》記載頗詳。我們參照兩文，結合各類歷史史料，考證出毓賢被刑的一些基本情況：

光緒二十六年的臘月下旬，清廷迫于列強的壓力，先將毓賢革職，隨后又將他發配新疆。毓賢一行到達蘭州，住水北門街八旗會館，按照慣例，大年三十，各衙門都開始封印過年，直到大年初六才開始辦公。年三十午后，署理陜甘總督李廷簫宴請毓賢到督署吃年夜飯，甘肅按察使何福壟作陪，此時突然接到上諭急電。電文稱：已革巡撫毓賢，曾在山東巡撫任內妄信“拳匪”邪術，至今為之揄揚，以至諸大臣受其煽惑。及在山西巡撫任內，復戕害教士、教民多命。尤屬昏謬兇殘。罪魁禍首前已遣發新疆，計行抵甘肅，著傳旨即行正法，并派甘肅按察使何福堃監視行刑。

《清史稿》等史料記載，李廷簫閱后轉給毓賢，毓賢似乎早預料到有這日，毫無懼色，正色說：“死，吾分也，如執事何?請假以時日，料理后事。”李廷簫與何福堃商量，定于光緒二十七年正月初六(1901年2月24日)衙署辦公時行刑。劉體智《異詞錄》卷三記載：李廷簫等人奉詔書確定斬期之后，李廷簫先懷揣黃金到八旗會館探訪毓賢，毓賢明白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吞金自盡以保全尸，就說：“我有罪，宜明正典刑，奈何自經溝瀆!”李廷簫老成持重，處覆巢之下，聞聽此言十分悲憤，在回衙署的途中吞金自盡。李廷簫由山西按察使調升甘肅布政使。他與毓賢曾經在山西共事，在山西時李廷簫素來不喜與洋人打交道，常常慷慨激昂地對人說，若有洋人前來，定當與之拼命。在斬殺洋人的行為上，他與毓賢達成了合作的默契。在山西按察使任上，他附和毓賢，“嘗附毓賢縱匪”，支持義和團戕教，李廷簫看到毓賢尚且不得活，自己也將不保，故此自殺。李廷簫的死并不是專為毓賢與自己的友誼，而是畏懼自己在山西時參與誅殺教士的責任，畏罪自殺。《清史稿》記載廷簫是仰藥死，非吞金。《德宗實錄》記載了大年初一清廷下有諭旨，甘肅按察使何福望為甘肅布政使，暫護陜甘總督。

李廷簫畏罪自殺后，陜甘總督和甘肅布政使的職掌都空閑下來，于是清廷電詔按察使何福壟護理陜甘總督，由其來監斬，由中營協以及甘肅省皋蘭縣來承擔行刑事。皋蘭縣知縣之子黃文淵先生回憶當年行刑情形：在刑場服務的人員是縣官和城守營，動用了縣衙門的全班人員，由城守營田拐子提刀，班房人員幫助，早上七點就把刑場打掃干凈。初一又接到電報后，甘肅當局商議想勸說其服毒自盡，派蘭州電報局長談震臨手持電文，交給毓賢看，并觀察其動靜。毓賢看后，將電報交給談震臨，只說了一句話：“君要臣死，哪敢不死，其他均無辦法。”談震臨向甘肅當局復命以后，甘肅當局才決定遵守上諭，就地正法。民國時期天臺野叟所著《大清見聞錄》上卷也記載當時毓賢看到電報后說“死吾分也”。刑期仍然定在大年初六。

大年初二，毓賢仍能夠自由活動，慕少堂《甘寧青史略》記載毓賢去李廷簫的葬禮吊喪時，仰天大笑說：“我死，分也，君胡為先我而死?請小待，當聚談于重泉之下。”據黃文淵追憶，毓賢是死在初二。接到電報后，打算在正月初六在肖家坪的刑場執行，因為當時謠言大起，恐怕鬧出事情來，于是明里揚言初六辦理刑事，暗中在初二的黎明在水北門街上八旗會館門前就地正法。執行完畢，群眾自動致祭，紙錢堆與兩旁的房屋一樣高，火光沖天。事實上，有文獻記載初三毓賢仍在世，并有所活動，黃的回憶有誤。

大年初三，蘭州進士黃毓麟陪同毓賢去照相館攝影留念，毓賢還購買了三口棺材：一為自己，兩口為妻和妾準備。當時毓賢的一妻兩妾都隨行在蘭州，都要為毓賢殉葬，但是最后由他家庭自定為妻子、妾可以殉葬，二妾帶子女扶柩回籍侍奉老母，所以在被斬之前，他的妻子康氏、妾姜氏都服毒殉葬。許指嚴《十葉野聞》記載，當時毓賢的母親已經年八十有余，留在太原，只有一個小妾隨行，當毓賢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行刑時，就逼令其自裁。妾上吊而死，毓賢看到她已經死去，就笑著說：“彼乃先驅狐貍于地下也。”但是《十葉野聞》又記載，毓賢之妻在毓賢山西殘殺教士中，聞知毓賢也殘殺有女教士和教徒時，就命其暫緩對女子用刑，但是“拳匪”卻不從令，仍殺，“毓妻卒發背疽(毒瘡)死于晉”，此記載不實。

此時的蘭州民眾聽說電旨要刑毓賢，并且刑期將至，紛紛上書，請兩宮收回成命，殘余的義和團和蘭州義民準備劫法場。一時間，滿城白頭帖子亂飛，滿街都是互相傳遞營救毓賢的紙帖子，蘭州當局恐怕激起民變，宣布戒嚴。城內四處張貼匿名告白，文稱：“四方仁人君子：知悉毓大人犯罪來甘，今奉旨于初五夜處斬，實系冤屈。如有愿救者，明日請至什字觀商議。”該告白署期為“初三日”。

毓賢聽到蘭州士民欲救自己，就書寫函書答復，上海的《申報》1901年12月6日記載了毓賢的書函內容：

貴省仁人君子通知之，嘗聞君子愛人以德，成人以美。賢獲罪朝廷，死固宜也，既無所悔，又無所懼，身為大臣，理當奉法。頃聞有人在本城各處張貼告白，約會大眾，代賢請命，此事萬不可行。

賢在山西巡撫任內辦理教案，未能庇護彼教，實有辦理不善之咎。前者朝廷謫賢荷戈出塞，洵屬格外保全，奈彼族要挾不已，必欲殺賢而甘心。今者置賢于法，非出朝廷本意，實有萬不獲己之苦衷，賢所仰體而默喻者也，以故死而無怨。且琴操有言：天王圣明，臣罪當誅，爾等讀書人諒必知之。俗諺亦日：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爾聽書看戲者亦必知之。若如公等妄請，不惟無濟于事，朝廷必加賢賈名沽譽，不遵典刑之罪。公等思之，是愛賢乎?抑害賢乎?且糾集千萬人，品類不齊，保無哥會匪徒混跡其中，乘機滋事。此又賢為貴省過慮者也。務祈速作罷論，使賢光明正大，守法以死，是為至感、至幸，如不聽鄙言，賢惟有刻速自請執法者行刑，是大眾速賢之死也。大眾之心安否乎?區區微忱惟諒之。

再賢以罪臣，謬蒙貴省仁人君子過愛，凡有來者，無不接見。惟近數日精神不支，且料理身后一切事宜，無暇更見。果承矜憫，俟賢授命即魯酒一杯，紙錢一陌，賢魂魄有知，無不含笑謹領也。毓賢謹白。

并且表明自己的遺愿：“已殺洋教士時，已辦一死；今乃不成，死何足惜?但愿繼事吾志者，慎勿忘國仇可耳。”

由于蘭州士民輿情興奮，作為行刑的主要負責人，何福堃恐怕滋生事端，決定提前至初四夜半行刑，并命城守營參將田連考嚴密監視毓賢及城內情況。而毓賢卻并不知道刑期改期，還以為是初六，于是仍舊在室內作書撰聯。當年執行刑事的皋蘭縣班頭回憶毓臨刑前后的事情，也說毓賢撰寫字聯的情形：“這個毓大人，真是個硬漢子，已經快到殺頭的時候，還很安靜地寫了一天的字，有橫批，有對聯。”

毓賢當時曾自撰兩副自挽聯：

其一為：臣罪當誅，臣志無他，念小子生死光明，不似終沉三字獄(指秦檜的莫須有獄岳飛事)；君恩我負，君憂誰解，愿諸公轉旋補救，切須早慰二宮心。

其二為：臣死國，妻妾死臣，誰日不宜，最堪悲老母九旬，嬌女七齡，髦稚難全，未免致傷慈孝；我殺人，朝廷殺我(《梵天廬叢錄》記為“人亦殺我”)，夫復何憾，所自愧奉君廿載，歷官三省，涓埃無補，空嘆有負圣明。毓賢將兩聯懸掛在門口，眾人紛紛傳

抄，忠臣好官之名，頗震一時，但是識者則嗤之以鼻。1901年12月6日的上海《申報》對兩聯評論道：“向聞毓賢不通文理，觀此，是毓亦能文，惟不知理耳!”

初四半夜，在八旗會館門口，毓賢被刑。情形如下：當時，毓賢正在為友人橫批落款之際，督標參將在門外敲門并稱有公事面商，毓賢說：“你們將要殺人吧?請稍待片刻。”接著仍舊書寫上下款，蓋上印章。其妻妾聽到敲門聲已經服毒自殺(有野史說是臨刑前先令妻妾二人服鴉片從殉)。毓賢換上朝服，到院子里接上諭，并詢刑場在什么地方，參將說就在八旗會館門口。此時，外邊喊：“傳犯官到外邊向北闕謝恩。”毓賢站起來大步走出大門，從容行至門口，表情不少變，對仆從說：“臘月里，某人送紙求書法，我已應允，不能言而無信。”命仆從研墨，伸紙作行書條幅。監視行刑官田連考大怒，罵他怕死，毓賢笑著說：“吾豈畏死哉?”仍舊心平氣和，落筆不茍，寫成后加蓋印章。在會館門口，擺一張方桌，點有蠟燭。毓賢面色不少變，整理衣冠，朝北方叩首謝恩，“并無須他人扶掖之事”，跪在紅條氈上，兩旁鋪放挽聯，連磕了三個頭，自若地伸出脖子受戮。在他將起未起的時候，營兵田拐子在后腦勺砍了一刀，但是只是把食管砍斷，氣管還連著，毓賢的跟班看不過，才用腰刀向其心窩戳了一刀，這才斃命。

劊子手如何一刀未斃命?有這些傳聞：毓賢上刑場沒有上綁，沒有繩子絆牽，穿著長袍大馬褂，把辮子盤起來，外邊罩著油布雨衣，沒有帶刑具，絲毫沒有懼怕的表現。在臨行前問：“是哪一個伺候我?”營兵田拐子上前打了一個單拱，說：“我伺候大人。”毓賢說：“你快點。”說完將手臂上帶的一只金鐲子脫下來給田拐子作為賞物，田拐子行刑時手還是軟了，一刀沒有砍干凈。蘭州故老卻傳聞：行刑的劊子手為甥舅二人。外甥手生，學技不精，顫顫抖抖，一刀砍去，僅傷皮肉，毓賢疼痛慘叫，其跟班紛紛指責。其舅見勢不妙，扇甥一個耳光，罵道：“夯客!連個人都不會殺!”遂持刀揮去，寒光一閃，毓賢頭顱已耷拉胸前，但未曾落地。此所謂“胸前掛印”。蓋老劊子手念毓賢是個忠臣，為其留個全尸，以便于收殮。《拳匪馀聞》也記載，當時的劊子手舉刀砍下，僅傷其頸而不死，毓賢痛呼：“求速死!”戈什某日“奈何苦吾主”，奪刀補上一刀才砍斷脖子斃命。該戈什也自刎。這樣的傳聞和記載也應了劉體智《異辭錄》中所稱的“劊子無能手”：“甘陜地方遼遠，劊子無能手，斬之不死。”

毓賢被殺后，一些西方人認為是替死掉包法，毓賢未死。直到光緒二十七年十二月六日《申報》為了辟謠，澄清事實，專門刊登有甘肅來函《詳述罪臣正法事》。毓賢排外殺人，雖殘酷無人道，而其操守卻非常廉潔，故深得蘭州地方人士之愛戴。行刑前一日，當地紳耆，特備盛筵以為訣別，并于刑場掛紅以示尊敬，刑場被這紅色渲染得更是悲壯。許指嚴《十葉野聞》記載，有人追敘其殺害洋教士的慘狀時嘆息毓賢這樣的死法已經算幸運了：“如此而死猶幸也。”

毓賢之死，頗有風骨，與之一起被列強指為“罪魁”、相貌魁偉、體質堅強的趙舒翹的死卻與毓賢有很大差距。當趙舒翹聽到上諭后，“猶希冀太后將由后命特赦，不肯立時即死。其夫人與以生鴉片煙一盒，僅吞少許。自午后一時延至三時，神色自若，毫無死狀。與家人戚友等，侃侃談身后事，維以老母乏人侍奉為慮。岑撫(岑春煊)聽其聲音雄壯清晰，去死時尚遠，即命加服砒霜。趙服后，痛極而踣，滿地打滾，繼呼家人按摩其胸，稍稍安定。但至夜間十一時，仍無影響，岑撫甚為焦灼，即對趙家屬曰：‘當夜五時，我要復命，展如不肯死，奈何?’嗣后有人獻計，謂用厚紙浸燒酒，塞其喉管，便可悶死。遂如法炮制，凡五易紙而趙始氣絕。慘哉!”《梵天廬叢錄》稱，與趙舒翹比較起來，毓賢臨危不亂的死“強于趙舒翹等多矣”。趙舒翹的死，《清史稿》記載也有士民為其請命，其妻也以死殉，九旬老母也需侍奉，與毓賢何其似：“各國索益亟，西安士民集數百人為舒翹請命，上聞，賜自盡，命岑春煊監視。舒翹故不袒匪，又痛老母九十余見此慘禍，頗自悔恨。初飲金，更飲以鴆，久之乃絕，其妻仰藥以殉。”

弱國之臣沒有選擇生命的自由。對毓賢、趙舒翹等被稱為戰爭“罪魁之臣”的人事任免與生死的施刑問題，本該是清廷內政，但是朝廷的諸多主權已經毫無保障。《辛丑條約》簽訂后的朝廷已儼然為列強的朝廷，即《清史稿》在對所謂“罪魁”毓賢、剛毅、趙舒翹等人的評述中所論的那樣：“然刑賞聽命于人，何以立國哉?”這也是毓賢等人身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