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個圈住了土地、圈住了生命、圈住了全人類的土壤僵局能夠尋求到真正的破解之策。多地關注鎘米
2月14日以來,中國內地多個城市的農業、質監或糧食部門陸續通過媒體,稱本地市場上沒有鎘超標大米。還有一些地區的政府部門,表示將進行摸查或調查。
據《北京晨報》報道,京糧集團相關負責人表示,北京市民餐桌上的大米主要來自黑龍江、遼寧、吉林等地,極少量來自南方,但也都遠離“中國大米污染不完全分布圖”上所顯示的廣西陽朔興坪鎮等地。
上海市糧油行業協會秘書長趙志偉稱,上海市售大米主要來自東北、江蘇等地,很少有湖南、江西等地的大米,且大米在進入正規糧油便利店、超市、賣場之前,供應商須提供產地合格證。
廣東也迅即表態。據《新快報》報道,廣州市質監局表示,根據國家標準,盡管鎘并非大米的必檢項目,但近兩三年質監部門已經把鎘納入檢測中,目前尚未發現本地所產大米出現鎘超標現象。廣州市工商局則表示,針對媒體曝光的鎘超標產地大米,已著手對批發市場和零售市場進行摸查登記。而廣東省農業廳表示,廣東大米一直都在檢測鎘,尚未收到相關報告,目前正積極了解調查廣東大米的相關情況。
《南國都市報》報道稱,海口市質監部門相關負責人表示,春節期間曾對海口及周邊縣份進行檢測,檢測中凡是獲證企業的大米都未出現鎘超標。鎘一般在重工業比較多的地方土壤中存在,而海口周邊沒有重工業。
廣西南寧農業局辦公室副主任杜勇則稱,幾年前確曾聽說桂林陽朔縣出現過稻米鎘金屬超標,但南寧市多年來未接到有關鎘米的任何報告。此外,他在第一時間將鎘米的有關媒體的報道轉給局里的農藝師和稻米專家看,大家認為稻米鎘金屬超標主要分布在礦山密集區域或者是大型化工企業常年存在的地方,而這兩個條件南寧市均不具備。
不過,與一些地方政府部門的表態相比,學者的研究卻揭示出另外一番景象。例如,廣州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陳迪云教授等人近幾年發布的多篇論文披露,福建沿海一些地區稻米中鎘含量超標。該研究小組2008年在福建沿海地區10條主要流域布點采集水稻樣品185件,結果有16.8%的樣品鉛超標,11.4%的樣品鎘超標,而鎘和鉛含量高的樣品主要集中分布在漳州、福州、福清等工業發達的城市周邊地區。
國土資源部曾公開表示,中國每年有1200萬噸糧食遭到重金屬污染,直接經濟損失超過200億元。而這些糧食足以每年多養活4000多萬人,同樣,如果這些糧食流入市場,后果將不堪設想。
治理農地污染,要敢揭蓋子
東北工業重鎮沈陽市環保部門領導曾親口說:“重金屬污染的情況,我真不敢告訴你。”有關部門公開表示,中國每年有1200萬噸糧食遭到重金屬污染,直接經濟損失超過200億元。
除了礦產資源濫挖濫采,土壤重金屬污染的來源還有不少,譬如冶煉等重工業企業長期的排放污染。請注意,這里所說的排放并非特指“偷排”,廢渣廢料乃至廢氣的自然排放,也會帶來重金屬污染。在沈陽市鐵西區,歷史造成的土壤重金屬污染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土壤的重金屬污染危害廣、隱蔽性強且留存時間長,靠自然“降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真正治理起來,花費無疑是天文數字。不敢面對的隱憂還有:被污染的1200萬噸糧食,每年足以養活4000多萬人。
鎘也好,砷也罷,這些“毒糧”有沒有進入市場?各地有關部門的抽檢結果陸續公布,無非是“沒有發現,不必驚慌”。1200萬噸糧食,即使沒有拿來吃掉,還能做什么?釀酒?喂豬?讓人不敢往深處想。
不可否認,土壤重金屬污染的“孽債”有些是歷史的無知使然。在東北某些工業城市,新中國成立后曾經“發明”過用工業廢水灌溉農田的做法,據說莊稼長勢很好。不幸的是,今天許多地方,還在不斷制造新的重金屬污染。專家警告說,自上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國內“大礦大開、小礦放開、有水快流”的礦產開-,-發政策,難辭其咎。
如今頻繁見諸報端的“癌癥村”,就是重金屬污染危害的一個佐證。
凈化土地:中央給力。還需地方配合
環保部部長周生賢2月18日透露,國務院近期批復了《重金屬污染綜合防治“十二五”規劃》,這也是國務院批復的首個“十二五”專項規劃。盡管該規劃的詳細內容還沒有披露,但已經明確的信息是,“十二五”期間,中央財政投入到重金屬污染防治領域的資金將以百億元為單位來計算。
整治的目標包括,到2015年,重點地區重金屬污染排放的總量要比2007年削減15%,非重點地區的排放總量不得超過2007年。整治的內容既包括對鉛、汞、鉻、鎘、砷等污染企業的整治,也包括對污染土地的恢復,以及對受害兒童的及時救治。
過去很長一段時期內,重金屬的污染問題在我國并未得到充分重視,人們的精力主要放在經濟發展上,地方由于發展經濟的要求,忽視或是對重金屬污染視而不見。近幾年來頻繁爆發的重金屬污染事件,給人們敲響了警鐘。
2008年以來,中國相繼發生貴州獨山縣、湖南辰溪縣、廣西河池、云南陽宗海、河南大沙河、山東臨沂等地的砷污染事件。2009年,重金屬污染事件致使4035人血鉛超標、182人鎘超標,引發了32起群體性事件。
2009年中國食品安全高層論壇報告上的數據顯示,我國1/6的耕地受到重金屬污染,重金屬污染土壤面積至少有2000萬公頃。中國農業大學食品工程學院院長羅云波稱,食品中藥物殘留和重金屬對我國食品安全的潛在威脅巨大。
其中,鉛和鎘污染問題突出,有36%的膳食鉛含量超過安全限量,特別是皮蛋中的含量比較高。國家疾控中心曾對1000余名0-6歲兒童鉛中毒情況進行免費篩查、監測,結果顯示,23.57%的兒童血鉛水平超標。
重金屬污染,不僅僅威脅著企業周邊的人群,這個“隱形殺手”在不知不覺中侵蝕著我們的軀體。我們和我們的后代,正在承受犧牲環境、盲目發展經濟帶來的嚴重后果。且由于重金屬污染已經滲透到生活中的每一個環節,我們幾乎無處可去、無路可逃。
如果重金屬污染現象持續下去,不僅人們的生命健康得不到保證,而且社會也難以和諧,那發展經濟又有何用?重金屬污染頻頻亮紅燈,找尋解決重金屬污染防治的方法迫在眉睫。這也需要地方部門全力配合。破解農地污染,任重道遠
“只有掐緊了準入、統一了管理、明確了監督,才能夠合理開采礦產資源,將土壤重金屬污染問題遏制住。”中國社會科學院工經所企業制度研究室主任羅仲偉認為,“礦產不合理開采是導致土壤重金屬污染的最重要的原因,管住了開礦,就管住了土壤重金屬污染的最大問題。”
羅仲偉認為,我國礦業管理立法相對薄弱,多方插手、政出多門是導致權利、責任歸屬不清的重要原因;其次,我國沒有形成統一的礦業管理體制。在管理方面,我國實行中央為主、地方為輔的權益分配。但是,由于中央和地方各級政府對資源的關注點不同,利益取舍不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情況時有發生,甚至在法律法規的執行上都會有偏差和扭曲。
羅仲偉認為,應該取消地方政府的礦業審批權,明令禁止地方政府參股礦業企業,建立礦業開采的利益協調機制。另外,在礦業監督上,羅仲偉建議,成立專門的政府主管部門對礦業實行監督迫在眉睫。
“雖然礦業管理涉及到諸多部門和多方利益,調整和改革面臨困境,但是,生命的代價也迫使所有相關方都不得不改變,國家政策和專項治理也在不斷加強,破解僵局并非難事。”羅仲偉表示樂觀。
在前不久公布的2010年全國環保專項行動成果中,截至2010年9月30日,共排查重金屬排放企業11510家,取締關閉584家,在14個省(區、市)確定了148個重金屬重點監管區域,19個省(區、市)確定了1149家重點監管企業,其整治力度和監管效應都是前所未有的。
2011年,由環保部牽頭的《重金屬污染綜合防治規劃(2010—2015年)》編制工作也已基本完成,公布時間指日可待。由國家設立的“重金屬污染防治專項資金”也已經籌集完畢,增加財政投入將為“無力的救贖”直接輸血。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個圈住了土地、圈住了生命、圈住了全人類的土壤僵局能夠尋求到真正的破解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