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張小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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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墨脫，摩托，公路，這些意象有著《德克薩斯的巴黎》那早期公路電影的塵土面目，帶著《塵埃落定》的神秘狂野，又不免顯得小資格調、炫耀，且沾沾自喜。

可是，在這些意象之上，加一個主體：一個流浪者，一個女子，一個俠客，一個行乞人，一個賭徒，一個騎士；效果又會有什么不同？

2009年，天涯社區出現了幾個注定會在2010年轟動的關鍵詞：張小硯，83元走川藏，摩托車，棒棒糖，朗瑪廳，賭臺球……這就是后來的《走吧，張小硯》。這本書裝幀樸素厚實，設計毫無矯揉造作之感，拿在手中感覺非常舒服。

早在幾年前，徐千雅的《坐上火車去拉薩》燃起了很多人去西藏的夢想。然而，更有許多人向往著這樣一種旅行——以行走的方式隨情緒與夢想自由發揮，走到哪里看哪里的風景，走一路，唱一路，卻能記住一輩子。作者張小硯就選擇了一個讓人屢屢懷疑的方式向西行走兩萬里，絮絮叨叨神經質地講述了她一路上的天馬行空，并以先知之行給“后人”以旅行參考攻略，順便講述了她行走中所遇到的紅原追求者和與她相戀的康巴漢子。筆觸大多幽默明快，偶爾思起感情時，也會溫婉綿綿，憂傷不已。書中那個“野男孩”性格的豪爽女生，有時也會穿上花裙子，挽起發髻，讓人頓生柔情。

這個野姑娘思想上的自由使她注定有這一次奇幻旅程。大大咧咧的性格令她在塵土飛揚的途中廣交好友，不拘小節的個性也使她幾次和當地居民發生沖突差點被人拿刀追砍。她對鈔票沒有概念，當旅行只剩下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很快身無分文，由旅行者變成了流浪人。回來的路上，她揣著在大昭寺前乞討的114元8角錢“騙吃騙喝”，甚至與傳說中的“扛把子”有過數面之緣，跟“丐幫幫主”也打過交道，后來差點在臺球桌上成了賭神，也差點輸掉終身——如果不是對方寬容無私地憐惜她，此刻，她已經穿著藏服在草原中騎馬喂羊。然而無論怎樣，114元是無法返程的，她搭了一路順風車，到家時才發現，回家的路上只花了83塊錢。

薩特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是生而要受自由之苦。作者顯然懂得為自由而生并為之承受應受之苦的法則，一路上高歌著“前方猶如聶魯達的詩歌般美好”，在崇尚自由的路途中獵奇般探索著，與好友騎著摩托車，摔出了一路詩歌。

這又不得不提到張小硯與同行朋友阿亮在旅行路上買的一輛國產摩托車。2004年，全球流行的一部電影——《摩托日記》，這是巴西導演沃爾特·塞勒斯以切·格瓦拉與阿爾伯托·格蘭納多騎著一輛摩托車一同出發，沿著公路開始進行一次“尋求和發現真正的拉丁美洲之旅”為主題拍攝的影片。切·格瓦拉與好友阿爾伯托駕著Norton 500電單車橫越南美洲，路程超過1.3萬公里，途經智利、秘魯、哥倫比亞、委內瑞拉等地。但旅程卻沒有想象中美好，他們眼前所見的，盡是貧苦大眾遭強權剝削的慘況；一場關乎人性斗爭的風暴在他們的心中靜靜地開始革命。一個旅程，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而這個人的改變，卻改變了整個世界。切·格瓦拉的故事不用多提，當然，張小硯的川藏之旅也不需與改變世界有所關聯，然而這種憑感覺走向理想中的烏托邦世界的精神卻被眾多人憧憬。

書中最后一章，作者以另一種筆調寫出了一段旅行即將結束時發生的故事，即作者與康巴漢子澤讓的愛情。這使原本狂放不羈的張小硯突然柔情起來。然而在深知這一次的愛情終將遺失在草原、只能帶著曾有過的歡喜回到幾何形的都市后，張小硯選擇盡情去愛。她說：“生活總那么急促，急促得讓人無法駐足觀望。我們有如此多的愛，卻只擁有如此少的時間。這就是生活。”然而當離別來臨時，她終于感受到撕裂之痛與內心無法再填滿的悲傷。

作者回憶愛人時的最后一句話寫道：媽的！我不想寫下去了。于是豁達的愛情之劫再次驗證了聶魯達的詩句：“望著我自己遠去的話語。比我多的，是你的話語。它們似海蛇向我原有的痛苦爬去。”

經典片段

1.記憶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凈。然而當你以為忘記的時候，它又會在某個路上、某個時間倏爾歸來。

2.三人行必有我師，三劍客必有一高，三角戀必有一傷。

3.將現實生活中的機械程序搬到旅途。這路上只有兩種人，不，在我眼里，人沒有好壞之分，只分有趣的人和無趣的人。

4.西藏不在拉薩，不在布達拉宮，不在大昭寺，它，在路上。川藏線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吹牛的，一種從不吹牛，因為他本身就牛！

5.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只是再也回不去。如果同一個人的相處已經激起性格中最惡劣的一面，不要試圖再去挽回或者改變。要像脫離火災現場一樣迅速離開。漫漫人生路，總會錯幾步，但總不能一錯再錯。

6.在路上一個人走的時候，路漫漫，仿佛要走出人世，從此遁去。然而兜兜轉轉還是要回來。人世風塵雖惡，畢竟無法絕塵離去。因為，最憂煩的，最苦的，最愛的，都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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