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鍵詞]南宋;公牘文書;巡輇;收糴制度;食鹽運銷
[摘要]《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劉德收糴劃一申稟狀》收入《宋人佚簡》一書,本文對其內(nèi)容進行了整理、說明,認為應(yīng)改稱《宋紹興三十二年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劉德申稟狀為收糴諸事》,并就文書作者的官稱——巡檢,及該文書在研究南宋中期基層經(jīng)濟狀況時的價值進行了分析。
由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和上海博物館共同編纂的《宋人佚簡》第5卷公牘部分,收入一件定名為《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劉德收糴劃一申稟狀》(以下簡稱《申稟狀》)的文書。與其他文書相比,此通文書非常完整,內(nèi)容相當豐富。故筆者在對《申稟狀》內(nèi)容進行整理、說明,對其定名給予考證之后,以此通文書為中心,結(jié)合其他材料,就幾個相關(guān)問題粗談己見。
文書內(nèi)容如下:
1、武翼大夫,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巡捉私茶鹽礬劉德:
2、謹具劃一,申
3、稟如后:
4、一中:即日季冬謹時,恭惟
5、判府、都運、中大
6、臺候動止萬福。
7、一申:德蒙
8、使府指揮,收糴
[中缺](以上第36頁)
9、旬時,直市色價例,變轉(zhuǎn)出賣,伏乞
10、臺照。
11、一中:德見交收到山口鎮(zhèn)賣鹽見在錢壹阡貳伯肆拾捌貫伍拾肆文省,已追米鋪戶張閔等見
12、行收糴。據(jù)張閔等供稱,每碩紹興斗糯米價錢壹貫伍伯文足,見今置場收糴,伏乞
13、臺照。
14、一申:德契勘準
15、使府指揮,將收糴到上件糯米,和雇人船裝載,差得力公人坐押,赴
16、安撫使衙交納,所有雇舡水腳錢數(shù)。于見賣鹽錢內(nèi)支破。除已遵依外。伏乞
17、臺照。
18、一申:德契勘山口鎮(zhèn)步下無時見有上水鹽船節(jié)次梢泊在岸,自行在賣。又緣本鎮(zhèn)人煙止有七八
19、十戶,賣鹽鋪戶見管三名,除已見勒牙人出賣,切慮日后轉(zhuǎn)變。上件鹽貨遲滯,更合取自
20、臺旨。
21、一申:德契勘如將來糯米糴見,分數(shù)裝載,坐押舡只,赴
(以上第37頁)
22、安撫使衙交納,兼德照應(yīng)和雇船只,并依河例地邐程途,支破水腳官錢外,沿江場
23、商稅,及裝卸般(搬)擔麋費,支破官錢不少。德照應(yīng)本寨軍兵皆是長行,多有單身獨力口,
24、將校軍員皆不可指準倚托掌破官錢,及無有心力之人可委,切恐臨期誤事,虛負罪口。
25、欲望
26、臺慈特賜
27、詳酌。
28、臺判差一使臣,及下尉司,差人吏一名前來,與德同共收糴米斛,支破官錢,稍可口。
29、伏取
30、臺旨。
31、右謹具申
32、呈,伏候
33、臺旨。
34、紹興三十二年十二月(此處有朱文押印)日武翼大夫,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巡捉私茶鹽礬劉德
(以上第38頁)
此通文書由3頁組成,共34行,480余字。第1行交代了文書的撰擬主體,即“武翼大夫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巡捉私茶鹽礬劉德”。2—3行和29—33行均為文書格式用語。34行落款交代了文書的撰擬時間,即“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十二月口日”。“月”、“日”二字之間有不完整的朱文官印一枚,印文為“舒州無為軍都”6字,其中“舒州無”3字完整,“為軍都”3字只留有右半,左半部分已被裁切掉。
一、文書定名
首先有必要對文書進行重新定名。《宋人佚簡》一書的作者、上海博物館的夏玉琛先生將這通文書定名為《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劉德收糴劃一申稟狀》,筆者認為值得商榷。此文書為“申稟狀”,申稟即稟告,為向上級機構(gòu)報告。對比《慶元條法事類》的記載,此文書符合申狀的格式,且文書內(nèi)容為劉德向上級稟告各個事項的進展情況,故定名為“申稟狀”是沒有爭議的。
文書的撰擬主體是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巡捉私茶鹽礬劉德。主體內(nèi)容包含6項,每事項開始之前均有筆劃較長的“一”字形橫道,這些橫道屬于唐宋時期文書的書寫符號,表示上一事項的結(jié)束和下一事項的開始,可稱之為“事項符號”。
4—6行內(nèi)容為第1項,為下級對上級的問候語。其中“判府、都運、中大”是文書的呈送對象。
7—10行內(nèi)容為第2項,劉德受使府委派指揮收糴,并按照“旬時直市”的價格變轉(zhuǎn)出賣。
11—13行內(nèi)容為第3項,劉德收到山口鎮(zhèn)賣鹽錢1248貫54文省,后用這些錢作為糴本收糴糯米,并向使府稟告了每碩糯米的價格。“山口鎮(zhèn)”在舒州治所懷寧縣內(nèi),“鋪戶”即經(jīng)營商業(yè)的人戶,“省”和“足”涉及到宋代計錢的“省陌制”。宋代官方規(guī)定,77錢為100,770錢為一貫或一緡,省陌用“省”字表示,足錢用“足”字表示。
14—17行內(nèi)容為第4項,主要講劉德按察糯米是否已經(jīng)裝載完畢一事,如果已經(jīng)裝載完畢,則差“得力公人”即辦事有把握的人押送到安撫使衙交納,且所有雇船水腳錢從賣鹽錢內(nèi)支付。可見,劉德有檢查、監(jiān)督、押送糯米的責任。南宋時期,舒州屬淮西路管轄,宋代在路一級設(shè)置安撫使或經(jīng)略安撫使,文書中的“安撫使衙”當指淮西路安撫使衙。
18—20行內(nèi)容為第5項,為劉德稽查私鹽的情況。“步”指渡口,即劉德稽查山口鎮(zhèn)渡口時,見水面上有私自賣鹽的船只,這些船鱗次櫛比地停泊在岸私自賣鹽。因為私鹽泛濫,且賣鹽鋪戶不多,故勒令牙人出賣。
21—28行內(nèi)容為第6項。此項有兩層意思,第一層為21—23行,是劉德向上級匯報情況,將收糴糯米分船裝載,并押至安撫使衙交納。同時還要照應(yīng)所雇傭的船只,并依照河道的情況及路程的遠近支付運費,且所有的運輸費、裝卸費、商稅等都從官錢內(nèi)扣除。第二層為24—28行,劉德考慮到本寨軍兵多是單身的“長行”,即軍士,因為他們在這里沒有家屬,故不能將押送糧食和官錢的任務(wù)交給他們,惟恐他們攜款逃走。為了不出差錯,劉德提出請求,希望上級差使臣一名,下尉司差人吏一名,來與其共同收糴、支破官錢。由此可見,收糴的糧食以及賣鹽官錢都是官方押運,在押運過程中非常小心,非常慎重。
通過分析以上文書的主體內(nèi)容可以看出,劉德申稟的事項遠遠不止收糴糯米一項,故夏先生的定名未能囊括此狀的內(nèi)容。文書的定名應(yīng)本著簡明扼要卻又不失精當全面的原則。聯(lián)系此文書,其撰擬主體在第l行以及最后落款中寫得很清楚,即“武翼大夫,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巡捉私茶鹽礬劉德”,撰擬時間為“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十二月”,呈送對象為“判府、都運、中大”,申稟內(nèi)容為收糴、賣鹽等幾項。文書定名的幾個要素均具備,故筆者認為定名為《宋紹興三十二年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劉德申稟狀為收糴諸事》(以下簡稱《申稟狀》)更妥當。
二、關(guān)于巡檢
苗書梅女士在《宋代巡檢初探》一文中對“巡檢”一詞追根溯源,并對宋代巡檢的設(shè)置特點、職掌、演變、充任人選、設(shè)置背景等做過比較全面的闡釋,筆者不再贅述。但其對都巡檢使、都巡檢、巡檢等官職的區(qū)分很模糊,筆者想通過此文書對此問題進行說明。
“巡檢”一詞第一次在史籍中出現(xiàn)是作為動詞使用的。《魏書》卷9《肅宗紀》記載:“可敕北道行臺,遣使巡檢,遭寇之處,饑餒不粒者,厚加賑恤,務(wù)令存濟。”至于“巡檢”、“巡檢使”作為官職存在的時間,筆者同意苗書梅女士的看法,即始于后梁。《舊五代史》卷10《末帝紀下》“后梁龍德三年(923年)夏閏月壬寅”條記載:“唐軍襲鄆州,陷之。巡檢使陳州刺史劉遂嚴、本州都指揮使燕頤奔歸京師,皆斬于都市。”可見,在后梁時期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巡檢使”一職。
宋代巡檢的設(shè)置已經(jīng)相當普遍,《宋史》卷167《職官志七》“巡檢司”條記載:“有沿邊溪峒都巡檢,或蕃漢都巡檢,或數(shù)州數(shù)縣管界,或一州一縣巡檢,掌訓(xùn)治甲兵、巡邏州邑、擒捕盜賊事;又有刀魚船戰(zhàn)棹巡檢,江、河、淮、海置捉賊巡檢,及巡馬遞鋪、巡河、巡捉私茶鹽等,各視其名以修舉職業(yè),皆掌巡邏幾察之事。中興以后,分置都巡檢使、都巡檢、巡檢、州縣巡檢,掌土軍、禁軍招填教習之政令,以巡防捍御盜賊。”可見,宋代巡檢的名稱很復(fù)雜,或因地命名,或因事命名,其職能也很不統(tǒng)一,或維持治安,或彈壓動亂,或稽查私貨交易,或鎮(zhèn)壓各種違法活動。宋代巡檢也負責巡捉私茶鹽礬以稽查私貨,官職為“巡檢巡捉私茶鹽礬”。宋代對鹽、茶、礬等生活必需的大宗商品實行官榷制度,以增加財政收入,解決財政危機,因此不允許私人販賣,并為此制定了許多法令。如“太平興國二年(977年),主吏盜官茶販鬻錢三貫以上,黥面送闕下;淳化三年(992年),論直十貫以上,黥面配本州牢城,巡防卒私販茶,依本條加一等論。凡結(jié)徒持杖販易私茶、遇官司擒捕抵拒者,皆死。”但是立法并不能禁止私鹽、私茶、私礬的買賣,在利益的誘惑下,越來越多的人從事禁榷物品的私販活動,嚴重沖擊了官賣制度。作為維護地方治安的巡檢使,在稽查、打擊、制止私販活動中負有重要職責。此文書第18—20行的內(nèi)容就體現(xiàn)了這一點。
作為差遣官,巡檢的稱謂因原來官位的高下和所負責地域的大小而不同,有帶“使”和不帶“使”之別。關(guān)于這一點,王云海先生在《宋代司法制度》一文中認為:“它取決于任職者本身官階的高低。”事實上,其區(qū)別并非這樣簡單。《宋會要輯稿》職官48\"巡檢”條云:“都巡檢使,以閥門祗候以上至諸司使將軍或內(nèi)侍充,自兩州至十州及沿邊寨或路當險要者,亦因其地為名亦有同都巡檢使;供奉官以下為者不云使,沿邊又有巡檢都督之名,巡檢使自一州至九州軍有或從道路便宜不限境土,亦有同巡檢使;三班為者不云使,自兩縣至七縣開封府諸縣有巡檢一員。”上述材料清楚地告訴我們,以“閻門祗候以上至諸司使將軍或內(nèi)侍充”者,或是“自兩州至十州及沿邊寨或路當險要者”,稱為“都巡檢使”;“供奉官以下為者不云使”,稱為“都巡檢”,沿邊地區(qū)也稱為“巡檢都督”;但若負責一州至九州者,也稱同巡檢使、巡檢使。與都巡檢使相比,因其官位比較低,在供奉官以下而已。供奉官以下“三班為者不云使”,即不稱“巡檢使”,只稱“巡檢”。
為了更好地解釋這個問題,我們有必要聯(lián)系《宋人佚簡》中的另一通定名為《懷寧太湖兩縣巡檢巡捉私茶鹽礬董榮謹具須知冊申呈狀》的文書(以下簡稱《申呈狀》),其主體董榮為“武經(jīng)郎懷寧太湖兩縣巡檢,此處即不帶“使”,而《申稟狀》中的劉德卻為“都巡檢使”。《申呈狀》中董榮負責懷寧、太湖兩縣,其階官為“武經(jīng)郎”,是武臣的四十階,屬于諸司副使范圍,職位比較低,故而稱為“懷寧太湖兩縣巡檢”。這正與《宋會要輯稿》中“供奉官以下‘三班為者不云使”’,即不稱“巡檢使”,只稱“巡檢”的記載相吻合。而劉德負責舒州、無為軍兩州軍,且劉德官階為“武翼大夫”,屬于諸司正使,故而稱為“舒州無為軍都巡檢使”。這也與《宋會要輯稿》中“都巡檢使,以閤祗候以上至諸司使將軍或內(nèi)侍充”的記載相吻合。可以說,此文書與史籍相互印證,為幫助我們理解“都巡檢使”、“都巡檢”、“巡檢使”、“巡檢”提供了直觀可靠的材料。
三、《申稟狀》對研究南宋中期基層經(jīng)濟狀況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
在經(jīng)濟方面,《申稟狀》反映了南宋收糴和賣鹽制度。收糴即和糴,狹義上講就是政府向百姓收買谷物糧草等用品。和糴的進行需要兩個基本條件,一是政府要有收買物品的錢,即“糴本”,一是百姓手里有多余的物品。關(guān)于宋代和糴的情況,《宋史》卷175記載:“宋歲漕以廣軍儲、實京邑……建隆初,河北連歲大稔,命使置場增價市糴,自是率以為常。”可見,宋代以轉(zhuǎn)運司負責收糴,目的是增加軍儲,充實京邑。
關(guān)于收糴的具體程序,史籍或不載,或語焉不詳,而此通文書用寥寥幾句便向我們展示了收糴糯米的程序。文書11—13行內(nèi)容為(劉德)“交收到山口鎮(zhèn)賣鹽見在錢壹阡貳伯肆拾捌貫伍拾肆文省,已追米鋪戶張閔等見行收糴。據(jù)張閔等供稱,每碩紹興斗糯米價錢壹貫伍伯文足,見今置場收糴”,此句透露了收糴糯米的步驟。首先是劉德拿到糴本,即山口鎮(zhèn)的賣鹽錢;第二步是由張閔等鋪戶負責收糴;第三步是將收糴的糯米運輸?shù)桨矒崾寡茫麄€押運過程都是官方經(jīng)手、監(jiān)督。
關(guān)于和糴的方式,王曾瑜先生認為,如果大致分類,主要有兩種,一是官府置場和糴,招徠商人和富豪出售糧草;二是實行抑配征購。關(guān)于置場和糴與抑配征購,王先生進一步做出解釋:“置場和糴一般可謂是名符其實的和糴……至于抑配征購固然有名雖和糴,其實白奪的情況,而在不少場合,也多少要支付一些糴本。”文書中劉德在使府的授意下,讓鋪戶張閔置場收糴,以山口鎮(zhèn)的賣鹽錢為糴本,且每碩紹興斗糯米的價格定為1.5貫。這個價格在當時來講應(yīng)該不低,因為每碩糯米應(yīng)該在兩貫省左右舊,合計約1.54貫足,算得上是市場價。由于資料所限,難以查到紹興斗這種量器的大小,但根據(jù)文書中提供的糴本、米價等信息,仍可推測出此次是正規(guī)的置場收糴,最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盡管如此,這并不足以證明此次收糴為官府與百姓之間的平等交易。因為糴本是山口鎮(zhèn)的賣鹽錢,只有1284貫54文省,相當于884貫1文足。如果以每碩糯米1.5貫的單價計算,僅可以買589碩糯米。宋代收糴糧食動輒上萬碩、上百萬碩,若真的只用這些錢做糴本的話,那無異于杯水車薪。再加上運送糧食的船只的雇傭費、搬運費、水腳費都從糴本內(nèi)支付,同時又說“將校軍員皆不可指準倚托掌破官錢”,即運往安撫使衙交納的不僅僅是收糴的糯米,同時還有官錢。試想那點費用怎么可能同時支付糴本與運費后還有剩余呢?唯一的解釋是,這些錢只是象征性地做了糴本。正如汪圣鐸先生所說:“即便宋廷明令置場和糴,然而所降糴本多不足……仍不免成為科率。”聯(lián)系劉德收糴的時代背景,正是紹興末隆興初,宋孝宗為準備北伐而在江淮地區(qū)積極備戰(zhàn),試想在這樣的戰(zhàn)時環(huán)境下,政府雖然名義上為置場和糴,糴本往往很難充足,而少支甚至不支糴本也就不足為怪了。
同時,《申稟狀》反映了南宋基層食鹽的運銷制度。文書18—20行“賣鹽鋪戶”、“牙人”、“鹽貨遲滯”等字眼還透露了南宋紹興年間舒州(治所在今安徽省潛山縣)山口鎮(zhèn)鹽的運銷制度。關(guān)于鹽的運銷,戴裔煊先生認為:“宋鹽運銷制度,大別之,可分為兩種:一為官搬官賣,一為通商,終宋之世,俱在試驗此兩種制度中,并無一定。”隨后,他又將之細分為4種,第一種為官收、官運、官銷,即官搬官賣;第二種是官收、商運、商銷,即鈔鹽制;第三種是官收、官運、商銷;第四種為商收、商運、商銷。山口鎮(zhèn)賣鹽不是商收、商運、商銷的自由貿(mào)易式,否則就不會出現(xiàn)劉德巡捉私茶鹽礬的情況;同樣也非官收、商運、商銷,因為后面“上件鹽貨遲滯”一句至少反映該地區(qū)鹽為官運,否則劉德就無需向上級說明這些情況。筆者認為應(yīng)該是官收、官運、商銷的。鋪戶,非走街串巷的小販,亦非在街肆擺設(shè)攤位的攤販。通常,鋪戶都有一個帶門面的店鋪,只是經(jīng)營規(guī)模大小不同。大多數(shù)的鋪戶都屬于小家小戶的買賣,文書第19行的“賣鹽鋪戶”亦即現(xiàn)代意義上的零售商。關(guān)于宋代售鹽的情況,戴先生經(jīng)過考證認為,“州縣賣鹽或則置鋪出賣,或則置賣鹽場,同時也可以由鋪戶請買零賣。此文書就說明了這種情況,即山口鎮(zhèn)的鹽是由鋪戶零賣的。牙人在宋代指商貿(mào)活動中的中介、中間商,非官府人員。雖然后來鹽的售賣由鋪戶轉(zhuǎn)移到牙人,直接由中間商零賣,但其商銷的性質(zhì)并沒有變化。至于發(fā)生這個轉(zhuǎn)變的具體原因,從字面解釋有兩個,一是私鹽泛濫,即“山口鎮(zhèn)步下無時見有上水鹽船節(jié)次梢泊在岸,自行在賣”;一是山口鎮(zhèn)戶數(shù)太少,只有七八十戶,所以取締之,由中間商集中買賣。
此文書體現(xiàn)了舒州山口鎮(zhèn)鹽的運銷為官收、官運、商銷,為研究南宋舒州地區(qū)乃至江淮地區(qū)鹽的運銷情況提供了可靠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