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韻律里的北京老字號

北京，五朝古都，世界和全國各地文化融會之地。北京老字號，涉及衣食用行，是這個歷史文化名城的一張名片，而在詩詞的美妙韻律里，你能品出老北京的味道。

一、食之味

北京老字號飯莊眾多，如都一處、致美齋、仿膳等，有關它們的詩詞，就像它們的菜肴，色香味形俱全。

都一處飯莊俗名“醉葫蘆”，創辦于清乾隆三年（1738年），主營各種“燒麥”、“炸三角”和山東風味炒菜。《增補都門雜詠》云：“京都一處共傳呼，休問名傳實有無。細品甕頭春酒味，自堪壓倒醉葫蘆。”《續都門竹枝詞》曰：“一杯一杯復一杯，酒從‘都一處’中來。座中一一糟丘皮，指點猶龍土一堆。”

致美齋飯莊開業于清嘉慶十三年（1808年），乾隆帝御膳房大廚師景啟加入使其以“集南北烹調之為表、匯御膳民食之粹”而享譽京城，名菜名點有“四做魚”、“雪花龍須面”等。劉葉秋在致美齋吃飯后信口吟成一首絕句：“四作魚兼燴兩絲，齋名致美味堪思。京華多少閑情趣，小酌圍爐此地宜。”

仿膳飯莊位于北海公園內，建立于1925年，由原在宮廷御膳房當差的趙仁齋、趙炳南等開設。仿膳飯莊經營宮廷菜肴800余種，最著名的當屬“滿漢全席”。曾有詩誦道：“菱糕切玉秫黃窩，午膳居然玉食羅。飯飲湖濱同啜茗，夕陽明處見殘荷。”

柳泉居飯莊是北京著名的八大居之一，由山東人開辦于明代隆慶年間（1566-1572年），特色菜有“蟹宴”、“荷花燕菜”、“云片鮑魚”等。竹枝詞云：“劉伶不比渴相如，豪飲惟求酒滿壺。去云且尋謀一醉，城西道有柳泉居。”

正陽樓飯莊始建于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是北京的“八大樓”之一。主營山東風味炒菜，特色菜有“正陽樓扒雞”、“爆炒腰花”和“螃蟹宴”等。舊京竹枝詞云：“烤涮羊肉正陽樓，沽飲三杯好澆愁。幾代興亡此樓在，誰為盜跖誰尼丘”。

二、用之度

北京老字號內聯升鞋店、王麻子刀剪鋪、張順興刻刀鋪等，用量尺裁刀和線縫火煉生產出的用品，與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有關它們的詩詞，可使足下生輝、手上放光。

內聯升鞋店開業于清咸豐三年（1853年），創辦人是河北省武清人趙廷，名牌產品是“千層底”布鞋。1962年，郭沫若先生曾寫詩稱贊內聯升的布鞋：“憑誰踏破天險，助爾攀登高峰；志向務求克己，事成不以為功。新知雖勤摩挲，舊伴每付消融；化作紙漿造紙，升華變幻無窮。”

王麻子刀剪鋪開業于清順治八年（1651年），以經營剪刀、火鐮為主。北京竹枝詞有云：“紛紛刀剪鋪如麻，認取招牌有數家。外客欲將真貨選，不知誰是老王麻。”

張順興刻刀鋪于1880年創辦，其創制的金石刻刀、刻瓷鉆子、木刻刀等都非常有名。曾有詩曰：“錘剪刀錐百煉鋼，打磨廠內貨精良。教人何處分真假，處處招牌鑷子張。”

三、文之趣

老北京的文化底蘊深厚，琉璃廠、榮寶齋、一得閣等眾多老店，筆墨書香四溢，令人流連忘返。有關它們的詩句，也飽含著濃濃的文化氣息。

琉璃廠大街位于北京和平門外，是一條著名的文化街。它起源起于清代，以經營筆墨紙硯、古玩書畫為主。《廠甸正月竹枝詞》描繪了正月里琉璃廠的繁華景象：“晴滿路是泥塘，車畔呼兒走不忙。三尺動搖風欲折，葫蘆一串蘸冰糖。”

榮寶齋始建于清朝康熙十一年（1672年），收藏名人書畫和文房四寶精品，有“民間故宮”之稱。郁庭的《竹枝詞》贊曰：“新春渲染賽窗簾，北溥南張寫素縑。榮寶齋前權駐足，立游真較臥游甜。”

一得閣開設于清同治四年（1865年），專門生產經營墨汁，一得閣的墨汁共分五大類：“中華墨汁”、“一得閣墨汁”、“書畫墨汁”、“松煙墨汁”和“北京墨汁”，“八寶印泥”也是其一絕。著名書法家啟功先生書贈一得閣的詩云：“硯池旋轉萬千磨，腕力終朝費幾多。墨汁制從一得閣，書林誰不頌先河。”

四、戲之韻

老北京人都喜歡聽戲，品著香茗，聽著名曲，北京老字號戲園的詩詞里，上演著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廣和樓戲園是北京外城最早的一個戲院，也是北京現存最古老的戲園。前身為廣和查樓。魏之琇的《廣和樓觀劇》詩曰：“春明門外市聲稠，十丈輕塵擾未休。雅有閑情征鞠部，好偕勝侶上查樓。紅裙翠袖江南艷，急管哀絲塞北愁。消遣韶華如短夢，夕陽簾影任勾留。”北京竹枝詞也云：“半膘無事撞街頭，三五成群逐隊游。天樂館中瞧雜耍，明朝又上廣和樓。廣和樓畔幾來游，掌柜人還識面否？只合常常儂過此，分明懸匾是查樓。”

慶樂茶園開張于清光緒二十四年（1897年）七月，1936年初，慶樂戲園改名為“慶樂戲院”。竹枝詞云：“園中官座列西東，坐褥平鋪一片紅……慶樂園新葺最華炫……”

文明茶園開業于清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中秋，經理人俞振庭是著名武生演員。竹枝詞寫到：“園自文明創始修，開通破例萃名優。各家援例齊開演，男女都分上下樓。”

開明戲園創立于民國十一年（1922年），為中日兩國私人合辦。后曾兩度更名，1994年大規模翻修后，恢復了“開明”的老字號。舊京竹枝詞《文明戲》云：“歇卻梨園弦管聲，時行新劇號‘文明’。鈴聲一振忙開幕，不聽歌喉看表情。”

五、游之樂

逛商場是人們喜歡的休閑方式之一，在購物之余，也放松了身心，北京老字號商場詩詞所表現出來的，正是百貨之豐盛，游人之群集。

勸業場原名“京師勸工陳列所”，開業于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實際上是清政府和工商企業團體聯合舉辦的一處百貨商場，主要陳列、銷售北京與外省各地之天然和人工產品，現已更名為“新新時裝”。《游勸業場詩》很多，現摘錄數句：“昨日青云閣，今朝勸業場。上樓先覓友，獨坐且寬章。熱水手巾把，清茶蓋碗香。幾枚租小報，半面對回廊。喜我良朋到，累他伙計忙。開壺拿快快，脫帽意揚揚。舊套寒暄免，新聞敘述祥。……時表過三點，鄉談雜五方。起身聊散步，理發添新裝。……火腿蒸雞蛋，番茄燴蠣黃。餅干牛乳凍，面合鮑魚湯。……晚炊煙縷縷，街市電煌煌。綠錫包全磬，灰呢褂欲涼。匆匆辭伴侶，念念付平康。擁擠門難出，橫沖勢莫當。雇車休駁價，直指慶余堂。”

西單商場誕生于1930年5月，由廣東籍歸僑黃樹滉出資建成。后屢壞屢修。1956年4月30日，一個新建的西單商場開業，品種豐富，門類齊全，成為人們購物的好去處。《故都雜詠》竹枝詞贊曰：“東安為市西單商，百貨累累集合場。旦晚仗藜一閑逛，隨心所欲愿皆償。”

東安市場始建于清光緒二十九年二月（1903年3月），后兩次遭劫。1988年新東安市場竣工開業，成為集購物、餐飲、娛樂和辦公為一體的現代化多功能的商業中心。清宣統年間（1909-1911年）的竹枝詞云：“新開各處市場寬，買物隨心不費難。若論繁華首一指，請君城內赴東安。”

北京老字號詩詞，是北京歷史文化的高度濃縮和精彩呈現，那余韻悠長的詩詞，讓我們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作者單位：廣西民族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