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摔跤史話

筆者幼年家在天橋附近，經常在天橋的寶三跤場看摔跤，也曾練過一陣子，可惜不是摔跤的料。后來在工廠工會工作，主要抓職工文體活動，組織各種體育隊，只有摔跤隊成績顯著，隊員梅慧智、小周都在北京市摔跤比賽中獲過名次。

在我住家的南邊一點，即溝尾巴胡同南端，有一座古廟，廟里就有著名的紅廟摔跤場，當年著名跤手，那時叫撲戶龐八爺就在這里傳授摔跤技藝。因此，我對北京摔跤的歷史有過耳聞，不僅聽過跤手講的，還有書上記載，都比較注意。

摔跤，在秦漢叫做相撲，宋代稱角力。據說當年岳飛教牛皋拳術時，發現他愚笨，就因材施教，將拳術中的刁拿鎖扣、縮小綿軟巧，鉤掛連環、挨傍擠靠、閃展騰挪，分筋錯骨，點穴離位，貓竄狗閃，兔滾鷹翻等招數傳于他。這些動作就是今天摔跤的技巧。

摔跤到清朝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開始稱摔跤，被設為官役，總稱善撲營，分為左右兩翼，即東西兩營。東營設在東城區的大佛寺內，西營設在西城區當街廟，稱為官跤場。若在官跤場內，摔跤死人不用償命，在私跤場內則不行。

摔跤分為三級。每級內又分為一、二、三等，依本事大小而別。每年冬至，舉行間閱禮，依等級大小進行比賽，若本領特好者，還可生等比賽，最后由皇帝依照本領之好壞，加以褒獎，升級加等，若遇外邦之進貢者，與外邦之撲戶摔跤，勝者亦有獎賞。清代咸豐年間，有稱跶木蘇王者，皆稱他為神力老王爺，他善于躀跤，是皇帝的保鏢，鎮守外藩。他在每天上朝前，用腳踢十八根木椿子，下朝時也踢十八根木椿子，作為鍛煉。相傳當時有蒙古人大蒙牛、二蒙牛進朝，身高體壯，進門都要彎腰，力大過人，這兩人曾與神力老王爺摔跤比武，全都被老王爺擊敗，大蒙牛被老王爺用腳踢倒，二蒙牛被老王爺當場摔死。

善撲營的長官有都統、副監統、左右翼印務等職。這些官都由親王、郡王、貝子、貝勒兼領。每年除了冬至，正月初九有最重要的演禮，其名曰“墊差”或說為“拿等”。勝者可以升賞。正月十九皇上在紫光閣御覽視藝，善撲營要做摔跤表演。善撲營的撲戶中，最有名的叫大祥子，氣力過人，技藝絕佳。還有小個兒叫搬腿祿兒，身體瘦小，每逢交鋒，以搬腿操勝。其次還有里虎二爺等撲戶。

清末民初，善撲兩營都被取消。眾撲戶平時養尊處優，除摔跤外，別無所長，為求生計，糾合撲戶，以摔跤賣藝為生。摔跤的人看重三件要物，一是褡褳，用多層布制成。二是駱駝絨繩一條，上身穿的褡褳是敞襟的，摔跤時用駱駝絨繩在腰上一系。三是螳螂靴子，這種靴子前面的臉兒凸起來。此三種物件皆為護身之寶，凡以此三物著身，上場角斗，摔傷不負責任，被摔傷者也不能埋怨。

北京的跤場最早出現于天橋。撲戶楊雙恩等人先是打把勢賣藝，后來有練氣功兼摔跤的沈三加入，開始摔跤獻藝，頗受歡迎。其他眾撲戶也開場地摔跤，后成為固定的職業，被稱為躀跤場。

清末民初有撲戶名家在天橋紅廟內設跤場教徒。這個跤場，不讓外人參觀，但親友及同行可觀看。天橋摔跤場的跤手大都從這里出去的，著名的有沈三、寶三、張狗子、滿寶珍等人。

沈三別業是“清德堂”成藥店的掌柜。張狗子因屬狗而得名，原是前門火車站拉排子車的，身高一米八五，體重210斤，飯量極大，我在天橋看他吃過二斤半大餅，三碗炸豆腐。滿寶珍原是賣扒糕的。寶三出身滿族八旗子弟，少年時習武，天性聰明，又肯吃苦，為練腿功，每日搬一座小山似的砂子，終于練出一身絕技，是跤壇的佼佼者，在天橋賣藝30余年，從沒有敗過。

要練就摔跤的絕好技藝，要天天早晚練習，練胳膊、練腰、練腿、練腳，所用的練功家伙有棗木莊子、大小棒子、滑車兒、鎖鏈子、地撐兒、大堆子、小推子、麻辮子等。

在跤場摔跤是為了賺錢，自然有真摔、假摔。若都真摔，摔傷了靠什么吃飯？所以也有假摔，快要錢時，摔個漂亮跤，讓觀眾欣賞后悅心，就要摔假跤。行話上，真摔為“尖兒”，假摔為“理性”的。其實假摔也要下功夫鍛煉，不然手腳未到，人先倒下了，豈不露出馬腳。

天橋摔跤場，最早演出是在民國十一年楊雙恩摔跤。后來跤場時間最火的是寶三跤場。前者近四十年，一直都很火爆，觀眾總是里三層、外三層，生意很興隆。當年各省運動會、全國運動會、世界運動會，都有摔跤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