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田
1946年生,河北南皮藉,1969年畢業于內蒙古師范大學美術系。發表各類文稿百萬字以上,散文近百篇,并有獲獎。著有散文集《大地之印》。
呼倫貝爾秋之美,是燃燒出來的,更是傾聽出來的。
當第一枚金葉掛上林梢,當第一支雁行把歌聲撒落,秋便到來了。而一旦到來,便火焰般騰騰地燃燒開去,漫過草原,漫過林海,漫過農田,直浸入到人們的夢境中,心都醉了。
呼倫貝爾的地理分布很有特色,在它25萬多平方公里的大地上,由西向東依次是呼倫貝爾草原、大興安嶺山林、嫩江西岸農區,面積幾乎相等,而秋色卻不盡相同,都像巨大的色譜,異彩紛呈,各領風騷。
漫步在草原上,仿佛踏在金絲線織就的地毯上,讓你犯了禁似的不忍前行。秋以它魔幻般的偉力,不幾日就把個青綠染成金色,讓夏成了記憶。眼前牧野鋪展開去,黃橙橙、金燦燦,熠熠閃光。天湛藍湛藍,像水洗過;云絲絲卷卷,像漂白過;湖靛青靛青,像濾染過;莫爾格勒河變得沉穩了許多,在它百轉千回的河床里,流淌的似乎已不是水而是濃濃的光色,悠悠然飄帶般淙淙遠去;岸畔的牛馬駝羊將結束“敖特爾”生活(蒙古語游牧之意),回到冬營地,經過夏的催肥,都黑是黑、白是白、紅是紅、褐是褐地毛色發亮,走動時扭扭擺擺,壯碩得可愛。這是秋特有的燦爛與富貴。
從草原西行,爬過起伏的山巒,便鉆進了蓊蓊郁郁的大森林之中。這時的山叫“五花山”,林叫“火燒林”。紅的是柞,黃的是柳,橙的是楊,紫的是片片灌木;高大的落葉松垂掛著滿頭的金發,挺拔的樟子松依然一樹夏綠,最美的是白樺樹,像染黃發髻的少女,別有一派洋氣的美。白樺生來一副高傲性格,對出生地的選擇十分挑剔。地處北緯50度上下、東經120度左右的呼倫貝爾豐腴的黑土地,是她最溫馨的閨房。一株樺樹一片云。闊葉的樹滋育針葉的松,落葉松才得以成為大興安嶺8億立方米立木的主宰。
山里人告訴我,葉子變黃是因為被根系回收了葉綠素,而飄落的葉子又化為泥土,再被吸收利用,這是植物的生存策略;聽來很覺奇特。還有個奇特的現象,呼呼的秋風從高高的樹冠刮過,可原始林間卻靜得無一絲聲響,真空的一般,偶爾一聲鳥啼、獸鳴能嚇你一跳。寂靜的山林、安寧的草原、幽謐的濕地,哺育了溫帶、寒溫帶幾乎所有的動植物。1400多種植物,500多種野生動物,以它們的千般儀態、萬種風流,飄逸著一縷縷秋的浪漫。
秋天,又是個孕育愛情的時節。動物們異常活躍起來。“吱吱”的狐貍忙于捕食,以討好高傲的愛侶;“啾啾”的鼴鼠掘好了洞房,在呼喚挑剔的異性;“蕭蕭”哞叫的雄鹿,高揚尖利的犄角,恐嚇著知趣的挑戰者遠去;肥碩的公熊用它遮天的巨掌,怒吼著摜退敢于來擾的情敵……哺乳動物選擇9月前后為交配佳期,好在來年初春迎候弱小的寶寶,這是長期進化的結果。此時,忙于爭秋的蜻蜓、蝴蝶、飛蛾成群結隊,彩云似的掠過,而蟈蟈們卻躲在草叢中努力扇動響翅,一展風流,鼓動得你的心都癢癢的,恨不能瞧瞧它們的樣子。不過你只能窺聽動物的情歌,卻不可接近喲,它們都會煩你。而這時的旅鳥們在干什么呢?我們得去尋訪尋訪。
中秋的一天,為拍攝大天鵝,我們來到一個叫“嘎魯圖”的湖邊(鄂溫克語天鵝湖)。這個僅5平方公里的湖泊,已集合了七八百只天鵝,像游動的羊群一樣。當第一聲“哏嘎”從湖面響起,頓時“哏嘎、哏嘎”之聲便喧鬧起來,接著一輪扁圓的火球跳出水面,照耀得天水紅彤彤一片。是天鵝的歌聲迎來了太陽,還是噴薄的紅日喚醒了白天鵝,我不得而知,但那大美的情境卻雕鏤在心中,時時鮮活起來。這時,大雁、丹頂鶴們已經南飛,只有戀秋的天鵝家族還游弋在湖中。寶寶在學飛,爸媽在領航,直到湖水全部封凍,大雪嚴嚴覆蓋,才勇敢地去迎接生存的挑戰。資料講,當年的天鵝在飛往黃海之濱的萬里長途中有一半多夭折。強者生存,弱者淘汰,是自然的法則,也是秋天的海選。拍飽了,拍夠了,也冷了、餓了,我們尋到湖畔一家蒙古包。熱熱的奶茶、香噴噴的手把肉,主人的盛情像暖暖的秋陽驅散了所有的風寒,別說多愜意了。
秋天的旋律屬于大自然,更屬于人文社會。當“隆隆”的康拜因、“軋軋”的運糧車、“嚓嚓”的打草機一陣陣奔忙之后,牧閑的人們便開始了另一種生活。有首民歌不知點燃了多少愛情的火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喲……我等待著美麗的姑娘……”這浪漫的情調,這動人的旋律,來自秋天。平素就愛穿戴的牧民,此時把個草地當成T型臺,不是服裝大賽,勝似服裝大賽。多彩的蒙古袍,像翩翩的蝴蝶;串金掛銀的飾物,瑯瑯之聲遠遠就能聽到。呼倫貝爾有個牧民模特隊,把他們自行設計的服飾展演到全國模特賽事,還把男子的雄風、女士的嬌媚,帶去俄羅斯、蒙古,走出了世界,又迎來了世界。中俄蒙一年一度的選美大賽正醞釀在秋天。
秋又是短暫的,短暫得讓人悵惘。古人就把這種情緒和個人的失意投給秋天。造字的蒼頡把秋加在心上,連成個“愁”字。宋詞更有“……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的名句。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蒼涼,自然的人化和人化的自然畢竟不是一回事,心境與環境也不該等同。我的老師妥木斯先生畫了60多年草原,就很少畫夏季牧場,秋色凝聚著這位大畫家揮灑丹青的濃濃的情結。沒有秋風,便沒有冬雪,沒有冬雪,就喚不回春的萌芽,夏的奮發,這是大自然的法則。
然而,秋又是永恒的。盡管很快為暴虐的風雨和白雪所覆被,但只要沙塵暴別來騷擾這片純凈的大地,那雍容華貴的姿容,那浪漫的天籟之聲,那火一樣的生命激情,將周而復始年復一年如期光顧美麗的呼倫貝爾。
感動白雪
一
當月掛中秋、牧野鋪金、北雁南飛之時,我就翹盼起雪花來。
本來,雪花對于浸染在半是綠色半是白色的北方人來說是再奢侈不過的事了,年內就有六七個月的時光相擁在冰雪的懷抱中,但剛剛經受初秋塵灰蒙面而極欲透氣的我,自然會想起那潔白無瑕的小精靈來。
幾日前的天,風依然那樣狂,塵依然那樣瘋,天灰蒙蒙,地黃騰騰,刮得你雙眼難睜,心為之緊縮,整個沒了精神。人哪,誰也逃離不開大自然,只能隨它喜怒而喜怒,哀樂而哀樂,所謂天人合一嘛。但有一條,不經風雨哪能見彩虹,生活有了酸甜苦辣,才覺有味道。
這天,凌晨,醒來,頓覺臟內清爽了許多,空氣中似有甜絲絲的味道,抬眼望去,果然飄起了雪花兒,整個大地換了一副模樣。
我顧不得穿戴整齊,便急急地推開窗欞,孩子般展開雙臂,任它清涼的雙手,撫摸我滾燙的臉頰,蕩滌我一腔的塵埃,心都醉了。
久違了,我的白雪公主,你終于來了。
雪的到來,也告訴我們時光老人偷換青青發了。
庭院里,不知什么時候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跑、在跳、在呼、在叫,像一樹噪雀喳喳地鬧,全沒了往日刻板的秩序。小子們打雪仗,丫頭們堆雪人;更有意思的雪橇兒戲,爸爸當馬,媽媽趕車,坐在上面的小兒手舞足蹈,凍紅了的臉蛋像個大蘋果,煞是可愛;旁邊還跟著一只寵物狗,跑前跑后汪汪地叫……我也受其感染,老夫聊發少年狂似的參與其中,堆圣誕老人,畫白雪公主,還添些鼻眼之類,自覺有一種沖動在心,回到兒時的懷抱……
雪,何以有如此的魅力,讓人們無比興奮而樂此不疲呢?
雪花飄飄搖搖地舞,稀稀疏疏地落,落在我的臉上,落在我的掌中,落在我的心頭,我靜定著。
二
世間大概沒有哪種花兒能與雪花相比,別說那堆銀砌玉的曠達的美,就是那六角的瓣、纖細的脈,足以讓杏花羞怯;那清凌的色,瑩瑩的光,令一現的曇花隱形;那飄搖的舞姿,輕盈的步態,也使落英的梨花望之而艷慕。
雪的確讓人心動。
我之愛白雪,愛它的輕,它的純,它的靈,它的魂,那是任何物種都無法媲美的。
從光學角度看,白是太陽的顏色。當紅綠藍三基色光等值重合在一起時,所呈現的就是白色。從人文角度說,許多民族都愛白,甚至把白色當作民族色。白色是蒙古人的最愛,藏族人的所崇,圣潔之物哈達就以白居多,因為那是太陽、白云、奶子和純潔的象征。
記得兒少時就有玩雪的熱情。那時候雪大風急,常常封蓋到木屋的后山墻頂,淘氣的我們就掏個洞,挖出硬殼內松軟的雪,鉆進鉆出地打起地道戰來。沒有時下漂亮的玩具槍,就用自制的小木槍,安上猴皮筋,裝上紙火炮,一按扳機,“啪”地冒出火花。有時還攥了雪球,你來我往地打雪仗。滑雪更有趣,做好小木板,綁上粗鐵絲,幾條麻繩一系,就成了腳下飛。爬犁是我們的冬日伙伴,上學拉書包,放學溜冰道,砍柴拉上山,一次能載半馬車。開車時晃動一下,輕輕地動起來,省力得多,要是從山頂滑下,只能躲在后面,否則跑了馬,就將瘋了似的滾到山下,甚至把你也推將下去,后果不堪設想。進山是要叩頭的,插幾條草棍作香,叩幾個響頭示意,討得山神的保佑,一切的一切就平安了。那時候狼多,叼走小孩的事曾有發生,我們砍柴時也與狼有過邂逅。那天砍柴進山,就見藍天下白坡上,一字形立著七匹狼,十四只耳朵豎立著,十四只眼睛虎視著,似乎在窺探我們的動靜,只要看到異常,就可能撲將過來。不過我們手中有利斧,心中有底,不慌不忙,你看你的,我走我的,大路朝天,一人半邊,于是相安無事。盡管我們只是三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雪是個有著多面性格的精靈。
它美麗而冷艷,溫柔而陽剛,文弱而強悍,高興時是嫵媚的公主,發怒時就成了魔力無邊的女巫。
不是嗎?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旦飛落,瞬息之間就累滿了枝頭,覆被了千山,凍結了萬水,世間唯有雪才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別說雪崩能掃蕩阻擋它的一切,就是暴風雪也有強大的殺傷力。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一場罕見的暴風雪,傾瀉到一座圈羊的“哈柵”,把它變成了白色大饅頭,幾百只羊同時被捂死。又一場暴風雪,裹挾著八九百匹馬狂奔不止,最終跌落到呼倫湖懸崖下,栽進八九米深的湖水中,像非洲的角馬大潮,前仆后繼,不可阻擋,至今還留有條條白骨。呼倫湖,一個滿腹人情味的北方大湖,一場十月九級大風掀翻裝有30噸漁獲的機船,4人被吞噬,只有輪機手張大會幸免。他以強健的體魄和意志游到岸邊,又幾番攀爬越過高墻樣的圍冰,而被牧民嘎拉僧救起生還。自此他認老人為父。還有一件雪暴襲來兩名記者迷途遇險的往事。皮大哈保暖使他們躲在雪殼中熬過終生難忘的一夜。人雖活著,身體已僵,到天放亮時被牧民發現,抱回蒙古包,又一會兒涼茶一會兒溫茶一會兒熱茶地緩了過來。呼倫貝爾日報老記者佟景文在回憶這段經歷時臉上還掛有恐懼和幸運的表情。其實,他們躲避雪暴的地方,距蒙古包僅有一二百米距離。
我的上述所見所聞,讀者看后一定會感到戰栗,而每個北方人都能夠講上許多呢。
三
傍晚,我正站在伊敏河河堤上,此時的海拉爾沿河公園下的冰雪河面上,不知什么時候林立起千幢冰藝、百座雪雕,把個冬的寂靜的雪地,裝點成童話般的模樣。
騰起豐富的想象力,匯來無限的創造力,冰雕藝人用雙手書寫著冰雪文化。他們采來大塊的冰體,切割、磨蝕、塑形,賦予它們以靈性;又把雪這個看似松散之物,人工硬化起來,堆砌、刻鑿、修飾,使之變為生命。千般儀態,萬種風流,令詩人抒懷,畫家揮毫,攝影家采風,讓那些黑眼睛、藍眼睛、黃眼睛、灰眼睛們去觀賞,去揣摩,去玩味。
我們眼前,一座座樓宇、亭榭、小屋、拱門、滑梯聳立起來,顯得那么晶瑩可觀;一個個鯉魚、馴鹿、雪兔、大象、天鵝翩翩欲動,是那么玲瓏剔透;古老的傳說、美麗的神話、傳奇的人物栩栩如生,更讓人心向往之,去追溯地域文化那曠古的內涵。
這時,燈“唰”地亮起,所有的冰雕頓時竟放,為冰雪注入了靈魂;人們也同時歡聲雀躍起來,沸騰了一個冬的初夜。
邊城滿洲里更有創意,不僅在華燈初放之時,燃起焰花朵朵,放頌長調聲聲,還注入了異國情調。俄羅斯的套娃、白雪公主、七個小矮人走來華夏;蒙古的駿馬、勒勒車、牧羊姑娘也盡展風姿,一時間把個冰冷的公園,鬧騰得天街樣繁華……
聰明的哈爾濱人,早就看到冰雪的價值。幾十年來,他們創辦起冰雪文化節,造起冰雕、冰建、雪塑,招徠南國人,引來天下客,把一座冰城變為燈城,推向世界,又引來世界。我不知道第一個想起冰雪文化的哈爾濱人是誰,他是怎樣碰撞起靈感的火花,但他一定沒想到,他的創意竟不脛而走,幾乎布滿了北中國的各個角落。創意是高速路,行動是高速車;高速車一經開上高速路,就將載起文明之旅風馳電掣般飛奔。
燈火燦爛,人流如潮,樂聲、歌聲、喊聲如浪,置身其間,每個人都忘情忘我,沉浸在無比的娛樂之中,不知時間、寒冷為何物。
辛棄疾一首吟詠元夕燈景的詞章《青玉案》,寫得浪漫激情,美不勝收:“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花如雨……”我想,這位宋代大詞人如能千年后在今天親臨呼倫貝爾市元夕冰燈會,將做何感想,又將書寫出多么壯美的詩詞來?
三四個小時過去了,已經夜半,川流不息的人們仍沒減觀賞冰雕的興致。他們之中的耄耋老人、呀呀童少,不冷嗎?
冷!但擋不住人們的熱情。
踏雪是一種陶冶,賞雪是一種享受,玩雪則是一種沖動。冰雪是北中國的一種文化。
四
這時,兩名中年男子從我身邊走過,引起我的好奇。一個瘦瘦削削,靈靈巧巧;一個肥肥壯壯,笨笨拙拙,走路時還帶著一副馬架。兩人十分親熱,似有一種說不完的交情。憑職業敏感,我湊上前去,經他們自我介紹,才知是一對孿生兄弟。哦!眼前所見,怎么能讓人相信他們出自同一父母呢。
原來,憂喜參半的身世,使他們變得如此。在那個全國人勒緊褲帶償還外債的年代,他們與許多孤兒一樣,兄弟分離,各奔東西。為給孤兒尋找一個完整的家庭,經周恩來、烏蘭夫倡導,3000多孤兒被送來草地,請牧民收養。這樣,哥哥留在上海,弟弟來到草原。40年后,哥哥來看望弟弟,弟弟專程請哥哥觀賞冰燈節,與我不期而遇。
雙胞胎一個體壯如牛,一個形肖似鶴,這是為什么呢?
生物學家伯格曼經過長期觀察與研究,發現同一物種生存地域不同體形則不同;同一物質也因溫度原因出現差異;同一物質在同等溫度下,體積越大散熱越慢。他還證實:寒冷的氣候也能延緩恒溫動物的生長速度。
伯格曼理論為我們回答了這對兄弟之間的差異,也為我們找到了北方人人高馬大的原因,可見生存地域的不同,即便是同胞也有巨大的不同。我想,其中包括性情與意志力。
冰雪,是考驗人這個恒溫動物最好的媒介。面對攝氏零下三四十度的高寒,南方人聽了牙根會打架。脫去了御寒的皮毛,代之以厚厚的冬裝,所有人都要接受冰雪的洗禮。冰冷的寒氣是無孔不入的,只要長時間在外就將被凍得發抖。進化使人失去了防衛,也使人倍增了意志力。
大雪封山,被森林工人稱為黃金季節,大量的采伐、撫育伐在這時進行;呼倫湖四尺冰面,讓聰明的漁業工人踩著魚群鑿冰布網;北天一色擦亮了獵人的眼睛,遠遠的就能透過林子發現動物;厚厚的雪被嚴嚴地捂住了黑土地,北方農民有了一個豐收的好兆頭;鄂溫克人更有創意,他們選在最冷的季節舉辦冰雪那達慕,漢子們脫去上衣博克競技,駱駝、駿馬、綿羊雪橇沖蕩著雪浪,把個嚴寒折騰得熱浪滾滾;最有意思的是海拉爾的冬泳漢,一柄大鎬,一只抄撈,一刨一拋,開出個明水區,幾十個人跳將進去,撲騰一陣,再跳將出來,甩去水滴冰茬,沒事一般。其中更有甚者,一位年屆七十的老者,竟風雪不誤,健如猛虎。
對雪,強健的人更加強健,剛毅的人更加剛毅,軟弱、怯懦必將被淘汰出局。這就是生存的法則。豪邁、爽朗、大器、無畏,這些品格就是在逆境中形成的,從某種意義講,進化不僅改變了體魄,也鍛造了性情。
(責任編輯 王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