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應用新聞學在中國的發展已有一個世紀的歷程,進入20世紀中國應用新聞學步入早期研究和初創時期,應用新聞觀隨之逐步成熟起來。本文就應用新聞學在我國初創時期的兩位學者——邵飄萍和任白濤他們的應用新聞觀進行探討和研究,分析比較兩者的異同之處。
關鍵詞:應用新聞;新聞倫理;新聞價值
中圖分類號:G2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1)05-0135-02
進入20世紀,中國應用新聞學步入早期研究和初創的時期,特別是在“五四”運動的巨大沖擊后,一批叱咤風云的報壇名人積極尋求報業改革,在勇于實踐的基礎上進行理論探索,建立了我國的應用新聞學,成為中國新聞業務研究的拓荒者。邵飄萍和任白濤就是其中頗具分量的兩位,他們從不同的視角考量新聞倫理、新聞價值、新聞采訪技巧,用傳播學視角探討新聞學等等,為我國新聞學的發展提供了豐富的養料和拓展的空間。
一、個人與社會——新聞倫理的一致倡導
近現代新聞史上,邵飄萍和任白濤都對新聞倫理問題有所研究,發表了新聞從業人員文風和操守的出色論斷,都提出新聞職業道德在新聞工作中的重要性,并以他們自身的新聞實踐昭示后人。但他們前者是從記者個人的品性探討新聞倫理,而后者則是從社會現狀入手,系統研究新聞業者的職業道德。
邵飄萍十分強調新聞記者的“品性為第一要素”。在其著作《實際應用新聞學》開篇,邵飄萍就提出:“外交記者發揮其社交之手腕,與各方重要人物相周旋,最易得一般社會之信仰,亦最易流于墮落不自知而不及防,蓋因其握有莫之權威,則種種利欲之誘惑,環伺于左右,稍有疏虞,一失足成千古恨矣”,要想避免這一點,作為新聞記者,堅定明確的職業操守和道德觀念,同時,邵飄萍還提倡“嚴守來源之秘密”,公開宣稱,報紙所刊登的新聞,刊登者必須對此負責任,如有任何錯誤,可向刊登者提出,令其修改,但防員的個人資料則不能公布。“言必行、行必果”,邵飄萍能成為譽滿京華的名記者,與其個人的獨特人格“修養”密切相關。
任白濤是我國對新聞職業道德作系統研究的第一人,其重要貢獻表現在他集前人對新聞倫理學研究的成果之大成,著成《綜合新聞學》,其中開設專門的篇章講述新聞的倫理問題。同時,任白濤對當時中國新聞的職業道德情況很是不滿,對新聞記者迎合受眾閱讀興趣點而進行采寫新聞的做法深惡痛絕,并對當時色情報道以及侵犯當事人隱私權的新聞報道大加斥責。任白濤深刻地指出了新聞從業者違背新聞職業道德的種種行為,并對他們違反職業道德的原因進行了深層次地挖掘和剖析,既對新聞從業者的個人素養進行了批評和鞭策,又分析了其形成原因,更看到了社會大環境對新聞人的影響和腐蝕。
為改革中國新聞道德現狀,任白濤痛下針砭,嚴厲地提出了治病方針。其一,力促報業發達。任白濤在回顧自己的新聞從業經歷之后指出,希望通過提高新聞人的實踐業務水平,促成新聞報道乃至報業的全面改革。其二,懲處違背新聞職業道德的記者。任白濤認為制裁的方法有四種,即國家的制裁、社會的制裁、新聞社或全新聞界的制裁。任白濤強調,這個懲處違背職業道德從業的新聞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新聞社經濟的獨立——即新聞業的自身發達。由此可見,任白濤還是在某種程度上認識到了經濟對新聞職業道德問題的影響作用,而并非僅僅從新聞道德的角度單一地認識新聞職業操守問題。他提出的“硬控制”與“軟控制”,即法律與道德相結合的懲處方案,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操作性。
二、微觀與宏觀not;——新聞價值的不同闡釋
“新聞價值”是新聞學理論的一個基礎概念。該概念在1918年被徐寶璜先生引入我國之后,尤其是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新聞學者們對新聞價值理論的研究可謂風起云涌。邵飄萍和任白濤在這個時期也對新聞價值進行了考察和研究,但他們各有自己的視角。
邵飄萍對新聞價值的論述接近于當今新聞界對新聞價值的界定,在微觀層面,即從新聞的時新性、重要性、接近性、顯著性、趣味性等要素來考察新聞的價值。在時效性上,邵飄萍認為,“時機之適當與否”是新聞價值判斷的一個重要要素。他明確提出,“新聞價值測定之第二標準,必最新而又在最適當時機者”。他說到:“新聞云者,如其名之所示,以新為主。故今日之事為新,而一時之事為舊……新聞之得時與否,又不僅以早為標準,而有適當時機之意味……”可見,邵飄萍對新聞的“時效性”作了辨正的理解,“新”與“舊”是對立的統一體,二者之間是一辯證的轉化關系,不能孤立地僅從自然時間來看待某一事件的“新”與“舊”。在“接近性”上,邵飄萍認為“距離遠近之關系”是判斷新聞價值的標準,凡是發生于本地及近處的事,比諸遠處的價值較大。對于新聞要素的“趣味性”,邵飄萍指出:其一,“所謂有價值之新聞,第一即在多數人愛讀而已”;其二,新聞從業者需研究分析多數人愛讀的原因何在,答案是“必直接間接與多數人不無關系,而為彼等所欲知之事”;其三,新聞記者在選用新聞素材時應當明確,讀者“人數之多寡,又與時代、場所變遷大有關系”。
而任白濤則是從另一角度切入,將對新聞價值的研究置于“新聞事業道德”的宏觀背景下,獨特的研究突破口,彰顯出任白濤先生對事物獨特的理解和認識,創新也自然而然潛伏其中,蓄勢待發。任白濤指出,當時的新聞價值理論和新聞職業道德常常處于矛盾沖突之中,即新聞從業者對新聞價值選取的標準往往并不考慮新聞道德因素,甚至是與新聞道德相對立的。然而,我們知道道德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對新聞道德的追求應該潛移默化于每位新聞人的心中。任白濤認為,新聞記者萬不可為新聞價值而放棄對新聞道德的要求。新聞記者不論如何想遵從新聞價值的標準去選擇新聞素材,也不能失去做一個社會人所應有的道德素質。缺乏這種道德標準的人,是不能成為廣大社會受眾所歡迎的新聞記者的。任白濤還強調,當時充斥新聞報紙版面的有關“暴露”與“殺人”的報道,是新聞記者對新聞價值與新聞道德二者關系沒有正確處理的現實表現。任白濤一直強調“遵守社會道德,乃是新聞工作的最根本的條項”,實際上是用新聞道德理論去矯正新聞價值理論的偏頗,這是一種有益的探索和嘗試。
三、采訪技巧——邵飄萍應用新聞學的全新建構
邵飄萍的《實際應用新聞學》是他應用新聞觀的心血之作,囊括了他應用新聞理論的精華,其中新聞采訪的方法技巧是這本專著的重點,此書為當時破土而出的新聞采訪學建構了一個初步體系。
邵飄萍在談到記者采訪問題時,特別重視以下問題:首先,記者在訪問之前,要研究訪問對象,要善問,要講禮貌、服飾、語言等;第二,記者要對新聞價值之有無大小應充分認識,“一聞而如香色味之立能辨別,故須學識經驗兩者俱備,養成一種特別神經”;第三,邵飄萍指出當時缺少社會新聞之人才,“而社會新聞尤須有艱苦卓絕之人負其重任,庶可提高全國新聞界之程度以促其進步”。他在講述采訪方法時,并沒有就方法而講方法,而是從方法進行心理分析,當遇到采訪對象不配合時,他要求記者“平心靜氣,忍耐靜候為要義”,對不同的采訪對象,采用不同的對話技巧,做到“有效之質問”,以提高采訪的質量。
雖然由于歷史環境與時代的局限,邵飄萍對此的論述較多地停留在采訪經驗的總結上,技巧與操作技術多于系統的理論總結,但是他是在學習國外理論基礎之上,結合中國國情進行思考闡述,并反對“有聞必錄”,提倡現場觀察,都對今后新聞采訪學的發展起到啟發作用。
四、將傳播學視角納入新聞學研究——任白濤應用新聞學的全新嘗試
在任白濤之前,中國的新聞學者對新聞理論的研究大多數止步于單一的新聞學視角和方法,而任白濤則是將傳播學的理論知識和研究方法引入新聞學理論系統進行創新研究的第一人。
任白濤所寫的《綜合新聞學》是中國第一本融入傳播學視角的體系化的新聞學著作。他在書中寫到,“現代的新聞學不能單把它的視野局限于報紙和雜志,必須更積極地注意關于輿論的一切的表現和公告手段”?;谶@種想法,他用了幾乎兩卷的篇幅對原始的公告形態與通信方法以及現代的高速度通信機關及其作用進行了詳盡的研究和論述。而這些內容正是傳播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使用傳播媒介不斷豐富的歷史發展進程,也是社會信息系統不斷發達、不斷趨于復雜化的歷史。
在第二卷“原始的公告形態與通信方法”第二章中,任白濤論述了“新聞發達之交通的先行條件”:交通的發生及其作用,交通設施的變遷等。在第四章“原始的公告形態”中,任白濤為我們介紹了原始公告形態的變化過程,從口頭到文字、記號、記標,包括肉體記號、地圖和狩獵報告的記號,年代記,文件和書信的記號等。第四章講到了“原始時代的通信方法”,包括聽覺通信、視覺通信、動物通信等。這其中既講到了人類傳播的發展歷史——從口語傳播時代到文字傳播時代,再到印刷傳播時代,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出,還涉及到傳播發生的條件——媒介。在書中的第三卷第七章,還特別探討了“現在高速度通信機關及其作用”,向受眾介紹了電報、電話、攝影技術、無線電廣播、電視等的由來、歷史與現狀,這正是電子媒介的傳播史。在書中,任白濤雖然沒有提出“傳播”和“傳播學”的定義,但他對此的研究已經探索到“傳播技術”的范疇,并針對整個人類信息傳播的發展變革過程進行了詳細的描述,而這些內容已經超出“新聞學”的研究范疇。
邵飄萍和任白濤兩位新聞學者所提出的新聞觀點,在今天看來固然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但是他們對新聞記者失節行為的譴責和從業道德的要求,對當今的社會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他們對新聞價值、新聞采訪和新聞學新視角的探索,為中國近代新聞學的發展做出了開拓性的貢獻,對我國新聞實踐及新聞教育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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