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托馬斯哈代最偉大的小說,描寫的是貧窮的農家女子苔絲的悲劇性命運,造成小說主人公苔絲悲劇的原因歷來為人們所關注。本文將從生態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通過分析啥代小說中體現出來的女性與自然的親密關系以及在父權制和資本主義工業文明的雙重壓迫下女性的悲慘命運,重新解讀這一文學名著。
關鍵詞:《德伯家的苔絲》 生態女性主義 女性 自然 資本主義工業文明 父權制社會
托馬斯,哈代是英國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是英國文學史上的又一座豐碑。他的創作為他在世界文學中奠定了不朽的地位,使他成為同莎士比亞、狄更斯等世界著名作家齊名的人物,曾被譽為“英國小說中的莎士比亞”。他一生共發表了14部長篇小說,47部短篇小說,900多首詩歌和一部詩劇《列王》。《德伯家的苔絲》是他最優秀的小說,寫出身貧苦的少女苔絲被本家惡少亞雷·德伯奸污,后在牛奶場當了擠奶工,不久與牧師之子克萊相愛、結婚,新婚夜坦誠地向克萊講了往事,結果遭棄,最后她殺死亞雷,被判絞刑。本文將從生態女性主義的角度重新解讀這一文學作品,鑒于生態女性主義是在英美興起不久的一次批評浪潮,有必要首先對其進行簡要介紹。
1974年,法國女性主義學者F,奧波尼在《女人或死亡》這部著作中首次提出生態女性主義的概念,認為對婦女的壓迫與對自然的壓迫有著直接的聯系,其中一方的解放不能脫離另一方的解放,這成為各種形態的生態女性主義的核心原則。另一生態女性主義學者瓦倫明確指出,控制自然與控制女性都是在同一科,體制下運作的,這個體制就是父權中心體制,推翻這個父權體制是女性運動的基本工作。因此,生態女性主義者把自然與女性受壓迫的遭遇相提并論,把解放女性和解決生態危機、反對壓迫一并當做自己的奮斗目標。隨著生態女陛主義的研究拓展到文學領域,一種新的批評理論:生態女陛主義文學批評也隨之誕生,批評家通過文學批評形式,從生態和女性雙重視角對文學作品進行分析和比較,重新審視經典文學作品,挖掘塵封的文學作品。生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主要探討自然壓迫和女性壓迫之間的相互關系,質疑、解構“人類中心主義”和“菲勒斯中心主義”,通過研究自然和女性在文學作品中的再現,批判男性社會對自然和女性的壓迫,它促使人們關愛自然與女性,關注人類命運和利:會發展的目的,最終使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和諧相處、協調發展。本文力圖從生態女性主義這個批評理論的角度來闡釋哈代作品中體現出的對自然和女性被異化及壓迫的批判。
根據生態女性主義的觀點,父權制對女性的統治和隨著西方生產模式的發展對自然的剝削有著實質的、必然的聯系。當自然被征服時,女性也遭到奴役。因此,可以說生態危機和父權制對婦女的征服屬于同一疾病的兩種癥狀。
生態女性主義是女權運動和生態運動相結合的產物,它們的這種結合并不是偶然的,幾乎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把女性和自然聯系起來,它們之間存在著概念、象征和語言的聯系。在傳統的概念里,自然被女性化而女性也被自然化了,許多動物的名稱用來貶低婦女,如“母狗、,J、雞、貓咪”,人們還常用代表女陛的、具旮h生別歧視特征的詞匯來描繪自然,如自然被強暴,秘密被揭穿,“處女林”被看到了。那些語言不僅捕繪和反映了對婦女和自然的統治和貶低,同時也表明了婦女的命運與自然的命運密不可分。
哈代的“威塞克斯”小說是以其故鄉威塞克斯為背景的。面對工業文明帶來的后果,哈代作為一個人道主義者,心靈受到強烈沖擊,在感情上深深地依戀古老的宗法文明,痛恨工業文明對人們和諧生存狀態的摧毀。哈代鄉土小說的社會悲劇意識立足于當時的社會背景,以工業文明與宗法文明的沖突為切入點,采用南全景到局部、由面到點的客觀捕述筆法,深入地表現人們的生存困境。苔絲的悲劇發生在英閏19世紀后半期,當時英國資本主義制度已經確立,處于所謂的“維多利亞盛世”時代。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和擴張,資本主義因素逐漸侵襲到英國農村,威塞克斯地區殘存的宗法制開始解體,原本過著自給自足生活的農民被剝奪了賴以生存的土地而成為雇傭工人,趨于赤貧化,資本主義徹底破壞了鄉村田園生活的寧靜。苔絲的悲劇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作為一個無產勞動者,苔絲處在社會最底層,地位低下,自然會受到資本主義社會的種種壓迫。苔絲家中的老馬被郵車撞死后引起了家中經濟生活的改變。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為了擺脫窮困,她的母親打發她去有錢的“本家”亞雷家做工,結果遭到亞雷的蹂躪,失去了“清白”。苔絲的毀滅典型地代表著由于資本主義的入侵而在經濟上徹底崩潰的農民階級的悲慘命運,她的苦難歷程反映出整個破產后的農民階級在向工人階級轉化過程中遭受的種種災難。
在抨擊男性對女性和自然壓迫的同時,生態女性主義者意識到了兩者受壓迫的共同根源——男權制等級二元論。在西方認識論的二元結構中,男性總是被歸于文化、心智、理性、客觀的、公眾的、文明的世界,而女性則是被歸于自然、肉體、情感、主觀的、私人的生育世界。確認為自然和物質領域的群體比確認為人類和精神領域的群體低劣,所以女人比男人低劣,男人對女人的統治也被證明是正當的。這利-主體與客體、心智與肉體、理性與情感的二元對立,導致了等級制的男性價值體系和控制欲望的起源。這種傳統認識論的二元模式蘊涵著兩性之間不平等的權力關系,預示了以性別隱喻為基礎的“父權制”文化的男性統治模式。
在《苔絲》出版后,曾被攻擊為“不忠,不貞,淫穢”,因為在維多利亞的時代,男人與女人在婚姻愛情上的地位是永遠無法平等的,仍然是男權意識為主導,男女地位差異還很懸殊,禮會的主導意識是男性主導的,女性應該是在家里料理家務,依附于男性的角色,最多是在社交場上展現一下女性魅力,吸引男性的注意。在社會道德和規則中,男性對女性有很大的支配權,男性對女性的侵犯往往得不到懲罰,而女陛一旦失去了貞節,往往被認為不守規矩而被鄙視甚至拋棄,而三角戀愛關系以及離婚、外遇、婚外關系之類,也都被認為是不道德的行為。凡是婦女方面被認為犯罪并引起嚴重的法律后果和社會后果的一切,劃于男子卻被認為是一種光榮,至多也不過被當做可以欣然接受的道德上的小污點。男性對女性貞潔的要求和在兩性問題上的雙重道德標準是維多利亞時代的一個基本特征,這是一個被父權制所牢牢控制的社會。
苔絲的悲劇主要是由兩個男人造成的。一個是她痛恨的,另一個則是她深愛的。紈绔子弟亞雷誘奸了她,使她未婚生子,從此作為“失貞”女人被鄙視,背負著重重苦難;而克萊則是她夢中的情人,是她經過內心反復掙扎,最終決定與之共度一生之人。同時這兩個男人都是資本主義的象征,他們兩個共同把苔絲推向了死亡的邊緣。直接給苔絲帶來不幸的亞雷,不僅是粗魯卑俗、胡作非為的鄉問惡棍形象,而且是虛偽的宗教和資產階級國家機器的代表。他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有名的獵艷高手,在苔絲之前,他先后玩弄過“黑桃皇后”卡爾達奇、“方塊皇后”南茜等。這個闊少憑借父親的金錢、權勢在鄉野稱霸,為非作歹。他第一次見到苔絲,荒淫好色的嘴臉就暴露兀遺。由于苔絲年幼無知,缺乏經驗,而周圍的環境又是那樣黑暗,沒有一個人幫助,沒有一個人保護,因此,他乘人之危,設下圈套,蹂躪、玷污了苔絲,毀壞了苔絲少女的貞節和一生的幸福。而克萊是具有“自由思想”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代表,他不像亞雷那樣粗暴,為所欲為,而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作為牧師的兒子,他不愿遵從父命到劍橋接受高等教育,以便日后繼承父業,成為一名牧師。他博覽群書,有獨立的思想,鄙視名門世家,無視世俗偏見。可謂是“進步青年”。表面上,克萊思想開朗,胸懷寬廣,是個瞳得愛情的青年,但實質上他道貌岸然,自私自利,他身上鐫刻著資產階級道德的烙印,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倫理道德觀念。他自己也有過放蕩行為,并得到苔絲的原諒,但他卻不肯原諒原本無辜的苔絲。本階級的印記仍深深地烙在他的靈魂深處:認為“身份不一樣,道德觀念也不一樣”。他還用傳統的貞操觀來看待一個女人的純潔與否,對苔絲沒有絲毫的同情,置苔絲于痛苦絕望之中,使苔絲又被迫回到亞雷的身邊。克萊身上所體現出來的虛偽的資產階級道德最終把苔絲推向了悲劇的深淵。亞雷和克萊對苔絲的壓迫和摧殘在本質上都體現了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壓迫,所以苔絲的悲劇是父權制社會下女性的悲劇。在這種不公平的社會制度下,她的悲劇命運是不可避免的。
生態女性主義者認為統治婦女與統治自然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兩種統治模式都是由一利,共同的觀念結構決定的。在他們看來,價值二元論和價值等級制是導致對自然和女性的雙重統治的觀念基礎,要解放婦女和自然,最重要的是打破這利·觀念結構。因此要解決生態危機就必須挑戰父權制,反之亦然。生態女性主義堅持打破等級制二元思維模式,主張建立一個沒有等級和壓迫的共存共容的社會,因此需要消除各利r形式的統治,如種族歧視、階級壓迫和性別偏見,因為它們隸屬于同一種統治邏輯。
本文運用生態女性主義的觀點來重新解讀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揭示了19世紀維多利亞時代女性和自然資源遭受男性壓迫和掠奪的悲劇,從中可以看出作者哈代對資產階級父權制和工業化給婦女與自然帶來的雙重壓迫的批判態度,所有這些也正是生態女性主義者所極力主張的觀念。由此可見,哈代是一個具有超前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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